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齊懷陽送來拜帖之後,我們就已經預想過多種可能。


    反正他必定是來找事的,而作為東道主的我們,也有時間來布置。


    除了錢三寶的人皮鼓以外,我跟胖子也在殯儀館門口設置了一個小的風水陣。


    作用不大,隻是鎮煞用的,對旁人沒有壞處。


    可錢三寶說這人養屍煉屍,必定長期與凶屍打交道,身上也會沾惹氣息。


    而這風水陣還隻是一個幌子,用來麻痹齊懷陽,讓他覺得我們的本事隻有這一點。


    在風水陣底下,有我布置的聚靈陣,跟齊懷陽當初用在楊玲玲身上的一模一樣。


    他當初用在楊玲玲身上,導致楊玲玲被多鬼爭奪身軀靈魂受損。


    今日我便要用同樣的方法報複在他身上!


    哪怕此刻天明時分,沒有那麽多的孤魂野鬼敢出來。


    哪怕對手是齊懷陽這個精通風水術的老狐狸。


    我都要賭一把,用上最高階的材料,加上我引百鬼趨之若鶩的極具吸引力的血脈。


    隻要在他身上留下烙印,就算他能破解,也要留下暗傷!


    我本以為要引他進來這個陣法很難,不曾想來的卻是他的徒弟。


    也許是太過自大不把我們放在眼裏,也許是人皮鼓讓她失了理智。


    “以吾之血,蘊吾之靈……”


    我呢喃著,匕首刺進心口,直接用最狠厲的心頭血跟舌尖血一起沾在手心。


    符起的刹那,少女腳底下也亮起了微光,套在她的腳上。


    她似是有所感應,搶過人皮鼓,便對著錢三寶狠狠一掌,想要借力逃脫。


    錢三寶的力氣,又豈是她一個女子能匹敵的?


    他獰笑著抓住少女的手腕,另一隻手在自己胸膛拍了一掌。


    一口鮮血落在人皮鼓上,隨著錢三寶拗口的咒語,鼓聲自動也響了起來。


    我則是趁著這個時機,猛地將畫好的符,按在她的眉心!


    少女終於倒了下去。


    葉翩翩拿出提前泡好黑狗血的紅繩,將她纏繞了起來。


    黑袍散開,那清秀的臉上似乎多了些歲月衝刷的痕跡。


    這一戰,齊懷陽從始至終都沒有出現,但我們都知道他就躲在暗處看著。


    在我們各自處理傷勢的時候,那具躺在遠處的凶屍,也悄無聲息的不見了。


    錢三寶告訴我們,那個齊懷陽已經出過手了,而且他應該不止是風水師。


    在他敲擊人皮鼓的時候,明顯的感覺到了一股相似的力量,在與他暗中博弈。


    這時我才發現,錢三寶他突然之間老了許多……


    那一頭早上還烏黑的頭發,現在已經轉變成了灰白之色。


    胖子身上插著一根死人手臂,屍毒入體,處理起來很麻煩。


    我雖然沒有跟少女正麵對抗,也為了畫這道符克製她,親自給了自己一刀。


    齊懷陽還沒有出現,隻是一個小徒弟出場,就搞得我們這麽狼狽。


    大家都很沉默,可誰都不敢在這個時候說什麽喪氣話。


    “陳核桃,你要是還能堅持的話,把這些人處理了,讓他們盡快走吧。”


    錢三寶突然看向了還坐在門口的那些普通人。


    他們什麽都不知道。


    應該是午時凶屍出現的時候被驚了魂,問題不大,一張黃符就能解決。


    我給他們每人額頭上都貼了一道驅邪符,再曬會兒太陽很快就醒了。


    醒來以後,一個個眼神驚恐,也不說吃飯要工錢,一溜煙跑了個沒影。


    錢三寶皺著眉頭說:“怎麽膽子都那麽小,錢都不要了。”


    但他也沒有過多的糾結這些人,而是把注意力放到了齊懷陽徒弟的身上。


    雙重聚靈符入體,煞氣衝撞直接就把她的魂魄擠成了半遊離狀態。


    隻要等到天黑,他就會成為那些惡靈們爭搶的容器。


    但是我也沾到了那個符,本身也是招鬼惦記的體質,便不能再參與剩下的行動。


    錢三寶告訴我說,殯儀館裏有人皮鼓鎮著,就算有惡靈也沒法進來。


    等天黑以後,就把少女給扔出去,看看齊懷陽會不會出手搭救。


    但是這一回,他不讓任何人跟他一起,而且也說的很明白,自己是去送死的。


    我不同意,希望葉翩翩能幫我說話勸勸錢三寶。


    錢三寶卻說:“隻有我死在他手上,你們才有贏了他的可能。”


    “你看他徒弟的樣子,詛咒之體的傳說可不是假的,我也不是直接去送死。”


    他表現的很輕快,還為把我們拉進這件事裏表達了歉意,說道:“我先下去幫你們探探路打好關係,以後你們下去就不用吃苦了。”


    葉翩翩嗔怒道:“你要是不會說話就閉嘴,你死就死,咒我們作甚。”


    “我還是心疼清道夫的傳承,雖然我隻學了個半吊子。”


    錢三寶突然很認真的看著我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清道夫的本事,除了惡心沒啥用?”


    “沒有啊,你的人皮鼓很厲害。”


    我強顏歡笑道:“但是我不感興趣。”


    “我知道我給清道夫丟人了,因為葛仙的事情,我對這一門心裏一直都很排斥。”


    錢三寶說:“清道夫的傳承,我並未係統的學習,隻有年輕時學過那一陣子。”


    “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用到這些東西,就讓它在我這裏斷代算了。”


    誰都沒想到,安穩的過了這麽多年以後,錢三寶還是被逼的撿起了清道夫的傳承。


    就好像是命運對他的戲耍,他忍受著一輩子的顧忌,想要給妻兒活下去的希望。


    結果還是沒能逃過這悲慘的結局,還要被迫用最討厭的東西,換她們活的可能。


    我能理解錢三寶心裏的苦,也知道任何職業存在都有其存在的必要性。


    可我不願意接下他的傳承,哪怕這一次他活著回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錢三寶突然跪在我的麵前說:“我時間不多了,幫我把這個傳承下去吧。”


    “我對不起孟雪跟他媽,更對不起死去的師父,不想死了都沒臉見他。”


    葉翩翩伸出腳墊在他腿下,才避免了這一跪,讓我沒那麽尷尬。


    可此時此刻,我也找不到什麽語言來形容自己的心情,隻知道心裏堵得難受。


    “錢三寶,貪多嚼不爛這詞你該知道吧?他已經身兼茅山道術跟二皮匠的傳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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