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


    巨大的翡翠森林裏,少年痛苦慘叫的聲音幾乎響徹雲霄。


    站在巨木之頂的韓空若,知道那是邵星束的聲音,銀灰色的瞳孔微微一顫,被那饑腸轆轆的虎魄刀趁機削掉了左肩上的一塊肉。


    “哦?在與我對陣的時候,居然還敢分心?”


    原本站在百米之外的邵從越刹那間出現在韓空若右側,骨鞭般的白色虎魄刀揚起尖刺,就要將韓空若的脖頸當場勒斷!


    韓空若腳下的巨木登時轟轟生長,將韓空若帶到了更高處。


    “你沒聽到嗎?”韓空若抿唇看著邵從越,聽說這人也是星束的哥哥。


    “星束?”


    邵從越低頭看向腳下,鬱鬱蔥蔥的枝葉阻擋了他的視線,他看不到全貌。


    “那隻是小事,現在我要在這裏將你們全數殲滅,才是頭等大事。”


    邵從越微微一笑,身上帶著強烈的危險感與攻擊性。


    邵星束的身體無事,畢竟虎魄一直在叫囂要吃了邵星束,它無法噬主,那麽吃掉與邵從越有相近血緣的兵主也能一解饑渴。


    既然身體無事,孩子若是看到了什麽,受到打擊,那也是成人的必經之路。


    邵星束跟著沈飛喬一起跳下去之後,邵從越就知道早前自己的那一擊被沈飛喬避開了。沒有擊中要害,最多讓沈飛喬的胸骨碎裂,但應當很快就會修複完畢。


    接著邵從越轉頭用虎魄將那趁隙偷襲,名叫頌雪的女孩捆住,這女孩的能力詭異,即使被虎魄源源不絕地吸取超能力,也不見疲態,反而越挫越勇。


    邵從越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自虎魄的束縛中掙脫,還要生龍活虎地朝他攻擊。可惜……


    虎魄的尖刺如蠍尾一般刺入頌雪的脊椎,頌雪迅速將那截鞭子一樣的刀扯脫,手上一陣大力,將那雪白的骨頭全數捏碎,但這也不過捏碎了虎魄的一小部分。


    但頌雪總算明白,這把虎魄刀也不是無懈可擊,隻要使出全力,還是可以損毀它。


    “我知道辦法了哦!不怕你不怕你!獎品是老大的————”


    頌雪大喊一聲,正要朝邵從越衝去,她的眼前卻突然一片重影,七竅流血,像是身體內部有什麽東西要漲開一般,不斷向外擠壓,她全身皮膚在短短時間內從白皙變成血紅,青色的血管暴起,那雙明亮的眼睛裏滿是血絲,如同即將走到末路的野獸,痛苦到了極致卻沒有辦法排解。


    【超能力暴走】


    邵從越認出頌雪身上的異狀原因,虎魄除了能吸取範圍內的超能力,還可以通過尖刺攻擊他人,將多餘的超能力注入他人體內。


    大部分的氣球會爆炸,都源於人類吹氣時的貪心。【超能力暴走】就等於將人體當做氣球,超能力在體內源源不絕地生出,卻沒有足夠排泄的出口,最終的結局就是像氣球那樣炸開。


    邵從越動的手腳,東照和韓空若看得出來。韓空若直接一抬手,讓空間中的烈風把頌雪刮了過來,自己接替頌雪的位置,與邵從越交手。


    東照接到頌雪後,頌雪轉頭就要攻擊東照,被東照直接打開刑訊室大門,和她一起關了進去。


    這樣即使頌雪再暴走,也不會波及到這邊。


    “東照!要是不行,你就趕緊出來,她一動手,我怕你挨不住。”


    邵桐在另一側的巨木上提醒東照,東照則側頭推推眼鏡,嘴角彎起一絲嘲諷的弧度。


    “你要是能站得起來,待會就請你幫忙。”


