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事就不歸趙冶管了,自有靈真道長去和警察周旋。


    等到劉家的事情落下帷幕已經是兩天後了。


    凶手給劉老二的那三百萬封口費被警察沒收了,包括劉家舅舅和劉老大分走的那五十萬。


    殺人案件都是刑事案件,就算受害人已經身亡,國家檢察機關也會提起公訴,所以隻要不出意外,凶手將得到他應有的懲罰。


    劉家三人雖然被及時送去了醫院,但是情況都不太好。


    劉老大斷了四根肋骨,估計至少要在床上躺上兩個月,醫藥費足以掏空他的家底。


    劉家舅舅被紮成了刺蝟,尤其是臉部,傷得最重。


    簡而言之,他毀容了。


    以他的家庭條件,怕是拿不出高昂的整容費,現在他沒錢還毀了容,想要再找一個新媳婦怕是不可能了。


    劉老二最慘,那根釘子正好刺穿了他的命根子,而且因為傷口感染,他的兩條腿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這大概就是風水輪流轉吧,他當初把自己的親妹妹劉小妹送上客戶的床,毀了劉小妹的一生,現在他下半輩子的xing福也毀了。


    而且有時候,活著比死了還痛苦。


    最主要的是,他還犯了包庇罪等多項罪名,證據就是他收了凶手給的三百萬封口費以及一次升職的機會,掩蓋了凶手殺害劉小妹的事實。


    等待他的將是牢獄之災。


    對此,靈真道長一邊扒飯,一邊感慨道:“老天爺果然是公平的。”


    三人裏麵,劉老大罪孽最輕,所以他隻是斷了三根肋骨,劉老二罪不容恕,所以下場最是淒慘。


    說完,他順手夾了一塊魚肉放進小道士碗裏。


    “對了,”靈真道長看向對麵的趙冶,終於忍不住問道:“趙小兄弟,那天你到底是怎麽打敗劉小妹的?”


    小道士也歪著腦袋看他,眼睛裏滿是敬佩。


    他隻知道,兩天前是趙冶救了他和他師傅。


    因為趙冶無處可去,加上靈真道長熱情邀請,所以趙冶便在青川觀暫住了下來。


    趙冶放下手中的筷子,提起旁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他說:“因為紗布上沾了我的血,我的體質比較特殊,血液裏陽氣充裕。”


    而陽氣是一切邪祟的克星。


    萬年童子血,陽氣能不充裕嗎?


    明明應該高興才對,但不知道為什麽,趙冶心中始終有種淡淡的憂傷。


    “原來如此。”


    對真相一無所知的靈真道長羨慕不已,這種體質簡直是每一個修道之人夢寐以求的東西。


    他又問:“趙小兄弟似乎也是修道之人,不知出自何門何派?”


    趙冶抿了一口茶水,張口就來:“無門無派,不過是因為對道術很感興趣,所以學過一點。”


    靈真道長驚訝不已,隻看那天趙冶臨危不懼的樣子,他一直以為對方肯定是出身名門,接受過正統的訓練,沒想到竟然是個“野路子”。


    靈真道長更羨慕了:“趙小兄弟真是天縱奇才!”


    在他看來,趙冶年紀輕輕,又沒有正統的學過一天道術,卻能輕易打敗一隻失去理智、窮凶極惡的厲鬼,除了天縱奇才,靈真道長實在是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詞了。


    再一想到自己,九歲學道,至今已有六十年,卻始終是個半吊子,高不成低不就。


    這個真沒有!


    趙冶心想,他雖然沒有學過道術,卻在隔壁修真行當幹了上萬年,老油條了。


    可是靈真道長已然沉浸到了悲傷之中。


    他走出房門,看著麵前的建築,一臉落寞。


    青川觀就落在青川鎮的邊緣上,始建於北宋至道三年(997年),祖師爺是一代道門高隱周賢祖師,相傳已經悟道飛升。


    青川觀盛極時有殿宇十六座,門徒四百餘人,然而因戰亂等原因,如今的青川觀已經徹底沒落,僅存山門、大殿、東西配殿、東西廂房以及一口老井,占地不到兩畝,在冊道士也隻剩下靈真道長和小道士兩個,其中小道士趙晨星還是靈真道長撿回來的棄嬰。


    整座道觀從門梁到瓦片都極為幹淨整潔,顯然是常年精心維護著的。


    大殿供奉的是三清祖師,東配殿供奉的是青川觀祖師爺周賢祖師,西配殿供奉的是孔子和釋迦牟尼。


    東西廂房則是住所和廚房所在,內部都是現代裝修風格,還通了網絡。


    實際上,就在半年前,道觀剛剛大修過一次。


    “因為那個時候有內部消息說政府打算在青川鎮建一座大型物流園。”靈真道長說。


    這將給青川鎮帶來史無前例的機遇,對於青川觀來說也是一個發展機會,因為隨著物流園的興建和落成,必然會給青川鎮帶來龐大的人流。


    判定一個道觀是否出名,不就是看它的香火的旺衰嗎?


