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宙城森林裏的氣溫比開宙城內部要陰涼,體感溫差在3到5度。


    邵星束蹲在那涼快的河邊,臉上神情就像幼兒園小朋友蹲著看金魚一樣新奇又認真。


    韓空若把手帕放在河裏打濕,擰幹,然後拿著濕潤的手帕……擦臉。


    這樣的動作他已經重複了五次,但臉上還是有一些汙漬,就像是被誰用黑色簽字筆在臉上畫了一道又一道的塗鴉似的。


    邵星束剛才聽到聲音一回頭,看到韓空若的第一眼就以為他是不是不喘氣了。要是韓空若還活著,有理智能動彈,怎麽會容忍別人……在他臉上畫個章魚哥?!


    韓空若還一副迷茫不知所覺的模樣,微微皺起眉頭,畫在他臉上的章魚哥也同時皺起了眉,觸手隨著臉部肌肉的動作揚起,一副要張口說話收人錢的模樣。


    “噗”!邵星束忍不住笑出聲來,他連忙從口袋裏拿出自己的手帕,遞給韓空若。


    “你到河邊看看。”


    韓空若頭一回看到邵星束在他麵前笑成這樣,他轉頭看到東照和頌雪的表情時,心下也不太自信。


    他臉上有什麽?他明明每天都很認真洗臉。


    等韓空若在河邊看到自己臉上的東西後,膝蓋也有點發軟。這位維持潔癖多年的先生,立刻二話不說蹲在河邊洗臉。


    那姿勢和神態,簡直比小貓洗臉還要認真!


    “到底是誰!居然做了我一直想做,但沒做成的事!我才想第一個畫老大的臉!我畫的海綿寶寶才好看呢!”


    頌雪身上的傷口已經愈合,她坐在昏倒的盧錫安身上,不爽地拍打了一下地麵,哼哼唧唧地看著韓空若臉上的塗鴉。


    邵星束聽著身後頌雪發怒的聲音,有些心虛地扭頭看向右側。


    如果說第一次邵星束換了位置,他可以認為是自己對戰時過於緊張,瞬間跳到龍背上,而錯亂了記憶。


    可現在看到韓空若的臉,他要再不知道有誰搗亂,那就枉費他輪回了那麽多次。


    時間凍結,位置改變,連韓空若那樣的強者都沒有發現異狀。


    ……是飛喬。


    邵星束舌尖頂著牙根,心中升起了淡淡的羞恥。為什麽他好不容易用一次能力,就就就要幹出這種事呢!雖然很謝謝他幫忙打贏了盧錫安,可是為什麽要對韓空若???


    邵星束的視線在韓空若的臉上和水麵來回遊移,等到韓空若臉上的章魚哥不那麽顯眼,韓空若本人身上的諧星感也消失後,他終於能鬆口氣把視線移開了。


    薑小牙胸腹的傷口已經由東照處理,這位處刑大師對人體結構非常了解,經他檢查,盧錫安的那一爪隻是把他的皮肉劃破,沒有傷到內髒,就用器具給薑小牙簡單縫合。接下來就靠薑小牙自行愈合了,頌雪的身體素質和龍也差不多,那半身是血的傷,現在出來不過十來分鍾就已經好了大半。


    薑小牙身上的傷,東照保守估計,需要在這裏停留一到兩小時,薑小牙身上的傷口才能徹底愈合。


    “疼就說。”東照低頭看向額頭滿是冷汗的薑小牙。


    薑小牙搖搖頭,他雖然年紀小,平常又緊張又愛哭,但這時候卻強忍著淚水,自己把衣服卷起來,乖乖躺著,一聲沒吭。


    “我這有糖,等你愈合好了給你吃點,”邵桐靠在一邊的石頭上,對這小小男子漢寬慰道,“這可是我壓箱底的零食。”


    “謝謝……”薑小牙憋著嘴,再疼他都不哭,現在被人關心一下就忍不住眼眶濕濕了。


    “邵桐還有一袋巧克力,鳳梨酥,奶酥片,你想吃什麽都行。”


    邵星束側頭對薑小牙喊了一聲,獲得邵桐故作緊張地噓聲。


    “我剛都說是壓箱底了,你得給我點麵子啊!”


