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顏在躲著他,紀嶠最近很清楚這件事情。


    平時待在二班不出來,一有事就和花開暢他們待在一起,紀嶠剛開始以為他隻是一時間有些小情緒,並沒有在意,隻是這不代表,他可以拿身體開玩笑。


    大雨說來就來,嘩啦啦打在玻璃上。


    教學樓下麵的傘已經被拿得差不多,學生會還有多餘的,紀嶠問安顏要不要送傘果不其然就被拒絕了。


    就像沒順好毛的貓,偏不讓你摸他。


    紀嶠以為這就算了,不過是小孩子鬧別扭,還挺可愛。前提是安顏沒有撒謊的話。


    透過水洗的玻璃,安顏的身影他一眼就可以認出來。


    他和花開暢擠在一個傘下麵,那麽小的一點雨傘,花開暢體積還那麽大,能分給多少給安顏。他都已經可以想到豆大的雨點打在安顏肩膀上的畫麵了。


    不聽話,還撒謊。


    紀嶠是時山靈打了個電話:“我記得教室裏有些感冒藥,位置在哪裏?”


    時山靈:“課桌下麵的小盒子裏,上麵有標記哪些可以用的藥。”


    紀嶠打開抽屜拿到了藥,剛要掛電話,忽然記起了她和花開暢的身份:“花開暢是你男朋友吧,你們上下課怎麽不在一起?”


    會長怎麽忽然關心起她的感情生活,不會要棒打鴛鴦吧?時山靈連忙解釋:“會長你不是說了戀愛禁止的要求嗎,那之後我就很少和暢暢待在一起了,放心吧,我們很聽話的,絕對沒有違反規定!”


    紀嶠終於記起這個當初為了讓女主吃癟提出來的鬼要求了,他沉默良久,說道:“沒關係,成員福利,你現在叫他陪你吃飯吧。”


    會長也太好了!時山靈淚眼汪汪,給她家暢暢打了電話。


    絕對不能違背會長的好心啊。


    *


    安顏:“怎麽了?”


    快到宿舍了花開暢接了個電話突然不動了。


    花開暢摸著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山靈叫我一起去吃飯,滿滿你要一起去嗎?”


    他已經好久沒和時山靈單獨相處了,提到女朋友的時候眼睛都開始發亮。


    他們要去約會,安顏當然不可能跟過去煞風景,拒絕了他的邀請:“沒事,你們吃吧,我等會叫食堂就好了。”


    食堂有個小灶,平時錢到位了,再打電話就可以配送,名額有限,對安顏絕對保證在線。


    “好兄弟。”花開暢笑嘻嘻砸了一下他的胸膛,連忙向約定的方向趕去。


    空氣中彌漫著戀愛的酸臭味。


    安顏歎口氣,他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所以單獨行動也沒有關係。


    他宿舍在一樓,轉進門就可以看見屋門。紀嶠提著飯盒正站在門外,上下掃了他一眼,意有所指說道:“今天沒花開暢帶飯了嗎?”


    安顏心裏警報器“biubiu”地響個不停,兩腳挪動,試探著往後挪去。


    他還是個病號跑不快,紀嶠兩步上前抓住他的後衣領把他拖到了胳膊肘下麵,拽著來到門前:“開門。”


    安顏最近腦子裏都是他,紀嶠不再的時候就已經心煩意亂,現在紀嶠一來就完全充斥在腦海裏,安顏當場死機。


    紀嶠說什麽,他就做什麽。


    門一開,紀嶠按著他坐到沙發上,抽出一條幹淨的毛巾扔到他的腦袋上,大手按著毛巾擦掉濺到他身上的水珠。


    幹燥的毛巾吸附掉黏膩的水漬,紀嶠的手擦得極其細致,安顏從毛巾留出的細縫裏去看紀嶠,正對上他認真嚴謹的神情,好像幹的不是在擦頭發,而是一件極其重要的工作。


    紀嶠:“花開暢哪裏買的傘,質量真差。”


    安顏:“誒,有嗎?”


    “不然你身上的水哪來的。”紀嶠抽出毛巾,筷子掰開塞到他的手裏,擺開飯菜自己也做到旁邊說道,“等會吃完飯去洗澡,我拿了感冒藥,預防感冒。”


    紀嶠說這話的時候緊盯著安顏。這個小混蛋要是再拒絕,紀嶠覺得自己可以表現一個當場發飆。


    安顏察覺到危險,腦袋上小呆毛點了點,吃完飯做完紀嶠要求的一切,擺著一張無辜的臉對著紀嶠。浴室的水熏得他臉頰紅紅的,看起來就像是喝醉了一樣。


    紀嶠抱臂坐在沙發上,理直氣壯問道:“說說吧,最近為什麽躲著我。”


    安顏撓撓臉頰,心虛外加尷尬,極為正經地問他:“我真的覺得,我們最近的相處挺不對勁的。”


    就算是談戀愛的男女朋友都沒有他們這麽黏糊的。


    紀嶠皺眉:“你還在糾結上周的事情,可是那對朋友兄弟來說不是很正常嗎?”


