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吃吃喝喝,闞導微信群裏來了句該開工了,眾人連忙趕去了拍戲場地。


    柏木的話,安顏開始惦記了會很快就又忘記了。


    與其現在惦記著影響狀態,不如到時候問題來了直接將其解決。


    這問題一等直接就等到了雙方對戲之時。兩軍對壘,男主的軍隊兵臨城下,敵國已是強弩之末,若不是靠著男二高伯,早就已經潰不成軍。


    即便如此,早期敵國君主忌憚高伯,對高伯限製良多,最終還是給了男主乘勝追擊的機會。


    今天拍攝的,就是男主成功解決征戰各國途中的最大的敵人——高伯的劇情。


    高伯瀕死,顧容去看自己這個最大的敵人,劇情到了這裏就是兩人互相對峙,高伯悍不畏死,並且表明瀕死前表明顧容是他此生最大的敵人。


    安顏坐在輪椅之上,神情肅穆,給予這位敵人最後的尊敬。


    這段戲已經卡了三次了,闞導怎麽樣都不滿意。他的嚴苛絕對不在於主演,就算是一個群演的戲份,也必然是要契合於電影之中,而不浪費其一絲一毫。現在不知道哪點出了問題,闞導就一直僵持著不給這段戲過去。


    第四遍開始。


    安顏這個坐在輪椅上的反而是最普通的。他凝望著柏木,目光中閃過淡淡的可惜。裏麵隱含著對於一個可敬對手的尊敬。


    這個時候,柏木所飾演的高伯本該要向顧容放狠話了,表明對於顧容的抗爭。然而柏木卻是矛盾一轉,直接對上了安顏,不服輸道:“我不是輸給你顧容,而是輸給了文聖哲,假如沒有他,我還能再守王城三年。”


    眾人怔愣,闞導遲疑一秒,卻是沒有喊停,而是將鏡頭轉到了安顏身上。


    年輕的軍師驟然接到如此大的帽子,麵容鎮定,啟唇說道:“文聖哲是臣子,臣子當為君主解憂。”


    安顏話音剛落,闞導的鏡頭立即轉向烏雪陽。就像是與闞導已有感應一般,烏雪陽眸中閃過片刻的猜疑。


    好!闞導內心大喊,卻沒有動搖,而是繼續等待柏木的回複。


    結果等了半天,柏木都像個石頭一樣,愣愣地待在那裏。


    “卡卡卡!”闞導靈感都衝到天靈感了,這會又讓他給憋回去,氣得喊道,“柏木,你以為你名字裏有個木你就是快木頭嗎,剛才小安和雪陽都接好戲了,你在那愣著幹什麽呢?”


    柏木還沒從戲裏回神,愣愣接道:“可是這些台詞劇本裏沒有啊?”


    這話一出,不少人沒忍住撇過了臉。


    果不其然,一句話直接點炸了闞導:“劇本沒有你就不會接了,那你怎麽會說呢,怎麽會給別人往出去遞詞呢?我還以為你是開了竅了,這才故意改台詞,合著你自己也不知道你說得是什麽……”


    闞導劈裏啪啦一頓徹底弄懵了柏木。


    他哪是開了竅啊,就是想給安顏找個麻煩。沒想到不僅安顏接上了詞,就連烏雪陽都完成了闞導的要求。


    可是直到現在,柏木依舊不清楚,剛才那段對話,闞導究竟滿意在哪?


    他這樣明顯就什麽也沒有明白。


    闞導也不拍了,關掉機器叫來了編劇和演員一起改台詞,講戲。


    雖說狡兔死走狗烹,然而真要沒個理由,顧容要殺文聖哲也沒有什麽說服力,這也是劇情在這塊開始艱澀的原因。


    不過安顏與柏木那段對話,卻是給闞導一個靈感。


    按理來說,要是個聰明的臣子,在麵對高伯那句誇讚之時,應該是自謙並且表明功在君主,即便高伯那句話其實是真的。


    但是文聖哲本身有著自己的傲骨,他認為高伯的話是對的,所以不會去反駁,而是直接承認了自己的功勞,卻也認為榮耀歸於君主是對的,因為他是臣子。


    不過即便如此,這種話也足夠讓顧容感到疑慮了。


    以這句話為引,才會有了之後的文聖哲之死。


    這也是看到沒有喊停的原因,結果沒想到柏木比他想象之中還要木,闞導講完,恨鐵不成鋼看了柏木一眼。


    闞導批評完柏木,這才拍拍安顏的肩膀,笑著說道:“小安的進步真的很大,像你這樣的,每一次都能有吸收進步的演員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了,好好加油,未來可期啊。”


    安顏笑著應是。


    烏雪陽微笑半晌沒有等來誇獎,問道:“闞導你怎麽獨獨沒有誇我?”


