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從殊:“你聽我解釋。”


    武要離:“好的你說。”滿臉寫著‘求知欲’三個字,仿佛剛才的掙紮隻是他意思一下表達對燈棲枝那米粒大小的孝心。


    “……”苗從殊突然不想說,“其實我忘了。”


    武要離眯起眼睛乜他:“唬我?”


    苗從殊:“時日隔得太久,換成你你能記得幾十年前或者好幾百年前的事嗎?反正我不能。我得見過麵對上眼才能想起來有沒有好過。”


    他一開始就沒記起白玉舟到底是誰送的,還不是靈泉池裏看見燈棲枝才想起來的。


    武要離:“勉強信你。”他環抱著胳膊說:“走,現在先去浮雲城。”


    苗從殊:“行。”他想著正好去城東幹果鋪買些零嘴回來,順便到典當閣裏賣一些藥草。“你去浮雲城做什麽?”


    武要離:“看熱鬧。今天是宴席開始第一天,太玄宗準備擺兩天的宴席,各個門派正陸續趕過來。浮雲城是必經之地,人肯定特別多。”他搓著手:“我碰碰運氣,看能不能遇到個漂亮的大姐姐。”


    苗從殊遲疑:“大姐姐?”


    武要離:“我喜歡什麽都比自己大點的,談起來不累。”他嘿嘿笑了一陣,繼而又說:“我實在想不通你居然對軟綿綿的大姐姐沒興趣!!”


    身為直男,他不懂男人和男人的樂趣何在。


    苗從殊:“如果我的性趣不是男人,那我現在所有前任都是女人。你試想想,你能接受嗎?”


    武要離想了想,誠實回答:“不能。”


    性向不同才能成為好兄弟,性向相同,他會因嫉妒眼紅而砍死苗從殊。


    憑什麽他至今孤家寡人童子雞一隻,苗從殊一條鹹魚卻有那麽多前任?


    武要離想通便不糾結了,他鼓勵:“繼續保持。”


    苗從殊聞言發出鹹魚的嘲諷,然後就和他一起去浮雲城。


    太玄宗的流水席已經擺到了浮雲城,城裏人山人海,修士無數,摩肩擦踵,時不時就能發生一場小型械鬥。


    好在太玄宗外門組織督察隊在外維持秩序,沒讓械鬥波及無辜。


    苗從殊躲在城內最高的樓閣裏看好戲,武要離同其他萬法道門弟子混進人群裏找人打架。


    萬法道門弟子的想法,其他門派也有。於是借著機會也混進人群裏,雙方對一眼彼此心照不宣的試探,然後再酣暢淋漓的打一場。打完了就回太玄宗,正好到宴席開的時間。


    苗從殊吃著剛從城東買回來的幹果和糕點,舒適悠閑的觀看熱鬧的浮雲城,時不時為一場精彩的械鬥鼓掌喝彩:“好!”


    械鬥結束,他拍掉掌縫間的糕點屑,端起旁邊解膩的果茶喝兩口,嘴巴裏的甜膩味頓時被衝得一幹二淨。


    “巴適。”苗從殊舒服的歎著,仰麵正躺在躺椅,屋頂上麵是特意設計後開大的琉璃天窗,天窗角度還能調整。


    他可以透過透明的琉璃天窗觀看天空飛過的修士或靈獸,而外麵的人根本不能發現這麵單向琉璃天窗。


    真是令人舒適的發明。


    藍天白雲空靈明淨,不時便有修士成群結隊坐在鑾車上然後掠過去。鑾車多以驅使靈獸行進,端看靈獸便能猜出該門派的真正實力。


    因此在這種拚門麵的時候,各大門派鉚足了勁的、靈獸一隻比一隻稀少珍貴。


    這門派是隻據說帶有鯤血脈的妖獸,那門派不甘示弱便也領一隻帶有朱雀血脈的妖獸,華麗碩大的尾羽差點沒把白雲燃成火燒雲。


    天空爭奇鬥豔,底下也有熱衷此道的修士在觀看。他們還開賭盤賭前後兩個門派的妖獸等級,誰等級高誰就贏。


    這時,天空一道黑影掠過,眾人抬頭卻見是一隻猙獰龐大得幾乎遮天蔽日的空中樓船緩緩經過浮雲城的上空。


    有人問:“這是什麽?”


    當下有啞然許久的人回答他:“噓!小聲點。那是東荒境主的空中樓船,據說長寬約有八千尺,可任意縮大變小而且日行千裏。大約三百年前,魔域舉兵來犯我修真界邊疆,領頭是條快要化龍的魔蛟。那魔蛟已入渡劫期,遇到東荒境主直接被斬首、剝皮、抽筋,這條船的龍骨……是真的龍骨。”


    “嘶——”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再見頭頂那艘空中樓船便覺寒涼入骨。“手段未免太殘酷。”


    那說話的人繼續:“不止。那條船,帆是魔蛟的皮、繩是魔蛟的筋,船首是魔蛟的頭。就連魔蛟的魂魄都被抽出來鎮壓在樓船裏作為動能,受著死後魂魄也被仇人奴役的煎熬。”


    真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圍觀群眾不說話了,他們低頭沉默不敢看熱鬧似的去看東荒境主的樓船,當然還有人慫得小心翼翼誇:“東荒境主實乃……”憋半天憋出兩個字:“梟雄。”


    有這麽誇張?


