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遇上攻擊範圍較大的參賽者,記得找障礙物,如果對方的能力是障礙物也阻擋不了的,就趕緊逃跑。”


    “不然,就等死吧。”


    東照說完今天的會議結語,邵星束鬆了口氣。


    每次來這邊開會,總有種聽教導主任期末考前衝刺補習的感覺。


    再補下去他,不等參賽者出手,他可真要死了。


    天剛擦黑,邵星束就翻著手機,發現今天已經是23號,明天就是出發前往開宙城的日子。8.25號是決賽正式開始的時間,期間邵星束和韓空若他們開會和訓練也算密集,但到底時間太短,也沒辦法在這動真格,隻能相互交點底,以方便決賽的時候互相輔助。


    但真要全部交底又不可能,畢竟要是決賽最後剩下的兩支隊伍是韓空若和邵星束,那扭頭他們又得打起來。


    隻能說協會這製度抓住了人心弱點,又沒辦法反抗。


    韓空若看著站起身收拾資料的邵星束說。


    “明天早上我們一起出發前往協會吧。”


    “哦,當然。”


    邵星束點點頭,和邵桐還有薑小牙收好東西後,便往外走。


    “明天見。”邵星束朝後揮揮手,這就是道別了。


    崽崽站在桌上,先是看了一眼韓空若,然後又看著邵星束的背影,兔子腳在桌上飛快地跺了幾下,然後就迅速追著邵星束跑出了大門。


    “小邵先生!”


    崽崽叫住邵星束,邵星束停下腳步,落在最後。


    “我,我有話和你說啾咪!”


    邵桐回頭望了一眼,就帶著薑小牙先回了家。


    “什麽事?”邵星束走過去。


    “我們走遠一點。”


    崽崽朝邵星束招招手,邵星束雖然一頭霧水,但還是跟著崽崽走到了巷子後。


    “這裏就可以啦!”


    崽崽左看右看,覺得離家夠遠,這才放心朝邵星束招招手。


    邵星束半蹲下/身,把崽崽放在自己手上,舉到自己耳邊。


    “好啦,兔兔有什麽秘密要跟我說啊?”


    崽崽握緊了自己的爪爪,深吸一口氣,像是要說什麽驚天大秘密般,在邵星束耳邊耳語。


    “你們明天就要去決賽了,請注意安全啾咪!”


    “嗯?這個我當然會?”


    邵星束剛點頭要說謝,就看到崽崽又張開口,像是有些躊躇。


    “還有,還有,麻煩你看著阿若……不要讓他接近水,河不行,湖也不行,小溪還好……”


    邵星束一臉茫然,崽崽就強調。


    “可以把人淹沒的水,對阿若來說可是很危險的!”


    崽崽站在邵星束手上,認認真真地朝邵星束鞠躬。


    “阿若一定不會告訴你們,但是我擔心他發生意外……所以,拜托你了啾咪!”


    “不能近水?”


    邵星束回憶起初見韓空若時,對方就躺在海裏一動不動,就像是海底沉船上的一座雕像。


    那時邵星束還以為韓空若真的溺水了,可把人拖上船後,他又很快醒來,不像是溺水的樣子。


    如果韓空若在海底不動,並不是他自己的意願的話……


    “是一碰到足以滅頂的水,就會喪失行動能力嗎?這是他超能力的副作用?”邵星束舉起崽崽,與這隻兔兔對視。


    崽崽搖搖頭,柔軟的兔耳朵甩來甩去。


    “不是喲啾咪,不是超能力的副作用……阿若沒有說的話,我也不能說。我隻能告訴你這個,拜托你小心意外。”


    和崽崽道別後,邵星束懷著滿腔疑問回到家,發現家裏的飯桌上,居然上了酒。


    “我們家的人都到了能喝酒的年紀嗎?”


    邵星束好奇地走過去坐下,邵鶴就拿了一隻白色的小酒盅給邵星束滿上。


    酒水清冽,酒香微甜,但這是白酒,估計喝一口就會辣喉嚨。


    “我已經把你們當大人看,所以今晚喝點酒也沒關係,就當踐行。”


    邵鶴拿起自己麵前的酒杯一飲而盡,“哈”地叫了一聲,像是覺得挺夠味。


    “開宙城我跟不上去,隻能在這等了,”邵鶴瞄了一眼薑小牙,“你還小,還是喝可樂吧。”


    邵星束則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立馬被酒水辛辣的口感嗆得咳了兩聲。


    “阿爺,你放心,在這等我。”


    邵星束咳完,又繼續把那杯酒給喝了,他把空掉的杯底亮給邵鶴看,那就是他的決意了。


    邵鶴瞄了一眼,就轉頭看向後院的鯨影,那些鯨影攀著月光一路向上,也許連開宙城也去得了。


    邵星束三人則看著邵鶴的側臉,彼此對視一番。


    薑小牙:邵爺爺哭了吧?


