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雲杉被拽進屋,門隨之關合。


    屋子裏漆黑一片。


    莫雲杉兩個肩膀被緊緊扣住,背抵在門上,獨屬於那個人的氣息愈發靠近,撅上她的唇。


    莫雲杉唇舌發麻,凍得僵硬的手自發貼上暖熱的體溫,扶上麵前人的背。


    腦子攪成一團漿糊。


    春.夜靜謐,濕.膩嗶啵聲,牙.關撞擊聲,呼吸交.纏聲,被放大了十倍。連帶著心跳聲,似乎也要震破耳膜。


    兩個人腳步默契,越過黑暗中的障礙物,直抵客臥。


    莫雲杉攀著那個黑影的脖子,向後仰倒在軟床上。


    神魂不清之際,床頭小燈猝然點亮,映出兩人的臉。


    莫雲杉閉著眼睛,但還是被燈光刺得皺了下眼皮。


    下一秒,唇邊觸感消失,熱氣漸漸拉遠。


    莫雲杉睜眼,狐狸精的唇嬌潤欲滴,殷紅誘人。


    她勾著對方脖子想再吻上去,被躲開。


    “抱歉,我認錯人了。”殷如離啞著聲開口,是沾染了欲念的嗓音。


    不加留戀地起身離去。


    莫雲杉一把拽住殷如離的手腕。


    心髒刺痛直連指尖,她渾不在意,緊緊攥著那纖細欲折的女人腕子。


    殷如離沒有因此多做停留,仍抬步往前走。


    莫雲杉跳下床,將人猛地往後一拉,空閑的手狠狠推了對方肩膀。


    殷如離失去平衡,倒在床上。


    “你玩兒我呢?!”莫雲杉居高臨下,死死按住殷如離的肩膀。


    “我不知道莫小姐會深夜到訪,以為是來逗悶子的小情人,”殷如離道,“我向莫小姐道歉。”歉疚的模樣無比真實。


    “道歉光嘴上說說有什麽用,也該求得對方原諒才作數,是不是該有點誠意?”莫雲杉俯身,“要麽今天就坐實了我來逗悶子的身份,要麽你把我服務高興了,否則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殷如離怔了怔。


    她實在是沒有想到對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莫雲杉揪住殷如離的領子,臉迅速壓下去。


    “阿嚏!”


    在兩人還有一拳距離的當口,莫雲杉打了個噴嚏。


    殷如離本能閉上眼睛,臉上飄下一陣毛毛雨。


    莫雲杉尷尬又心虛,兩隻手掌在殷如離臉上胡亂抹了幾把,蚊子嗡聲:“我幫你擦幹淨了。”


    殷如離重新睜開眼,翻了個身,把莫雲杉扔到一邊。


    利落起身。


    “你去衝個熱水澡,我給你煮薑水。”留下句話出了門。


    莫雲杉在自己鼻頭拍了幾下,自言自語:“你怎麽這麽不爭氣!要是沒有那個噴嚏,說不定今晚就把狐狸精強了,你誤我大業!”


    話是這麽說著,眼神卻是出賣了她。


    不管狐狸精是不是真的認錯了人,那樣的表現,大概是真的不想再與自己有任何瓜葛了吧。


    莫雲杉靜坐幾秒,拍拍臉,沒事人一樣站起來往浴室走去。


    -


    灶台上,一個小鍋冒著白色的熱氣。


    旁邊站著個女人,出神地望著鍋裏的滾滾紅湯,不知在想什麽。


    十來分鍾後,莫雲杉從浴室出來,身上隻裹了個白色浴巾。


    “給。”殷如離態度疏離,眼中也沒有異色,仿佛麵前隻是一塊白花花的五花肉。


    莫雲杉接住薑水杯子,連殷如離的手一起捧住。


    “我好冷啊,需要體溫高的人貼身暖著才能緩過來。”她盈盈道。


    殷如離嘴角輕挑,不知笑意為何:“莫小姐請自重。”


    “誰給你逗悶子不是逗,外麵那麽大雨,小姑娘來不了,我免費幫你打發時間不好嗎?還是說花了錢才比較爽,白嫖配不上你高傲的身份?”莫雲杉貼臉過去,“那我也可以收費。”


    “莫小姐想感冒不關我的事,但是如果我被傳染了不能工作,可是會給我們公司帶來很大損失的。”殷如離拍拍莫雲杉肩頭,“快把薑水喝了換衣服睡覺,不然我把你趕出去。”


    “薑水不好喝,”莫雲杉逼近一步,“不如你喂我喝?”


    殷如離恍了神。


    -


    “薑水太難喝了,我拒絕!”莫雲杉兩隻手一層疊一層捂在嘴上,避如蛇蠍。


    殷如離糾正道:“這是薑糖水,不是薑水。”


    莫雲杉:“有什麽區別?”


    殷如離:“薑糖水是甜的。”


    莫雲杉:“辣的變成甜辣的你不覺得更惡心嗎?”


    殷如離把薑糖水舉到莫雲杉嘴邊:“誰叫你這麽冷的天光腿出門把自己凍成冰鴨子,快點喝。”


    “你這是什麽比喻?什麽叫冰鴨子?你為什麽說我是鴨子?我說話嘎嘎嘎了嗎?”莫雲杉從奇怪角度切入話題。


    殷如離:“你現在就像鴨子一樣嘎嘎嘎的。”


    莫雲杉:“姓殷的你現在逮著機會就嫌棄我是不是?我不是你可愛的小公主了嗎?我在你眼裏不是天上有地上無絕世脫俗仙氣飄飄美娘子了嗎?”連著說了這麽一長段話,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殷如離:“你就這麽著急當我娘子?喝了這杯薑水我考慮考慮。”


    莫雲杉皺起眉頭:“你要不要臉?我說的娘子是古時候對女子的另一種叫法,不是妻子的那個娘子,你別瞎誤會,沒文化!”


