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冬彥因教唆未成年人犯罪和偷竊孩子的罪行,被逮捕後按流程等待判刑,其間又有顧家提供的一些他當年使用違禁藥品的證據,他估計是要把牢底坐穿了。


    而何令雖然隻有十六歲,但因涉及的案情嚴重,又已經被警方立案不可撤銷,所以他也要被判刑。


    不過,從各方麵的情況考慮,應該會從輕判。


    事後,他有懇請自己的律師代替他來給季幕先道個歉。


    律師見不到季幕,就給季幕打了一個電話。


    “何令說,等他出獄了,想和您再當麵致歉一次。”


    季幕果斷拒絕了:“道歉我收到了,但我希望,我和他以後不必再見麵,也希望他可以在之後好好生活。”


    這次小草莓的失蹤事件,讓他像是在地獄走了一遭,各方各麵的感觀和經曆都糟糕透了,他不想再經曆第二次。


    也幸虧小草莓陰差陽錯地沒事,否則,按季幕的性格,他這一輩子都會憎恨何令,甚至去報複何令。


    他的內心狹隘,無法真正地去原諒一個試圖傷害自己孩子的人,不論理由是什麽。季幕不是那麽大方善良的人,他從來都隻在乎自己想去在乎的。


    季幕掛了電話,張嫂正端著一盤水果往前院走:“季少爺,您怎麽在這兒?我切了點昨天付教授拿來的脆桃,配紅茶正好。”


    此時六月,別墅的前院開滿了梔子,芬芳四逸。


    玻璃花房中,有一架秋千,顧遠琛正抱著小草莓坐在千秋上賞花。被梔子花填滿的花園充滿著季幕的味道,陽光灑落,悶發出香甜的氣息。小草莓開心到“咿咿呀呀”地笑,一雙琥珀色的眼睛格外漂亮,看得人心中一片柔軟。


    顧遠琛對小草莓那是越看越喜歡,他低頭親了親小草莓的額頭:“喊爸爸——”


    他張口,一個字一個字地教,不厭其煩。


    張嫂把脆桃放到了花房的桌子上,大笑道:“啊呀少爺,孩子才多大啊,最快也要八個月左右才會喊人。”


    “這麽久?”顧遠琛已經有點迫不及待了,但他左右不教孩子喊“父親”,一直重複地給小草莓念叨“爸爸”兩個字。


    小草莓才兩個月大,其實根本聽不懂顧遠琛在說什麽,笑一下也隻是給老父親一個麵子罷了。


    顧遠琛逗著他,滿臉都是初為人父的喜悅。


    季幕忍不住把這一幕用手機拍了下來,設置成了屏保。


    “叮——”


    他的手機收到一條簡短的消息,是韓森發來的:[我到機場了,過段時間再來看你。]


    今早,韓森來過。


    他告訴季幕,袁立玫自殺了,很震驚的一個消息,韓森卻說得很平淡:“是我做的。”


    整個五月,韓森都沒閑著。


    他在h國找到了賺得滿貫的丘鶴,不由分說地拽緊了對方的衣領,衝突一觸即發。兩方的人個個麵色不善,氣勢不相上下。


    丘鶴自認為自己做得不錯,韓森不該遷怒於他。


    要知道,他不僅沒有傷害到小草莓這個尊貴的顧家小少爺,還誤打誤撞地給顧家送去了一個讓劉冬彥入獄的辦法。再者,他這次等於是親自把季沐送到了韓森與季幕的手上。


    但韓森可不這樣想,丘鶴此次的行動令季幕差點受傷,僅此一條,丘鶴就該被千刀萬剮了。再加上韓森被同行這般戲耍,自然有些坐不住。


    “你既然一開始就沒想站在季沐那邊,就應該先行告知我們你要做什麽。”


    “那多沒意思啊。”丘鶴訕訕地笑了笑,“況且,劉冬彥也算是我送顧家的一個禮物嘛。”


    韓森現在有顧家做後盾,季遠山也與他有來往,丘鶴不敢輕舉妄動,說話自然客客氣氣的。他不敢和韓森對著來,有求和的意思:“你們好歹也‘賺’了,沒必要這樣扯著我不放吧?”