    邵桐:哭了。


    邵星束:不哭就不是他了。


    等今晚的飯吃完後,邵鶴就說要去睡了,邵星束也準備養精蓄銳。


    “怎麽辦,我好緊張……”


    薑小牙就像明天要考試但又一頁書沒看的考生,緊張得都快打嗝了。


    “沒事,等你被追殺得快死的時候,腎上腺素一爆炸,你連想都來不及想啦。”邵桐表情像是安慰,說出來的話卻跟恐嚇差不多。


    “好了,你別恐嚇他。”邵星束一拍邵桐肩膀,瞪了邵桐一眼。


    “早點休息,明天九點就要到協會。”


    “知道啦~”


    邵桐吊兒郎當地應了一聲,就晃晃悠悠地回了自己房間。


    “我可是決賽的時候會碰到邵從越啊,我才是真緊張。”


    邵星束回到房裏洗過澡後,就慣性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這幾天沈飛喬都沒有再發微信來,除了那天邵星束的報道上了熱搜,沈飛喬發了一張協會外櫻花樹的照片,就再也沒有消息。


    難道是被協會的人控製了?還是受欺負了?


    邵星束一開始有些擔憂,但他實在想象不到沈飛喬受欺負的樣子,還好隻是幾天,明天就能見到沈飛喬了。


    邵星束懷抱著期待入睡,睡夢中他照樣去了祖地。


    自從能控製祖地和外界的時間流動一致後,邵星束頻繁出入祖地,連邵春淵都忍不住要說一聲“又來啦”。


    今晚邵星束“又來啦”。隻是今天他沒有急著找邵春淵練招,也沒有召喚兵器出來讀取它們的記憶,練習前主的戰鬥方式。


    邵星束走到湖邊大石上坐下,看著清澈的湖水發愣。湖水之下是無數兵器,見著主人到來,紛紛蘇醒,在湖底發出鏗鏘之聲。


    “今晚要靜心麽?”


    邵春淵坐在邵星束身後不遠處的草坪上,像是隱約聞到了邵星束身上傳來的酒香。


    “你現在基礎已經學全,隻叫一把兵器,也有六七成能發揮出全力。”


    “謝謝您的教導。”


    邵星束抱著膝蓋,他的視線落在湖底,不知在看什麽。


    “先祖,我什麽時候才能變得像你一樣厲害?”


    “嗯?你短短數月就能達到現在的程度,已是邵家縱觀千年來難得一見的天才了。”


    邵春淵低頭接過倉鼠給他斟的酒,啜飲一口,感受著麵上拂過帶著花香的春風,滿足地眯起眼。


    “欲速則不達,不必我來教你。”


    “我知道,可我擔心……明日我就要去開宙城,比我厲害的參賽者實在太多,我怕……”


    邵星束的手放在湖裏,湖水溫熱,柔柔地包裹著他的指尖。


    “是嗎,”邵春淵把及肩的頭發往肩後撇去,他像是在思量,“生死之間倒是可有大突破,但你要把自己置身險地,讓誰傷心?”


    邵星束則開口道:“那麽我努力活下來,不讓人傷心就好。”


    “這就是現在的說法……叫‘叛逆期’?”邵春淵輕笑,“你真要做什麽,也沒人攔得住,隻是你要記著,什麽都沒有你的性命重要。”


    過了一會,邵星束才輕輕點了點頭,他在湖水中一握便站起身。


    “先祖,今晚請您和我過招吧。”


    邵春淵則等到那如涼月般的少年走近後,他突然出手扣住邵星束的手腕,張開邵星束的右手看了一番。


    邵星束的右手心空空如也,邵春淵才把邵星束的手輕輕放開,與疑惑的邵星束對視。


    “我還以為你在那湖中撈起了什麽,”邵春淵洞若觀火,“有些兵器想到外界來,會一個勁地和兵主說話,好話,勸誘,恐嚇,我擔心你一心求快,被鑽了空子。”


    邵星束則把自己的手指輕輕蜷入手心,他確實在前幾天在祖地聽到了一把兵器的叫聲,隻是他知道,那把兵器並不是什麽壞東西。


    而邵星束遲遲不曾叫出它,不過是因為還未到它現身的時候。


    “我知道的,先祖。”


    邵星束身後的湖泊開始漾起水花,水花以螺旋的形狀緩緩升空,那螺旋水柱中無數兵器自湖底緩緩升起,回應著邵星束的呼聲。


    “接下來,請您指教。”


    -


    早晨六點半,邵星束的鬧鍾就響了,邵星束在床上翻了又翻,用被子把自己裹成蠶繭後,又像被人突然打了一棍,猛地坐起身。


    “先祖!我不敢嘚瑟了!”