    東照進入刑訊室大門,大門猛地關上,邵桐依然蹲在巨木之頂,喘著粗氣。


    自虎魄刀出現,吸取他的超能力之後,他體內的兵器全都如同死亡一般安靜蟄伏。百樣神兵樣樣都好,但是對同係統的等級壓製也是最高的。


    邵桐的百樣神兵等級本來就不高,邵從越手上還拿著那樣一把凶兵,邵桐現在膝蓋發軟,隻能蹲在樹頂上,但他天生反骨,已經叛出了邵家,即使真的害怕,他也依然強行抵抗著恐懼感,時間一長,居然真讓他身上有了幾分鬆脫感。


    現在麻煩的是……


    “小牙,你到底是昏迷還是嗝屁啊……”


    邵桐把手搭在倒在一旁的薑小牙脖子上,薑小牙的超能力等級不高,在虎魄吸食超能力時,薑小牙本就捉襟見肘的超能力就像漏底的水壺一樣,瞬間消失殆盡,他一頭倒在了巨大的翡翠樹葉上。


    邵桐喊他,卻發現薑小牙身上的脈搏跳動變得越來越慢,直到現在,他的脈搏和心跳每隔五分鍾才會動一次。


    更奇怪的是,薑小牙已經暈倒,但他身上的【斥力場】卻在自主運作。


    雖然威力和以前一樣,但邵桐能安心蹲在這,也是因為薑小牙。那攻擊範圍仿佛無邊無際的虎魄刀,每次在經過這邊時,就像看不見一般,直接調頭,這動作過於細微,因此誰也沒有發現。


    邵桐想了想,還是把薑小牙一把扛起來,向下躲了躲,以免被多智近妖的邵從越發現。邵桐藏在密葉掩印間,頗為焦心地看向下方。


    剛才他聽見了星束的慘叫,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沈飛喬也在他身邊,應該沒事吧。


    -


    邵星束在聽到“監管者”的聲音後,就捂著頭慘叫著倒下了。


    沈飛喬立刻抱緊了邵星束,他看著“監管者”,眼中滿是因暴怒而爬起的紅血絲。


    “你,做了什麽?”


    沈飛喬的聲音極輕,幾乎是唇齒間發出的氣音。在這偌大的森林中,他們所處的這一處突然傳來動物淒厲的叫聲,無論大小,它們紛紛自草叢與樹林間瘋狂逃竄。原本安靜地棲息在樹上的雀鳥,同時張開伸展足有十米長寬的羽翼,朝空中振翅飛去。


    看著那些如潮水般褪去的動物雀鳥,附在連月身上的“監管者”咬著指頭,原本微眯的眼睛睜得渾圓,像隻無辜的貓,完全沒有察覺沈飛喬身上有如實質的殺氣,但眼裏卻潛藏著惡意的光芒。


    “我沒有做什麽,隻是告訴他是怎麽得到自由身的,一切都源於你的偉大付出啊。”


    沈飛喬手指插入邵星束發間,他的指尖微濕,邵星束渾身都是冷汗,臉色也極其蒼白。


    看沈飛喬不說話,“監管者”就像是飽餐一頓,十分饜足地補充了一句。


    “啊,當然,不隻那一世的記憶。”


    “過去一千次的輪回記憶,我全都還給他了。”


    邵星束將在睡夢中重溫那一千次的痛苦記憶,還有他為了沈飛喬長刀直指自己心髒的死亡痛楚。


    一千次裏邵星束有三分之一的次數都死在了沈飛喬麵前。


    “當他回憶起那三百多次的穿心之痛,不知道醒過來時會是什麽樣?”


    “監管者”十分愉快地喟歎著,他看著沈飛喬驟然沉下的臉色,笑眯眯地說。


    “我是慈善家,想要更多東西,更多自由,我可以給,隻是看你們還能不能全盤收下。”


    “監管者”話音剛落,他就被沈飛喬直接扣住脖頸撞到了巨樹的樹幹上。


    “嘭”!一聲巨響,“監管者”的身軀深深地陷入了那翠綠的樹幹上,連月的身體素質不太好,因此背部的骨頭瞬間全碎,但“監管者”不能感知人類的痛楚,它依然揚著笑臉,任憑那鮮紅的血液自他身上臉上潺潺落下。


    “你生氣了嗎?我才生氣,就因為你這個背叛者,我居然被困在上邊那麽久,你的代價遠遠沒有付清!”


