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拖著一頭犀牛回來的時候,迎麵碰上了勇。


    勇叫住他,給自己鼓了鼓氣,努力與角的雙眸對視:“角,你要對綠耳好一點。”


    角雙眼微微眯了一下,感覺手有點癢:“關你什麽事?”


    勇是昨天晚上聽姆父說,角看起來對綠耳很不滿的樣子,今天腦袋一熱,還沒去給烈換藥就跑來勸告角:“綠耳對你這麽好,而且什麽都懂,你對他還有什麽不滿?”


    角當然覺得自己的亞獸千好萬好,唯一的不好也就是還不肯接受他罷了。但是他完全不覺得自己有對勇這個外人解釋的必要。


    何況,角心裏給勇記的賬還沒忘呢!


    一開始在他還是小貓崽的時候想宰掉他、膽敢趁他不在挖他的牆腳、還送了個豬弟弟給他的亞獸……


    這幾天部落裏大部分獸人們都不能動,關鍵時候角就沒有跟勇計較。


    但是現在勇自己湊上來作死,可就怨不得他了。


    角放下手裏的犀牛,輕輕活動了一下手腕,對勇招了招手:“過來。”


    這個動作勇非常熟悉——以前角嫌棄他們太弱、教導他們狩獵的時候就做這個手勢。


    回想起以前那些名為訓練實為挨揍的經曆,勇咬了咬牙:“好!”


    反正依據角的性子,勇過來的時候已經做好了挨揍的準備。


    ——他還得照顧烈呢,角應該會看在烈的麵子上,不把他揍得太厲害吧?


    兩個人一齊化為獸型,紛紛咆哮一聲撞到一起。


    花豹的實力明顯遠遠不如大獅子,幾個回合過去很快就把花豹按在地上。這還是角根本沒有動用利爪和獨角的情況。


    結結實實痛揍了勇一頓,角勉強出了幾分惡氣。


    大獅子踩著花豹的後背,亮出鋒利的爪子,在花豹身上端詳了一下。


    ——這裏、這裏、這裏,好像都是那個亞獸擼過的地方?


    ……


    今天勇來的有些遲,烈趴在獸皮窩裏有些擔心,剛想掙紮著出門看看,就見勇灰頭土臉地進來,一隻手提著一罐清水,另一隻手還捂著臉。


    灰狼有些奇怪,抬起頭仔細一看,才發現勇的頭發好像被什麽人亂剃了一圈,原本橙金色的短發變得殘次不齊,身上的獸皮裙也有些毛發被禿擼空,讓勇整個人看起來都破破爛爛的。


    烈有些奇怪地“嗷嗚”了一聲,鉛灰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怒意。


    ——誰幹的?


    勇把拎來的清水倒進烈家的水罐,一麵垂頭喪氣地和烈解釋了一下自己被角痛打一頓後慘遭剃毛的不幸遭遇。


    一聽勇是為了給陸邇打抱不平自己作死,烈眼中的怒氣頓時消散得一幹二淨,“哼”了一聲重新趴回窩裏。


    ——勇這個蠢豹子!


    勇講述了自己的悲慘經曆,沒有得到小夥伴的同情和同仇敵愾,頓時有點不滿:“烈,角是不是太過分了?我隻是去提醒他一下而已!”


    烈不想搭理他,把爪子墊到下巴下麵,半閉上眼睛。


    “而且他還把我屁股上的毛刮掉了好多!”勇轉過身,給烈看了看自己幾乎完全露出來的屁股,對烈訴苦,“我一路過來都得捂著臉,生怕被人認出來……回頭得拿塊獸皮圍一下。”


    烈仰起頭,這個角度剛好清晰地看到勇結實的屁股,還有……


    灰狼吞了一口口水,忽然感覺自己這身傷那麽礙事。


    ……


    距離小石部落的襲擊差不多七八天後,部落裏開始有獸人慢慢從蛇毒中恢複過來,可以變回人型行走了,隻是手腳還有些麻痹,不能出門狩獵。


    陸邇估算了一下時間,暗自心驚那個小石部落首領的歹毒——整個部落的獸人們七八天不能動,完全失去了狩獵能力,倘若是原來的紅木部落,隻能指望騰和勇出門狩獵,肯定不可能支撐得住,紅木部落不團滅也要遭受巨大損失。


