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船上徹底安靜下來後,玩家也在水裏凍了很久,他們實在堅持不下去了。


    體溫下降也會掉san值,被凍死也是死。


    他們小心翼翼避開所有燈籠泡所在的水域,挪騰僵硬的身體,一點一點接近遊輪。萬幸還有一個浮梯放了下來,他們才不至於徒手爬遊輪。


    鄭知澤幾人看著這個浮梯,怎麽有點像他們那天放下來的。


    “隻有我一個人覺得不對勁嗎?”鄭知澤默默開口,“薑哥和那個npc怎麽回事?”


    任雅一邊向上爬,一邊回他:“沒有啊,哪裏不對勁了。”


    鄭知澤摸著下巴,瞎幾把分析:“薑哥現在都還沒浮上來,不會被綁架了吧?”


    連安西都露出複雜的表情,按在鄭知澤肩膀上:“兄弟,你那天還沒發現嗎?”


    鄭知澤更加莫名其妙:“我發現什麽?”


    “噢!”他恍然大悟,“薑哥也不會遊泳是吧?海皇又下水救人了。”


    所有人一震,都被他的推論震的好半天說不出話,薑一一道:“我懷疑你在內涵我,什麽叫也?”


    鄭知澤:“你好意思?沒有兩層遊泳圈浮都浮不起來。”


    薑一一默默的趴在燈籠泡上,等他們所有人都上去了,她再慢慢劃過去。


    其實她還是有點擔心薑楚的。哪有人能在水下憋氣這麽久,而且水裏這麽冷,深海更加寒冷,可能還沒浮上來就被凍死了。


    爬上去以後,她突然一拍大腿!


    不對啊,問題在這裏嗎!?


    最嚴重的問題不應該是,她要多一個後爸了?


    更可怕的是這個後爸還不是人。


    她拿父子劇本有點久,儼然忘記了兩人真實的兄妹身份。任雅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你怎麽了?”


    “唉,沒事。”薑一一很深沉的歎了口氣,“我在想以後家暴了怎麽辦。”


    任雅:“?”我身邊有思維正常一點的人嗎?


    薑一一像一顆地裏的小白菜。以後兩位爹吵架,npc肯定不舍得對薑楚動手,萬一把怒氣發泄在孩子身上怎麽辦?


    比如海皇冷笑一聲:我要讓你嚐嚐失去親人的滋味,說著就把她往海裏按……


    任雅不知道她的腦內風暴已經波及到了哪裏,她歎了口氣,對薑一一小聲道:“我覺得……你不要想太多了,這隻是遊戲裏,對現實的影響能有多大?”


    薑一一把擠出來的眼淚收了回去,心道說的也是。


    “你不說我還沒注意到。”薑一一摸了摸下巴,神情嚴肅,“我哥是不是得了傳奇道具啊?比如魅惑一類的a級道具。”


    任雅欲言又止,用看傻孩子的眼神看著她:“單身很久了吧?”


    紮心一擊。


    薑一一不可置信:“你為什麽要這個時候傷害我??”


    任雅拍了拍她的肩:“問題不在於道具,而是……你哥的態度,你難道沒發現他和之前有什麽不一樣嗎?”


    薑一一可能看不出來,但是任雅不是單身狗,作為一個熱戀期中的女生,她能立刻洞察這方麵的情緒,任何苗頭都躲不過她的視線。


    她委婉道:“npc和人是不會有結果的。除非npc真能從遊戲裏爬出來。”


    說完這句話,她反而自己笑了。


    打破次元壁這種事,怎麽可能?那首先瘋掉的是宅男宅女。


    薑一一懵懵懂懂,驚奇道:“是這樣嗎?”