    回答他的是沈飛喬的又一記重拳!


    無論頂著連月外皮的“監管者”現在形容多麽淒慘,沈飛喬的攻擊仍然沒有停下。


    “我不想告訴他任何事,他什麽也不記得最好。”


    沈飛喬一把揪住“監管者”的衣領,把它從那樹幹上提起來,翡翠樹幹的樹皮與木屑嘩嘩落了一地。


    “你弄錯了一件事,我從來不覺得星束會恨我,”沈飛喬神情寧靜,眼中卻有烈火燃燒,“就這樣把過去的輪回當做一場無可奈何的角色扮演就好。”


    什麽也不用知道,不要想起過去三百多次的穿心之痛,沈飛喬會保護邵星束,讓他無憂無慮地度過自由的一生。


    哪怕在那一千次的輪回中,沈飛喬曾與邵星束在月下說過無數次話,但那些對沈飛喬珍重如同珠寶盒中的鑽石般的回憶,他也不想用這種方式讓邵星束想起。


    “過去一千次的輪回裏,”沈飛喬微微張口,他像是喉頭發幹,下巴微抬,“隻要我記得那些偷來的回憶就好。”


    沈飛喬一生的血從未熱過,但他知道邵星束的血是滾燙的。


    那鮮紅的血液如同岩漿,將他從渾噩的世界拉出,告訴他什麽才是人類的活法。


    “心疼啊,”“監管者”輕輕抬起關節錯亂的手臂,碰了碰沈飛喬的心口,“你知道嗎,我這次下界之後,才發現了我一直在找什麽。”


    “果然,跟著邵星束就對了。”


    “監管者”臉上露出一個詭異扭曲的微笑,沈飛喬皺眉,手指朝“監管者”的脖頸伸去。


    “對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的能源已經不足以再次控製你,控製這個世界的所有人,讓這個世界輪回。現在就是現實,現在就是通往未來的最後一次輪回。”


    “你現在把這個身體殺掉的話,就是真正的殺人了哦。”


    “監管者”看了太多沈飛喬與邵星束相處的過程,他知道沈飛喬和過去那個受程序所控,毫無感情,沒有善惡,生命在他眼中隻是隨時可以恢複的數據的人已經不同了。


    “不過你要是高興,怎麽做就怎麽來吧,這個身體死掉的話,我還可以換到別的身體裏。來玩捉迷藏嗎?”


    “監管者”臉上滿是劣質的微笑,但沈飛喬卻沒再像之前那樣被激怒,而是看著他問。


    “那麽,你為什麽不換到星束的身體裏?你不是最喜歡他的臉,也能查找你的目標嗎?”


    “監管者”身體下意識地發顫,它得以下界後,無論這個野心勃勃,夢想成為世界之王的連月怎麽呼喚它,它最先靠近的還是邵星束。


    維納斯之眼怎麽樣都行,等它擁有了邵星束的身體之後,再把連月後頸上的那粒核給摳出來自己按上就好。


    沒有人看得見它,除了某些擁有空間或者精神係超能力的家夥,它就這麽按照過往的經驗,往邵星束身上飄去。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這一次它卻到了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


    這裏有湖泊,草原,天空中滿是倒掛的銀河,猶如神話傳說般的生物,鮫人,迦陵頻伽在那湖水中天空上棲息。


    “監管者”計算了一下,發現這地方並不在它的監管之中。


    【為什麽?我明明是來找邵星束的……】


    “監管者”喃喃自語,它正打算離開這裏,到外界去看看,可是它剛轉過頭,就看到那滿樹繁茂花枝的梨花樹上,坐著一個人。


    那是個在人類審美裏沒有死角的成年男性,他看起來雖然年輕,但眼神不知道為什麽讓“監管者”覺得已經活了很久很久。


    那人穿著一襲紅色的長衫,其上繡著金色的騰龍紋印,他將遮擋著臉部的白色繁花微微抬起,就與“監管者”麵對麵的對上了。


    邵春淵輕巧地落地,這翩翩如玉的郎君,對這突然出現在祖地之物,隻有一個反應。他抽出泛著金光的符文長劍,朝“監管者”狠狠揮出一劍!


