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寒舟話音剛落,薑楚就看見外麵一個女生的身影一閃而過。


    頓時薑楚的吸引力就被完全吸走了,立刻站起來追出去。陸寒舟被拋在腦後,心情很不愉悅。


    連帶著周圍人都感覺身邊的空氣冷了幾分,前排兩個特別八卦的男生閉上了嘴,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怎麽突然變冷了……”一個男生喃喃道,“空調調低了?”


    另一個人看了一眼身後空無一人的桌子,說:“實話講,我一直覺得好像班長在的時候這裏才溫暖一點。”


    “難道班長幫我們擋了空調風嘛?”


    兩人百思不得其解。


    薑楚追了出去,然而那個女生的影子瞬間就不見了,他即將轉過一個拐角的時候,那個影子卻突然衝了出來,把他攔住。


    杜漪依舊用她濃妝豔抹的臉對著薑楚,隻不過今天眼睛裏帶上一點點緊張。


    “你怎麽了?”薑楚看著女生發白的臉色,上前一步。


    雖然杜漪平時的確喜歡纏著他,但是也沒有做出很出格的舉動,他覺得關心一下是應該的,何況當時是他第一個發現杜漪出事。


    女生搖了搖頭,一張嘴就暴露了她的狀態。


    ——清亮張揚的嗓音不見了,她的聲音更像一個沙啞的舊風箱,喉嚨仿佛被堵住了一般。她說不出話,隻能特別激動的對薑楚比劃。


    卡。


    她當時送給薑楚,又從抽屜裏翻出來的那張黑色的卡,被她拿走後就一直沒有再送過來。雖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黑卡”,但杜漪這種大小姐出手,至少在這所學校裏,那張黑卡是獨一無二的。


    有人害她,但是她沒有看清楚是誰,卻把黑卡放在了那人身上。


    薑楚隻看見她比劃卡就猜到了個大概,杜漪情緒激動,又不能說話,手勢越比越亂。


    她也知道那東西的目的是薑楚,一想到這一點,更氣了。


    用的還是她的嗓音!


    薑楚先把她按住:“好了,你現在剛剛出院,回教室好好呆著。你的嗓子再慢慢想想辦法……”


    杜漪卻突然衝過來,薑楚被撞到了牆上,後腦勺在牆上磕了一下,不免發出“嘶”一聲。


    跟隨過來的陸寒舟看見這一幕,立刻把杜漪從薑楚身上扒拉開,冷冰冰的看著她,抬手幫薑楚揉了揉後腦勺。


    杜漪卻直勾勾的盯著薑楚,張嘴發出“嗬嗬”的聲音。


    從鬼門關裏走過一遭,她似乎能看明白很多東西。比如他能看見薑楚和其他人的不一樣,眉心和肩頭的三把火全沒有一把是亮的。


    就像一個一無所知的羔羊,周圍不知道有多少陰魂厲鬼虎視眈眈,簡直就是一個移動的活靶子。


    而他旁邊的那個東西……真的能被叫做人?


    她似乎看到了極為可怕的場景,身體忍不住發抖,就連塞在水箱裏的時候也隻是憤怒,並沒有多害怕。


    陸寒舟幫他揉了揉後腦勺,低聲問他還疼嗎。薑楚搖頭,隻對杜漪說:“杜漪,你先回教室,這件事肯定有一個結束。”


    想了想,他還是安慰道:“不要太擔心。”


    杜漪眼珠子轉了轉,一個高傲的大小姐,分明剛剛還活氣充足,現在卻乖乖轉身離開,一個音節都沒發出。


    薑楚有些為難的偏過頭:“你怎麽跟出來了?”


    陸寒舟隻說:“看你走的比較急,就跟出來看看。”


    他狀似無意道:“剛剛那個女生就是杜漪?她已經出院了?”


    薑楚注意到陸寒舟提起杜漪的時候,語氣冰冷,眼神也是冷漠的,說起別人的遭遇就像在談論今天天氣怎麽樣。


    不過好像陸寒舟一直都很孤僻,眼睛裏就跟看不到其他人似的,往好了說就是目下無塵,往壞了說就是……仿佛其他人根本和他不是同一物種。


    杜漪算恢複快接受能力也比較快的,除了她來上課以外,其他兩人都沒有出現。


    薑楚作為班長向田佳璐兩個女生送去了電話慰問,毫無疑問隻能從電話裏聽見嗬嗬的沙啞聲音。


    他便沒有再多問了,以免刺激到兩個女生心態。


    聽說為了準備高考,兩個女生就算在醫院裏也隻能擦著眼淚學習,力求不落下進度,這個時候稍微一句無心的話,都可能讓兩人崩潰。


    徐倩進門和薑楚打了個照麵,永遠維持著得體的微笑:“田佳璐好像轉院到本市了,班長要不要和我抽個時間去探望一下?”


    薑楚側過頭:“什麽時候的事?”