    想了想她又搖搖頭,若有所思:“不會的,我很了解他,他特別清醒。”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什麽能吸引他,那一定是最神秘,最特別,最獨一無二的存在,足夠讓他用盡全部思考能力。


    她立刻就把這件事拋在了腦後,又變回了笑嗬嗬的薑一一。


    玩家上船以後,除了看見被寄生蜂拋棄的屍體之外,還能看見一些四分五裂的昆蟲肢體。它們就像那隻眾目睽睽之下分屍的寄生蜂一樣,聽見了海皇的低語,然後陷入了瘋狂。


    看見這一幕,玩家都麵色蒼白,雖然知道這是遊戲,依舊難免感到戰栗。


    他們剛剛在水裏也聽到了那個聲音,就感到耳膜發疼,腦袋脹痛,可能再往前一步,他們也會落到和寄生蜂一個下場。


    幸虧他們運氣不錯。可能這要歸結於人的耳朵和昆蟲的不一樣。


    剩下的蜂群已經悄悄貼在了牆上,微微煽動翅膀,如果沒有太大的動靜,它們能一直保持這個狀態到早上。


    一晚上又是逃命又是跳海,所有人都沒有力氣了,船上的屍體也懶得動,紛紛回到了自己的艙房。


    *


    薑楚抓緊了他的手臂。


    在水下不僅要承受水壓,空氣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流失,失氧感逐漸席卷大腦,讓人頭暈目眩。


    周遭一片黑暗與冰冷。


    海皇收緊了手臂,將他抱的更緊,似乎要融入自己的骨骼中。


    人類。


    它抬手,指縫間的蹼逐漸消失,最後又變成了人類雙手的模樣,捧住薑楚的臉,加深這個吻。


    相似的,陌生的物種。


    擁有溫暖的軀體,柔軟的手。


    海皇的手可以撕開獵物的皮,就連同族中最堅硬的外骨骼,這雙爪子也能輕易撕裂。有些物種的攻擊性靠咬合力衡量,單位以公斤計算,比如大白鯊的咬合力400公斤,短吻鱷的咬合力990公斤,河馬的咬合力2268公斤;如果用絞合力衡量利維坦的觸手,需要將單位換算成噸才方便;但當海皇的利爪輕易撕裂它們,這種以噸計算的,強大的絞合力,頓時不值一提。


    而此時,另一雙手放在這隻手臂上,微微抓緊,力量弱小地幾乎可以忽略。


    光衡量握力,人類的雙手能在自然界排上號嗎?


    但它們搭上來的瞬間,足以撕碎外骨骼的利爪就不敢動了。


    薑楚偏開頭,避開深海生物的親吻,但依舊能感覺那股冰冷的氣息觸碰在自己側臉上。


    他必須要上去了。


    但是周圍全都是觸手,將這一片區域牢籠一般包圍起來,連魚群都沒有辦法經過,更別說他。


    於是他隻能在海皇的手臂上一遍一遍寫字,希望它能明白自己想表達的意思。


    當然,不能寫中文,它不一定能看懂,於是他簡單畫了艘船。


    海皇靜靜的看著他,眼中一片冰寒。


    手臂很癢,像羽毛拂過,它用盡全身力氣,才忍住沒有反手抓住那片羽毛。


    觸手包圍的水域打開一個缺口,像食人花終於張開猙獰的嘴,露出密密麻麻的牙齒。


    【島】


    薑楚手指頓了頓,什麽島?


    來,跟我一起念,船。


    這是船,我沒有畫島。請不要質疑我的畫技。


    海皇的睫毛劇烈顫了顫。


    他不應該用羽毛觸碰自己——在自然界,難道能對擅長捕食的獅子露出最柔軟的部分?僅僅隻是赤手空拳的觸碰,都是邀請野獸捕食的訊息。


    人類那麽聰明,他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偽裝的利爪蠢蠢欲動,突然反手抓住了羽毛,看向那雙漆黑明亮的眼睛。


    ——是了,他應該是全都知道的,隻不過沒有防備自己而已。


    它再次將人類藏進懷中,水下突然卷起龍卷風,食人花收了牙齒,任由人類離開殘缺的牢籠。


    薑楚數著自己的心跳聲,大概三十秒。按照深海生物的速度,三十秒鍾足夠離開海域,他應該能很快看見月亮。


    海麵上還有冰山。


    從水麵上出來的時候,他第一眼看見了遠處的遊輪。遊輪離他太遠了,可能他剛剛的計算出現失誤,三十秒的時間不止浮出水麵,在下潛和上升的過程都偏離了原本的位置。


    最嚴重的問題是,


    海皇果然沒有理解自己的意思。


    他說:“克洛斯特?”