    邵星束哀叫一聲,等看到眼前熟悉的景象後,他才喘著氣把鬧鍾關掉。


    他下意識地摸摸後背,那裏沒有浮腫也沒有疼痛,邵星束才鬆了口氣。想起祖地裏邵春淵聽到邵星束說的那聲“指教”後,便悠悠然然地笑起來,配上那俊美如妖的容顏,讓邵星束一時晃神,然後就“啪”一聲被邵春淵一棍抽到了湖對岸。


    “看來,今日不需留五分力。”邵春淵邊笑邊朝邵星束走去。


    直到邵星束醒來,那如影隨形的疼痛才算真的消失。


    隻是醒來後腦袋還是一抽一抽的,如同受驚的小動物,容易左顧右盼。


    邵星束迅速洗漱完畢,把那可說是斯巴達教育的經曆拋在腦後,迅速地跑到了前院。


    邵鶴已經坐在桌前等著,早飯當然也擺得滿滿當當,須發皆白的老人大聲喊著。


    “邵桐!小牙!快出來!吃飯了!”


    過了一會,兩間房裏都響起了有氣無力的應答聲。


    邵星束估摸著他們應該是熬夜了,就溜達著走到邵鶴身邊坐下。


    “阿爺,早。”


    “早,這是人家給你們做的早餐,都要吃幹淨,免得浪費人家一片好心。”邵鶴說道。


    邵星束邊點頭,邊拿起一個油餅吃起來。


    等邵星束吃完一個油餅和一碗粥後,邵桐和薑小牙推開門走了出來。


    今天的早餐吃得格外安靜,等吃完飯,擦了嘴,把房間裏的行李拿出來後,門外就響起了喇叭聲。


    邵鶴打開大門,就看到韓家和沈家的車駕都停在了門外。


    “早上好。”


    韓空若站在前方,朝邵星束幾人點點頭。


    “該出發了。”


    -


    帝都超能力協會總部。


    今天通往協會的要道都被封鎖,唯有決賽參賽者的車駕可以進入。


    道路兩旁的廣播不停重複著:


    【觀山大道,觀海大道,前進路,華沿路今日早晨7時至9時進行道路封鎖】


    【已有相關人員進行交通調度】


    【請諸位跟隨調度前往目的地】


    【再重複一次……】


    ……


    協會一樓大廳,今天的氣氛不同以往。


    決賽的參賽者們陸陸續續進入大廳,他們透過協會中空的設計,仰頭看著不停從天邊飛來,停在協會頂樓的飛艇。


    一艘又一艘雪白的飛艇如同深海中的白鯨,搖首擺尾,成群結隊地落下。


    結盟的隊伍也有不想搭乘同一艘飛艇的,因此協會就多準備了許多艘飛艇,以免參賽者心生不滿。


    邵星束到達的時候,是早上八點一刻。


    他們不算來得早,但也不算晚。


    等在門口的工作人員麵上帶笑,將他們都迎了進去,邵星束一進門就看到了靠在附近的沈飛喬。


    那名風神玉樹的少年在看到邵星束的時候,原本百無聊賴的神情登時消散,他朝邵星束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不枉沈飛喬早晨七點半就在這等,總算在邵星束進門的一瞬間,碰上了他。


    沈飛喬一點也不累,他就像幹涸已久的枯樹,突逢甘霖。


    邵星束也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沈飛喬。


    沈飛喬突然朝邵星束走來,掃了一圈邵星束身後的人,便對邵星束輕笑道。


    “所有參賽者都要在這集合,所以不算私下見麵,光明正大。”


    邵星束心底升起了無數歡喜的泡泡,他正要開口,便聽一樓的電子大屏幕突然有人聲響起。


    屏幕上,超能力者協會會長秋林出現在屏幕上,他眼上綁著繃帶,朝在場的所有參賽者說道。


    “我是超能力者協會會長秋林。”


    “恭喜諸位進入決賽,請前往頂樓,九點飛艇準時起飛,前往開宙城。”


    “8.25號決賽正式開始,沒有時間限製,希望看到冠軍誕生,世界同歡的那一刻。”


    邵星束一開始看到秋林的時候還覺得這會長好年輕,雖然隻露出下半張臉,但已經是瓊鼻紅唇,看起來生得如洋娃娃一般精致。


    五秒後,邵星束腦海中飛快掠過一個人。


    這位會長……好像是他和沈飛喬出去約會那一天,在園子裏碰到的那個……啞巴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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