    徐倩:“啊,早上得到的消息。”


    薑楚嗯一聲,露出個微笑:“你的消息真的很靈通。”


    徐倩茫然道:“啊,是嗎?可能因為我和佳璐聯係比較多吧。”


    “對了。”她一拍腦袋,似乎才想起一件事,“班長,你說那個人魚會叫你名字對不對?我忘記跟你說了,你千萬不能答應她。”


    “她能用別人的聲音來誘導你答應,可能找上的人關係和你越來越親密。”她憂心忡忡,一雙憂慮含愁的目光放在薑楚身上,“雖然不知道她想做什麽,但肯定不是好事。”


    “行啊。”薑楚隨口回答,“我會注意。”


    他轉過頭去,繼續看作業。徐倩臉上溫婉的笑容不變,手指被自己掐的發白,試探的,壓抑著興奮的,向薑楚伸出手。


    薑楚對此一無所知,徐倩忍不住咬住了下唇。然而在即將碰上的時候,她卻突然被黑氣灼傷了手,疼的一哆嗦,連忙收了回來。


    紅潤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隱約可以看見青白色,但她卻來不及思考自己怎麽受傷的,藏起自己的手匆匆離去。


    她離開的時候因為太過匆忙,以至於撞在樓梯上,一張漆黑的卡掉了下來。


    然而在場的人卻誰都沒有注意。


    此時陸寒舟已經站在了薑楚麵前,仿佛從陰影中走出,盯著徐倩離開的方向。


    於是薑楚不可避免撞了上去。


    他揉著自己的額頭:“你下次走路出個聲啊。”


    陸寒舟伸手幫他按,薑楚覺得挺舒服,眯了眯眼,像一隻貓。


    “我看你一直沒有回宿舍,以為你又在哪裏睡著了。”陸寒舟笑著說,“所以走的著急一些。”


    他已經發現了,隻要不涉及薑楚的底線,他其實對任何事都無所謂,像陸寒舟這樣頻率不高的肢體接觸,隻要薑楚覺得不反感,就不會反對。


    於是他就在自己意識不到的情況下,一點一點被擠開心防。


    真的就和貓一樣。陸寒舟在心裏想。


    “我想去教室自習。”薑楚說,宿舍裏沒有高矮合適的桌子不適合學習,“你要一起嗎?”


    陸寒舟當然說行,甚至知道他又沒吃飯,幫他把外賣都點好了。


    經過那個轉角的時候,偶然落在地上的卡不經意間被陸寒舟踢開。


    昂貴的卡就這麽落入了下水道。


    他才不想讓薑楚這麽快就解開真相。


    雖然那兩隻螞蟻的確很煩人,但有她們在,薑楚才會在遊戲裏停留更久。


    久一點,再久一點。


    直到他沉溺於此,無法自拔。而自己將成為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愛人。


    看著薑楚在桌上逐漸困倦,陸寒舟發出一聲輕笑,在他發頂落下一個吻。


    薑楚睡著的時候,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很快就到了閉樓的時間。教務老師每個班教室檢查有沒有學生滯留,來到了二班。


    他覺得奇了怪了,二班教室沒有一個人,怎麽還開著燈呢?


    “哪個學生忘記關燈了,浪費電。”老師嘟囔了一句,順手把二班的燈全都關上。


    片刻後,教室門被老師用鑰匙反鎖,走廊裏的燈也隨著他的步子走遠而逐漸熄滅。


    薑楚醒過來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他的確還在教室裏,但是周圍一片漆黑,一個人都沒有,走廊的燈也滅了,他就像被全世界拋棄了一般。


    “陸寒舟?”他疑惑道。


    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下意識叫出來的名字居然是陸寒舟。


    雖然的確陸寒舟在他睡著前都和他在一起,但他下意識叫出來這個名字,居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信任。


    他怎麽會悄無聲息離開自己?


    死一般的寂靜容易讓人產生恐怖的聯想,薑楚壓下了心底的顫抖,慢慢往教室門挪過去。


    門已經被人從外麵反鎖了,應該是教務老師,幸虧教室門也能從裏麵打開。


    他心下隻覺得萬分疑惑,教務老師鎖門的時候,難道沒有看見他?


    走廊外麵同樣一片寂靜。他緩緩吐出一口氣,大聲道:“陸寒舟!”


    沒有人回答,似乎名字的主人已經在閉樓前離開了。


    突然間聽見水房方向傳來動靜,他屏住呼吸,慢慢往水房的方向走。


    他記得,當時杜漪就是在水房出事的……


    走到轉角的地方,他沒有貿然走出去,小心探出半邊臉。


    不遠處有兩個女生,隻不過一個女生被拖在地上,另一個女生似乎力大無比,完全無視女生的掙紮,把她往一個打開的水箱裏拖。


    烏雲恰好散開去,月光照在兩個女生的臉上,薑楚驚訝的睜大眼睛。


    地上的女生的確是杜漪,然而另一個拖著她的女生,赫然是徐倩的臉。


    薑楚又悄悄往後退了一步。


    他知道這不是真實,而是一種類似重現的幻覺,因此他不會貿然衝出去。


    徐倩把她惡狠狠的扔進水箱中,和平時溫婉的模樣完全不同,操著一口翻譯腔:“瞧瞧,這小可憐的模樣,就憑你還想嫁給王子?”


