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著,眼前霍然開朗,出現一條大街。我隨外公順著街往南走了一段,來到孔明燈的正下方。


    這孔明燈沒有要停下來的跡象,還在飄。我們跟著它穿過街道,當我把頭低下來時,我看到一座廟。


    這是一座觀音廟,麵積不大,兩扇廟門關閉著,往上麵看,是飛簷翹角的瓦頂。我忽然想起醫院裏那個護工的話,她說就在我們去醫院的前一天,也就是我開車差點撞到那個孕婦的那天,那孕婦的老公不顧院方的勸阻,帶著她去廟裏祈福了…;…;莫非,他們那天所去的廟,就是眼前的這一座?應該是的,眼下,我們跟著孔明燈來到了這裏,我忽然心想,難道說他們是在進這廟裏祈福的時候被那‘產鬼’給盯上的?


    我正在胡思亂想,外公碰了我一下,他用手一指說:“快看,孔明燈停住了!”


    我急忙看過去,隻見那孔明燈停在了這座觀音廟後方不遠的上空。


    “走!產鬼一定在那裏!”外公說。


    我們繞過觀音廟,拐進一個街口,順著街往西沒走多遠,我們來到一家工廠。這是一家鉚釘廠,門旁豎著一塊白花花的牌匾,從上到下寫著‘鴻飛製釘廠’五個字。那孔明燈就飄懸在這工廠的正上空,忽明忽暗搖搖晃晃的…;…;產鬼在這廠子裏!


    透過門上的鐵欄看進去,隻見這工廠裏黑漆漆的,好像沒人看守。外公指著牆說,我們翻牆進去。這工廠的牆也是鐵欄做的,不算多高,以我和外公的身手,很輕易就翻了進去。


    腳剛著地,我就看到不遠的地上有火灰,捏起一點看了看,果然是那東西來過,它就在這裏!想到在醫院裏的驚魂一幕,我心裏緊張起來。


    “外公,這次我們先把那星精之火拿出來吧。”我惴惴說道。


    “不用…;…;”


    外公說他也是頭一次遇到‘產鬼’,據說這東西的能量很強大,所以就沒敢掉以輕心。以外公的本事,就算‘產鬼’再厲害,想要傷害他幾乎也是不可能的。可是外公的目的是除掉產鬼保護那孕婦,而不是擔心被它傷到。由於擔心不容易除掉它,再加上醫院裏人多,萬一和這產鬼鬥起來,說不定傷到別人,所以才回去做星精之火。


    “從剛才在醫院裏這鬼東西的表現來看,它也不過如此,現在它被火燒了一次,又躲在這沒人的工廠裏,我倒想看看,它還有多大的本事!”外公凶橫地說。


    見外公那樣子,我也勇氣倍增,跟著他走去。這工廠總共兩進院落,前院裏停著兩輛車,走在前院裏,我們沒感覺到那產鬼的‘氣息’,於是便來到後院。


    後院是幾座老舊的樓房,應該是廠房,在樓房的旁邊還有兩座瓦房子。院子裏靠牆倒著好幾台生鏽的機器,此外這院中還有不少雜物,靠近樓房的地上,則躺著一個挺大的毛絨娃娃,被雨水淋透了。


    剛繞過那娃娃,我就再次感覺到那種陰涼的氣息,外公自然也感覺到了。他眼睛朝四處看了看,朝著其中的一座瓦房走去,我有些緊張地跟在他後麵。


    這瓦房的門沒鎖,虛掩著的。外公打開手電,推開門走了進去。進門以後,那種陰涼的感覺更加強烈了。這間房子裏有多紙箱子,還堆疊著一些拉貨用的那種卡板。借著手電光看去,我沒看到有什麽東西。正朝裏走著,就聽‘呼’的一聲,一股黑氣從屋角落的箱子後麵躥了出來。


    外公的反應相當迅速,他把我往地上一拽,那黑氣越過我們頭頂,撲出了屋子。外公拽著我跑到外麵,隻見那黑氣正在往前院裏撲,眼看就要追不上了,外公伸手進包裏,抓出一點粉末打了過去。


    這一次外公沒抓錯了,他打那‘黑氣’用的是星精之火。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先前被燒了一次,這鬼東西有了防備,隻見那‘黑氣’一個轉彎,星精之火居然沒打中它。外公破口大罵的同時,那黑氣‘呼’地鑽進了那隻毛絨娃娃裏,那娃娃一挺,從地上跳了起來。


    這鬼東西好像發怒了,眼見那娃娃站在那裏,身上濕漉漉的毛全部都炸了開來,樣子特別的可怕,我忍不住叫了一聲,正不知該怎麽辦,外公突然把他的包塞進了我手裏。


    “拿著!”


    外公連猶豫都沒猶豫,就朝那娃娃走了過去,他指著那娃娃喝道:“有種的你就別跑,把本事都給老子使出來!”