    海皇給了反應,它非常緩慢的眨了眨眼睛。


    它抬手指向某一個方向,薑楚順著看過去,看見了不遠處的島。


    是所有玩家每天中午都要嚐試登上去的島。


    說來也奇怪,他們遊輪每天都在前進,然而每天中午十二點,又會回到這座島的周圍。仿佛永遠繞不開一個怪圈。


    海皇又前進了十幾米,作為對照物的冰山都被遠遠拋在了身後。


    【沒有海島】


    他緩緩眨眼,瞳孔依舊渾濁,和冰山一樣寒冷。


    薑楚反應了過來。


    他們一直在向海島前進,但是海島依舊很遠,兩者之間的距離並沒有縮短,就像一個近在眼前又遙不可及的幻境。


    以海皇的速度,這麽一點點距離,早就該到了。


    這座島……根本就是假的啊。


    前兩天劃船登島的玩家要麽距離太遠,根本沒辦法發現這一點,要麽發現了,但是沒有一個人活下來回到船上。


    所以根本沒有兩條通關路,也沒有兩種方法離開安娜貝拉號,隻有唯一一種。


    那就是從海底洞穴離開。


    再仔細一想,登島這條路,是船長指給他們的,那麽是不是船長在欺騙他們?還是他自己也不知道?


    如果海島是海市蜃樓,那就說得通了,並不是他們一直在原地轉圈,而是無論走了多遠,他們一直能看見海市蜃樓而已。


    他歎了口氣。


    也就是說,今天晚上玩家好不容易發現跳海不會被攻擊,明天完全可以遊泳過去,結果發現無論遊多久都遊不到盡頭。


    如果沒有海皇帶他去了一趟海底,恐怕七天時間都不夠他們發現海底洞的存在。


    副本難度果然很高,怪不得在星網上也赫赫有名。


    “謝謝。”他真誠道,“如果你不告訴我,我明天也要遊泳了。”


    相比潛水,他原本更加傾向於登島通關,不過現在隻能想辦法潛水了。


    船上總會有潛水道具,不可能不給所有人通關方式。


    海皇此刻也有了一些邏輯意識,如果薑楚很快通關遊戲,那他能看著薑楚的時間會更少。如果薑楚用七天時間通關,它將有整整七天時間看著薑楚。


    所以短期內,它不會再帶薑楚接近海底洞穴。


    薑楚眨眼,能感覺到自己腰上的手臂慢慢收緊,於是他說:“我給你講個笑話好不好?”


    “你應該能聽懂我說話,對吧。”他的手突然伸進水裏,抓住那隻準備向上遊走的手。


    見海皇沒有反應,他居然能感覺到它在疑惑。


    “我給你講個笑話,你讓我回船上去。”他指了指遊輪,想騙他答應這個不平等條約。


    【好】


    薑楚本來還想編幾句,沒想到它這麽快就答應了,反而讓他意外。


    【但是】它的觸手拍擊水麵,濺起不大不小的水花,瞳孔中倒映他的身影,【要讓我笑出來】


    薑楚:“……”


    我哪裏知道不同物種的笑點是什麽。


    不同人種還有不同的笑點呢。這太難了,瞬間就把不平等條約換成了另一個不平等條約,他處於不利的方向。


    【很簡單的】


    海皇浮在水麵上,和他若即若離,讓他踩在自己的觸手上,不至於滑向海底。水珠從他的睫毛上滑落,將他稱地更像傳說中俊美無儔的海妖。


    對薑楚來說,這的確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嚴格來說,他還占便宜了。


    這個方法,換了其他任何人都不會有用,畢竟連死亡都不能讓它有一絲一毫觸動。


    海皇悄悄翻過了手,將薑楚的手抓進手心,擠入他的指縫,和他十指相扣。


    它悄悄地,用最大麵積接觸溫熱的羽毛。


    薑楚失笑:“你在求偶嗎?”