    而小石部落有心算無心,幾乎沒有損兵折將,還得到了一個巫醫。


    若是騰為了給部落裏提供充足的食物而受傷甚至死亡,陸邇毫不懷疑正中小石部落下懷,他們肯定會毫不猶豫地直接把整個紅木部落吞並。


    不過現在,因為有之前收獲的一季黃豆,還有各家小菜園裏種植的蔬菜瓜果,再加上最強大的角平安歸來,他們渡過這次危機有驚無險。


    獸人們恢複行動能力之後都對自家亞獸承擔起以前隻屬於他們的體力活感到了愧疚,紛紛打算等到身體恢複之後好好給自家亞獸們抓些好東西。


    但是很快他們就沒心情想這些有的沒的。


    角對整個部落的獸人這麽輕易就被小石部落完全擊潰表示了極大的不滿,所有獸人一恢複行動能力,就被他拉去做訓練了。


    想起當時泛著劇毒的蛇口差點咬到陸邇身上的畫麵,角還是會有些發冷。


    雖然他已經決定以後堅決不能離開他的亞獸,可總會有狩獵和出遠門的時候,到時候陸邇就要依靠部落裏這些獸人們保護。


    以前角不太在意部落裏其他的獸人們狩獵能力怎麽樣,隻有一起狩獵的夥伴拖後腿的時候才會著重操練一下。


    現在有了陸邇,角終於打算把整個部落的獸人都好好整頓一下。


    就算達不到他出身的部落的精英程度,也不該脆弱被那種小部落輕易撕破防線。


    角的訓練方法比較野性,就是逼著其他獸人們互相打架,打得不盡力的就跟他打,保證每個獸人晚上回家都鼻青臉腫。


    陸邇偶爾有一次路過,被這樣暴力而原始的鍛煉方式震驚到,勸誡了一下角:“角,這樣鍛煉效果不太好吧?”


    別人說話角可能都不會理,陸邇說話他就停了下來,顧及著當著所有人的麵,沒有湊到陸邇身邊去,而是繃著臉問:“怎麽?”


    他心裏有點緊張,臉色忍不住就繃緊顯得很嚴肅。


    後麵那些獸人們趁機停下休息,有些感激地看了一眼幫他們求情的陸邇,再看到角臉上嚴肅得似乎像生氣的神情,不由得心裏咯噔一下:角……怎麽看起來不太喜歡綠耳的樣子?


    這讓獸人們紛紛看角的目光都有些不大爽:綠耳現在可是他們部落的巫醫,什麽都懂什麽都會,還帶來了好多的新鮮事物,最關鍵的是對角一往情深,哪怕在角“死了”的時候都矢誌不渝拒絕了所有獸人的追求……


    這麽好的亞獸,角還有什麽不滿?


    陸邇已經習慣了角這種嚴肅的神情,他和角商量了一下:“你們的訓練可以稍微調整一下方法,我這裏有個建議。”


    獸人們看著自己胳膊和腿上綁著的沉重石塊,整個人都有些傻了。


    ——這、這就是綠耳的建議?


    綁著石塊之後,他們動作起來有些步履維艱,以前十分流暢的躲避和撕咬動作也變得艱難無比,搏鬥起來更加辛苦。


    盡管在陸邇的建議下,這些石塊的外麵都綁了一層柔軟的獸皮,避免堅硬的石塊給獸人們造成太大的傷害,但這不僅沒讓獸人們舒服些,反而更加難受。


    現在還在暖季,天氣還很熱,厚厚的獸皮蓋在他們的四肢上,就算一動不動都能悶出一身汗,更別提還得互相搏鬥。


    角對陸邇提的這個建議十分滿意。


    陸邇有些擔心角會多想,稍微解釋了一下:“我是覺得在身上綁上重物,應該對於獸人們的體力提升很有用……”


