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的黑影遮蓋了一切,安顏不適應地揉了一下眼睛,雙目下意識追尋紀嶠的身影。


    黑乎乎的,什麽都看不見。


    幸好還有手機。他打開手電筒,光芒驅散了一小塊的黑暗。紀嶠高大的身影如同沉默的岩石,一動不動。


    看著還挺嚇人的。


    安顏晃了晃手機:“你在那幹什麽,當雕塑?”


    手機“嘟嘟”一聲,親切表明您的電量不足。


    偏偏是這個時候,點真背。


    安顏抓緊時間打開門從樓道窗戶看去。


    宿舍樓的燈都亮堂堂的,隻有他們這裏關燈了。


    紀嶠不知什麽時候走到他的身後,插兜說道:“雙休教學樓基本不開,應該是保安沒注意,以為人都走了,所以從外麵鎖門關燈了。”


    手電筒的光芒也恰好消失。


    沒有了那點小光,月下的走廊空寂無人,仿佛張開嘴巴的巨口,等待著獵物自動走進自己腹中。


    好像也就紀嶠身邊安全一點。


    安顏不動聲色,小心翼翼靠近他一小步。


    “我們下去吧。”紀嶠鎖門大步走向樓梯口,“以前有過這種情況出現,一樓的保安室有備用鑰匙和整棟樓燈的控製按鈕,拿到了我們就可以離開了。”


    安顏“嗯”了一聲,小跑兩步跟上他的步伐。


    身後腳步聲明顯比平時快了很多。紀嶠轉身停了下來。


    安顏心裏一突:“你怎麽不走了?”


    紀嶠逼近他,指著兩人不到一腳的寬度問道:“你是不是怕黑?”


    安顏矢口否認:“沒有。”


    他才不會。


    紀嶠本來打算伸出的手停了下來,貼心拉開雙方距離開始大步離開。


    嘴還挺硬,他倒要看看安顏能堅持多久。


    他能這麽幼稚安顏也是沒想到,卻隻能埋頭跟了上去。


    隻有兩個人的腳步聲在夜色下顯得整棟教學樓越發空曠,安顏一顆心跳到喉嚨邊,隻需要一點驚嚇就可以跳出來。


    紀嶠回頭,黑暗模糊了安顏的臉,隻能下一個精致好看的下巴。


    他歎了口氣,回頭握住安顏的手臂不走心地說道:“那我有點怕,記得抓緊我。”


    安顏禮節性掙紮一下繼而放棄。


    紀嶠先動手的,與他無關。


    紀嶠步子開始放緩,原本一步能跨一米,現在特意跟上他的步伐。兩人並肩而走,月色下的影子忠誠反應出兩人現在的狀態。雙腿邁出,頻率相同,步伐相似,隨著前進的步伐縮短又拉長,就像是皮影戲,又像是一場默劇。


    夜色下滑稽又有趣的演出,觀影者隻有他們兩個,安顏緊張心情放鬆。


    好像也沒有那麽可怕了。


    紀嶠低頭,安顏手腕還在他的手中,撩起的襯衫下,光潔的手腕一手可以輕鬆握住,安安穩穩完全沒有想要掙脫的想法。


    紀嶠拿出手機就著兩人的姿勢拍了張照片。


    安顏立即去抓他的手機:“你拍這個幹什麽?”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紀嶠抬高胳膊,六厘米的身高差輕鬆舉高手機,還在空中晃了晃:“有用,過段時間告訴你。”


    安顏想打他。


    越接觸就越能感覺到,紀嶠冷淡的皮下有個惡趣味的性格。


    安顏冷靜下來不動,趁著紀嶠放鬆警惕落下手機,他抬頭撞了一下紀嶠的額頭。紀嶠受了一擊,額頭吃痛,安顏立即跳起來,右手抓住男生修長結實的手臂,順著蜿蜒的青色血管脈絡,一點一點,手指推移。


    紀嶠停下不動作,安顏順利抓住手機,心中一鬆剛想推開,樓道的燈“啪”得一瞬打開,白光絲絲縷縷像千萬隻小蟲子鑽進了眼睛。安顏眨眨眼適應突如其來的光明,數個鼓點一樣的腳步聲移動到他們身邊,繼而停了下來。


    安顏抬頭看去。


    花開暢,丁秋白,時山靈三人站成一排,齊齊注視著他們的動作,麵容從當場倒抽一口冷氣到複雜等情緒上演起了川劇變臉。


    丁秋白更是臉色一白,如同被妻子綠了的丈夫,身體都出現微微晃動。


    安顏這才注意到他和紀嶠的距離有多曖昧。胸膛相貼,一人握著一人手腕,一人拿著對方的手機,正親密無間地靠在一起。


    這都什麽事啊。


    安顏捏了一下眉心,覺得自己應該解釋一下麵前這個誤會。就怕越描越黑,本來沒有的事情反倒是給他說出了事。


    紀嶠的肩膀滑落到他的肩膀,原本狗男男曖昧姿勢一下變成好兄弟互靠,他麵無表情說道:“不就是手機沒電了要報個平安,至於搶我的嗎?”


    眾人齊齊鬆了一口,這其中就包括安顏。


    丁秋白就知道他們怎麽可能有問題。雖然有些後悔沒有和紀嶠共同留在停電的教學樓,但她還是要表現一番的。


    她深情款款看著紀嶠:“我發現教學樓關燈你們還沒有出來,就立馬找大家幫忙,幸好來得不晚。紀嶠你們沒事吧?”


