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副駕駛,安至佩戴安全帶的同時按捺心情觀察了一下。


    沈立原的神情和平時沒有什麽區別,神色冷淡,沒有一絲表情變化,隻在他坐上副駕駛後目光柔軟了一些,啟動車輛,目光沉靜的看向前方,沒有安至想象的笑意。


    他以為沈立原會用神情中的一點笑意無情嘲弄他在朋友圈當擺拍怪的事情,不過事實上他好像一點都不在意。


    穩健得一批。


    安心在副駕駛坐好,沈立原明明一句話都沒說,都能讓他覺得很安心,手指抓著身前的安全帶,有些小期待的出發。


    手機在叮咚叮咚的響了兩聲,在安靜的車廂內顯得格外聒噪,安至調了靜音,視線落在彈出來的評論上。


    —祝福


    —果然我的直覺沒騙我,運動會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們最後會在一起!


    嗯???


    安至疑惑臉,點進去看了看,居然是他的初中同學,雖然加了好友,但是聊得並不多,而且對方提起運動會??


    他和沈立原在運動會上有過什麽嗎?


    難道是在說……他接力跑摔了個狗吃屎那次?簡直是不堪回首的回憶。


    還是直接忘記了吧……


    到了地方,沈立原側眸看向他,目光落在他交握在身前抓著安全帶的動作,修長的手指輕輕捏攏在了一起,是有些不安的下意識動作。


    但他的眼睛卻是帶著一絲淺淡笑意透著亮的,偏頭看他,亮晶晶的藏著一絲期待:“到了?”


    “到了。”沈立原被安至的一個眼神惹起了漣漪,對於他的期待都想要滿足。


    為安至解開安全帶扣,他略微傾身過來,抓著插銷的手從他身前經過,把插銷放在他身側。


    安全帶勻速回彈,細微的郗梭摩擦聲綿長的在耳邊響著,沈立原的手離安至很近,收回手的一瞬間安至覺得他或許要碰到自己鼻尖了。


    事實上沒碰到,那隻手掌心寬闊指節修長,凸起的青筋並不誇張,但……很有侵略感。


    沈立原一直都是這樣有侵略感的人,少年時期的他沒有這樣冷靜自持的克製感,幾乎可以稱之為鋒利的侵略感讓女同學不敢靠近。


    安至想到運動會不堪回首的那一次,他不聲不響抱著摔傷破皮的雙腿坐在跑道外草坪上,一片陰影壓下來,他還沒反應過來,一雙手攬住了他的腿彎和後背,被抱起來的一瞬間頭靠在少年堅實而單薄的胸膛上,仰頭看見屬於沈立原的下頜線。


    當時他嚇得像個鵪鶉一樣縮在了沈立原懷裏,一動也不敢動。


    他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這麽害怕沈立原。


    沈立原對他來說,一直都很危險,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就有了這種危機感。


    很可怕的學長,會讓他不自覺的緊張起來。


    晃神的一瞬間,沈立原的聲音在耳邊提醒的響起:“安至,下車吧。”


    車童去泊車,跟在沈立原身旁走進餐廳,侍者


    麵帶微笑的走上來:“沈先生,安先生,請兩位跟我到這邊來。”


    到了最佳觀景位,沒有例外,沈立原又包場了,吃著一碟碟精致美味的菜,雖然菜品味道很好,但是安至的心也滴了一滴血。


    這些錢加起來,大概都夠正在b市開疆擴土吃糠咽菜的趙司言救上一陣的急了。


    曾經安至入不敷出四麵求援,現在沒有絲毫產出卻能坐在高檔餐廳裏大筆大筆的消費。


    嗯……雖然說吃自己未婚夫的怎麽能叫嗟來之食!但餐具在雪白的餐盤裏端莊的劃拉,還是有點小小的不安了。


    夜晚降臨,昏暗的夜色籠罩著明亮絢爛的城市,遠方探測燈的光柱朝著天際,照亮層層疊疊的烏雲。


    安至肩頭披了一件西裝,深灰色和質地良好的料子襯得他格外白皙,風吹得他頭發有些許淩亂,在風中微微眯起眼看著月光下波光粼粼的黑色水域。


    a市靠海,沿著貫穿城市一側的江流,匯聚到外麵的淺海區域,搭配遠方燈火璀璨的a市夜景,天上時不時被流雲遮住的月亮,給人一種奇異的平衡感,好像在這之中能窺探到一種不同尋常的寧靜。


    對,他們現在在船上,原本已經打算回家了,但沈立原那雙連神秘莫測的市場波動都能看清規律的眼睛,當然也能看出他的心情沒有前兩天那麽明朗。


    所以在回家之前,突然安排了這樣一個行程,安至坐在遊艇邊,手肘搭在欄杆上,下巴抵在沈立原披在他身上的深灰色外套上,雙眸緊緊的望著海麵,有一絲似有若無的憂愁。


    但是實際上安至一點都不憂愁,他隻是飽暖思貧窮,短暫的憂慮了一下,吃飽喝足之後吹著海風,身邊坐在陪他看海的沈立原,這他喵誰憂愁得起來?


