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諾德親王邀請他共進晚餐。薑楚確定了他現在的確不會輕舉妄動之後,勉強答應了。


    親王和皇室不對付的確不假,隻不過他想獲得皇權的同時,還想獲得國王。


    薑楚相信,少年國王本身早就看他很不爽了,如果有機會肯定想把他弄死。


    但很可惜,他現在作為國王的權利還是太小,基本依靠公爵本身對他的忠心。


    親王廚子做出來的牛排味道不錯。薑楚本來有點擔心吃到黑椒醬,但是牛排端上來的時候,居然澆的是番茄醬。


    反正他已經接受了這裏亂七八糟的設定,也不想思考為什麽中世紀會出現精調的番茄醬。而且這食物居然相當合胃口,仿佛就是為他量身做的。


    “你果然喜歡吃。”親王臉上掛著興致勃勃的笑,充滿暗示道:“我特意從皇宮挖過來的廚子。”


    “我是這麽想的。”他眼裏的侵略性不加掩飾,舔了舔嘴角,“遲早你以後要永遠住在這裏,倒不如……”


    薑楚冷笑一聲,突然站了起來。


    阿諾德疑惑地看著他。


    他手裏端著水晶高腳酒杯,紅色的葡萄酒在燈光下趨近透明,而他卻上前一步,把葡萄酒對著親王當頭澆下。


    紅色的液體從發尾墜落,打濕了考究的衣襟。阿諾德還沒有反應過來,驚訝地看著他。


    “你做夢吧。”他譏諷道,“夢裏什麽都有。”


    親王低低的笑了,就著餐巾擦了擦自己的發尾,主動道歉道:“抱歉,尊貴的陛下。”


    “是我逾矩了。”


    他嘴上道歉快,但是很顯然眼裏寫著:我下次還敢。


    薑楚開始思考要不要把酒杯也砸他頭上。


    但是很顯然,要是把這個npc惹惱了,他得不到好處。


    “陛下。”他低聲笑道:“我是愛您的,沒有人比我更愛您。”


    薑楚心情不好,也不想讓別人心情好。他惡趣味一上來,就想到了公爵,開口道:“公爵可以為我獻出靈魂給惡魔,您能做什麽?”


    果然親王的臉色瞬間遍布寒意,眼神冰冷,就像一尊沒有人氣的雕塑。


    牆壁上的燭火突然滅了一盞,房間裏安靜地有些可怕。


    “您剛剛說的是真的?”他聲音低沉而詭異,“您不相信我,選擇相信公爵?”


    薑楚不知道這股細密的惡意從哪裏來,無孔不入的鑽進他的皮膚,一時間讓他身體有些戰栗。


    這個時候他的麵前出現一個係統選項:


    【你選擇相信誰?】


    【a.魏爾蘭公爵 b.阿諾德親王 c.誰都不相信】


    【注意:您的該次選項將提示不同的線索,請謹慎選擇】


    薑楚選c的手放下了。


    他在看選項的時候,親王也在看著他,似乎在等他的答案。


    說實話,他對公爵的感官要好上那麽一點,怎麽看公爵對國王都非常忠心,但阿諾德就不一定了,他為什麽要相信一個很可能要造反的人?


    但是,如果相應的選項能夠解鎖特定的線索,他更想要親王的線索,他對這個npc的了解實在太少了。


    猶豫片刻後,他還是選了b。


    阿諾德臉上頓時如冰雪消融,換上了春風般的微笑:“您當然應該相信我,畢竟我在您麵前從來不掩飾,您可以完全相信我。”


    薑楚心想那你還真的完全沒有掩飾。


    “看來您也發現了公爵大人的異常……”他這句話沒有說完,居然就這麽喪心病狂地留下一個懸念。


    “魏爾蘭怎麽了?”薑楚忍不住道。


    阿諾德卻笑而不語,在仆人的伺候下擦幹了頭發,順便換了一件外套,重新坐回了桌前。


    他揮退了留下來侍奉國王的將近三十多位仆人,臉色突然變得非常正經。


    薑楚心道,終於要開始講重點了。


    “陛下。”他麵容嚴肅,壓低聲音:“前一段時間您讓我探查異教徒……我已經抓到了幾個人,但是情況已經不容樂觀。”


    薑楚沒想到原來親王私下裏居然在幫國王做事。


    見他垂眸不語,阿諾德繼續道:“我在我的領地裏居然發現了他們的一處聚集場所,在上周已經將其搗毀,但是我也發現了他們進行的邪惡勾當。”


    他從衣服裏掏出一張折疊的紙,交到他手裏:“他們在籌劃一種用純潔處女的獻祭儀式,似乎想要召喚惡魔。”


    聽到惡魔兩個字,薑楚立刻想到了主線任務。


    看來這就是線索了,惡魔和突然冒出來的異教徒有很深的關係,說不定能順著這條路找到更多線索。


    國王看著紙上的內容,臉上慍色越來越重。


    片刻後他將紙扔在桌上:“雖然我不信神明。”


    他露出雪白的虎牙,仿佛在嗜求獵物的鮮血:“但誰允許他們踐踏皇家的信仰?”


    阿諾頓親王立刻道:“您想要我怎麽做?”