    “何方妖邪,擅闖祖地,還不授首伏誅!”


    金色的劍芒將這天地照亮,天空,草原,湖泊,全都在那無邊無際的劍芒之中消失,“監管者”愣愣地浮在半空,就這麽被那劍芒當空一擊,直接吞噬!


    原本絕不可能被人類世界的任何物體傷害的“監管者”,身上的器械和光團被削去了四分之一。


    【能源鎖損毀,能源溢出】


    【計算程序損壞,關閉部分計算功能】


    【機械外殼損壞,舍棄部□□體】


    ……


    報錯聲在一秒內此起彼伏地在“監管者”體內響起,但在這瞬間,它終於找到了它在追尋的東西。


    “你的劍上有那兩個外來物的血液反應。”


    “監管者”在說完這句話後,就迅速地離開了祖地。


    邵春淵則看著自己手中的長劍,這劍身金色,一麵刻著日月星辰,一麵刻著山川河海,正是軒轅夏禹劍。他這一生隻出過兩次軒轅劍,便是那從天而降的……金龍與麒麟。


    “監管者”退了出來,它不敢靠近邵星束,也不能再靠近邵星束。


    “某種傷害,還是製約,你已經不能再到星束身上了。”


    “監管者”高高在上太久,再次下界已經不能再控製住自己的表情。


    沈飛喬擅長察言觀色,見“監管者”眼珠顫動,就知道他猜對了。他鬆了鬆抓著“監管者”的衣領,正要說話,卻聽到身後傳來邵星束像是即將蘇醒的輕喘。


    沈飛喬不過剛一側頭,“監管者”就立刻在原地消失,沈飛喬的手指來來不及合攏,就再也找不到“監管者”的蹤影。


    “比賽到現在,這個傻瓜都沒有學會怎麽用維納斯之眼,現在由我接手,該把隊伍攢一攢了,期待我們稍後重逢。”


    半空中傳來“監管者”的笑聲,沈飛喬冷著一張臉,不急不緩地說。


    “現實和遊戲可是不一樣的,我等著你再來,‘監管者’。”


    到時,就要為一切畫上句號。


    -


    開宙城,中心廣場。


    秋林站在一地血海之中,地上是幾個偷溜回城的敗戰參賽者。他們一回來就叫囂著讓秋林把願望能力者交出來,秋林抬手揉著額角,輕聲問道。


    “你們在比賽裏都能輸,憑什麽覺得贏得了我?”


    “我們隻是要走捷徑,比賽並不重要,”其中一名參賽者笑著朝高台走去,“無論你在這裏埋伏了多少人,我們都有自信贏過他們。”


    “沒有埋伏。”


    秋林十指交握,身體靠在柔軟的椅背上,他的氣息很穩,話也說得平常,像是根本不屑於撒謊。


    “隻有我。”


    十秒,或者是十五秒,最後一個倒下的參賽者已經不記得自己到底是在第幾秒徹底倒下的。


    他隻知道一件事,無論周圍的參賽者付出多少努力,在這名蒙著眼的會長麵前,都隻是吹之即去的塵埃。


    秋林站在地麵,一個接一個地在他們的心髒,脖頸,頭顱中取出了儲存超能力的核,他捧著核朝高台上一步步走去,在高台兩旁清澈見底的水渠中細細清洗。


    直到那核上一點血跡,一絲血腥都沒有之後,秋林才走到了那願望能力者身邊。


    他踮起腳,將培養倉頂部打開,把那些核都撒了進去,那些核登時如同泥沙入海,沒一會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秋林把頭貼在透明的艙壁上,手指隔著艙壁,輕輕撫摸著裏邊那完美的側臉。


    “阿月,我好想你,你什麽時候才醒呢?”


    “我把整個世界的超能力都給你,這樣夠不夠?”


    “如果還是不夠,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要他們全部都死掉陪葬的話,是不是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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