    “哎呀大老爺,我太不小心了!”邵星束“緊張”捂嘴。


    薑小牙看著邵星束和邵桐鬥嘴的模樣,覺著就像回到了帝都的沈宅,嘴角也忍不住綻出了一朵笑花。


    東照則趁機把傷口全部縫合,再把用過的器具放入他隨身攜帶的酒精裏消毒。


    “這樣就行了,繼續躺著。”


    東照拍拍薑小牙的肩膀,就轉頭看向韓空若。他家的少爺已經把臉蛋洗得白如新雪,但還是有點抑製不住似的在繼續擦。東照估摸著要是韓空若再這麽擦上十來分鍾,臉上要破皮的話,他就會出聲製止。


    不過現在來說最重要的是……


    東照站起身,走到韓空若和邵星束中間,像是隻是來蹲下洗個手般,他輕聲問道。


    “那個把你的位置改變,在阿若臉上塗……章魚的人,是沈飛喬嗎?”


    東照像是很難發出“章魚”的發音,沉默了一會才把話說完。


    韓空若停了手,他的劉海有些微濕,幾滴冰冷的水珠自他的發梢落入河麵,將他映照在河麵上的影子打得一漾一漾。


    “……應該是。”邵星束羞愧回答。


    “時間能力者,”東照抬手推了推眼鏡,冷靜分析,“原來還能做到大範圍凍結時間?”


    東照側頭看著韓空若,視線落在韓空若的心髒處。


    “如果他為了獲勝,完全可以趁時間凍結的時候,把阿若的核挖出來,或者殺了他。沒有這麽做,而是畫……章魚……”


    東照似乎難以分析對方這無解的舉動,便見韓空若站起身來。


    “我知道為什麽。”


    “請講?”東照難得茫然。


    韓空若卻不是那種會認真分析和長篇大論的人,說完那句話後他就不再說了。他和沈飛喬接觸不多,一開始見過一麵後,就本能地對他有些抵觸和不喜。他也清楚的知道,沈飛喬在看到他的第一眼,眼中迸射的是敵意。


    是作為對手,作為一定要戰勝的人的敵意。


    韓空若同樣,他接得住這份戰意和挑戰。


    在時間凍結的瞬間,韓空若提前察覺了。這個世界的時間停止了,他還可以立刻置換空間前往別的世界,隻要他的反應夠快。


    可惜沈飛喬的攻擊是不會提醒任何人的,韓空若在剛打開一個縫隙的時候,他的動作和思維都停止了。


    然後……他耳邊突然響起了聲音,那是沈飛喬特意解開了一秒的時間告知他的。


    “我會把你的核拿掉,卻不是現在。”


    “我等著未來那場堂堂正正的比賽。”


    “對了,少趁我不在勾搭星束!”


    ……


    沈飛喬的語速極快,等韓空若徹底從時間凍結中解放,他腦海裏還有一陣嗡響。他接過邵星束的手帕後,才像是徹底清醒過來,明白了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


    章魚什麽的……不過是被嫉妒控製的男性無能狂怒而已。韓空若學著之前看過的《兔兔看人類》裏的描述,有生以來第一次活用了“輕蔑”。


    “今天就在這裏紮營吧。”


    韓空若把邵星束的手帕疊好,卻沒有還回去,而是非常自然地轉過身。


    “那這個人怎麽辦?”


    頌雪舉手,指著她屁股下還昏迷著的盧錫安。


    “他醒了哦!”