    角點點頭,沒有多問——他心裏清楚,恐怕這個建議是來自他的亞獸所在的那個世界的經驗。


    但是他沒有打算明說,隻故作嚴肅地點點頭,表示自己認可這個說法。


    角忽然覺得陸邇在他麵前努力遮掩自己異常之處的舉動竟然該死的很可愛。因為陸邇從來都是那種淡定而溫和的模樣,仿佛任何事情都不能激起他的波瀾,又仿佛和所有人之間都隔著一段遙遠的距離。


    隻有他在作為小咪的時候,接觸到那個鮮活的、會露出癡迷的表情、會使壞地逗貓的陸邇。


    也隻有他才知道這個擁有無窮智慧的靈魂的來曆。


    而這種獨有的、隻屬於他自己的陸邇的小秘密,讓他內心覺得有些興奮。


    ——在這個世界上,隻有我知曉著你、守護著你。


    ……


    紅木部落的獸人們陸續恢複健康,等到最後一個獸人徹底治愈,已經是一個月以後了。


    等到傷勢最重的烈已經能夠在打穀場跟勇扭在一起打滾,暖季也慢慢迎來了尾聲。


    這段時間裏,恢複行動能力的獸人們在鍛煉之餘也和亞獸們一起幹著農活。


    在陸邇推行的新規矩下,獸人們慢慢放開了對亞獸們幾乎無底線的寵溺,將部落裏許多事情分給亞獸們一起承擔。


    雖然也有一些亞獸抱怨喊累,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聲音漸漸減少直至消失。


    令騰和一些獸人們感到詫異的是,亞獸們在渡過最初的適應期之後,很快爆發出對於部落的建設極大的熱情,幾乎沒有出現他們想象中的哭天喊地不肯幹的情況。


    陸邇倒是早有預料——從最初紫瞳他們自發成立的衛生稽查隊就能看得出來,這些亞獸的本性中也潛藏著勤勞和熱情的品質,隻是被獸人們的寵溺慣壞罷了。


    紅木部落裏亞獸們之前的惡劣情況,獸人們也要負一定的責任。


    現在他們參與到部落的建設中後,對部落的認同感和榮譽感也隨之提升。


    角對陸邇的各種建議都秉持著支持的態度——他實在好奇,他的亞獸來源的那個世界究竟是什麽樣的?這些來自另一個世界的經驗,又會給紅木部落帶來什麽樣的轉變?


    從至今為止的表現看,那個世界似乎側重於從土地裏種植食物,很少有靠體力的狩獵,日常生活非常規律……


    角很想直接詢問陸邇那個世界究竟怎麽樣,但考慮到陸邇自己似乎不想別人知曉,便強行忍著。


    不僅在部落大小事情上角都配合著陸邇的工作,每天陸邇取用靈水的時候,他也很識趣地避開陸邇,讓陸邇不必遮遮掩掩。


    部落裏的獸人們漸漸恢複捕獵能力後,角也不需要每天抓大量的食物供應全部落,除了督促一下獸人們訓練,剩下的大把時間都耗在了陸邇身上。


    於是在這段時間裏,陸邇走到哪裏,身後都跟著一個高大的銀發獸人。


    陸邇日常來查看幾隻豬仔的狀態,先抱起小嚕掂量了一下體重,看看身後寸步不離的角,有些無奈:“角,你幹嘛一直跟著我?”


    角停下腳步,碧色眼眸微沉,眉頭略緊:“我是你的獸人。”


    “所以?”


    “所以我要跟著你。”


    這個簡單粗暴的邏輯讓陸邇一時竟然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看上去角是鐵了心了。


    陸邇歎口氣,決定和角再好好談談,“角,我們在一起適應了這麽久了,你覺得我們合適嗎?”


    角皺了皺眉,有些疑惑:“我們相處得不好嗎?”


    陸邇噎了一下——他確實不能昧者良心說他們相處得不好。


    實際上若非角是把他當伴侶看,陸邇甚至都覺得可以和角一直一起住一起。


    但是角盯上的是他的屁股……這就讓陸邇感到無法接受了。


    “角,其實你沒有必要對我負責任。”陸邇一邊給吃撐了的小嚕揉著肚子,一邊耐下心來循循善誘,“我認為,找伴侶就要找一個非常喜歡的人……”


    角憋了一下氣,看著那隻蠢豬在陸邇懷裏快樂的哼唧,忍不住從陸邇懷裏搶了過來:“你不是喜歡我嗎?”


