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謖走到講台上,把書隨手往桌上一扔,扶了扶金絲眼鏡,注視著場下的那些學生。


    就這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動作,讓場下原本還很喧囂的環境,頓時鴉雀無聲了。


    隨後,馬謖開始了他在講台上的表演。


    原來我隻是耳聞馬謖在學術界的地位,聽說他在古生物學院德高望重,地位尊崇。今天我親眼見到馬謖的講課,才真正理解了一些原來隻是道聽途說的東西。


    我現在理解了為什麽馬謖離不開他的學術,離不開他的學校,並且願意一輩子沉浸其中。


    因為馬謖就是屬於這裏的,他就是屬於他腳下的那三尺講台的。


    他在講台上的表現,和在現實中大部分時間的沉悶和木訥形成了強大的反差。


    馬謖的講授,張弛有度,舉重若輕。盡管我不大懂他講的那些東西,但是我依然認為,聽他的課絕對是一種享受。


    這也就不難理解,這裏為什麽會人滿為患了。我在旁邊同學的小聲議論中聽到,還有不少是外校的學生,專程來到這裏聽老馬的課。


    由此,我對馬謖的敬仰,就又上了一個台階。


    馬謖的課講了將近兩個小時,最後在如雷的掌聲中結束了講授。


    馬謖夾著書,從講台上走下來,看到我站在門口,衝我招了招手。我尾隨著他又回到了古生物學院的辦公樓。


    馬謖講台上的神采奕奕,走下來看著就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老頭。


    我看著馬謖不停地發笑。


    馬謖盯著我,問道:“李陽,見到我就這麽高興?笑什麽啊?”


    我衝著馬謖挑起大拇指,讚道:“老馬,今天我是見識了。你在講台上的表現,真的就跟一個指揮若定的將軍似的。那氣場,我服了。不過你這麽牛的教授,就不能穿身像樣的衣服上去講課啊?這學校領導也不管你?這多影響學校形象啊,怪不得都叫你是怪教授。”


    馬謖撇撇嘴:“我這輩子,我行我素慣了,年輕時候就這樣,老了更是如此。我講課是為了傳道授業解惑,不是模特上台表演,穿什麽又能怎樣?我就是****上去,也不影響我講的那些東西。這麽多年,我送走的學生,一茬又一茬,我就是這麽講過來的……”


    馬謖平時話不多,就是見到我的時候,願意多說。他說著說著,又有點止不住了,我也不說話,就看著他笑。


    馬謖才意識到,他擺了擺手:“你個臭小子,這次來,不是來看我講課的吧?又遇到什麽事了?”


    我和老馬在一起的時候,總是難得的輕鬆。這種輕鬆是發自內心的。


    不過這種輕鬆並沒有維持多久,見他問起,我不得不提起了我此行的真正目的。這注定會是一個不輕鬆的話題。


    “老馬,我知道你研究的是古生物學,那你對古文明,和古文字之類的,有沒有什麽研究?”


    馬謖聽到我的問話有些意外,他看了我一眼,搖搖頭:“你這話問的,都是廢話。你也上過大學,應該知道,術業有專攻,特別是到了我這個年齡更是如此。古生物方麵,我尚且還在學習階段,更何況其他領域了……你問這個幹什麽?”


    我也不隱瞞,把三叔給我的那張紙條,拿了出來,放在了馬謖麵前。


    那上麵是三叔憑借著自己的記憶,勉強勾畫出來的幾個陰文的文字。其實我知道,這幾個字看著也就是形似,具體寫的對不對,三叔自己都沒譜。


    馬謖說的術業有專攻那番道理,我自然是懂的。以馬謖這種學問的人,是不太可能做到各個領域都博學的。我們之所以想拿著這陰文來請教馬謖,也是想看看他能不能幫我們找個對古文字有研究的人。


    如果能確定這些文字並不是什麽古文字,那這東西就極有可能是三叔所說的陰文了。


    所以我並沒有把希望寄托在馬謖身上,沒想到老馬拿著那紙條,翻來覆去看了看,突然說了一句:“李陽,你這畫的……是陰文嗎?”


    我原本是坐著的,聽到馬謖這麽一問,霍然站了起來,大吃一驚:“老馬,你……你認得陰文?”


    馬謖如果真的認識陰文,那我就可以把他帶到那石碑的前麵,認認上麵的字。


    起碼能給我們破那凶局提供個線索。


    沒想到馬謖看我的反應,卻擺了擺手:“你別激動,我哪認得什麽陰文啊?”


    “那……你這……怎麽那麽問?”我頓時有點泄氣。


    老馬歎了口氣:“看來該麵對的總要麵對的。來,你過來看看這個……”


    老馬沒正麵回答我,而是帶著我走到他的書櫃的前麵,把櫃子打開,在裏麵翻找起來。


    他一邊翻找,一邊嘟囔:“時間有點長了,歲數也大了,記性也不好,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


    老馬把書櫃裏麵的書,一本接著一本地翻了出來,隨手扔了一地。


    我隻好幫他把地上的書,再一本接一本地整理好。


    足足翻了有半個多小時,馬謖終於喊了一聲:“有了,就是這個……”


    我一愣,趕忙湊過去看。


    馬謖手裏捧著一本書,但是他看的卻不是那書的內容,而是書裏麵夾著的一張照片。


    馬謖把那照片遞給我看。


    我一看那照片是一張老照片,應該是用以前的那種帶膠卷的相機拍的,畫麵遠不如現在的數碼相機清晰。那照片上的環境,看著像是一處野外,但是主體是一塊巨大的石頭。


    我看了半天也沒明白老馬給我看這照片是什麽意思,我不解地問道:“老馬,這不就是塊石頭嗎?你讓我看這個幹什麽?”


    馬謖瞥了我一眼,從桌上拿起個放大鏡塞給我:“仔細看看。”


    我狐疑地用放大鏡,在那照片上仔細觀察。


    結果這一下果然讓我看到了,在那塊巨石的表麵,竟然也有字符存在。


    隻不過那石頭上麵布滿了青綠色的苔蘚類的植物,那些字跡有些模糊不清。但是憑借幾個為數不多還算清晰一點的字來判斷,的確是和我們看到的那種石碑上,以及屋子裏牆壁上的那些所謂的陰文很是相似。


    難道這石頭上的,也是一種陰文?


    我忍不住問道:“老馬,這是哪裏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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