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徑寒輕抿著唇,麵無表情的樣子完全不像平日裏溫和開朗的她。


    她是個很好的隊長,也是個很好的姐姐,wonders的成員或多或少都受到過她的照顧,從來沒有見過她這般模樣,如今都有些怔愣,左右看看,恨不得能馬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化妝室的氛圍漸漸冷凝,她輕喘著,冷著眼眸看著眼前的邊歲桐,忽然之間被怒火蠶食的意識複位,意識到了不對勁,她緩緩眨了下眼,深吸了口氣。


    低聲道:“我先去化妝了。”


    邊歲桐點點頭,異樣地緊張,忽然又反應過來,迅速拉住陶徑寒的手腕。


    “我可以在這裏等你麽?”


    語氣低低,莫名有種哀求的意味。


    陶徑寒心下不忍,她何曾見過邊歲桐這樣卑微的模樣,心慌慌張張地跳著,微不可察地點頭:“隨便你。”


    金致漾不動聲色地向她投向視線,擔憂地抿了抿唇,又疑惑地瞧了眼邊歲桐,滿心不解。


    她粉了陶徑寒很多年,自然知道她和邊歲桐的關係很好,好到讓人嫉妒的那種,可是……似乎從她認識了陶徑寒起,這兩個人之間一直都是怪怪的。


    難道真的像很多人說的那樣,隻是逢場作戲?


    ……


    wonders表演的是一首很酷很燃的歌,類型和《immigrant song》相似,七個女孩換上準備好的打歌服,清一色的白襯衣黑體恤加破洞黑褲。


    激蕩的音樂響起,回到闊別已久的舞台,七個女孩都或多或少有些激動,心髒隨著鼓點跳動,哪怕是情緒被邊歲桐稍微牽扯的陶徑寒,都在這種情況,把那些情緒拋到腦後,異常激動地喘息著。


    在《偶時》時她們中間最差的人評級也是b,沒有一個白給的,經過一個多月的練習,動作默契地不像話,還有幾分超常發揮的意思,性感中帶著酷炫,扭腰擺跨,高傲睥睨著觀眾席。


    近幾月各種組合層出不窮,舞台上生麵孔晃動,無一不是俊男靚女,歌曲卻有些索然無味。


    賀清棲看了看,覺得她們最大的敵手就是d.d.o.g以及師兄團giant。


    節目結束後,陶徑寒隻跟邊歲桐打了個招呼,便坐保姆車回到了酒店,那人有些怔愣,暗自收緊的五指不知道在訴說什麽。


    陶徑寒不禁有些諷刺地想,是在不甘心舔狗的轉變麽?心下卻莫名有種期待的情緒。


    陶徑寒不願多想,也不願承認。


    周三、周五、周六各有一個新出的打歌節目,陶徑寒時不時望向門口,卻始終沒有等來那個她想等的人,心漸漸沉入了穀底。


    怎麽又開始自作多情了?她忍不住蹙著眉頭想。


    走了一周的宣傳,本就累個夠嗆,陶徑寒的心緒還被旁的事情占據,疲憊感更加的明顯,臉色蠟黃,眼圈烏黑一片,短短一周腰圍細了一圈。


    賀清棲擔憂地蹙眉小聲道:“要不然你就和她把話說清楚,如果她還是那般作態,就徹底斷了吧。”


    “你這樣……身體哪裏扛地住。”


    陶徑寒隻是苦笑著搖頭。


    哪有這麽簡單?


    事實上她每次都這樣想。忘了吧,不過是一段處在萌芽期、還來不及發芽就被碾碎的感情,她們的聯係斷斷續續,感情羈絆也時有時無,斷了有什麽難的?


    說是這麽說,可是做起來卻難得讓人發狂,忙起來想不起來還好,一想起來就有種蝕骨銷魂的遺憾,攪得她心肝脾肺無一不痛到發抖。


    感情這種東西就像霧一樣須臾縹緲,哪裏是人為可以控製的。


    眨眼到了賀氏投資的打歌節目要宣布一位的時候,整個舞台站的滿滿當當,她們的對手也就是那兩個組合。


    主持人在上麵一連串地說著,賀清棲卻淺淺拉著卓知微的手,傾著身子和她說悄悄話:“你說我們能成麽?”