    正好,他這些年也攢下了一些錢,於是他花了大力氣把青川觀翻修了一遍,隻等著物流園落成,到時候有師父留下的法劍和符篆,說不定他還真能趁著這個機會把青川觀的名聲打出去,這也算得上是另類的振興了。


    可是等了大半年,好不容易建造物流園的消息落實了,可是師傅留給他的符篆卻用完了,甚至最後連法劍也斷了。


    靈真道長唉聲歎氣:“我這輩子怕是都見不到青川觀振興的那一天了!”


    因為某些原因,他做夢都想振興青川觀。


    他感歎道:“想我青川觀,傳承千年,道教文化更是源遠流長……”


    聽見這話,趙冶想的卻是,青川觀的確是個好地方,依山傍水,靈真道長做飯的手藝更好,別說,他這兩天在青川觀住得還挺舒坦。


    最主要的是,他現在無處可去。


    而眼前就有一個現成的根據地。


    想到這裏,趙冶看著麵前古樸的大殿,很是讚同靈真道長的話:“很好,那麽從今天開始,青川觀就是我的了!”


    靈真道長:“……”


    小道士:“……”


    畫風轉變太快,靈真道長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懷疑自己可能聽錯了:“趙小兄弟,你說什麽?”


    趙冶解釋道:“是這樣的,因為某些原因,我現在需要一個落腳的地方,青川觀無疑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而他一向喜歡占據主導地位。


    靈真道長聽懂了。


    所以,在,為什麽搶劫?


    靈真道長試圖跟上趙冶的腦回路:“雖說江湖規矩,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按理來說,趙小兄弟要是真的想要青川觀的話,給你倒也沒什麽,不過青川觀乃是本門的祖產,不能外傳。”


    話說到一半,靈真道長眼前一亮。


    是了,他是個半吊子,但是趙冶不是啊,要是他能留在青川觀,還愁青川觀不能振興嗎?


    雖然不知道趙冶為什麽突發奇想想要青川觀,但是他並不懷疑趙冶的人品,要不然他也就不會插手劉家的事,救下他和他小徒弟了。


    峰回路轉,不外如此。


    靈真道長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但是我可以收你為徒……不,我可以代師收徒……”


    趙冶想了想,覺得靈真道長說的話很有道理,於是他打斷了靈真道長的話:“很好,從今天開始你們祖師爺就是我徒弟了,這樣我就不是外人了,可以名正言順接收青川觀了!”


    靈真道長:“……”


    在,搶劫就算了,為什麽還要占我便宜。


    不等靈真道長開口,趙冶自顧自的說道:“這樣好像有點過分了。”


    靈真道長突然有些欣慰。


    然後隻聽趙冶說道:“這樣吧,那我就幹脆認你們祖師爺做師弟好了。”


    靈真道長的思維已經被趙冶帶歪了,他結結巴巴:“趙小兄弟,你是在開玩笑嗎?”


    靈真道長以為趙冶是在開玩笑,殊不知趙冶再認真不過。


    論實力,趙冶是實打實一步一個腳印修煉出來的,而且成功渡過了八十一道飛升雷劫,不說青川觀的祖師爺隻是據說已經悟道飛升,就算是真的飛升了,他這樣的,趙冶也能一個打十個。


    而且他今年已經一萬兩千歲了,青川觀的祖師爺今年才一千歲出頭,那麽理所當然的,他不可能做靈真道長的師弟,算起來,還是青川觀占了便宜。


    雖說好漢不提當年勇,不過青川觀的祖師爺現在不也隻剩下一座塑像了嗎?


    而且靈真道長想要振興青川觀,他想要一個根據地,這不是很合算的一筆買賣嗎?


    趙冶說:“行不行你我說了不算,直接問一問你們祖師爺就好了。”


    說完,趙冶徑直去了東配殿,給端坐在供桌上的祖師爺上了三炷香,末了,他說道:“您要是覺得我的建議不錯的話,就受了我這三炷香,要是不願意的話就算了。”


    果不其然,三炷香順順利利地燒完了,就是燃燒的速度似乎比以往慢了很多。


    但是趙冶已經很滿意了:“很好,那就這麽說定了。”


    老道一臉黑線,你和一個塑像商量有什麽用?


    可是他不知道該怎麽反駁趙冶,因為想把趙冶留在青川觀是真的,覺得趙冶是在欺負人也是真。


    於是,就在靈真道長頭大的時候,當天傍晚,他就夢見了他家祖師爺。


    祖師爺穿著那身熟悉的道袍,食指一個勁兒的往他鼻梁上戳:“不肖子孫,引狼入室,青川觀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靈真道長先是一懵,而後反應過來:“祖師爺,你是說昨天下午的事?”


    他一臉委屈:“我能怎麽辦,祖師爺,誰讓他救過徒孫的命,而且,徒孫打不過他啊!”


    祖師爺吹胡子瞪眼:“那你為什麽不拒絕他,隻要你開口拒絕,他肯定不會繼續糾纏下去。”


    “……徒孫,徒孫……”靈真道長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而後像是想到了什麽,他兩眼一瞪:“不過,祖師爺,您老人家要是不願意的話,下午他問您的時候您為什麽不說呢?”


    祖師爺一噎。


    祖師爺氣急敗壞。


    祖師爺拂袖而去。


    “不肖子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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