    “找到幕後主使,把剩下的異教徒全都抓了。”國王冷酷下令,“既然他們想要侍奉惡魔,就把他們自己獻祭給惡魔吧。”


    阿諾頓目光熾熱地看著他,眼裏的火焰越發狂熱,他低下頭:“謹遵您的命令。”


    “還有,多派點人保護未出閣的少女。”


    呃?親王驚訝地抬起頭,看向一臉淡定的薑楚。


    然而國王似乎不打算解答他的疑問,用絲綢刺繡的餐巾擦了擦嘴,徑直離開餐桌。


    他似乎聽見背後的人笑了一聲,才道:“遵命。”


    “也請國王陛下不要忘了自己的承諾。”阿諾德提醒道。


    薑楚隨意點頭,其實根本沒打算履行什麽承諾。


    又不是他答應的,和我薑樹人有什麽關係??


    夜裏變得一片漆黑,就連城堡外的領地裏也幾乎看不到光亮。薑楚這才覺得沒有電燈多麽不方便。


    他由仆人跟著在城堡裏逛了一會兒,就覺得索然無味。


    “陛下?”魏爾蘭看著薑楚慢慢走近,“您怎麽在這兒?”


    “隨便逛逛。”他回答道。


    魏爾蘭於是也不問了,陪著他慢慢走。


    “您能告訴我,今天晚餐的時候親王和您說了什麽嗎?”魏爾蘭突然開口問道。


    【麵對公爵的請求,您選擇:a.隱瞞 b.說實話】


    【注意:您的選擇將提供不同的線索,請謹慎選擇】


    這次他毫不猶豫選了a。現在誰是惡魔都不能確定,他怎麽可能完全相信他?


    公爵的笑容變得非常難看:“啊……我知道了,原來我依舊不值得陛下信任。”


    “但是陛下,您一定要小心。”他壓低聲音,“聽說這個城堡裏麵鬧鬼,就是因為……親王將靈魂出賣給了惡魔。”


    薑楚:?


    什麽情況??親王給出的線索說公爵很可疑,公爵給他的線索說親王和惡魔有關係,那到底誰是真的?


    魏爾蘭說話的時候可以聽見磨牙聲:“親王很早就對您圖謀不軌了。”


    薑楚:我知道。


    我又不瞎。


    一主一仆難得平和冷靜地相處,很快鍾樓的鍾聲響了起來,悠長空洞的聲音傳入薑楚耳中,他皺著眉頭捂住心髒,突然感覺到了一陣心悸。


    “您要休息了嗎?”魏爾蘭問他,“我送您回房間。”


    【…我#¥t&…找到你……】


    “你有沒有聽見誰在說話?”薑楚問道。


    魏爾蘭溫柔地看著他,以為他過於勞累了:“沒有人說話,陛下,我送您回房間休息吧。”


    “不用了。”他揉了揉眉心,“讓仆人帶我去就行。”


    他隻能失望地離開。


    薑楚往房間走去,他知道自己的嗜睡症要犯了,如果不想睡在冰冷的地板上一整夜,他最好趕緊回到房間去。


    中途他的眼前越來越模糊,仿佛蒙上了一片紗霧般,走廊的玻璃吊燈和油畫都更加看不真切,仆人的聲音也模糊成一團。


    然後他陷入了深度睡眠。


    *


    再次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躺在房間裏,連睡衣都換上了。


    是仆人幫他換的?他揉著頭坐起來,看著外麵還沒有亮起來的黑夜。


    嗜睡症有個毛病,就是他有可能在任何時候睡著,睡覺的時間有長有短,可能是一個小時,也可能是一天,最長不超過一周。時間到了他會自動清醒,不剩一點兒睡意,就像沒有睡過覺一樣。


    簡直就像個定時炸彈一樣。


    他可不希望在關鍵時候突然暈過去,比如被鬼追殺的時候。


    周圍遍布寒意,這似乎不是一個房間該有的溫度。薑楚走下床,摸了一下自己的心髒,那種心悸的感覺還沒有消失。


    他點燃蠟燭,雙腳光溜溜的踩在白色羊絨地毯上,借著燈光,他看清楚了床邊的一樣東西。


    是一麵鏡子。


    鏡子大的可以容納他整個人,造型古樸,邊框上同樣刻著繁麗的花紋,就和教堂的大門一樣。


    雖然看起來普通,但是一旦他看向鏡子中的自己,就會覺得非常陌生,越發戰栗。


    這肯定不是個好東西。薑楚的手按在鏡麵上,直覺告訴他要把鏡子砸了。


    鏡子裏映出他的模樣,淡金色的長發散落在肩頭,眉眼深邃昳麗,露出的脖頸雪白修長,連手指都是修長的,比他帶著的藍寶石戒指都要尊貴。


    但“它”真的感覺很陌生。


    沉靜許久的係統給出一個相當古怪的選擇題:


    【造型古樸的鏡子中映出你的樣子】


    【你選擇:a親吻鏡中的人 b咬住他的喉嚨】


    薑楚:???係統瘋了嗎?!


    沒等他反應過來,隻見鏡中的“自己”彎了彎嘴角,手慢慢地擠入他的指縫。


    用力地,和他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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