    昨天她看了排行榜,似乎giant優勢更大一些,別看她表現地胸有成竹勝券在握的模樣,實則還真有些忐忑,畢竟giant是男團,粉絲多,還比她們早出道一年。


    “嗯。”卓知微堅定地點頭。


    忽而眼眸流轉,唇角淺淺地蕩漾,眼眸染上了些許柔和,低聲玩笑道:“畢竟小賀總不是在麽?”


    有了她的肯定,賀清棲漸漸平靜了下來,聽到後麵那句話頓時眼睛彎成月牙的形狀,拉了拉她的手指,聲音帶著些許撒嬌的膩:“你想走後門呀。”


    還不等卓知微答話,便聽主持人慷慨激昂道:“今天的一位是……”


    屏幕上三組分數同時增加,數字飛速地變換,兩人倏然抬頭,有些緊張地盯著屏幕。


    柴旭就站在賀清棲的後頭,口中念念有詞,聲音雖小,卻足夠周圍一圈人能聽見。


    “wonders,wonders……”他握著拳,眼眸堅定。


    賀清棲忍不住噗嗤笑出聲,回頭看了眼他,無意間卻看見他旁邊的裘鑫宇,臉色似乎黑了黑。


    主持人: “wonders!”


    “恭喜wonders!”


    周圍“砰”地一聲炸響了禮炮,卓知微被炸地身子顫了一下,臉色驟變,賀清棲也被嚇了一跳,受驚小鹿一般睜大眼睛,卻不忘幫卓知微捂住耳朵。


    卓知微心情漸漸平複,趁著這時鑽進賀清棲的懷裏,摟住她的腰。


    “啊啊啊!”粉絲慘叫著:“清微是真的!”說完便捂住嘴,貓在人群中生怕被唯粉找到。


    兩人愣了愣,隨即垂眸抿唇羞澀地笑,賀清棲摟著她的肩膀,在她的耳畔輕輕呼吸,低沉著嗓音:“清微是真的。”


    卓知微耳朵動了動,咬了咬唇,臉頰泛起了淺淺的粉色。


    她輕笑了幾聲,在她的懷中點頭,聲音輕的像是羽毛一樣,額頭蹭了兩下:“嗯,是真的。”


    旁邊王祺雨和程意也緊緊抱在了一起,金致漾和秋茗是一個寢室的,關係也很好,興奮地拉著手轉圈圈,轉停了又想抱一抱,隻有陶徑寒靜靜地看向遠方,嘴角泛起弧度,眼底卻淺淺蒙上了一層霧。


    一位呀……


    雖然含金量不是很高,卻終究是她曾經的追尋。


    隻是身邊沒有一個叫邊歲桐的苦苦掙紮的女孩,沒有人流淚,也沒有人是她心靈的港灣。


    下麵的粉絲多是唯粉,隻隱約聽見一句:“清微是真的。”


    她眨了眨眼,忽然覺得好陌生,每個人都沉浸在激動之中,唯有她與周遭環境格格不入,恍惚間退了幾步,臉上莫名有種濕意,抬手一抹,好像是……她的眼淚。


    不由得低頭笑起,手指輕輕摩挲,輾轉中眼淚塗抹手指,隻停留了短暫的幾秒。


    還是完成了的。


    她替自己擦眼淚了。


    ……


    這終究是有史以來國內第一個正規打歌節目的一位,還是很有紀念意義。


    雲舒娛樂在節目結束後,安排了慶功宴,慶功宴上不僅有wonders,giant也在,還有不少雲舒娛樂的前輩。


    作為主角的wonders,免不了多喝幾杯。


    在眾多又陌生又熟悉的身影中,陶徑寒一眼就看見了穿著裸背禮服、脊背挺挺的邊歲桐。


    她漂亮的肩胛骨暴露在空氣中,身形瘦削皮膚白皙,無時無刻不牽動著陶徑寒的心。


    莫名呼吸一窒,仿佛是酒意上了頭,燒的她從喉嚨到心髒都有種躁動的感覺,她吞咽了口唾沫,急忙移開視線。


    “徑寒!”


