苗旭和同事已經在樓頂跟張慶雲僵持快一個小時。


    他們從監控裏看到張慶雲的蹤跡後,立刻在旁邊的一棟老舊樓房裏找到他的人。但張慶雲非常警覺,在便衣警察上樓的時候,就從租的房子跑出來,直接去到頂樓。


    警察們廢了一番工夫才在樓頂與他麵對麵,張慶雲翻身坐到天台的圍欄上,威脅警察,如果再靠近,他就從這裏跳下去。


    這棟樓房是個待拆的老舊小樓,隻有五層高,因為年代久遠,沒有物業管理,樓道裏堆放著居民的各種東西,剛才追人的時候就給警察造成很多麻煩。


    如今張慶雲在頂樓,天台上塞滿了長久以來居民丟棄的廢物,想從中走過去都非常困難,所以不能搞突然襲擊把人給拽回來,時間會來不及。警察們想不知不覺地接近他,張慶雲就會喊:“再動我真的跳了!”說著他就真的把腿全部放到欄杆外,隻要他屁股沒坐穩,就會從欄杆上滑下去。


    因為是在市區,旁邊的市民非常多,這時候樓下聚集了一堆圍觀群眾,好多人站在底下抬頭往上看,見張慶雲把腿伸到外麵,發出一陣驚呼。


    還有不嫌事大的喊:“跳啊!快跳啊!”


    底下的聲音傳到頂樓,苗旭皺著眉頭讓同事下去控製現場,讓人群疏散,不要再刺激到張慶雲。


    張慶雲顯然也聽到了底下的喊聲,惱火地將欄杆上掛著的衣服扯下來往下拋。


    衣服倒是輕飄飄,但是上麵還帶著衣架,衣架掉到樓下,像小型武器,下麵的人尖叫著紛紛避讓,這下也不敢圍觀了,在警察的引導下趕緊離開,怕這個瘋子再丟什麽東西下來砸到自己。


    苗旭見狀出聲說道:“不要傷人!”他頓了頓,“也不要傷害自己。”


    張慶雲憤怒地說:“人類都是垃圾!”


    仔細看張慶雲,確實是一副普通麵貌,這麽一個普通人,哪來的這麽大怨氣與怒氣。


    這裏沒有專業的談判專家,幾個警察憑著自己的經驗與張慶雲周旋。


    苗旭身邊的同事說:“不管怎樣,有事好好說,你先下來。”


    張慶雲怒道:“下來你們就把我捉走了,我才不會上當!”


    “就算捉走也會聽你把話說完。”苗旭試圖跟他討價還價,“你跟我們回警局,最多蹲一段時間監獄,你要是從這裏跳下去,可真的會死。”


    張慶雲突然愣住,聲音小了下來,說:“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張慶雲坐在欄杆上,不僅僅是為了嚇唬警察,本身有輕生的念頭,要不也不會做出那麽瘋狂的事,隻為阻止一部電影上映。


    苗旭耐心地說:“你是有什麽困難嗎,不如說出來,看看我們能不能幫你解決,這世上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我們幫你想辦法。”


    張慶雲的聲音再次提高:“警察一點用都沒有!”


    這個時候,警察的隊伍裏多出來兩個人,苗旭分神去看,居然是白裕和王寅一。


    白裕此時已經變回人形,又成了高高大大的警察,一臉正氣,完全看不出阿拉斯加時的憨憨。


    白裕就算了,怎麽王寅一也在這?


    苗旭瞪著王寅一,王寅一朝他笑笑。


    白裕小聲在他旁邊解釋:“我看見你們在抓人的消息,實在坐不住,變回來之後就趕過來,結果在樓上碰見你愛人,就把他帶上來了。”


    王寅一在樓底下被警察攔著無法上樓,白裕出麵把人領上來,如果是別人白裕絕對不會這麽做,但王寅一是老虎嘛,白裕覺得老虎很強悍,就做主讓同事放行。


    苗旭抽空問白裕:“你還好吧?可以穩定維持人形嗎?”


    白裕不適應地動動肩膀,說:“還行吧,不受刺激應該可以。”


    苗旭又看向王寅一,目光裏帶著責備,他不應該跟過來的。


    王寅一無聲地笑著搖頭,讓苗旭不要擔心自己。


    那邊的張慶雲見警察沒有動靜,開始不耐煩,大聲嚷嚷:“我要跳了!”


    苗旭知道繼續拖延對方情緒的波動會越來越大,到時候更加不好控製,需要從其他方麵突破,他單獨出列,往前走了幾步。


    張慶雲立刻大喊:“你不要過來啊!”


