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2月24日星期日陰


    天空灰蒙蒙的,飄著幾朵黑色的雲朵,雲朵下麵,一道灰色的圍牆圍住院子,我坐在屋簷下,看著院子裏的小夥伴在“玩遊戲”,我也想跟它們一起玩,但是阿婆不讓。


    圍牆邊上,“灰姑娘”一個人站在那裏,身上的衣服被水打濕了,它在發抖,我問阿婆它為什麽不去換衣服,明明看起來很冷的樣子,阿婆說它是走路的時候自己摔進水溝了,沒事的,一會兒就幹了。


    “灰姑娘”站了一個上午,衣服果然幹了。


    中午的時候我吃了一個小蛋糕,甜甜的,真好吃,我看到阿婆拿了幾個黑黑的饅頭往外走,就問阿婆這是什麽?好吃嗎?阿婆說不好吃,這是給外麵的小夥伴吃的。


    我看向窗外,小夥伴們已經停止了“玩遊戲”,他們排成隊站在一起,眼神渴望的望著阿婆。阿婆將黑饅頭放在角落裏那張斑駁的木桌上,剛一走開,小夥伴們就衝了上去,他們爭搶著黑饅頭,臉上都抓出血了。


    “灰姑娘”什麽都沒搶到,它蹲在角落裏哭,沒有人理會它,大家都吃著自己的黑饅頭,眼睛還盯著別人手裏的。


    我被嚇到了,縮進被子裏不敢冒頭,哼,阿婆一定是在騙我,黑饅頭要是不好吃,它們為什麽要搶!


    ——《寧小安的日記(一)》


    ……


    圖像獲取中,獲取進度10——30——70——99——100,獲取成功!


    彈幕連接中,連接進度10——30——70——99——100,連接成功!


    數據穩定,是否開啟直播?


    朝安點了是,直播一開啟,立刻有幾百個觀眾湧了進來,現在的觀眾越來越多了。朝安照例清了清嗓子,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


    “歡迎大家來到作者基友喪盡天良直播間,我是主播朝安。”


    「老衲來自遠方」還是熟悉的笑容,還是熟悉的開場白,辣個男人,他回來了。


    「是豬就要有豬的樣子」主播不是統治世界了嗎?怎麽還要回來直播?


    「咕咕叫」哈哈哈,統治世界隻是主播的副業,主業是直播。


    「三年二班小可愛」阿瑟呢?快讓阿瑟出來我康康~~


    「長江後浪推前浪」阿瑟已經被主播始亂終棄了,主播是他留不住的男人,快,讓下一個受害者登場。


    「主播的小掛件」啊啊啊你竟然敢汙蔑主播播,你那層地獄混的,有本事我們打一架!


    「長江後浪推前浪」腦殘粉真可怕,小姑娘家家別動不動打打殺殺的,小心哥哥教你做鬼。


    「掀起你的頭蓋骨」前麵是男粉?我貌似知道了什麽……


    「夾心軟糖」自從主播和司暮湊對後,男粉就變少了吧,我貌似也知道了什麽……


    「長江後浪推前浪」……


    「為什麽不能是卷毛呢」主播這次播什麽呀?好期待~


    ……


    彈幕刷了一輪後,朝安將注意力轉到當下來。


    一縷微風從窗口吹進來,吹起他腿上的日記本紙頁,朝安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此時正坐在一輛十二座的小型客車上。


    已經是下午時分,天邊被夕陽染紅,車窗外是連綿起伏的青山和原野,耳機裏放著《故鄉的原風景》,一切都顯得如此靜謐而美好。


    這次出行是他們團隊組織的團建,目的地是一座遠離城市喧囂的木屋,聽說周邊有山有水有清新空氣,簡直是現代都市人夢寐以求的放鬆地點。


    客車上一共六個人,開車的是他們項目組的組長,名叫任向晨,今年27歲,一米八六的身高,長了一張陽光帥氣的臉,工作的時候眼光犀利獨到,決策果斷,私下裏為人又和善體貼,很是照顧公司裏的新人。


