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


    抱持著從此孤獨單機追更,不再在作者麵前高談闊論的大元帥,心情是悲壯的。他沒想那麽多花花腸子的東西,隻知道自己的舉動可能不太恰當,得收一收了。


    段修燁沒談過戀愛,好友亦不多,軍中戰友倒是過命的交情,但過命歸過命,信任不代表聊得來,而這世間能和鋸開他悶葫蘆蘆嘴的人寥寥可數,愛慕他地位外表接近的他心懷抗拒,和他同一階層的——


    有趣又好看的人那麽多,為什麽要在一個慢熱悶性子身上花費時間精力?


    像顧玨和鳳傾,隻要他願意,可以和任何人有談不盡的話題。


    而大元帥,隻能等特定的外向人士把他認領走。


    悲壯歸悲壯,他也不是會因為放不下而不顧對方感受,死纏爛打的人。


    所以,段修燁已做好了放棄的準備。


    雙玉催促:「不繼續了嗎?我還想聽呢。」


    段修燁一怔。


    明明隻是簡短直白的文字,他卻品出了一點使喚的嬌嗔意味,好像一隻小倉鼠不滿地戳著他的龍鱗,要求他交出寶藏裏的金瓜子。明明一顆純金打造的瓜子對小倉鼠的體形來說已經非常龐大了,可它仍不知足地索要更多,直至將其埋沒,而龍隻好收起利爪,將小倉鼠從金瓜子山堆裏撈出來……


    「好,」他順從地答應:「說到你不想聽為止。」


    同樣是寫字,和給參謀長寫報告的感覺截然不同。


    段修燁曾以為自己不擅長表達,想法一輩子隻能停留在腦海裏了,以磅礴星核代替一切話語。在戰場上,他也不會和對手話家常,隻會把時間留給血與硝煙。


    在真正的生死對決中,話語變得蒼白無力。


    久而久之,人會變得不愛說話。


    「我一直在追《參謀長》的更新。好作品這東西怎麽說呢?很講緣份,因為你是個新人作者,我一開始覺得以寫出一本驚豔處女作已經彌足珍貴,然而你第二本的發揮卻遠超我意料之外,」


    沒有咬文嚼字,不用苦經思考,每一句出自真心的話流淌出來,像是巨龍藏在山洞裏的秘寶,縱然閃閃生輝卻不見天日,如今將寶物全推到小倉鼠麵前獻寶:


    「風行致和公爵的感情熱烈虐心,但秦星對封夜鏡的純粹更加可貴。我從來沒喜歡過誰,也不明白戀愛是什麽感覺,但是透過秦星的視角能隱約感受到一點……(下略3000字鋼鐵彩虹屁)」


    「《老公爵》說愛要堅持才會結果,《參謀長》讓讀者珍惜眼前人,你太會寫了。就算沒有艱深困苦的內容,也能將道理很溫柔的說出來,閱讀的時候,我心情特別好,特別平靜。」


    ……


    不知不覺間,在獨自一人的房間裏,誰也沒發現,大元帥的臉龐溫柔了下來。


    他長得俊,本可成為和鳳傾一樣騷絕一條街的靚仔,卻因為長年累月訓下屬繃成棺材臉,旁人懾於他的威嚴不敢細看,隻能在他麵前乖乖低下頭。


    說好聽點是如神明般威嚴不可逼視。


    說難聽點就是上課開小差玩手機時回頭看到在暗中觀察的班主任。


    當氣場放鬆下來,才察覺出這張臉也有令人小鹿亂撞的魅力。


    台式終端在他的臉上蒙在一層柔光,描摹出來的五官輪廓彷佛某種半厚塗作品,厚重沉實卻不壓抑,薄唇唇角勾了勾,噙著極淺的笑。


    情聖鳳公爵猜對了一件事,雙玉在大元帥心中是不一樣的。


    同時,他也猜錯了一件事。


    雖然不一般,但段修燁欣賞雙玉,是當成藝術家一樣欣賞的。


    ……


    與此同時,觀看神豪讀者表演的顧玨,他已經……


    吃完三包靈能糖炒栗子了。


    讓他看看這個人還能吐出什麽象牙來。


    待鱗先生說得差不多,顧玨尋思著自己也要回應一下,隻是在輸入框裏寫了又刪,刪了又寫。以他的往常處理方法,麵對讀者的凶猛負評,他會回複[你的意見好好哦^_^],而換作熱烈過頭的表白,他也隻有……


    雙玉:「嗯嗯,說得好好哦。」


    雖然愛聽,但想他作出感情充沛的回應,實在做不到。


    惟一不公式化的感想,就隻有:「我覺得你跟我的編輯會聊得來。」


    能從狗血甜蘇爽文裏尋找出大道理的,放眼過去也就南妹。


    本以為此等奇人難尋,未想到在自家忠實讀者裏又出了一個。


    這讓顧玨陷入了短暫的自我懷疑。


    難不成是他有吸引怪人的體質?


    不,不可能的。


    自信心爆棚的顧玨立刻打消了這個懷疑,一定是星際時代和他有代溝。仔細想想,雖然很可能不是同一個世界位麵,但他和星際時代一比,就是古代人。


    他不是針對誰,而是論前後,他可不就是全生物的祖宗嗎?