    陸邇第一萬次後悔自己當初艸這個“癡情不悔”的人設。


    見說不通,陸邇心一橫:“可我現在已經不喜歡你了。”


    角差點鬆手把小嚕摔地上,瞪大了眼睛:“為什麽?”


    陸邇想了半天角的缺點,也沒想出一個足以支撐自己從深情人設轉為絕情的,隻好強行編了個理由:“因為你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哪裏不一樣?”


    “我想要一個嬌小可愛、會撒嬌會賣萌的伴侶。”陸邇挑了一個和角霸氣獅子完全相反的人設舉例。


    雖然角不明白“賣萌”是什麽意思,但前麵的形容詞能懂,眼中閃過一絲驚愕:“你以前想象中,我是這個樣子的?”


    ——不然為什麽以前會喜歡他,現在不喜歡他了?


    陸邇深吸一口氣,心裏清楚這一茬不說清楚,恐怕還是沒法讓角死心,便誠摯地坦然相告:“其實……我以前是騙他們的。”


    “什麽?”


    “我不想和任何獸人在一起,當時白須他們勸我再找個獸人,我就拿你做擋箭牌了。”陸邇臉上浮現起一抹愧疚,抬起頭誠懇地看著角,“如果讓你誤會了,我非常抱歉。”


    角臉色變得有些空洞,下意識後退了一步,手裏還抱著蹭來蹭去的小豬,完全無暇顧及豬鼻涕抹在了他胸口,有些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語:“你……不喜歡我?”


    ——他之前一直都誤會了?


    陸邇輕輕吸口氣,認真且愧疚地回答:“是。”


    角一瞬間感到從內心散發出一股冰涼的感覺,瞬間覆蓋了全身,讓他哪怕在小時候從家裏逃走、或者上次深陷獸潮時都沒有如此的恐慌。


    他碧色的眼眸牢牢地盯著陸邇的臉,似乎想從他臉上確認自己剛才聽到的話是不是隻是一句玩笑。


    這隻威武霸氣的獅子頭一次產生如此清晰而深邃的痛苦。


    陸邇看角展露出明顯的難過和脆弱,心中不忍,臉上愧疚之色更濃,卻沒有說什麽挽回的話。


    長痛不如短痛,在角現在還隻是略微有好感、沒有太喜歡他的時候和他說清楚,總比以後再說通更好。


    壓抑的沉默在兩個人之間蔓延,隻有毫無所覺的小嚕嫌棄角抱它姿勢不舒服而發出“嚕嚕”的聲音。


    陸邇伸手想把小嚕抱回豬欄,卻被角猛地後退一步躲了過去。


    這個高大的獸人麵色冷酷如冰霜,深深地看了一眼陸邇,轉頭直接跑掉了。


    陸邇站在原地呆愣了一會,微微歎口氣,放下手。


    讓角一個人冷靜一下也好,白須說過獸人們追求亞獸被拒絕是常有的事,那角應該也可以想通吧。


    ——隻是角把小嚕也帶跑了……希望他別路上太激動給丟了。


    ……


    角是跑出部落想變成獸型狂奔馳騁的時候,才注意到自己手裏還抱著這隻胖豬弟弟。


    都跑出部落了,現在丟了這頭蠢豬肯定找不到回去的路;要回去把豬放下的話,又得再看到一次陸邇。


    角現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陸邇。


    既然不能丟,角隻好把小嚕夾到胳膊底下,沿著冷僻的方向慢慢走,最後走到了一處溪流。


    這條溪流的下遊應該就是那個亞獸的小菜園……


    角的腦海中剛浮現這個念頭,立刻被他搖搖頭驅散,並且忍不住唾棄自己竟然還想著他。


    把小嚕放下,角盤腿坐在溪邊,望著溪水中的自己怔怔不語。


    溪水中的獸人麵容英俊、身材精幹,讓哪個單身的亞獸看都不會挑出任何問題。


    可唯獨他想要的那個亞獸不喜歡。


    看著看著,角心裏越來越委屈——是那個亞獸先說的喜歡他,先說的非他不要,先說的隻給他生幼崽;最後卻告訴他,他是騙人的!