    苗旭舉起手,示意自己沒帶武器,說:“你還記得我嗎?我最近總在劇組巡邏,你應該見過我。”


    張慶雲看了眼苗旭,沒好氣地說:“當然記得,就是你和另一個警察總在片場,所以我才沒布置好。”


    否則應該是更盛大的陣仗。


    苗旭點點頭,說:“壞了你的好事。”他的重點不在犯罪行為上,而是關注動機,“聽說你之前在寵物美容院打工,大家對你的評價都不錯,你肯定很喜歡動物。”


    他慢吞吞而清晰地說著:“特別是劇組裏的幾隻小柴犬,那麽可愛,都是你的功勞吧?你給它們打理皮毛,所以它們才會漂漂亮亮。”


    一提到狗,果然張慶雲的態度就變了,他的語氣緩和下來,說:“那幾隻柴本身就品相好,毛發修剪後就更好看了。”


    苗旭應一聲,問了個問題:“這麽可愛的狗,拍的這麽可愛的電影,為什麽你要去破壞它?”


    一提到這個,張慶雲就炸了:“不準拍!這個故事就是個垃圾!”


    他一激動,身形就在欄杆上晃,警察們倒抽一口涼氣,紛紛看向苗旭,怕他把人給刺激得跳下去。


    苗旭依舊很鎮定,繼續說:“所以你討厭的不是電影本身,而是它的劇本?”


    張慶雲坐在欄杆上,身體已經完全在欄杆之外,搖搖欲墜,他生氣地說著:“都是垃圾,全是編的!現實中根本不可能那樣!”


    這下所有人都能確定這個人不正常,為了一個虛構的故事,在現實中搞破壞。


    “最後小狗跟男主人回家,結果在家門口遇到了來找他複合的前女友。”張慶雲開始講繪本裏的劇情。


    其實這段連王寅一都沒看過,原來後麵是這樣的,情節有點狗血了。


    “前女友看見主角抱著小狗,又開始無理取鬧,就在兩個人在街邊吵架的時候,突然一輛車撞過來,小狗撲向前女友將她撞到一邊,躲開了車輛。”


    “小柴救了女孩子,她終於悔悟,向主角與小狗道歉,獨自離開。然後小柴回到家,主人在經曆過這一次失去後,懂得了珍惜,和小柴快樂地生活在一起。”苗旭幫著張慶雲把後麵的內容補充完畢。


    苗旭看過繪本全本,知道最後的故事,雖然中途小柴流浪很可憐,但幸好有個好的結局。


    可張慶雲對這個結局不滿意:“都是假的!人類才不會這麽好!他們一點都不愛護動物!哪怕是狗救了他們,他們隻會不屑地說‘不過是死了一條狗’而已!”


    苗旭先就察覺到張慶雲發瘋應該跟他養的狗有關,如今從他的話裏,立刻就能猜出來事情的經過。應該是張慶雲養的那條大黃狗為了救人被車撞了,那些被救的人卻不屑一顧,讓他對小柴故事裏的情節非常怨恨,不想讓電影正常上映。


    對於正常人來說,這個思考回路是很離譜的,但是對於孤僻不與人交流的張慶雲來說,小柴的故事裏主角的懦弱與掙紮簡直像他自己,而女朋友則是對應沒有愛心的那類人。


    張慶雲越看那個故事越覺得煩悶,恨不得將書本撕爛。他心裏的怨恨得不到發泄,突然發現居然還要拍電影,就千方百計來搞破壞。


    張慶雲在欄杆上大吼大叫:“人類就是垃圾!你們這些垃圾都滾!再讓我看見你們,我就跳下去!”


    因為他的動作太劇烈,稍微一偏就會掉下去,看得人心驚肉跳。


    警察們商量了一下,其餘人退出天台,僅僅留下苗旭一個人……以及另外兩個人。


    白裕和王寅一趁警察撤退的時候,悄悄藏在天台的雜物後麵,他們不同於普通人,悄悄收起氣息潛伏起來,不會有任何人發現。


    連苗旭也沒注意到這兩個人還留在天台,他全部精力都放在對付張慶雲上。


    “現在沒有外人了,我們聊聊吧。”苗旭說著,再次上前幾步,與張慶雲的距離又近幾分。


    張慶雲見其他人都走了,不再吼叫,說:“沒什麽好聊的。”


    苗旭卻繼續跟他說:“你說人類都是垃圾,可你自己也是人類。”


    “所以我也要去死。”張慶雲冷靜地說,“活著也沒什麽意思,反正我一直是一個人,死了也沒人在意,隻有我的大黃狗對我最忠心,可它也被人害死了。”


    也許是張慶雲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對苗旭吐露了心聲,不停地在講日子是多麽多麽苦難。


    這時候白裕偷偷給王寅一使眼色,兩個人一左一右,貓著腰藏在雜物的背後,慢慢地朝張慶雲靠攏,準備來個包抄合擊,出其不意把人從欄杆上拽下來。


    “人類都沒有心,隻有小動物才有愛。”張慶雲喃喃地說著,“人都是狼心狗肺。”