    唉,曾曾曾n的孫子們變得傻乎乎的,他也有責任。


    顧玨無聲地歎了口氣,那點所剩無幾的抗拒感卻被冒著傻氣的誠意消弭幹淨了:「之前不回你是想讓雙方的關係退回安全的距離,帝星我暫時是真的去不了,我上司是帝國人,半年後回去帝星的話可能會帶著我……那時候,如果你還想見我的話,可以出來見一麵。」


    他對公爵的信任度,自是高過見也沒見過一麵的網友。


    能談半年以上的網友,那時候又有公爵撐腰,在公眾場所見麵,將風險降到最小。


    從雲翳密布到曙光初現,早把期望降至最小,做好最壞打算的大元帥忙不迭答應下來,感覺整個世界放晴了。


    即使這時候讓他見到《宇宙醜陋生物十強》排名第三,全身是由惡臭粘液組成,見麵最高禮儀是用前肢將埋在粘液裏的眼睛鼻子嘴巴挖出來示人的特斯種族,他也能打從心底誇一句眉清目秀。


    有眼睛有鼻子,那可不就是清秀嗎?


    隻是想到鳳傾助理說的,提出見麵要求可能被誤會為想約炮——


    尋覓逆鱗:「我可以對著帝國發誓,我絕不會對你有超越友誼的念頭,打賞也全出自對作品的喜愛。」


    上一次以帝國忠誠起誓,已是從學院畢業後從軍的時候。


    這句話包含的份量,說出去能讓知道段修燁其名的人驚詫得下巴脫臼,帝國抖三抖。


    而他隻是想讓一個星網上連樣子也不曉得的人安心。


    純潔真誠的喜愛珍而重之,生怕被玷汙誤解。


    但攔不住有人上趕著自我玷汙一下。


    雙玉:「倒也不必。」


    雙玉:「如果見麵後發現你長得很帥,超越一下友誼也是可以的。」


    不過以顧玨網友麵基的經驗,網上看是爺們,見麵全是姐妹。


    每次寫到小說裏主角抗拒搞基,或是爭論誰上誰下的問題,顧玨敲鍵盤的手便特別用力——


    你這人怎麽回事!


    猛1送上門他不香嗎?


    雖然哥哥不可以,但弟弟完全可以,弟弟好想衝。


    可惜隔著整整一個次元,讓顧玨這個24k純0打從心底想說一句好想去二次元世界。


    他隨口調侃,原是想讓這兄弟放鬆一點。


    然而鱗先生不認可。


    尋覓逆鱗:「你應該更珍愛自己一點。」


    尋覓逆鱗:「像拒絕我的邀約,我經過深思熟慮後,很讚同你慎重的做法。」


    顧玨又被噎了一下。


    可以了,已經非常的正能量了,他快過敏了。


    顧玨抬手按摩太陽穴片刻,點起一支又嗆又辣的的煙,將屬於成熟男人的負能量吸收足夠後,才繼續對話。許是小別勝新歡的關係,大元帥心裏憋了好多話,不再像以往那樣純粹由顧玨帶著才能聊下去,也能主動分享帝國發生的瑣碎小事了。


    在這一位神豪讀者享受片刻溫馨的時候,另一位讀者正陷入自閉——


    米諾斯園。


    在帝國地段最好的特權級別小區,鬧市中最安靜的一帶,真正的皇帝腳下。時有帝國的平民百姓猜測,住在這裏的人非富則貴,錢多得花不完,肯定沒有煩惱。


    然而,就在米諾斯園裏,一個背山麵湖的湖景房內。


    臥室裏沒有多餘的家具,沒有任何娛樂設施,景觀最好的主臥裏正中間放著一個睡眠艙,這款主打“保證一夜無夢”在許多能夠輔助做美夢的睡眠艙裏深受加完班回來匆匆睡一覺的社畜歡迎,而帝國參謀長司淩雲正是它的忠實支持者。


    司淩雲已經好多年不做夢了。


    他做夢隻有一個原因,就是星核不穩定,才會夢到自己變回原型,掙紮著想擇人而噬。


    雖然這種疼痛可以通過吃生肉來緩解,可是會讓他的工作效率下降,而且醫生建議他不要再自主加班,這自是比殺了他還難受。


    好想加班,好喜歡工作。


    這種在普通上班族聽來跟瘋了沒兩樣的積極向上發言,是司淩雲在午夜夢回間時常脫口而出的話。


    最近他星核躁動的次數和幅度越發嚴重,禦用治療師也隻能讓他稍有緩解,可是傳喚人家特地跑一趟的作用,居然該死地抵不過用心研讀一次《帶著參謀長的球跑了》。


    好卑微。


    司淩雲隻能在工作的空隙中,抽空一遍又一遍地閱讀這本狗血小說,在發現主角封鏡夜的原型同為蛇類後,他星核是平靜了,但心髒快跳炸了。


    ……他真的不想代入!


    更恐怖的是,大約是身體本能地將星核暴動被緩解的清涼舒爽感和閱讀小說連結在一起,他就像是被反向厭惡療法的病友,開始忍不住對小說內容心生好感,甚至想追更。


    一旦接受了這種設定,好像也挺帶感的?


    好想看一下章……


    不,不行,司淩雲你不想。


    半小時後。


    3432251:「同樣的內容已經看膩了,能不能快點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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