    殷如離:“我什麽時候說過我以為是妻子的那個娘子了?你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莫雲杉:“你那句話不就是這個意思嗎?不然你給我解釋一下你的娘子還有什麽意思。”


    殷如離緩緩開口:“我的女人?”


    “你是不是有毛病?”莫雲杉雙頰火燒火燎起來。


    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女人”這四個字聽起來雖然中二氣息十足,但是心悸的感覺卻是怎麽都壓不住。


    殷如離霸道總裁上身似的,捏住莫雲杉的下巴,把杯子舉到她嘴邊:“我的女人絕不會懼怕區區一杯薑水。”


    莫雲杉崩潰,閉上眼睛,表情好一個視死如歸:“那你喂我,我自己動不了手。”


    很快,嘴邊多了溫熱的觸感,但不是杯子。


    而是另一個人的唇。


    莫雲杉猛然睜眼,呆傻了一樣,目光直愣愣的,整個人一動不動。


    過了一會兒,喉嚨動了幾下,似乎是咽進去什麽東西。


    嗓子裏辣辣的,是薑的味道。


    嘴裏又是甜甜的,不知是不是紅糖的味道。


    -


    “你在想什麽?是不是想到了以前是怎麽喂我的?”莫雲杉注意到殷如離走神,更加放肆,前進幾步,直接將人抵在桌邊。


    殷如離重新聚焦,眸光幽沉。


    “莫小姐今晚的所作所為,是在勾.引我?”


    莫雲杉勾唇:“殷總現在才看出來,好像……不太聰明的樣子。我的新項目缺點投資,如果能勾.引到殷總當我的金主,不知要省多少力氣。”


    “我不知道莫小姐什麽時候也喜歡走捷徑了。”殷如離一隻手扣到莫雲杉腰後,將人又拉近些,“還是說你為了我的美色,需要找一些蹩腳的借口。”


    “隻要結果是一樣的,目的和過程有什麽重要的?”莫雲杉更大膽地勾住殷如離的脖子,“既然結果都是我們做了些快樂的事,那是為錢還是為色,有什麽關係?”


    “莫小姐年紀漸長,倒是豁達了不少。”殷如離踢開腳下拖鞋,腳趾踩上莫雲杉的腳背。


    “目的和過程當然重要。如果你是為了錢,我就要讓我的錢花得值,免不了玩點花.樣,過程自然驚險刺.激一些;如果你是為了我的色,或許我就要讓你心.癢.難.耐求不得。”


    小腿像是被羽毛掃過,癢癢的。


    莫雲杉抵住殷如離的鼻尖,“如果我是為了你呢?你這個人,從身到心一整個。”


    “那你閉眼。”這聲音像帶了毒刺的鉤子,勾上來,心髒都麻了半邊。


    莫雲杉閉上眼睛。


    殷如離用大拇指和食指擠住莫雲杉兩邊的臉頰,把她的嘴擠成“o”型,手裏的薑水直接灌進去。


    “咳咳咳咳咳!”莫雲杉被嗆得眼淚橫飛。


    “你要謀殺嗎?!”她一邊抹淚一邊拍肺。


    信了這隻老狐狸的邪!陰險!


    “憤怒的情緒會使人體溫升高,我想莫小姐現在應該不冷了。外麵下著雨我也不好意思趕你出去,明早起來自己打車回去。”殷如離放下杯子,一點不拖泥帶水,穿鞋上樓。


    “你混蛋!”


    莫雲杉在原地張牙舞爪半天也沒有觀眾,失了興趣,蔫蔫回屋。


    我這朵惹人憐.愛的嬌.花都送到她嘴裏了也不吃,簡直沒有人性!


    -


    殷如離回屋進門,異樣漸漸顯露,呼吸間隔快了幾秒,靠在門上仰起頭,手抓在門把上青筋暴起。


    站在原地緩了許久才走進浴室。


    浴室裏白色水霧彌漫,其中還夾雜著一些“仙樂之音”,直達九天。


    -


    翌日。


    莫雲杉自然不可能乖乖自己打車回去,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畫了一個精致的素顏妝,敲響殷如離的臥室門。


    不多時,房門打開,殷如離已經穿好上班的衣服。


    “總裁這麽早就要去公司了麽?你這樣,底下的員工壓力會很大的。”莫雲杉抬手替殷如離整理了一下領子,撫平扶正,頗有種居家好女人的氣韻,但神態又很像來別人家“偷情”的妖精。


    “我隻是擔心莫小姐又會對我做一些奇怪的事,才早早換好衣服。”頓了頓,“好目送你出門。”


    “你也太絕情了。”莫雲杉後退一步,輕車熟路地走到衣帽間,找了一條墨綠色的細領帶回來。


    “殷總今天穿的有點寡淡,該加點點綴,你看這是不是春天的顏色?你放心,我絕對不是咒別人給你身上加點綠。”莫雲杉將領帶繞在殷如離脖子上,兩邊帶子一拉,拽向自己。


    兩個人的鼻尖和下巴都貼在一起,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唇間呼出的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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