    ——這還不如他當小貓崽的時候呢!


    與角相對的,小嚕完全不懂“哥哥”和“爸爸”的倫理情感糾葛,興奮地在旁邊咬來咬去,最後相中了一棵小樹的樹皮,快樂地啃起來。


    角看著這豬就氣不打一出來,拽著它的尾巴把它拉到自己麵前:“我不開心,你還在吃東西?”


    小嚕委屈地“呼嚕”了一聲。


    “就知道吃,還‘弟弟’……”角不滿地嗬斥了一句,“讓父親知道,非把你宰了不可。”


    想起父親,角心中泛起一絲對親人的思念,倒是衝淡了幾分“失戀”的難過。


    自從離家,他就秉持著當初父親的囑咐,遠離出生的部落,一路流竄,靠著特殊的體質撐過了無數獵食者的襲擊,最後被騰撿回了紅木部落。


    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到父親和姆父,聽父親坐在石雕圖騰上吹噓他當年追求姆父的經曆呢……


    兒時的記憶在腦海中浮現,角忽然想起父親曾經吹噓追求姆父的時候被姆父嫌棄得不行,後來屢戰屢敗、屢敗屢戰,才最終俘獲姆父芳心。


    “角,追求亞獸和狩獵是一樣的,耐心、冷靜、智慧,缺一不可。”


    角臉色忽然怔住,過了一會,之前那低沉結冰的神情慢慢舒緩,碧綠的雙眸也重新煥發了光彩。


    就算那個亞獸之前不喜歡他隻是誤會,那他再追求一次不就行了嗎?


    往好處想,其實也就是他被拒絕了一次而已!


    聽聽那個亞獸說的喜歡的類型——可愛、嬌小、愛撒嬌。


    除了愛撒嬌對不上,和自己變回小咪時的狀態完全吻合!說明那個亞獸還是很有可能喜歡自己的!


    想到這裏,角猛地站起身,順手抄起又盯上一株看起來很好吃的花兒、還沒來得及下口的小嚕,原地走了幾步,臉上帶上了一絲興奮。


    他要把他的亞獸重新追回來!


    ——隻是,該怎麽追呢?


    角躊躇滿誌地熱血冷靜下來,把小嚕丟在一邊,又陷入了苦惱。


    回想了一遍待在陸邇身邊的經曆、還有陸邇說過的話,角發現他的亞獸好像從來沒有流露出對獸人的特殊喜愛。


    要說最喜歡的,當然還是他作為小貓崽時期的小咪。


    可是現在他傷愈,已經沒法變回小貓咪了。


    除了小貓之外,陸邇好像也就喜歡和利或者茫這些小獸人們玩了……難道他很喜歡幼崽?


    可他不想要獸人,怎麽會有幼崽呢?


    角思索了一會,忽然眼神一凝,原地變成了龐大的白毛獅子,對著溪水照了照自己。


    ——他的亞獸……好像特別喜歡毛茸茸的東西?


    ——論毛茸茸,紅木部落又有誰比得上他這一身潔白的毛發呢?


    被丟下的小嚕正嚼著那朵美味的花,忽然身邊的大個頭獸人變成了從沒見過的巨獸,嚇了它一跳,本能地後退兩步,又小心翼翼地嗅了嗅。


    ——哦!還是它的“哥哥”的味道!


    搞不懂為什麽“哥哥”能夠各種變身,但不妨礙小嚕消弭了那種畏懼感,親親熱熱地湊上來,快樂地“哼唧”兩聲,把嘴裏嚼了一半的花瓣連同口水都噴到了獅子的毛毛身上。


    正對著溪水仔細梳理毛發、力求以最好手感的狀態回去的大獅子磨了磨牙:“……”


    ——這隻小蠢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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