    但是沈立原雖然什麽都沒說,卻帶他出來散心,安至當然不能辜負這份細致心意,把控著介於憂愁和快要想開了之間的麵無表情,側頭看向沈立原微微露出笑容:“謝謝你,我心情好多了。”


    沈立原的目光看著海麵,聽見他的聲音回過頭來看著他,神色淡然:“不用對我說謝,是我應該做的。”


    安至從他眼底看出一絲不快,無論付出多少,他好像都是這樣,不需要他回報,不需要他答謝。


    對於沈立原這個認為自己應當做一切的未婚夫來說,說謝謝好像太生分了。


    好難哄啊,這個沈立原。


    安至挪了挪屁股,向他靠近了一點,偏過頭仔細端倪他的神色,兩人間的距離得很近很近,紅潤的菱唇


    低聲的吐字:“那我應該怎麽謝你?”


    安至說到一半垂下眼不敢看沈立原的眼睛,他想戲謔調侃一下沈立原,可是一靠過來把話說出口,發覺實在是太曖昧了,熱氣騰的一下從身體裏湧了出來,燒得他指尖都是微燙的。


    而且……他和沈立原之間隻可能是柏拉圖,他不該說這種話的……安至忽然有些後悔。


    啊啊啊……又失誤了!


    沈立原就近在咫尺,不知道他現在在想什麽,不知道他


    現在是什麽樣的表情,有沒有被這句話刺痛,安至咬了咬唇,低下頭額頭抵在了他肩上,丟臉的想要往他懷裏躲一下,伸手摟住他的腰,頭埋在他懷裏不知道該說點什麽來補救。


    沈立原看著突然埋進他懷抱中的安至,他的雙手在背後緊緊抓住了他的襯衣,大概隻差一瞬間。


    在安至咬唇的那一瞬間,沈立原凝視著他的唇.瓣,已經想要吻下去了,他想是安至先說了撩撥的話,他吻他,應當不唐突。


    但是還沒實施成功,安至就一頭撞進了他的懷裏,抓著他襯衣的手揪得這麽緊。


    沈立原一愣,抱住他,抬手摸了摸他的柔軟的發頂。


    不知道為什麽,安至被沈立原摸的這一下,幾乎都要能聽見沈立原的心聲了,他好像在歎氣的說,還是個孩子啊。


    安至不是孩子,但在戀愛方麵的經驗的確乏善可陳,他還從沒有過因為一句話就這麽一顆心七上八下找不到著落的感覺,細微操作多到比工作還難!


    但幸好有沈立原在,在他的懷抱裏,被他摸著頭,好像說什麽做什麽都可以被原諒,都不忍怪罪一樣,可以無憂無慮的呆著他身邊。


    隔著衣衫,體溫的交融讓人非常有安全感,他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擁抱也是這麽美好的事情,他的肩背是這樣的寬闊,簡直讓人想多抱一會。


    沈立原看著安至安穩的靠在自己懷裏,一時半會不打算分開的信賴姿態,毛茸茸的腦袋就這樣埋在他的肩頭,垂著眼,眼底的寵溺笑意幾乎要溢出來。


    原來說了撩撥人的話,還會知道害羞。


    遊艇上的侍者看見這一幕,靜靜的遠離開了這片區域,回到艙內心情按捺不住激動,互相交換眼神。


    他們居然,看見了沈總和他的未婚夫在遊艇上擁抱!!!未婚夫被包裹在懷抱裏摸頭的樣子也顯得太乖巧了!!!


    而且……整個畫麵純情得讓人不忍直視,明明是未婚夫,而且人物還是沈總,氣氛卻像剛剛開始談戀愛的小情侶一樣,好像一個擁抱就得到了全世界一樣!


    結束一天的行程,晚上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十一點了,安至本來還有話要和沈立原說,可是感覺好像說出來就是在撒嬌求庇護了。


    今天一整天,他無意發出的信號全部都被理解成了撒嬌求庇護,雖然沈立原都一一回應了,但是安至還是想要捂臉,覺得就像公開處刑那麽羞恥。


    開了燈,全程垂著眼換鞋,上樓準備洗漱睡覺,沈立原送他到房間門口,對他說了晚安,那略帶笑意的眼神,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這趟出去遇到什麽驚天大好事了。


    安至被他的眼神看得羞恥感蹭蹭的往上爬,哼唧似得擠出晚安兩個字。


    回到房間,關上門,撲在柔軟的床上,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打滾,回蕩著今天一整天的畫麵和信息的內心猶如一幅世界名畫。


    愛德華蒙克,《呐喊》


    打滾完了,想起自己還沒


    來得及說的事更加崩潰了。


    老天鵝啊,他要怎麽告訴沈大總裁,他十八歲剛剛高中畢業的未婚小嬌夫想要出門工作。


    或者說,怎麽說能顯得他不那麽智障?


    畢竟沈立原的公司招聘門檻之高,能力篩選之嚴,從沒有過錄用高中生這種事情。


    如果當麵說,說不定沈立原會用關愛智障的憐愛眼神看著他,所以說。


    安至壯烈的掏出手機。


    還是發短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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