    安顏眼睛亮了亮,在出櫃的邊緣縮了回去,雙目切切盯著他就要個證明。


    紀嶠翻出一個頁麵遞給他看。


    求助,弟弟和別的男生勾肩搭背,哥哥叫的很親密,還一起喝同一杯水,發消息的時候騷話一堆,正常嗎?


    答案整齊劃一,全都是正常,偶爾幾個反對也被壓在了人堆裏,還被評價是腐眼看人基。


    其中一個高讚回答是:當然正常了,勾肩搭背算什麽,想我見過的直男操作,公交車工作一個座位,靠在一起互摸,求人的時候別說發消息了,當著眾人的麵那也是騷話一堆,偶爾還要互背互摟一下,尺度更大點的親在一起都有可能,他們騷起來也就沒有女生什麽事了。


    安顏指著手機:“這是真的?”


    紀嶠:“那你把我們這兩天的相處帶入花開暢,你覺得你喜歡花開暢嗎?”


    安顏抖了一下,徹底相信了紀嶠的說辭。


    所以說他這幾天的狀態其實挺正常的,是男生好朋友之間的正常相處。


    什麽嘛,差點嚇死自己了。


    安顏覺得有些搞笑之餘還有些尷尬。


    紀嶠一定會笑話他的。


    果不其然,高大的男生蹲在他的麵前,笑眯眯捏了一下他的臉頰:“怎麽,你最近躲我難道是發現喜歡上我了?”


    呼吸交織在一起,安顏壓製住跳動速度加快的心髒,告訴自己這不過是兄弟正常相處以後終於淡定下來,他兩隻手扯到紀嶠的臉上,反擊道:“說起來我挺奇怪的,你為什麽能笑得這麽醜?”


    要不是他們熟了,肯定以為紀嶠暗地裏謀劃著要害她。


    不害羞的臭小孩都不好玩了。


    紀嶠捏住他膽大無比的手拯救了自己的俊臉,拍著他臉蛋說道:“好看的笑那當然是要送給喜歡的人的。”


    至於能不能碰上那個人就不一定了。


    雙方解除了誤會,安顏心情好了許多,指使紀嶠起來都毫無負擔了。


    兩人重歸於好,學校眾人嘖嘖稱奇,紛紛暗地吃瓜。


    不過很快,所有人都進入了緊張的學習之中。


    期中考試要到了。


    安顏倒是不擔心。


    夏浦一中是按照成績分考場的,俗套的劇本為了顯示女主追求者的優秀,安顏和紀嶠這兩個追求者自然是成績優秀。上次並列第一,又因為安顏首字母名字稍前一點,所以成為了一考場第一個。


    當然,安顏並不認為自己的成績更多來自於劇本,或者說正因為他能夠做到這些,才會被劇本選中成為備胎的一員。紀嶠同樣。


    考試結束就是新的課程,安顏作為班長,考完試去領二班成績單,到時候好讓眾人對自己的前進退後心底都亮堂一些。


    辦公室大門是敞開的,安顏剛要敲門,班主任略顯嚴肅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康元思,班主任知道你的困難,但是這並不是你落下學習的理由。”翻動紙張的聲音過後,班主任史晴的聲音再次傳來出來,“這次開始,你在班級下降了十名,年紀足足下降了七十多名。你還年輕,現在正是學習的時間,隻有搞好學習,才能改變你以後的命運。”


    康元思半天都沒有回答,仿佛辦公室裏就沒有這個人一樣。


    安顏敲門進去,就看見他如同一尊快要石化的雕塑,沉默地站在那裏。


    班主任調整情緒,大概是不想在其他人麵前說太多康元思的事情,給了安顏一遝成績單就讓他離開。


    安顏一看成績單,果然如同史晴所說,康元思原本穩定的班級前三年紀前十的位置已經落後了一大截。


    對於康元思,安顏的了解不多,大多數時候這個男生都是安安靜靜坐在班級末端埋頭學習,沒有這個時期少年的活潑。


    他的努力也沒有白費,成績一直是夏浦一中前十的位置,如果能一直保持下去,那麽等到畢業後得到優秀學校的錄取通知書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可是現在,康元思成績下降了。


    安顏忽然記得他們上次見麵的時間,夜晚的大排檔。康元思說他是幫忙,可是另一重意思,是不是說明他在打工呢


    “在想什麽?”


    紀嶠的問題半天沒有得到回答。某位小朋友又無視了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他示意花開暢離開,自己坐在安顏的旁邊。


    花開暢:“那我呢?”


    紀嶠掃了他一眼:“你去我們班替我上課,當然,作為交換,你這節課我替你上了。”


    仗著長得帥有錢就知道為所欲為,他花開暢是容易屈服的人嗎?


    花開暢:“大佬我可以坐在山靈旁邊嗎?”


    紀嶠矜持微抬下巴,準了這件事。


    花開暢立即拋下發小轉頭進了一班。以前怎麽不知道紀大會長這麽善解人意呢?


    紀嶠心安理得占據了花開暢的位置,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在想什麽?”


    這次問題終於進入到安顏腦子裏,他反射性地回答:“康元思。”


    紀嶠敲擊桌麵的手微微頓住。


    康元思,他的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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