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這是你的機票和護照吧?”個子小巧的地勤人員走過來,將手裏的東西遞給莫雲杉。


    “謝謝,要不是被你撿到,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莫雲杉彎彎唇。


    其實如果弄丟機票和護照,她便有了留下的借口。可惜……沒有。或許,這就是命運。


    “不用謝,這是我的職責。”地勤道,“其實也不是我,是有一位好心的小姐撿到交給我的。”


    莫雲杉緊忙道:“請問那位小姐走遠了嗎?”


    地勤:“交給我就走了,應該走遠了吧。”


    “是不是一個個子比我高一點點,很漂亮的女人?”莫雲杉直到現在還是沒放棄幻想。


    “說多漂亮也談不上,不過人心裏美的話看起來也不會差的。”地勤十分正能量。


    莫雲杉有些失落。


    狐狸精是第一眼就會驚豔的那種漂亮,肯定不是她了。


    幻想終究是幻想,生活哪會總像偶像劇一樣發展呢?


    -


    殷如離看著莫雲杉走進候機大廳,遠遠地一路跟著。


    安安靜靜送她。


    機場人很多,即便莫雲杉回頭,也有很多人擋著她的視線,殷如離不擔心對方會發現自己。


    走著走著,莫雲杉把手從口袋裏取出來,隨之而出的還有一個硬紙片模樣的東西和一個小本子。


    但她並沒有發現,不知道想什麽想得那麽入神。


    殷如離剛要過去,一個背雙肩包的女人率先彎腰撿起被遺落的機票和護照,交給旁邊的地勤。


    殷如離低頭看看自己手裏的機票和護照,捏緊。


    -


    莫雲杉看看時間,離飛機起飛還早。她從安檢口退出來,低著頭數自己的步子,漫無目的。


    這次一走,就真的不會回來了吧。


    以後走過的每一條街道,每一條小巷,每一個餐廳都沒有狐狸精,連她們一起生活過的回憶都沒有。


    狠一狠心離開也沒什麽難的,隻不過是以後不能經常看到狐狸精,十年都這樣過來的,幾十年,一晃眼就過去了。


    可是她們明明是相愛的,為什麽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年少衝動的一通電話,奪走她們十年還不夠,還要奪走一輩子麽?


    莫雲杉扶著行李箱蹲下來,手背的青色血管格外明顯,肩膀顫抖不已。


    一雙高跟鞋躍入視線,鞋的主人在她麵前站定。


    莫雲杉抬起臉,下巴掛著晶瑩的淚珠。


    “我不想走,我真的不想走。”她仰望麵前的人,滿眼委屈。


    殷如離伸手拉莫雲杉起來,擁著她,手臂收緊,“不想走就不走,不走了。”


    “我很想你,你就站在我麵前我卻總是想念十年前的你,想念那個我再任性都不會真的生氣,哄一哄就好的你。哪怕知道你很累,我還是沒辦法離你遠遠的,未來幾十年再也見不到你,我不知道該怎麽過。”莫雲杉的臉緊緊貼著殷如離的脖子,淚水順著她的鎖骨滑進領口。


    “不走了,留在這裏做你想做的事,不走了。”殷如離一下一下撫順莫雲杉腦後的頭發,聲音比任何時候都要輕柔。


    “那我們回家好不好?我今天不想住酒店。”莫雲杉緊緊抱著殷如離的腰,輕細的聲音令人心疼。


    “嗯。”殷如離退開一點,替莫雲杉擦掉眼淚。


    莫雲杉在殷如離唇角親一下,握住她的手,十根指頭相互交叉,沒有一點縫隙。


    殷如離怔了怔,視線移開,牽著莫雲杉往出口走,沒有忘記拖上旁邊的箱子,一切都十分自然,就好像過去無數次來機場接莫雲杉回家那樣。


    周圍人來人往,與平時沒什麽不同。但其實受雇於殷如離的安保人員早就將狗仔、記者之類的人清走,就是有路人的鏡頭對準這邊,都會有人過去提醒。


    -


    進門後,莫雲杉立刻勾住殷如離的脖子吻上去。


    說什麽劃清界限在不打擾,她根本做不到。


    就算狐狸精每每看到她都會想起過去種種不好的記憶,她也沒辦法放過她。


    什麽“愛一個人就要學會放手”,都是狗屁。


    殷如離沒有抗拒,反把莫雲杉抵到牆上,不斷加深這個吻。


    莫雲杉雙手攀在殷如離後背,呼吸不暢,便不自覺用指甲抓了幾把。


    緞麵衣料被抓出許多褶皺。


    糾纏許久,殷如離在莫雲杉喉嚨落下一吻,擒住她的手腕,兩個人不斷變換位置,不知不覺轉到餐桌邊上。


    莫雲杉倏然被一股力量托住,雙腳離地,坐到餐桌上。


    兩人對視片刻,火.線引燃。


    空曠的客廳回聲很大,幸而房子隔音效果好,鄰居也離得遠。


    ……


    -


    “阿嚏!”


    “阿嚏!”


    “阿嚏!”