    海皇抬頭盯著他,眼珠顫動。


    薑楚沉默了,還真是。


    他都忘記了,生物都有繁殖的本能。


    “但是我不可以。”他慢慢後撤一步,心態有一點點崩,“你首先——下半身先變成人形。”


    【不好笑】海皇嚴肅道。


    心態又崩了一點:“當然不好笑,這不是在講笑話。”


    【那你】


    水下觸手晃動,讓人幾乎難以站立。


    【不能回船上】


    很好,和他杠上了。


    薑楚突然笑了:“你有之前所有角色的記憶對嗎?”


    海皇的動作一頓,有了非常不好的預感。


    薑楚說:“你在學校裏想騙我結果翻車這件事還記得吧?”


    海皇徹底沒有了動作,甚至臉上流露出一絲僵硬。薑楚彎了彎眼睛,繼續道:“當河神的時候想把我掐死這件事有印象吧?”


    這件事是他覺得最有意思的。


    翻舊賬的意思倒沒有,主要是想把這件事拿出來,大家一起笑一笑,追憶一下往昔,誰還沒個黑曆史什麽的。


    三分鍾後,薑楚出現在遊輪下。


    他費力爬上去後,還回過頭去衝海皇揮揮手,示意它不用送了。


    “……”


    海皇靜靜浮在水上,用沒有情緒的雙眼注視著他,唇色發白,氣息冰寒。


    它喉結上下動了動,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消失在海中。海浪起伏,密密麻麻的燈籠泡睜開又闔上,最後消失在深海深處。


    *


    薑一一是第二天早上才看見薑楚。


    “爹。”她哇的一聲哭出來,“我不會有後爹吧?”


    薑楚記起來兩人之間還拿著一個父子劇本,氣定神閑道:“我怎麽會把你賣了呢。”


    “你是我唯一的孩子啊。”


    薑一一:“你捧讀的語氣真的很假誒。”


    她跟在薑楚身後觀察,全方位對比他各方麵的異樣,怎麽看都覺得很正常,沒有任雅說的那麽嚴重。


    “你昨天晚上在水裏呆了多久啊?”她踢了踢腳下的地毯,越想越詭異,“我還以為你通關了。”


    “哦,對。”薑楚轉過頭來,歎了口氣道:“海島是假的,不用想辦法登島了。”


    薑一一:“假的?!”


    “是海市蜃樓。”他下意識擦了一下嘴,上麵還留有昨天晚上的觸感,“昨天我去看過了,不論走多遠都無法登島,現在唯一通關的方法就是潛入深海。”


    薑一一攤了攤手:“我是相信你……但是怎麽跟其他人說?”


    畢竟沒有人眼睛看到,隻憑他們的一麵之詞,會有人相信嗎?


    那麽大的島嶼,每天中午都出現,幾乎是觸手可及的通關方式。


    何況昨天晚上所有人都知道,跳進海中就不會被攻擊,恐怕絕大多數人都打算在今天中午遊過去。


    薑楚也知道這個道理:“隨便吧,他們不相信是他們的事。”


    不過比較意外的是,鄭知澤幾人都相信他,沒有任何猶豫。


    “我完了這麽久遊戲,還是第一次聽說吸npc體質。”安西吸了口氣,“在這之前,我隻聽說過吸貓體質。”


    連npc都幫他,那他說的話肯定沒錯了。


    而且他們還很感動。薑楚明明已經可以輕鬆通關了,為了帶他們居然舍身回來,還帶回來這麽多線索,這是什麽,這是友情啊!


    任雅做出磕瓜的神色,一副“我知道一切”的樣子。


    很不巧,她還真是所有人中最先看透的。


    離中午十二點還剩下半個小時,薑楚在自助酒吧碰上了韓子眠。


    韓子眠在借酒澆愁,身邊擺了一地雞尾酒瓶。


    薑楚:“……”


    韓子眠:“噸噸噸……”


    他上去拍醒他:“你怎麽了?”


    韓子眠一看是他,頓時像看到了難兄難弟,一邊難受一邊打嗝:“嗝……我昨天晚上看見你了……”


    薑楚視線飄忽:“海裏?”


    韓子眠:“對。”他又打了個嗝,“因為我也在海裏。”


    薑楚福靈心至:“美少女?”