    邊歲桐用韓文的叫法叫住她,陶徑寒倏然定住,眼眸微微睜大,恍惚不定,陌生又熟悉的稱呼拉扯著她穿越了時空,時間回溯,她仿佛回到了三年多以前。


    眼眸失落地眨了眨,如果真能回去就好了,她說什麽也不要喜歡上這個人。


    喜歡一個人好累啊。


    邊歲桐快步走向她,臉上隱隱帶著雀躍的神色。


    她張了張唇,想要說些什麽,可是緊張的情緒讓她格外的謹慎,生怕一個不小心再次惹怒了陶徑寒。


    我好想你。


    我愛你。


    我分手了。


    她有千言萬語想要和陶徑寒訴說,可話到了嘴邊,隻剩下。


    “恭喜你,拿到一位了。”


    陶徑寒的眸色閃了閃,那一瞬間想到了很多,多日以來五髒六腑的疼痛讓她的大腦清醒。


    她目光淡淡,定定地瞧邊歲桐,看不出什麽個情緒。


    半晌,才戴上微笑的假麵麵具:“也恭喜你們,雖然遲了一點。”


    “恭喜你如願以償了。”


    w.s如今是韓國的大熱組合,在這種場合免不了有人搭訕,陶徑寒瞧著那邊端著酒杯款步而來的男子,微微笑了一聲:


    “有人來找你了,你隨意,我先去看我的隊友。”


    邊歲桐想要叫住她,可被人纏住,隻能一邊露出營業性的微笑,一邊看著陶徑寒的背影著急。


    “徑寒姐!”秋茗大老遠看見陶徑寒,有些著急地叫她。


    “怎麽了?”陶徑寒不緊不慢地問,當目光觸及到她懷裏的小結巴,就明白了怎麽回事。


    “我,我……”秋茗結結巴巴,小臉一紅,眼一閉,還是脫口而出:“我想上廁所!”


    陶徑寒笑出了聲:“喝多了吧,快去吧,我幫你照顧她。”


    秋茗忙不迭道謝,把金致漾扶在椅子上:“我馬上就回來!”


    陶徑寒頷首:“不著急。”


    崇拜她的小結巴還在上學,酒量不是很好,似乎還有點上臉,她的臉色紅撲撲的,目光有些發直。


    看著陶徑寒的時候卻亮地比漫天的星辰還要璀璨。


    “歐尼!”


    一句韓文脫口而出,又是一禿嚕不知何意的韓文,快得像是在說rap。


    陶徑寒回國將近一年,一年沒在那個環境裏生活,便有些生疏。


    她遲鈍地歪了歪頭,沉思片刻:“什,什麽?”


    小結巴隻傻乎乎地笑著,在橘黃色燈光的映襯下,莫名有些可愛。


    似乎有這麽個小粉絲也不錯,陶徑寒坐在她身邊,拖著下巴目光柔和聽她說話。


    有些她能聽懂,有些卻又聽得一頭霧水。


    不過經過分析,大概都是她怎麽怎麽崇拜自己,如今能和自己在一個組合有多激動,在中國有多好,又有多喜歡她的室友秋茗。


    “歐尼,我能抱一下你呢?”


    金致漾伸開雙臂,對著她抖著胳膊。


    “我想抱你很久了。”她撒嬌道:“以前看見你抱邊老師的時候,恨不得自己能穿越。”她咯咯地笑著。


    “當然。”陶徑寒大大方方地抱住了她。


    對著她,又像是對著這麽多年一直支持她的粉絲,誠懇道:“謝謝你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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