    莫雲杉噴嚏一個接一個,臉也紅彤彤的。


    殷如離將水杯放在床頭,慢慢扶起莫雲杉,“來,把藥吃了。”


    “我不想吃。”莫雲杉把腦袋縮回被子裏,像個三歲大的小朋友。


    殷如離將被子掀開一些,“你在發燒。”


    莫雲杉抓住殷如離的手貼到臉上,“你幫我降降溫就好,不需要吃藥。”


    殷如離威脅道:“快點吃藥,不然我現在就連鋪蓋卷一起把你丟出去。”


    “我感冒是誰害的,你還這樣凶我!”莫雲杉鼻音濃重,“要不是餐桌太涼,我也不會生病。”


    殷如離心虛地輕咳兩聲,“這不能說全是我的責任。”


    “難道是我的責任?”莫雲杉甩開殷如離的手,轉過身不再理她。


    殷如離端著杯子轉到另一邊,蹲下來,“雲小姐,你三十多歲了,能不能讓人省省心?”


    “不能。”莫雲杉說話急了,猛咳兩聲。


    殷如離趕緊放下杯子幫莫雲杉拍背,“你看你感冒這麽嚴重,還不乖乖吃藥!”


    莫雲杉抓住殷如離的領子扯向自己,“我吃你就能好,不需要吃藥。”


    “你不要惹我生氣。”殷如離眉毛橫起來,看著凶狠,但語氣卻比之前還要溫柔。


    “是不是我生病你就會對我好?”莫雲杉捧住殷如離的臉,“那我永遠不好也沒關係。”


    殷如離靜默片刻,揉揉莫雲杉的頭發,“生病很難受,乖一點。”


    “那你喂我。”莫雲杉張嘴,兩隻手背到身後,就像不存在。


    殷如離歎口氣,把藥丟進莫雲杉嗓子眼,再灌上一口水。


    說實話,被人喂藥的滋味不好受。


    莫雲杉被水嗆到,鼻涕一把淚一把。


    殷如離把紙盒拿過來,像個小丫鬟一樣在一旁伺候著。


    莫雲杉唇角翹起。


    如果能永遠這樣,生點小病又有什麽關係。


    -


    莫雲杉平躺著,殷如離坐在床邊,兩人的手握在一起,雙目對視。


    莫雲杉:“我有點困了,你會不會趁我睡著把我丟出去?”


    殷如離:“你太高估我的臂力還是太低估自己的體重?”


    莫雲杉撇撇嘴:“你不嘲諷我會死嗎?”


    殷如離搖搖頭。


    “那你幹嘛那麽討厭!女孩子都喜歡被喜歡的人誇獎。”生病的莫雲杉有些蠻橫,一點不像這個年紀的人。


    殷如離伸手幫莫雲杉撥開眼前碎發,溫聲道:“你很美。”


    “真敷衍。”莫雲杉得寸進尺,“你就不能更有深度地誇誇我?”


    “你不是說困了?”殷如離問。


    “不想誇就不想誇,話題轉得這麽生硬。”莫雲杉抓緊殷如離的手,“我怕一睡著又剩我一個人,我怕現在的你是一個夢,我怕很多很多事。說出來你肯定又要笑話我。”


    殷如離的手掌從她頭頂撫到耳側,柔聲道:“安心睡吧,我陪你睡著。”


    “我想你陪我一起睡。”莫雲杉晃晃殷如離的手,“我是病人,你就讓我一天,行不行?”


    殷如離捏捏莫雲杉的臉,“你就那麽想把感冒傳染給我?”


    莫雲杉篤定:“你身體那麽好,不會輕易被我傳染的。”


    殷如離拿病人沒辦法,掀開被子躺進去。


    “你抱著我睡,行不行?”莫雲杉戳戳殷如離的肩膀,滿眼期待。


    殷如離蹙眉,遲疑片刻,抱住旁邊的人。


    莫雲杉換個姿勢,將背拱進殷如離懷裏,兩隻手抓著對方手指,閉上眼睛。


    她很久很久都沒有這樣入睡過,都有些陌生了。


    殷如離收攏胳膊,薄唇在莫雲杉後頸輕觸一下。


    到底該拿她怎麽辦呢?


    這是殷如離遇到的最難的難題。


    -


    莫雲杉醒來的時候旁邊是涼的,狐狸精大概起來很久了。


    她摸摸癟下去的肚子,起身下地。


    一樓沒有人,餐桌上有一個保溫桶,旁邊放著字條。


    ——“我晚上有事,你自己好好吃飯。保溫桶裏是瘦肉粥,倒進旁邊的碗裏就能喝,不要碰廚房電器。”


    “我又不是小孩兒,還能把廚房點著不成?”


    莫雲杉輕哼一聲,滿臉傲嬌,把紙條翻過來翻過去看幾遍,眼裏全是笑意。


    -


    元心私房菜館。


    古樸厚重的餐廳包廂裏,一個圓桌上兩人相對而坐,距離有點遠。


    “距離上回和莊總吃飯有段時間了,我現在才請回來,還望莊總不要見怪。”殷如離嘴角掛著一貫的笑容。


    莊寧回笑:“當然不會,唯一有些遺憾的,是莫小姐沒有一起來。”


    殷如離眼睫微斂,淡淡道:“明知道莊總別有用心,我要是還叫著她,不是有點傻了麽?”


    莊寧輕歎:“殷總這話可說得我傷心了。”


    “莊總不會覺得靠一些不著邊際的八卦,就會讓莫雲杉誤會我吧,這種挑撥離間的方式,不像是莊總會做的事。”殷如離矚視莊寧,目光銳利,帶著探究。


    “殷總說對了,我不會這樣。”莊寧莞爾,“這不是挑撥,是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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