    薑楚:“…………”


    徐倩中邪了?


    杜漪還在掙紮,然而徐倩沒有注意到一張卡悄無聲息滑入自己口袋。徐倩還在聲情並茂的念台詞,仿佛朗誦一樣:“可憐的小家夥,要怪就怪你自己的癡心妄想,你還是當一條魚比較合適!”


    薑楚覺得一切都似乎清晰起來。


    他記得,好像在確定田佳璐作為女主演替補的時候,徐倩早就定為女二號。


    杜漪突然張大嘴,冒出一團黑氣,一個沒有臉的女生從她身體裏鑽出來,然而沉浸在自己朗誦中的徐倩並沒有看見,仍然自顧自的把昏迷的杜漪拖進水箱。


    無臉女生四周看了看,突然把目光定在薑楚所在的方向。


    薑楚心裏一沉,知道自己暴露了,轉身就跑。


    身後的女生似乎越來越急躁,聲音也不斷變化:“薑楚、薑楚……”


    薑楚在拐彎的時候,突然看見樓梯上有人,徐倩站在樓梯上將一個女生推了下去,發出西式歌劇裏標誌性的清笑,作態都仿佛童話裏的惡毒千金。


    “噢!放心吧小可憐,我會把你狼狽的模樣給王子看的,讓他徹底死了這條心!”


    薑楚:“………………”


    這是什麽校園奇幻黑暗劇?!


    你們兩個人的電影,別帶上我行嗎??


    他居然我完全沒有發現,徐倩隱藏的也太好了吧。


    被推下去的女生身上冒出一股黑煙,原本在薑楚身後追他的無臉女生從女生身上冒了出來,用磨平的臉看著薑楚。


    “薑楚……”她向他伸出自己的手,異常不甘,“你聽到我說話了嗎……”


    聽到了個鬼。


    薑楚後退兩步,決然轉身跑進了教室,把門在身後反鎖,下一秒就聽見身後撞門的聲音。


    “薑楚……殿下……”女鬼開始瘋狂撓門,“你答應我一下啊,你這個渣男!”


    薑楚無力吐槽了。眼看一股腥臭的味道從門縫裏傳出,薑楚難忍的捂住口鼻。


    一條魚尾居然從門縫裏擠了進來,緊接著像臭水溝裏流出來的黑水跟著進來。


    “殿下……你為什麽不答應我,因為你喜歡上別的女人了嗎……”無臉女生從魚尾擠入的門縫裏探出兩隻眼睛,似乎拚了命的往裏麵擠。


    她探進來的一隻手已經抓住薑楚腳踝。


    薑楚腦子一懵,隻記得那天晚上用手機砸中女鬼的場景。


    既然物理驅鬼可行,那他躲什麽?


    他舉起身邊,老師偶然遺留下來的巨型圓規,對著那雙手就削了下去。


    女鬼發出一聲慘叫,猛地收回手。


    手雖然收回去了,但是魚尾還卡在門縫中,門就像一塊橡皮糖那樣,居然沒有被擠碎,反而凸起一塊。


    薑楚現在反而前所未有的冷靜,又對著魚尾削了好幾下,魚尾疼的劇烈掙紮,在汙水中一陣亂拍。


    奇怪的知識增加了。


    薑楚懷疑的看著自己手裏的圓規,原來物理驅鬼真的可行?


    王子在裏麵懷疑人生,小美人魚也被王子削的懷疑人生。但她依舊沒有退縮,反而更加用力往裏麵擠。如果不是時機不對,薑楚都快被這種不屈不撓的愛情感動了。


    如果這個愛情不是對他。


    突然門外傳來疑惑的聲音:“薑楚?”


    乍一聽見人在外麵,尤其是在這種詭異夜晚,突然聽見熟人的聲音,薑楚腦子裏緊繃的弦突然斷了,有些崩潰道:“陸寒舟!”


    突然一切都安靜下來。


    薑楚耳邊還帶著略微的耳鳴,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門上橡皮糖似的凸起不見了,魚尾和汙水也不見了,刺耳的撓門聲也不見了。


    然而他並不覺得安全了,而是湧現出一股強烈的不安。


    不能回應鬼的呼喚……


    那麽外麵的陸寒舟,究竟是人是鬼?


    一片安靜下,外麵的人突然又開口了:“是我,你怎麽了?”


    薑楚把門打開,果然站在門口的是陸寒舟。


    “你剛剛遇到了什麽?”陸寒舟聲音帶著擔憂,“我在外麵都聽見了你的聲音。”


    在他的角度看,隻能看見少年沉默的站在原地,眼中帶著迷茫。因為穿著短袖校服站在月光中,整個人顯得清寒無比,像月光中加冕的小王子。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一息後,小王子撲進了他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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