    苗從殊心想,收回放出去偷聽的神思,拿起旁邊的千裏眼,想著單麵天窗隱蔽性應該極好才對。不過為安全著想,他還是在自己身上加了件隱蔽身形和氣息的防禦靈器。


    確保萬無一失,這才用千裏眼觀察頭頂那艘樓船。


    樓船通體為不透光的黑色,船首前方佇立一個成年男性高大的猙獰蛟頭。那蛟頭猛地睜開眼,昂首怒吼,獠牙交錯的嘴裏噴灑出大量的白汽,氤氳船首隨風散去,很快融入雲層中。


    蛟頭過於逼真,似乎還有殘存的痛感,當樓船加速、減速,它都會因疼痛而咆哮。


    苗從殊不禁遍體生寒,這頭魔蛟太倒黴了。


    生前被血虐,死後軀殼僅剩下疼痛的意識,魂魄還被鎖在船裏任由每個修為不如它的人鞭笞奴役,估計還有生前意識存在。


    簡直是可怕的折磨,一般沒深仇大恨做不到這麽狠絕。


    但東荒境主似乎就是那樣一個狠絕的人物。


    苗從殊移動千裏眼,從船首看到船尾,從船帆看到船艙,最後落在樓船高層一間閣樓裏。


    閣樓裏有人。


    他調準千裏眼看那人,麵孔從模糊到逐漸清晰,清晰得連左眉上一顆枚紅色小痣都能看得見。


    劍眉星目,臉骨、顱骨皆似刀劍精雕細琢一般完美無瑕。烏黑色長發高高束在腦後,散落的發編織成數條辮子直直垂落,尾端分別飾以一枚琉璃菩提子。


    黑金色長袍風過而不動,襯著他本人膚色更白。左手背在身後,右手搭在窗弦邊,手腕處纏繞一串一百零八顆如黃豆大小的血色菩提子。


    那人垂眸,猛地抬起眼,目光銳利的射過來,直接破開雲層和萬裏高空如利刃擊向苗從殊而來。


    ‘劈啪——’防禦靈器裂開的聲響。


    苗從殊立刻扔掉千裏眼遠離單向琉璃天窗,順手給自己多施了幾個隱匿氣息的法咒。一直等到樓船離開浮雲城上空,向著太玄宗主峰的方向而去,他才心有餘悸的鬆了口氣。


    抓起一把幹果捧在掌心裏邊吃邊思考,大概是因刺激太多以至於麻木,反正苗從殊現在就是內心很平靜,甚至已經想好他應該要選擇哪塊春暖夏涼的土地長眠。


    東荒境主鹿桑荼,就是剛才駕著空中樓船特牛逼而且傳聞裏暴虐又殘酷的一位哥,曾經是苗從殊的老相好。


    掰著手指頭數數,可能是前前前前任。


    嘩……他搞過這麽多人的嗎?


    明明記得一個個前任最開始並不怎麽顯赫,如此才能說跑就跑不用負責任。


    為什麽闊別多年再見,他還是那條鹹魚,前任已經位居修真界大佬行列?


    薛聽潮……本身當時就是大佬,泡他也是為色所迷。


    但徐負雪、鹿桑荼等人,一開始都很落魄,即便燈棲枝是洞庭龍君,可在他們相遇時他修為並不高。


    苗從殊略心塞,但在下一秒忽然神經緊繃,因為他想起自己好像還沒跟鹿桑荼正式說過分手就連夜跑路了。


    他撓頭努力回想:“怎麽在一起的?怎麽連夜跑路了?想不起來怎麽找借口?”


    四百年前的事,苗從殊實在想不起來。


    算了,反正他努力過了。


    努力過但沒有結果當然選擇放棄。


    於是苗從殊又躺了回去,心想隻要不混進大佬堆裏就不會被認出來。而且天下前任見麵還猛吃回頭草的人,也就燈棲枝一個。


    分別多年再見,再見後想複合,無論哪種可能,發生的概率性都太低了。


    兩種可能交集一起發生就更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如果翻車,那他就把神經病現任給日了!


    苗從殊根據他多年捕魚總結出來的生活經驗,發下絕不可能翻車的毒誓,然後成功被‘日現任’三個字給嚇得一個激靈,差點被-幹果核哽到喉嚨嗝屁。


    “咳咳!”


    苗從殊心有餘悸的拍胸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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