    良好的硬件設施,加上獨特的人格魅力,使得任向晨在整個公司裏都具有很高的人氣。


    第一排座位上坐著兩個女生,白皮膚瓜子臉,長得很漂亮的叫梁曼,負責項目裏的美術設計,聽說以前是藝體生,今年25歲。


    旁邊皮膚偏黃,臉上還長著兩顆痘痘的是中長發女生叫鄧安琪,項目裏的測試員,今年24歲。


    梁曼完全就是女神級別的,而且看起來很有大家閨秀的氣質,而鄧安琪就顯得比較活潑開朗,習慣自來熟,大概就是遊戲裏開麥,喜歡讓別人叫自己“爸爸”的那種女孩子。


    第二排沒有坐人,然後第三排是一個留著板栗頭發型(有點類似蘑菇頭)的青年,名叫許澤,是公司裏的程序員,編程能力很強。


    許澤外表看起來年紀大概隻有二十歲,實際上和鄧安琪同歲,平時不怎麽說話,給人的感覺有些不好接近,貌似也沒什麽朋友。


    第四排坐了兩個人,其中之一是朝安,不過他在這個世界的名字叫寧安,是公司的新人,到公司才一個多月,負責協助許澤編寫一些不是那麽重要的程序。


    寧安是所有人裏麵最小的,隻有22歲,加上他有心髒病的緣故,身體很瘦弱,臉也長得嫩,穿身校服就能直接冒充高中生。


    朝安的旁邊坐著一個穿著淺色休閑服的高大男人,他叫陸柏,今年37歲,幾乎要比車裏的其他人年長一輪,但他不是公司裏的職員,而是一名醫生。


    陸柏是寧安父親的朋友,在寧安小時候就開始負責給寧安調養身體,後來寧安的父母去世後,陸柏幾乎成為了寧安的監護人一般的存在,對寧安頗為照顧,寧安一直叫他“陸叔叔”。


    這次是寧安第一次去這麽遠的地方參加活動,周圍又是荒郊野外,要是生病了都來不及就醫,陸柏不放心,特地請了假跟寧安一起來。


    公司裏的其他人對於寧安的身體也有了解,反正租的車子夠大,多加一個人也沒什麽,於是就答應了讓陸柏一起。


    計劃應該是早上出發的,結果因為昨天晚上鄧安琪和朋友們出去喝酒喝的太晚,直接睡過頭了,手機也關機了,眾人一直聯係不上,一直到去了她家,才把她從床上叫起來,一來而去就耽擱到中午了。


    眾人順便在市區吃了午飯,然後開了五個小時車才到這裏,估計等他們到木屋的時候,天也快黑了。


    車裏的氣氛還算安靜,朝安在聽歌,陸柏在看書,許澤在睡覺,隻有梁曼和鄧安琪小聲的說著話。


    在看到前方出現一座木橋的時候,開車的任向晨側頭對眾人開口說到“還有半個小時就到了,大家提起精神啊。”


    聽到這話,眾人都歡呼了起來,其中以鄧安琪最為興奮。


    “坐了幾個小時車,腰都坐酸了,總算是到了,老娘的燒烤,野營,遊山玩水就快來了哈哈哈。”


    “要不是某人睡得跟豬一樣,我們早就到了。”


    “哇,梁曼,你竟然說我是豬,你完蛋了!”


    鄧安琪撲到梁曼身上開始撓癢癢,梁曼被她逗的笑個不停,車裏充滿了歡快的氣氛。


    就在眾人都神色放鬆的看著這一幕時,一聲尖銳的刹車聲從前方傳來,眾人的身體不可抑製的前傾,陸柏眼疾手快的撐住前麵的座位,同時將手護在了朝安的額頭前,防止他撞到頭。


    正在行駛的小客車猛的停了下來,眾人都是一臉茫然。


    “發生什麽事了?”


    “怎麽突然就停車了?”


    任向晨臉色發白,神情緊張的說到“剛才有人橫穿馬路,差點出車禍。”


    聽完這句話,眾人才發現馬路邊站著一個女人和一個小女孩,女人緊緊的把小女孩抱在懷裏,似乎是被剛才的一幕嚇壞了。


    任向晨連忙打開車門走下去,朝安是第二個跟下去的,其他人見狀也連忙下了車。


    “你沒事吧?受傷了嗎?”任向晨站在小女孩麵前,語調焦急的問到。


    小女孩搖了搖頭,然後又飛快埋進女人的懷裏,看起來很怕生人。


    見狀,任向晨鬆了一口氣,隻是很快又疑惑的問到“這麽晚了,你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女人遲疑了一會兒,才輕聲開了口“我們的車子壞了,你能把我們送到市區嗎?”


    “這裏離市區足有五個小時車程,今天怕是來不及了。”任向晨為難的說到。


    聞言,女人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抱著小女孩的手又緊了緊。


    幾人見到這一幕都有些不忍心,把人家孤兒寡母扔在荒郊野外確實不合適,加上自己這邊有這麽多人,基本的安全還是能保障的,任向晨考慮片刻後繼續說到“這樣吧,再過半個小時就有落腳處,你們和我們一起走,一會兒我打電話幫你通知家人,讓他們明早來接你們。”


    女人點了點頭,和眾人一起回到車上,她們選擇了坐在最後一排,也就是朝安的後麵,從正中間的後視鏡裏,還能看到兩人蒼白的臉。


    車子再次開動,隻是經曆了先前那場意外後,眾人都沒了興致說話,紛紛各自做起自己的事來。


    車子駛過木橋,路麵開始顛簸起來,這一帶已經屬於未完全開發區域,路麵狀態並不好,當然,要清淨也是真的清淨,連夏季常見的蟲鳴聲都一點沒聽見。


    天色漸晚,夕陽的餘暉散去,一眼望去一絲光亮也沒有,四周都是昏暗的一片,白日裏青翠的山巒此時變成一團團黑暗中的陰影,婀娜多姿的樹木像是猙獰巨獸,明明還是同樣的景色,給人的感覺卻完全不同了。


    人為什麽畏懼黑暗?就是因為視覺是人類獲取信息的主要途徑,人類太依賴眼睛看到的東西了,一旦視覺被剝離,人就失去了大部分感知能力,周圍的一切變得未知起來,因為未知,所以恐懼。


    顛簸了大概半個小時後,一座木屋出現在車燈前麵,木屋很大,建在空地中央,周圍樹林環繞,看起來有些年頭了,門都有了些微的腐朽。


    眾人接二連三的走下車,看著麵前古舊的木屋,心裏都浮現一絲莫名的感覺。


    這就是他們此次的目的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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