    韓森冷著臉,疤痕嚇人。他坐下,談了個條件:“我可以不找你的碴,但你要告訴我一些我想知道的東西。”


    丘鶴猜到了些:“關於袁立玫的?”


    “你幫她做過事,有些東西,你應該是清楚的。”


    丘鶴聳肩:“確實。”


    因此,韓森摸著丘鶴給的線索,一路找到了袁立玫私藏在外的錢財。那都是她花了數年,從季家公司裏一點一點偷挪出來的。季遠山知道後,第一個不願放過,他有權收回這些。


    這一回,韓森算是賣了季遠山一個大人情。季遠山不是同季鋒那樣不講道理的人,他想要給韓森一筆報酬。


    韓森卻說:“由你親口幫我把季沐的死訊帶給袁立玫,這就是最好的報酬。”


    季沐的死亡,以及私藏的錢財被查獲,光是這兩點,就等於斷了袁立玫今後任何一條出路。隻要她敢繼續活著,出獄之後,韓森有的是辦法折磨她。


    不到三日,韓森如願收到了她的死訊。


    季遠山非常願意告知韓森,關於袁立玫最後那幾日的掙紮。但韓森全然不關心,他其實隻需要一個公平的結局。


    當年袁立玫逼死了穗湫,那他現在就逼死袁立玫。


    因果報應,總會應驗。


    季幕由此想到了自己的媽媽袁穗湫,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心中牽掛的事情,一天比一天少。


    他把手機放到了一旁的茶幾上,快步走到了前院的玻璃花房中。


    顧遠琛懷裏的小草莓已經餓了,正轉頭在顧遠琛胸前找奶吃,傻傻地張著嘴。嬰兒這種下意識的行為,顧家人已經見怪不怪了。


    唯有季幕每次遇到這種情況時,還會紅一會兒耳朵,時常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溫溫柔柔地和小草莓解釋:“爸爸沒有的。”


    每每這個時候,小草莓扁著嘴,委屈得不得了。


    …………


    張嫂已經看準了時間點,在屋內準備好了奶粉,小草莓喝奶的時間一直很固定。


    “少爺,把孩子給我吧。”她笑意盈盈地從顧遠琛懷裏接過小草莓,去屋內喂奶粉了,恰好也給了顧遠琛和季幕獨處的時間。


    “麻煩你了,張嫂。”


    本來顧遠琛是想給小草莓請個專業的保姆的,可經過何令的事情後,季幕算是有些後怕,怎麽都不想家裏有陌生人過來。


    反正他還在休學期間,自己帶孩子也方便,就是多費心些。


    而顧遠琛工作日要上班,白天的時候幫不了季幕多少忙,陸秋遠又已經去了w國,好在張嫂很會照顧小孩,時常會幫他們的忙。


    但隻要顧遠琛在家,他就會一直帶著小草莓。小草莓也樂意父親抱著自己,梔子花信息素吃膩了,換個苦茶味的吃也不錯。


    他簡直就是一顆貪吃的胖草莓。


    現下小草莓被張嫂抱走,顧遠琛可算是得了空。他起身去抱季幕,從後擁著,吻了季幕的耳側:“這麽快就打完電話了?”


    “嗯。”季幕靠在他懷裏,被他吻過的地方微微發熱,“我想,以後還是不要和他們見麵了。”


    “我聽父親說,他已經給寧寧安排好了收養的家庭,在別的城市,以後不會再見到了。”顧遠琛想了想,補充道,“那對夫妻人很好,也很有耐心,會把他引上正途的。”


    季幕點了點頭,他借機問起顧黔明的狀況來:“父親的身體好些了嗎?我想明天再去醫院看看他,等他出院了,要不接來這邊一起住吧?也好有個照應。”


    漸漸地,隨著顧黔明木訥遲鈍的好意,季幕總算改口了,從“顧伯父”變成了“父親”。


    顧遠琛一雙手環著季幕的腰,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父親不會想和我們一起住的。”


    “好吧……”


    “不過你放心,雖然父親身體上的傷害已經不可逆了,但醫生說有些副作用目前都可以用一些藥物壓下去,好好調理應該不會出差錯。”