    韓子眠沉重點頭。他繪聲繪色描述了自己如何遭到美少女的玩弄,先被它拖進海裏,差點在海裏溺水,還要麵對幾百個比他頭都要大的橙黃色的眼睛,現在他還能喝悶酒是他心態好。


    “她怎麽就盯上我了呢嗚嗚。”他流出一滴眼淚,“她喜歡我哪裏,我去改……”


    薑楚又給他遞了一瓶酒:“多喝點,喝上頭就忘記了。”


    韓子眠:“謝謝。”兩人誰都不提喝雞尾酒怎麽上頭這件事。


    “我有一個消息,就當還你上次的線索吧。”薑楚挑挑揀揀,又拿下來幾瓶高純度烈酒,“海島是假的,那是海市蜃樓。”


    韓子眠:“我知道。”


    薑楚向他投來一個意外的眼神。


    “你知道我怎麽知道的嗎?”韓子眠悲從中來,“我昨天……被美少女追在屁股後麵跑,一口氣遊了二十分鍾——我朝海島遊的!但是不論我遊多久,那座島離我還是一樣的距離!”


    “最後她都替我尷尬,追了一半沒追了。我隻好拖著一口殘血,慢慢遊了回來。”


    他給自己的故事總結:“這是我主播生涯中離死亡最近的一次。”


    薑楚覺得應該安慰一下他:“至少你收獲了一次被美少女追著跑的經曆。”


    韓子眠捂著自己小心髒:“如果她是真人,我可能會很開心。還有謝謝你,不用安慰我了,我覺得你每次安慰都很紮心。”


    薑楚對他隨意擺手,就打算離開。


    “哦對了。”韓子眠突然想起一件事,“我撿到了一把鑰匙。”


    他拿出來,攤開在手心裏,“我覺得可能是打開倉庫的鑰匙,如果你有興趣,可以來找我要。”


    薑楚笑了:“你對所有玩家都這麽大方嗎?”


    “當然不是。”韓子眠苦酒入喉:“因為你和我一樣,被npc看上了。”


    這是多麽天選的革命情誼!


    薑楚麵露難色:“其實我……”和你的情況不太一樣。


    韓子眠大手一揮:“好了,不用說了,我都懂。再說就紮心了。”


    離十二點還剩五分鍾,玩家集合到了船邊。


    船長再一次出現在相同的地方,臉上帶著公式化微笑,仿佛他真的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工具人。


    好想喝酒啊……


    船長必須連續工作,才能保證安全航行,雖然最後一天必須會撞冰山,在這之前他也不打算玩忽職守。


    他已經連續工作了十幾個小時,迫切希望喝一口酒來讓自己清醒。


    突然從斜地裏冒出一瓶酒:“船長?”


    船長抬頭,看向眼前的男生。


    薑楚晃了晃酒瓶,他的長相很讓人印象深刻,隻看一眼就能深深記住,船長記得他,是自己的一位船客。


    第一天有的船客葬身海上,他就站在另一頭看著,像觀賞一幕啞劇。


    船長笑了,像僵硬的石頭出現一道裂縫,他接過這瓶酒:“謝謝您。”


    “我已經工作十幾個小時了。”他露出渴望的神色,“高強度的工作讓我很疲倦,一口烈性酒能讓我繼續工作。”


    “那正好。”薑楚笑著說,“我想問您一點不是特別重要的事。”


    拿人手短,船長喝過酒以後好說話很多:“你問吧。”


    “船上除了皮艇和救生圈,還有其他逃生工具嗎?”他問。


    船長想了很久:“有。”


    “但是那樣東西關在倉庫裏很久了。我又不小心丟了鑰匙。”他歎氣,“倉庫門很難打開,船上沒有工具。”


    “您為什麽不願意離開這艘船?”


    船長這次猶豫了一下,又把上次的話重複了一遍:“我說了,我不會拋棄自己的船,我選擇和它埋葬在一起。”


    “你的船?”薑楚笑著說,“對你這麽重要的船,你居然能把倉庫鑰匙丟了?”


    船長一哆嗦,手裏的酒瓶摔碎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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