    他罵人是垃圾的時候,都覺得沒什麽,這個“狼心狗肺”一出,白裕突然感覺被冒犯到了。


    苗旭不知道白裕和王寅一在暗地裏的動作,對張慶雲說:“你不能這樣以偏概全,人不全是壞人,你也不要將自己的情感與要求強加在小動物身上,說白了,你喜歡小貓小狗,不過是因為它們比你弱,你用它們掩蓋自己的無能罷了。”


    這番話徹底讓張慶雲炸毛:“你懂個屁!全世界都沒有好人!隻有我的狗會陪著我!像你這種生來什麽都有公務員才不會懂!用納稅人的錢當工資還在這裏假兮兮,你去死吧!”


    張慶雲還罵了一些不堪入耳的話,聽得王寅一火冒三丈,恨不得上去把他的嘴撕爛。


    可苗旭並沒有生氣,而是平靜地說:“你怎麽知道我不懂,我也曾經想有一隻寵物。”


    “我也是孤兒,甚至比你在年紀更小的時候,就失去了父母。”


    苗旭這句話一出,天台上明裏暗裏的所有人都停了下來。


    苗旭的語氣很冷靜,說著童年時候的事情:“我的親生父母是一起刑事案件的受害人,雙雙遇難,隻留下我一個人。因為突然失去雙親,我的精神狀況不穩定,一直沒人領養,我在福利院裏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


    張慶雲下意識反駁:“你編這些來騙我。”


    苗旭說:“全是事實,如果有編造天打雷劈。”


    張慶雲沉默下來,過了一會才問:“那你也有小狗嗎?”


    苗旭搖搖頭,說:“在福利院怎麽可能養小狗,後來我被人領養了,領養我的人就是負責我父母案件的刑警。”


    王寅一靠在雜物堆後麵,無聲地閉上眼睛。


    他想讓苗旭別說了,不要再自揭傷疤。


    “養父雖然對我很好,可是很忙,不能經常陪我。我看見別人家養寵物很羨慕,很想能有一隻小貓陪著我。”


    “那你為什麽不養。”張慶雲嘀咕道,“你養父養貓的錢應該出得起。”


    苗旭笑了笑,說:“你應該能理解我的心理,養父對我那麽好,我怎麽敢向他提要求。”


    張慶雲不吭聲。


    大部分沒有安全感的人都會這樣,對他越好,他反而越是小心翼翼,不敢做錯任何事,生怕添麻煩,更別說提要求。


    王寅一感覺有一把刀在他心口慢慢地劃過去。


    他心上流下的血,是從苗旭傷口裏流出的。


    苗旭平時跟人相處非常獨立,從不讓人擔心,王寅一想對他好,可是他就像一顆毫無瑕疵光溜溜的蛋,讓王寅一無從下手。


    這些表現,如今看來都是他的傷痛。


    “那你沒有擁有過小動物,還是不懂我的心情。”張慶雲的氣勢已經小了很多,但還在嘴硬。


    “現在有了啊。”苗旭的語氣突然歡快起來,“我長大了,和養父一樣成為警察,然後結婚,家裏有了兩隻大貓。”


    張慶雲一愣:“大貓?”


    苗旭點點頭,說:“很可愛的大貓,一隻大一隻小,小的那隻很乖很聽話,大的愛撒嬌又有點傲嬌。”


    王寅一:“……”


    “所以,人生並不是隻有壞事或者隻有好事。”苗旭對張慶雲說道,“就算不為別人,想想你的狗,它當初救人而死,難道會希望你走上歧途?會希望你去跳樓?”


    張慶雲默然地低下頭。


    “你經常接觸寵物,應該知道這世上也有喜歡小動物的人,他們難道也是你口中的垃圾嗎?”苗旭問著,“所以這些都是你的借口而已,正視自己或許很難,哪怕是為了你的狗,你也應該努力一下。”


    張慶雲聽了苗旭的話,明顯動搖了。


    就在這時候,天台的雜物堆後麵突然傳來動靜,張慶雲警覺地說:“是不是還有人在後麵!”