    早知道保安這麽上道,她也堅持著不離開了,不就是一具屍體嗎,躺著能有安顏他們累嗎?今晚要是紀嶠和別的女的,她就後悔死了。幸好待在這裏的是安顏和紀嶠,幸好幸好。


    紀嶠鬆開安顏的手腕,意味不明說道:“我肯定是沒事的。”


    他這話簡直就是明著的內涵。安顏右手縮到他的脊背上掐了一下。沒什麽肉,像個幹排骨。


    氣氛有些微妙,花開暢連忙說道:“那我們趕緊回去吧,看起來今天也不能排練了,下次等找到了全部的演員,大家一起白天再練。”


    這話得到了眾人的一致同意。


    一群人紛紛下樓。時山靈半天不動,花開暢攬著女友胳膊帶她前進:“山靈,你怎麽發呆?”


    時山靈回過神,連忙收起手機,樂嗬嗬說道:“沒什麽,我們下去,等會不然隻有我們兩個我還挺害怕的。”


    花開暢湊到她身邊小聲說好聽的話:“有我在怎麽會讓你怕呢,放心吧親愛的,麽麽噠。”


    是不是他的錯覺,山靈剛才屏幕裏的畫麵好像是紀嶠和安顏剛剛麵貼麵靠在一起的圖片,應該是錯覺吧。


    時山靈回親:“麽麽噠。”


    想到自己剛才收藏到相冊裏,分門別類的貼麵接觸照和紀嶠剛剛發過來的牽手圖時山靈悄悄鬆了口氣。幸好暢暢沒看到裏麵的圖片。都怪會長,老是讓她收集這種圖片,也不說是幹什麽用的。


    雖然,挺養眼的。


    啊啊啊啊,好看的小哥哥站在一起是真的帥啊,時山靈覺得自己又找到了文思泉湧的感覺。


    一行人浩浩蕩蕩下了樓,男生先送女生回宿舍,丁秋白還想要說點什麽,紀嶠轉身就帶著其他人回了男生宿舍。


    丁秋白憤憤不平捏著修改過的校服衣角,轉身回到了宿舍。


    經過上次的事情,學校把她和丁秋墨終於分到了宿舍“天南地北”的兩個方位,她回樓動作都輕快了許多。


    紀嶠和其他人告別,離開前忽然提議:“安顏,明天晚上一起看個電影吧。”


    他這又是哪一套?安顏暫時不想和他太多交集,直言:“不用了吧。”


    紀嶠壓低聲音:“這個電影叫《楚門的世界》。”


    世界上所有的聲音全都被抽走。男生宿舍門口的喧嘩,花開暢在耳邊的呼喚還有自己的呼吸聲,在這一刻全都消失。隻有紀嶠黝黑的,濃重到糅合了不知道多少種情緒的雙眸停留在安顏的眼前。


    紀嶠開口又說了句什麽安顏沒有聽清楚。


    他沉默半晌,點頭:“沒問題,明天晚上八點,來我宿舍。”


    紀嶠得到滿意的答案,轉身離開。


    安顏還在思索他話裏的意圖,花開暢已經挪動身體來到他的旁邊,一雙眼睛像是囤貨的倉鼠,精亮得仿佛要冒出兩竄白光。


    花開暢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心裏八卦欲.望衝天:“兄弟,說說吧,你和紀嶠怎麽回事?我怎麽不知道你和他已經到了晚上一起看電影的地步了。”


    安顏推開他的肩膀,往宿舍走:“就是看個電影,你多想了。”


    花開暢才不信他的話。心裏隱約還暗含著一絲擔憂。


    自從那次告白開始,安顏行動就開始有些奇怪了,要不是平時相處的方式不變,安顏的性格依舊平和溫柔,他都要猜測兄弟是不是和小說裏一樣重生或者被穿越了,否則怎麽解釋一個變化這麽大。


    當初勸安顏參加文藝匯演是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花開暢皺了一下眉頭,也回了自己的宿舍。


    -


    第二天七點,紀嶠到了安顏宿舍,他一反之間冷淡嚴謹的裝飾,灰色衛衣加運動褲,少了幾分嚴肅,多了些學生的活力。


    安顏奇怪:“你換風格了?”


    紀嶠打量著室內的風格,隨意回答:“嗯,怕你等會打我我躲不開。”


    安顏的宿舍也是學生宿舍改造,細節處卻是溫馨不已。


    暖色調的牆紙,書櫃書桌一體的裝飾。書櫃上碼好了一排書,文理科應有盡有。精心挑選的衣櫃,還有床上睜著一雙黑眼睛,憨憨注視著門口的棕色大熊。


    這是一個充滿溫暖的房間,和他房間的冷淡空曠形成鮮明對比。


    安顏衝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臉有點熱。他哥買來的,這屋裏的裝飾他們家一人一件都挑選了,這熊他哥一定要讓他帶上。


    早知道就收到衣櫃裏,不然紀嶠這家夥肯定要發表評論。


    果不其然,紀嶠微微點頭,讚許說道:“挺可愛的。”


    安顏早知如此,淡定打開投影儀,淡定選擇他們今天要看的電影。兩人窩在懶人沙發上,關了燈的房間裏,電影上的畫麵在人臉上打出陰影。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崩人設後我拐走男主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祝君齡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祝君齡並收藏崩人設後我拐走男主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