    就是顧黔明大概後半輩子都離不開這些藥了。


    …………


    也是在上個月,顧遠琛才知道,原來顧黔明一直不配合醫生的治療。


    盛秘書怎麽勸說都沒用,還被下令不準告訴陸秋遠和顧遠琛他們。


    可不知怎麽的,從某一天開始,顧黔明突然又想通了,還要求盛秘書給他預約國內在這一塊最有權威的醫生來診治。


    這讓盛秘書哭笑不得,他告訴顧遠琛:“陸先生出國前,不是和顧總吃了頓散夥飯嗎?我想著顧總住院的事情不能再拖了,就冒著被辭退的危險告訴了陸先生。沒想到陸先生給顧總好一頓罵,當天晚上,顧總就聯係我說要去住院了。”


    自打陸秋遠和顧黔明離婚後,盛秘書就懂規矩地把對陸秋遠的稱呼從“夫人”換成了“先生”,否則,是對陸秋遠的一種不尊重。


    但至於那頓散夥飯中,陸秋遠和顧黔明還說了些什麽,就不是顧遠琛和季幕該去多問的事情了。


    …………


    季幕轉過身來,一雙手環在顧遠琛的脖頸上,與之麵對麵。他的眼眸有琥珀色的光,像極了歲月長河中顫動的盈盈水波。


    無比溫柔,深情,卻又清澈。


    “哥哥,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嗯?”


    “早晨和醫生通過電話,她說我的腺體已經算是全部恢複了。也許……”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抿起嘴角,“也許這個月就會有**期也不一定,因為我們是高契合度,會……會比之前的更猛烈些。她說如果我沒做好準備的話,就先吃抑製劑。”


    季幕湊過去,蜻蜓點水般主動親了顧遠琛的嘴角,以此掩飾自己的害羞。


    “可我想了想,不打算吃了。”他眨了眨眼睛,臉頰微紅,弱聲問,“你會給我標記,對嗎?”


    顧遠琛忍不住吻住了他,堵住了他佯裝可憐的話語,隨後慢條斯理地去品這朵梔子的甜美。


    季幕的信息素很暖,沒有一絲膩味,它與苦茶相互糾纏,融合在一起之後,變成了令彼此心悸的一份鼓舞。顧遠琛止不住地心動,口中是剛喝了紅茶後殘留的清冽甘甜。


    顧遠琛有些不高興地說:“你明知道我的答案。”


    可以,願意,以及——我想要標記你。


    季幕撒嬌般地蹭了蹭他:“可是哥哥,我想聽。”


    “我會。”


    顧遠琛毫不猶豫地說出口,他繼續吻著他,每一次都很漫長,像是一次次真摯的誓言宣讀。


    季幕仰頭,唇齒因茶味生香。


    他的唇被顧遠琛吻得紅潤,像是飲了一杯酒,渾身都軟綿綿地醉了。纏綿間,他的腺體隱隱作癢,身心跟著酥麻起來,使得他不由自主地貼緊顧遠琛,貪婪地索取對方的溫度。


    顧遠琛索性抱起他,一起坐到了秋千上。玻璃花房被午後的陽光包圍,除了梔子之外,枝頭的粉色花朵也落下幾瓣,隨風飄到了一盞茶中。


    綠葉繁茂,樹影斑駁。季幕被溫柔擁抱,一顆心都暖撲撲的,好像就此住進了一個太陽,灼燒幹淨了過往所有的灰暗。


    一吻結束,他顫抖著睫毛,緩緩地睜開眼。


    陽光下,顧遠琛為季幕擋住了一方光芒。他的身軀周遭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仿佛轉身就有萬丈陽光襲來。


    季幕癡迷地看著顧遠琛,眼底,心裏,全是他。


    好暖。他在心中想。


    於是,季幕突然問顧遠琛:“小草莓就叫顧暖怎麽樣?”


    “顧暖?”


    “溫暖的暖,我希望他能和太陽一樣,用不著去照亮別人,但至少自己的每一天,都是溫暖快樂的。”


    就像現在這樣,就和你一樣。


    顧遠琛笑了:“好。”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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