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環你在裏麵嗎?”梅姨娘敲了敲門,裏麵卻沒應答,奇怪道,“不是說涼王殿下在履霜院的嗎?怎麽沒動靜?”


    下人站在門口,低頭道:“奴婢不知。”


    房間裏麵,燭光亮堂。


    鹿冰醞仰麵躺在榻上,被人輕輕壓著起不來,唇舌也被堵住,便用手指揪了揪樓星環的頭發。


    樓星環絲毫不覺得疼,任由他動作,隻專心捧著鹿冰醞的臉,從一開始仿佛要將人吞下去的勁兒,慢慢變得和風細雨,極盡溫柔。親吻間隙,還哄道:“乖,不管他們。”


    鹿冰醞難耐地閉了下眼睛,水霧滿得快要溢出來,又勾人又純情。


    “奇怪。”


    門外響起梅姨娘疑惑的聲音。


    鹿冰醞受傷的那條腿動不了,另一條腿屈著,泛著粉色的腳趾蜷縮了下。


    裏麵依舊沒有聲音。


    梅姨娘一頭霧水:“明明燈還沒熄。”


    她轉身,看了看階梯下坐著輪椅的慶王,道:“王爺,許是他們在商量要事,不得空。”


    下人說慶王妃受了傷,流了很多血,她火急火燎地跑來,卻見不著人影,心急如焚。然而履霜院的人看起來也都不怎麽著急,想來是沒什麽大礙。


    慶王應該也是一聽到消息就趕了過來,唇色有些發白,帶著點兒被吵醒的倦怠。


    “嗯。”他點點頭,道。


    梅姨娘一直就沒弄明白過他的心思,緊張不安道:“鹿公子醫術好,吉人天相,肯定不會有什麽事的。不如王爺先回去歇息吧。”


    慶王閉著眼,沒說話。


    一門之隔的屋內,時不時響起唇舌相就的親吻聲。


    聽著外麵的說話聲,鹿冰醞回過神,又抓了下樓星環的頭發,這次用了點力氣。


    樓星環就跟沒吃夠似的,死也不肯鬆開,完全將外界的聲音忽視得徹底。好半晌,才放開他,微微直起身,雙眼發紅,仿佛餘興未盡,拖著難以滿足的喘息聲:“雲哥,不要管他們。”


    說著,他又要湊上去,低頭親人。


    鹿冰醞眼疾手快,連忙擋住他的嘴,輕罵道:“瘋狗嗎你是?”


    屋外,慶王:“我看看他再走。”


    屋內,樓星環:“我是。”


    他抓住鹿冰醞的手,往手心親了一口,尚覺不足夠,又咬了一下。


    鹿冰醞抽回手,摸了摸嘴角,他總感覺舌尖發麻,嘴唇刺痛,懷疑破皮了。


    樓星環湊上來,拿開他的手,親親他的嘴角:“沒有受傷。”


    就算是一條瘋狗,也不能傷著他。


    鹿冰醞緩了過來,默默盯著他,壓低聲音:“那也不行。”


    “好,雲哥說得都對。”樓星環從善如流。


    隻是鹿冰醞被親得眼尾發紅,宛如染上生動的□□色彩,令人心折。樓星環不知不覺,就又靠了過去。


    “嘭”的一聲,他被踹下了榻。


    好在鋪著厚厚的地毯,他沒受傷。


    不如說他就是順勢滾下去的,他沒舍得鹿冰醞用太大力氣。樓星環站起來,拍拍袖子,又俯低身,指腹擦擦鹿冰醞的眼角:“我太激動了,對不起。”


    鹿冰醞氣這才順了一些:“去開門。”


    他坐在榻上,使勁揉了一把臉,心說自己為什麽要自作自受。


    非要將這個小狼崽養大給自己找罪受。


    然而後悔也沒有用了。


    樓星環站了好一會兒,才壓下想將他摟進懷裏好好吃掉的**,轉身去開門。


    梅姨娘敲門的手落空,看到他,驚道:“星環!”


    “娘,”樓星環的目光越過她,落到她身後的慶王身上,“父親,你們怎麽來了?”


    慶王直直望過來。


    兩相碰撞,鉤起隱約的敵意和怒氣。


    梅姨娘全然不知,還道:“我和王爺過來看看冰醞,他真的受傷了嗎?”


    樓星環:“隻是輕傷,靜養便可,無大礙。”


    梅姨娘:“這樣我就放心了,方才嚇死我了。”


    慶王忽然出聲道:“管家,扶我進去。”


    一直默默無聞的管家連忙道:“是,老奴遵命。”


    然而樓星環堵在門口,背著光,看不清表情,隻是氣勢強大,讓人不敢直視。


    管家緊張地看看慶王。


    梅姨娘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兩邊都不敢勸,隻能默默退了一步。


    樓星環聲音低沉:“這恐怕不妥。”


    管家和梅姨娘相看一眼,發現對方額頭上都冒出了汗。


    梅姨娘:“星環……”


    管家:“王爺……”


    慶王:“有何不妥?”