    那娃娃晃著晃著,‘騰’一下跳了起來,朝著外公撲去。我正要叫他小心,外公一腳跺在地上,站在了那裏,隨著他的腰往下一沉,上身的衣服鼓脹了起來。那娃娃撞在他身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被彈的倒飛出去,在地上打了幾個滾。


    我已經看呆了,八年下來,外公的本事好像見長了,而且長了還不止一點。


    外公直起身冷笑道:“就這點兒能耐嗎?”


    那娃娃挺了幾下,突然在地上不動了,隨後那股黑氣從它頭頂鑽了出來。剛剛鑽出來一點,外公就跳了過去。


    “進去了你他媽的還想出來?!”


    外公重重一掌拍了上去,把剛剛冒出一點的黑氣又給拍進了那娃娃裏。


    外公踩著那娃娃,滿臉猙獰,他咬牙切齒飛著唾沫星子道:“說!你到底害死過多少孕婦?陰間的閻王不管,那就由老子這個陽間的閻王來管!我現在就用真火煉了你!”


    外公咬破右手的手指,在左掌心點了一下,念了遍口訣,他的手心裏燃起綠火。外公鬆開腳,一掌拍上娃娃,綠火便燒在了那透濕的娃娃身上。那娃娃上躥下跳,我聽到一種淒厲的聲音,像是野鬼在嚎哭。聲音減弱,那娃娃終於倒下不動了,綠火消失後,一切都歸於了平靜。


    外公的臉有些蒼白,他表情恢複說:“沒事了…;…;”


    從工廠裏出來,我們找了個地方休息,天亮以後,外公坐車走了,說今天是站長過來的日子,他要先回揚水站。我自己去了那醫院,向人一打聽,那個孕婦已經生了,是對雙胞胎,母子平安,我不禁欣慰地笑了笑。至於那個‘產鬼’為什麽要跑去那工廠,它之前是不是從那廠子裏跑出來的,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現在已經把它除了,這裏也就沒有我們什麽事了。


    剛從產科樓出來,我就碰到了王珍珍。


    “你不是值夜班嗎?怎麽還在這裏?”我問。


    “我…;…;”


    王珍珍的臉一下就紅了,我心說這女孩兒真容易臉紅。


    她囁囁嚅嚅的,也不知想要說什麽,深呼吸了一下問:“對了,昨晚那是怎麽回事?”


    我把實情告訴給她,她聽完以後驚訝的嘴巴張的老大。


    “驚嚇到了你,真是不好意思。”我向她道歉。


    “沒事,倒是我給你添亂了…;…;你真是個好人…;…;”


    我覺得這女孩兒有點磨磨唧唧的,挺不耐煩,“這裏沒我事了,我也該回去了。”


    “哎等一下!”


    “怎麽了?”


    王珍珍吭哧了半天,原來是跟我要聯係方式。我沒電話,隻好把我家的住址告訴給了她。


    後麵的一個多月,沒再發生過什麽事,主要是想到自己身上的劫,我不敢到處亂跑,每天都待在揚水站裏。當初進山采集‘火殃’之前,我隨外公去給一個土老板看風水,幫他挪動了一下祖墳,後麵的一天,那老板拿了兩萬塊錢的現金過來再次酬謝我們,說自從挪了祖墳過後,他的生意就開始順起來了。外公說他沒什麽花銷,把那兩萬塊錢都給了我。


    節令已經入秋了,揚水站四近田野裏的莊稼都已收割,到處光禿禿的,天氣也開始轉涼,大運河的水日日夜夜流淌不息。這天下午,我帶著月餅沿著河堤玩兒,抓到一隻野兔子,打算拿回去燉了,給外公也嚐嚐鮮。剛一進揚水站的大門,就看到了我爸,正在院子裏轉圈子。


    “你去哪兒了?”我爸停住腳問。


    “出去走了走,怎麽,有事嗎?”


    我爸說今天又來了一個說媒的,他打算讓我去見見。本來想到晚上有兔子肉吃,我挺高興的,一聽這話又上火了。


    “哎呀你幫我推了吧…;…;”


    “推推推…;…;你幹脆把我也給推了算了,別讓我做你爸了!”


    “哎我不想去見。”我撅著嘴說。


    “這次由不得你了,除非你不再做我兒子…;…;”


    我爸大道理小道理的羅裏吧嗦一堆,最後告訴我說,這次說媒的是我們鎮上一個在市裏做服裝生意的一個女的,給我介紹的是一個市裏的女孩兒。


    “市裏的女孩兒?嫁到我們這裏來?”我皺著眉頭問。


    “人家就是這樣說的…;…;”


    我說那肯定不是瞎子就是瘸子,我爸說是個好女孩兒,他早就放出話去,說結婚的時候給我在市裏買房子,所以,那媒人應該是聽說了這一點,因此才給我做的媒。


    “我連紅包就都給人家了,這次你無論如何也得去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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