    苗旭也沒想到樓頂還有人,驚訝地看過去,過了一會,從後麵走出……一條狗。


    一隻大阿拉斯加。


    苗旭和張慶雲同時愣住。


    白裕本來在暗處,但是聽見苗旭的話,想起老刑警,心裏難受,又聽見他向張慶雲描述家裏的兩隻老虎,心情又好起來,情緒波動,沒有控製好,在後麵鬧出了響動。


    既然已經被發現了,不如以阿拉斯加的形態出來,還好糊弄點。


    苗旭震驚的是,為什麽白裕會在這裏,剛才不是撤退了嗎?他很聰明,瞬間就想到白裕肯定不是一個人,王寅一應該也在。


    王寅一趁他們說話的時候,悄無聲息地按照原定計劃,讓張慶雲靠近。


    貓科在潛行方麵比犬科強多了(不是拉踩),哪怕是警惕性很高的苗旭,也聽不出來王寅一的腳步聲。


    王寅一無聲無息,即便苗旭知道他在天台上,也不知道他具體的位置。


    這是刻在基因裏的天性,哪怕是貓科中體型大的老虎,照樣在潛伏狩獵上是一等一的好手。


    同時老虎的力量也大,幾乎在山林裏沒有天敵,才會被稱作森林之王。


    張慶雲被突然出現的阿拉斯加嚇了一跳:“怎麽有這麽大一隻狗?”


    苗旭裝模作樣地拍拍阿拉斯加的腦袋,騙張慶雲卸下防備,說:“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喜歡你吧。”


    “……”阿拉斯加一臉嫌棄,不耐煩地甩甩大尾巴。


    苗旭領著狗繼續往前,張慶雲連忙說:“別過來!”


    苗旭問:“這麽大,這麽毛絨絨的狗,你不想摸摸嗎?”


    為了配合苗旭的話,白裕用純真的眼神看著張慶雲,使出吃奶的力氣搖尾巴。


    張慶雲剛才被苗旭的一番話說得內心動搖,求死之心幾乎沒了,此時又見到帥氣漂亮的大雪橇犬,絨毛控發作,注意力愈發分散。


    就是現在,白裕心想。


    王寅一突然站起來,迅速地撲向張慶雲,宛如潛伏已久的猛獸,伺機而動,以閃電般的速度抓捕獵物。


    張慶雲沒想到還有一個人,完全措手不及,被王寅一一把抓住,往欄杆裏麵扯。


    張慶雲下意識掙紮,突然沒有站穩腳下踩空,他整個人都在欄杆之外,瞬間身體直直往下掉。


    樓下還留在現場的人看見這一幕,發出尖叫。


    王寅一死死地抓住他,因為慣性,被他帶得差點翻出欄杆。


    兩個人纏在一起,張慶雲的身體掛在空中,兩條腿不停地亂蹬,王寅一半個身體同樣懸掛在外,一手抓著張慶雲,一手握住欄杆。


    因為要支撐兩個成年男人的重量,他的手緊緊扣著,用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力氣,欄杆是鐵製的,都被他扯得彎曲變形。


    “救救我!救命!”張慶雲毫無章法地亂喊,這時候才知道怕了。


    王寅一心想,誰他媽想救你,要不是看在老婆的份上,他第一個把這個人揍成豬頭。


    因為施加在欄杆上的力氣太大,整個天台的欄杆同時發出吱吱吱的共鳴,王寅一的眼睛泛起了金色,一旦突破極限,他就要當場變成老虎了。


    苗旭繞過障礙物跑上前來,緊緊抱著王寅一的腰,阻止他被張慶雲帶翻下去。


    白裕在旁邊著急,新手上路業務不熟,一時之間思維短路變不成人,急得他大聲喊:“汪汪汪!”


    天台外的警察們並沒有下樓,一直在外麵守候,此時聽見不對勁,立即衝進來,看見欄杆邊的情景,連忙上前幫助苗旭。


    在一群人的合作下,終於把王寅一和張慶雲從欄杆外拽了回來。


    張慶雲癱在地上,痛哭流涕,嚇得站也站不起了。


    王寅一喘著粗氣靠在一邊,兩條胳臂火辣辣地痛。


    他本來穿著淺格子襯衫,一副居家好青年的打扮。現在襯衫的扣子在剛才的掙紮中扯開,衣襟大敞,露出前胸的肌肉,肌肉線條隨著他的喘【諧】息一起一伏,他的眼睛似乎並不是純黑,而是帶著金色,眸光深邃而銳利,此時他靠在那裏,看起來非常……狂野。


    苗旭再也顧不上其他,從人堆裏出來,找準王寅一的位置,一把撲上去抱住他。


    王寅一一驚,這還是第一次苗旭對他投懷送抱。


    苗旭緊緊地抱著王寅一,恨不得把他嵌進自己的身體裏。


    剛才那一幕,讓他差點心髒驟停,完全無法想象要是王寅一跟著掉下去怎麽辦。


    苗旭心裏又急又擔憂,恨恨地用拳頭在王寅一的背後錘了兩下。


    當然他不敢用力,隻是發泄一下自己的心情。


    王寅一低低地笑了,卻因為手臂還沒辦法抬起來,無法回抱苗旭,讓他有點不滿。


    他想了想,稍微偏頭,將嘴唇印在苗旭的額頭以及臉頰上,輕輕地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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