    “父親既已與他和離,就不該再叨擾他。”樓星環慢條斯理道。


    慶王:“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


    氣氛劍拔弩張,像拉緊的弓。下人大氣都不敢喘。


    樓星環:“夜已深,雲哥或許並不想見你。”


    慶王:“你怎麽知道?”


    樓星環:“父親,我從他房裏出來的,我自然知道。”


    兩人神情都淡淡的,可愣是說出了刀光劍影的感覺。


    緊繃的氣氛中,房間裏傳來鹿冰醞的聲音:“人呢?”


    樓星環頓了頓,側過身:“不過既然父親來了,看一看也無妨。”


    慶王扯了扯嘴角。


    總算是解除警報了。


    管家和梅姨娘齊齊鬆了口氣。


    屏風後,鹿冰醞坐在榻上,姿勢隨意散漫:“這麽久。”


    樓星環極為嫻熟地將毯子蓋到他腿上:“父親要進來看你。”


    不知是不是錯覺,跟在身後的梅姨娘總覺得自己兒子好像加重了父親二字。


    鹿冰醞:“……他要看就看吧。”


    樓星環背對著他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梅姨娘看到鹿冰醞似乎無語了一下,然後笑了笑,有點像小孩子惡作劇之後開懷的笑,發自內心的那種,之後他笑意又止住了,看了她的方向一眼。


    梅姨娘友善地回以微笑。


    借著樓星環的身體遮擋,鹿冰醞笑完,捏了捏他的手掌,低聲道:“有人在,乖一點。”


    樓星環這才收起了被子下不安分的手,“嗯”了一聲。


    慶王落在後麵,看著他們,一言不發。


    鹿冰醞:“夜深了,王爺和夫人還是回去歇息吧。”


    慶王:“你的腿傷如何?”


    “輕傷,很快就好。”


    慶王的視線從他的腿上移開,看向他漫不經心的臉:“是誰?”


    “……我沒看清那人。”鹿冰醞聳聳肩,道。


    慶王歎息一聲,聲音溫柔了下來:“你有主意,我也不便插手。隻希望你能保重自己。”


    “我知道的。”鹿冰醞點頭。


    樓星環麵無表情地站在一旁。


    “阿雲。”慶王推著輪椅,往前了一點。


    樓星環似乎要擋住,卻又止住了動作,轉過頭,高大的身影,像一座沉默的山。


    “簽下和離書的時候,我就知會有這一天。”慶王道,“但阿雲,有些人,你不得不防。”


    鹿冰醞一愣。


    慶王這是……以為襲擊他的人是樓星環?還是他話裏有話?


    “不管以後怎麽樣,王府都在你身後。”


    鹿冰醞:“……嗯,多謝。”


    其實這句話,慶王說得還挺對。畢竟涼王這個人都是他的了,王府自然也是他的。


    鹿冰醞毫不客氣地認下來了。


    待回過神時,慶王正細細打量著他,好像他臉色有什麽東西似的。


    鹿冰醞覺著都過了挺長的時間了,方才的異樣應該都消失了吧,但還是情不自禁抿了抿唇。


    慶王眼神一黯。


    “雲哥,”樓星環忽然道,“該歇息了。”


    “哦。”


    鹿冰醞已經換了幹淨的衣服,白色中衣單薄,黑色長發垂落肩背,似一泓曲水,簡單而奪目。


    慶王沒說話,梅姨娘趕緊道:“冰醞你好好養傷。”


    “好。”


    看著他們離開,樓星環才收回目光。


    鹿冰醞:“你怎麽不出去?”


    話是這樣說,他眼裏卻含著笑,看在別人眼裏,不是挑逗勝似挑逗。


    樓星環坐下來:“雲哥說的,你現在可以喜歡我了。我自然要好好把握機會。”


    他不說還好,一說鹿冰醞就生氣,一邊摸摸嘴唇,一邊抬起腿踹了他一下:“變態。”


    其實這聲變態更多的是給上一世的樓星環的,畢竟更深入的□□上一輩子都已經做了。


    不過這次至少他也是清醒著的。


    樓星環任他踢,巋然不動,還順手撈住他的腳,捂了捂:“我是。”


    他對鹿冰醞給的詞全都不曾拒絕。


    就比如之前那夜他莽撞地告了白,第二天鹿冰醞故意為難他,說他是流氓——當然,他確實對鹿冰醞很流氓就是了。哪怕知道不應該,他也忍不住想要藏起關於鹿冰醞的任何一點東西。


    鹿冰醞顯然和他想到一塊去了,哼道:“我那張手帕呢?”


    “在我的房間裏。”樓星環檢查完他的傷口,湊上來,攬住他的肩,“和雲哥以前給我的東西一起放著。若你想要回來,可以去我房間拿。”


    鹿冰醞隨口一問而已,才不是想要拿回來,調笑道:“小變態。”


    樓星環低笑,眼睛愉悅地眯起來,聲音消失在兩人的親吻裏:“其實,我也不算小了。”


    最後,又是鹿冰醞推開的他:“可以了。”


    樓星環意猶未盡,親了他一下,還是抽身離開了,聲音低啞:“雲哥。”


    “嗯?”


    樓星環喉結動了動,低頭在他耳邊說:“我很高興。”


    鹿冰醞摸摸他的臉,獎賞道:“乖孩子才有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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