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孔洞之後,裏麵的水再次變得清澈透明,如果光線夠用的話,從上麵幾乎能看到河底。


    可惜的是,我們現在隻在船頭有一盞風燈用來照明。沒有王梓的話,我們也不敢輕易打開手電筒。


    在外麵經曆了那麽一番生死考驗之後,船上的四個人,都有一種死裏逃生的感覺。


    所以大家也都很享受這種來之不易的平靜,我們四個坐在船上,任由那船順著水流往下漂浮著。讓我稱奇的是,這裏的水流並看不出明顯的流向,更像是沒有流動的湖水。可是我們的船,依然在朝著孔洞的深處漂流,像是水麵下有一股暗流在推送一樣。


    這裏的水域和我們上次去的不同,上次我和胖大海去過的孔洞下麵,有很多奇怪的生物,在這裏卻看不到。不知道是躲起來了,還是這邊的水域更幹淨,壓根沒有那些東西存在。


    我們的烏篷船通體漆黑,在這孔洞之中,卻如黑色的幽靈船一樣,沒發出一點聲息。船上的那盞風燈,則更加增添了不少詭異的氣氛。很是奇怪,我們的船,行駛起來,竟然連一點水聲都聽不見。


    加上水質清澈的原因,這讓這條船看起來就像是懸浮起來前行著一樣。


    就這樣不知不覺往前漂浮著,我估算著,怎麽也有一兩百米的距離了。在這期間,我們幾個誰也沒有說話,我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偶爾能聽到從孔洞的上方,有水滴滴到水麵上,發出的叮咚叮咚的聲音。


    這條水道並不是筆直的,因為我回頭看去,發現我們進來時候的那水門,已經看不到了。在這裏,我看不到有出口連通著外界,卻能感受到有風吹上來,吹得我的臉涼颼颼,麻酥酥的。


    我看了一眼坐在船頭的王梓,他注視著前方的水麵,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而雨沫則坐在船尾,捂著自己的肩膀,也是默不作聲。她一向很喜歡和人說話的,這時候的沉默,讓我感覺到了不安。


    而這樣漂浮下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盡頭。我終於忍不住,便低聲問了一句:“咱們這是要漂到什麽時候?”


    “漂到該漂的地方,自然就停了。”王梓也沒回頭,淡淡地說了一句。


    我和胖大海對視了一眼,這算是對我的回答嗎?


    我搖搖頭,也許王梓也不知道要漂到何時,便說了一句模棱兩可的話吧。


    又往前漂了幾十米遠,我發現那裏的水域,要寬了許多。一眼望過去,竟然看不到盡頭,真的很難想象,在大山的山體之中,竟然藏著這麽多的水域。山和水這兩個字眼,字麵上雖然經常是一同出現的,但是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山和水融合得如此緊密。這是一種奇觀,簡直就是山中有水,水中有山了。


    你說這裏是山,便是山,你說這裏是水,便是水。如此玄妙的結構,就隱沒在這不為人知的牛背山中,不被世人所知,真是可惜了。


    我正胡思亂想著的時候,突然從四周傳來了嗡嗡的轟鳴聲。


    那聲音很悶很沉,像是鍾聲,但是卻又比鍾聲更厚重一些。


    那一聲接著一聲的鍾聲,聽起來聲音不是很大,卻震得我耳朵發麻。這種刺激是無法言表的,就好像從四周射過來幾百上千隻利箭,直刺入耳膜,順著耳膜直插入腦。


    我和胖大海捂著耳朵,被那鍾聲折磨得有點受不了了,心跳得厲害,想要蹦出來似的。


    我仰麵看去,想找到這鍾聲的來源。


    這時,從我們頭頂的最高出,有一孔光亮,透射而下。這一點光亮,解決了很大照明的問題,也讓我能看清四周的狀況。


    我發現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四周都是陡峭的山壁。上窄下寬,形成了一個圓錐體的形狀。


    四周的山壁光滑無比,跟鏡麵一樣,仔細看,甚至能映照出我們的身影。


    這樣一來,四周的山壁上,都能看到我們這艘烏篷船,以及烏篷船上的人。烏篷船本身,水下的倒影,山壁上的鏡像,幾種影像交融在一起,感覺自己像是被吸進了畫中一樣。


    我四下尋找了半天,卻一直沒能找到一直持續不斷的鍾聲來源。


    另外我看到雨沫也捂著耳朵,臉上盡是痛苦之色。


    隻有王梓沒有捂著耳朵,但是他的臉上滿是流下來的汗珠,滴滴答答落到了船上。而他的一張臉,已經變得慘白無比。


    從王梓的表情來看,我預感到事情好像有些不妙。


    而我們的烏篷船,一直是在往前漂流的,到了這裏,也停了下來。


    那鍾聲,一聲接著一聲。一聲比一聲沉重,那種心慌的感覺,越來越嚴重。


    王梓突然一貓腰,鑽進了篾篷,從船艙裏找出了一麵銅鑼出來。


    他站立在船頭,朗聲高喝:“天地自然,穢炁分散。洞中玄虛,晃朗太元。按行五嶽,洞罡太玄。鎮妖縛邪,度人萬千。元始玉文,凶穢消散……”


    便說著,王梓突然敲響了手中的銅鑼。


    “咣……”


    銅鑼聲起,在整個孔洞之中,蕩著回音。


    由於我距離這銅鑼太近,這一聲鑼響,更是把我震的耳朵嗡嗡響。


    可是說來奇怪,同樣是震耳的響聲,這鑼聲雖然有些震耳,卻把心裏慌慌的感覺,一掃而空了。


    王梓把手中的銅鑼交給了我:“你拿著銅鑼,我每念完一遍那咒語,你就敲響一聲。我們得趕快經過這裏才行。”


    我點點頭,接過了銅鑼。


    剛才那一聲鑼響,讓胖大海和雨沫也緩了過來。雨沫忍著肩膀疼,再次撐起了竹蒿,和王梓一起,駕著那烏篷船,朝遠處的山壁下麵劃去。


    那銅鑼的響聲剛停,四麵的鍾聲則再次響起。


    王梓又開始朗聲高喝那一連串的咒語,等到他念完之後,我一聲鑼響,作為這一整套動作的終結。


    每一次鑼響,都能驅散那鍾聲帶給我們的心慌和心悸。


    就這樣,我們的船順利地通過了那處水域的中心,朝著一側山壁靠了過去。


    等到距離那山壁近了,我才注意到,在那山壁的下方,再次出現了一個孔洞。隻不過這孔洞的高度好像隻能容納一艘小船進出。


    到了這裏,我才感覺到,那震得人心慌的鍾聲,似乎是從這個小小的孔洞裏傳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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