    頌雪毫不留情地揭穿了還想偷聽的盧錫安,這位氪金玩家在地上艱難地轉過頭微笑。


    “唉,我隻是脊背很痛,想多躺一躺。”


    “你的腕表上已經有你的隊伍全敗的記錄了,想再潛伏起來襲擊也是沒必要的。不劃算。”


    東照點著自己的腕表,提醒盧錫安。


    盧錫安“嘖”了一聲,示意身上的頌雪起身,便一咕嚕爬起來。


    “行吧,我這就回開宙城。”


    盧錫安居然十分幹脆,直接越過眾人就此消失在森林裏,隻是臨走前對邵星束比了個中指,指了指自己的背。


    “要是我之後有什麽後遺症,我會向你收費的,小可愛。”


    邵星束地回答是,拿起放在腳邊的長刀就要出鞘,盧錫安二話不說就立刻離開了。


    “不擔心這小子在森林殺個回馬槍嗎?我對人類的道德可沒什麽期待。”邵桐提醒了一句。


    “沒關係,他現在的目標不是我們了,”東照搖頭,“他從始至終要的隻是那個願望能力者,正規渠道不行的話,我猜他可能要去試試別的辦法。其他落敗的隊伍應該也是這樣。”


    開宙城外,三三兩兩的戰敗參賽者正結伴往裏走去。他們臉上沒有戰敗的憤怒與恥辱,而是頗為輕鬆地走到了潔白的大理石大道上。


    超能力者向來個性突出,受超能力影響,大部分都不會墨守成規。


    “一開始就殺了那個傻逼會長,把人搶走,才是我們該幹的事。”


    眾人輕聲低語,臉上都帶著邪惡的笑容。啊……協會的工作人員在這裏也沒剩幾個,其他參賽者還在森林裏拚殺,簡直是最佳良機。


    參賽者們抬手把在他們頭頂飛過的微型攝像機擊碎,便往城中走去。


    森林裏,邵星束困惑地點點自己的額角。


    “可是協會不可能不做防範措施啊。”


    “那就隻能看他們的運氣了。”


    東照答了一句,便叫上邵桐,一起準備紮營的雜活。


    ……


    康斯坦丁和連月在背風處紮營,沈飛喬當然不和他們在一起。失去了約束之後,現在沈飛喬也可以隨時朝邵星束發消息。


    可惜森林裏的訊號總是時有時無,沈飛喬隻好爬到高處,尋找訊號好的地方,來給邵星束發一些“你還好嗎”“猜到我今天來過嗎”“我的畫技怎麽樣”之類的話。


    沈飛喬站在高處,連月在不遠處盯著他的背影。


    “你現在對他很感興趣?”康斯坦丁突然問了一聲。


    連月這才緩緩收回視線,低頭熱著茶爐上的水,才回了一聲。


    “我對他沒興趣。”


    是我腦子裏的聲音,總在日夜不停地咒罵沈飛喬罷了。


    ……


    夜裏,韓空若和邵星束這些沒受傷的人負責輪換守夜,邵星束在帳篷裏調好鬧鍾,便抱著刀打盹。


    即使時間短暫,邵星束還是按例進入了祖地。


    隻是今天他進入祖地的時候,難得看到邵春淵沒有喝酒,沒有吃點心,也沒有在樹上打瞌睡,而是站在邵星束三步遠的地方,等他。


    “先祖?”


    邵星束低頭四顧,想著是不是那些小倉鼠都去睡覺了,沒人給邵春淵運酒啊?


    “我在等你。”


    往常邵星束見到的邵春淵總是笑如春風,態度和藹,今天的邵春淵卻不笑了。他抿著薄唇,眼角微微下垂,表情看起來有些凝重。


    “等我?您,有什麽事嗎?”邵星束有些忐忑。


    邵春淵便一步上前,抬手攬住邵星束的肩膀,低頭在他發上輕輕一嗅,眉頭皺起,語氣嚴厲。


    “你今日見了誰?需得如實說來,不可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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