    闞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哼了一聲:“你要是連這點也做不到,枉顧你的名聲了。”


    眾人哈哈大笑,衝散了剛才的不愉快,唯獨柏木一張臉,綠了一半。


    再次開拍,因為之前闞導的講解,大家的速度全都快了許多。很快,擋在眾人麵前的一場戲拍完,闞導一高興,給大家多休息了十分鍾。


    康元思沒忍住吐槽:“我看闞導那架勢,還以為他要提前讓大家回去休息呢,結果就多休息了十分鍾。”


    安顏笑笑沒有說什麽,他其實也想早點回去了,回家陪紀嶠。


    充足的資源以及金錢讓他不用擔心生活以及沒有戲拍的問題,所以也不需要向其他人一樣特定趕行程。安顏要做的,就是磨煉演技,在演技上壓製舒涵義罷了。


    很快,隨著劇組的進度推進,拍攝進度也到了尾聲,而安顏,也即將迎來文聖哲這個角色的死亡。


    文聖哲死在了一個大雪天,他坐在輪椅之上,穿著披風,手間握著吞服下的毒藥的瓶子。


    其實他是可以逃走的,文家給他偷偷留了後路,可以送他出去,逍遙一生。然而就像是闞導最開始選人時說得那樣,他是世家子,不是隻有一人,身後還是自己的家族,文家因為所謂有反心亡了,他也不會獨活。


    等到顧容賜死的旨意到的時候,迎接宮中之人的不過是一具早就冰冷的屍體。


    大概是院中的青年死時太過寂寥,也太過年輕,不少人都隨著安顏的表演落下淚水。


    安顏收下導演的紅包,臉上反而是帶著笑容的。


    年輕的時候,即便是看到人物在劇情中死掉也會跟著落下幾滴眼淚,等長大了,真正沉入到人物之中,也不過是悶悶的難受罷了。


    很多時候,表情已經不會再流露表麵,而是藏在了心裏。


    安顏作為男三號,戲份是觀察整個劇情的,在他不久之後,男女主就拍完了最後一場戲。


    劇組殺青,闞導樂嗬到不行,一計算這次的資金還算充裕,大手一揮,豪氣說道:“去幽蘭軒,導演請客!”


    幽蘭軒是著名的娛樂會所,開的連鎖產生,據說背後的第二大股東就是華舜,背景也很硬。


    雲聽楓調侃道:“闞導這麽大方啊,這不像是你一貫的作風。”


    她和闞導關係不錯,這麽調侃闞導也沒有生氣,反而摸了一把自己的寸頭,一點也不害臊地說道:“我本來也想大方的,但是幽蘭軒聽說我們是華舜投資的劇組,居然說打半折。”


    莊製作默默在一旁念叨:“今年我回去得去寺廟裏拜拜,我這麽多年也不是沒有拉過華舜的投資,還是第一次像這樣,各方照拂的。打折,以前真沒有聽過。”


    雲聽楓聽了這話看了安顏一眼,見她麵色如常,不由得感慨一句真是沉得住氣。


    她的經紀人是有手段的,在萬象也是持著股份。根據他的說法,華舜內部員工透露,安顏是他們認識的很重要的人,絕對不能怠慢了。


    說這話的時候,她那位強勢硬氣的經紀人麵上表情也是極為嚴肅,強調了她好幾次千萬不要惹到安顏。


    雲聽楓掛斷了電話也不由得鬆了口氣。


    幸好她當時沒有因為一念之差做出壞事。


    **


    幽蘭軒以清靜高端主打品牌,最重要的是會所下麵卻是難得的幹淨,沒有什麽亂七八糟的。


    劇組要了包間,闞導開了瓶酒,笑著說道:“來來來,大家放開了玩啊,今天我們莊製作買單。”


    他猝不及防扣了一張賬單過來,莊製作沒忍住拍了一下闞導的肩膀,怒罵道:“你請客我買單,老闞,這主意打得挺好啊。”


    闞導兩人不聞身邊事,一心盯著手機裏的俄羅斯方塊,假裝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莊製作指著他一陣語塞,剛要說什麽,手機卻打來一通電話,望著上麵的“齊總”二字,打了招呼走出了房間。


    “喂,齊總,您怎麽忽然記起我老莊了?”


    對麵不知道說了什麽,莊製作的臉拉了下來,繼而化為沉寂。


    半晌,他說道:“這恐怕不和規矩吧,齊總,小舒今天身體不舒服,恐怕不能過去敬酒了。”


    那邊傳來男人的怒罵聲,莊製作歎了口氣,終於妥協:“那行,我問問小舒,他是真的不舒服,我也隻是做最後的努力了。”


    掛完電話,莊製作吐了口氣,走進包間叫了舒涵義出來。


    “莊製作,有什麽事情嗎?”


    莊製作打量著他,心裏也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舒涵義在《盤龍》就是個小透明,雖然也占了個男四的角色,可是實力上比不過老前輩,天賦上比不過安顏。總體來說就是無功無過。


    莊製作記得他還是因為這家夥那天不小心衝撞了紀嶠,隻是沒想到那衝撞一下沒能惹到紀嶠,卻是讓齊總那個老色鬼給看上了眼。


    莊製作這還是第一次幹拉皮條的事情,整個人都有些不自然:“小舒啊,這個投資人也在幽蘭軒,正好看到我們,就想問問你願不願意上去喝兩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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