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立原的目光看不出什麽端倪,沒有強烈指向某一種情緒的傾向,隻是在看著他,好像在問要不要再吃塊水果。


    安至坐在沙發上,局促的捏住了自己的手指,不知道沈立原到底打算做什麽,不過在看向他的那一刻,還是輕輕的點了頭:“嗯。”


    他的聲音如蚊呐,軟軟落在涼悠悠的室內,在沈立原的目光下慢慢站起了身。


    沈立原單手搭在領口,解開了一顆紐扣,他轉身往前走,走了兩步放緩了腳步,等著安至走到他身旁。


    樓梯很長,安至第一次有這種感覺,每踩一步都像踩在滾燙的棉花糖裏,又燙又軟的讓人心慌,還冒著一絲灼燒得過火了的甜味。


    安至第一次進沈立原的房間,之前他在房子裏參觀了一下格局,但是參觀的內容裏沒包括沈立原的臥室。


    推開門的一瞬間,安至在想會是什麽樣的房間,性冷淡風?嚴謹到一絲不苟?


    米白的室內燈照亮裏麵的景色,明亮而不刺眼的燈光緩解了整個房間的嚴峻感。


    進入房間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房間中央的大床,淺灰色的床褥鋪得整整齊齊沒有一條皺褶,床單包著床墊從邊到角整齊劃一。


    安至走進去,餘光落在沈立原身上,他第一顆扣子已經解開了,露出一小片鎖骨的景象,因為並不纖瘦,鎖骨下方被適當的肌肉覆蓋,脖頸到喉結線條也分明,是很有侵略感的景象。


    沈立原向前走,房間裏並沒有招待客人的椅子,他看了一眼床:“坐。”


    安至想起阿姨說他有點輕微潔癖,不過沈立原好像並不介意被他汙染空間,走過去在床邊坐下,床墊不軟不硬剛剛好,微微下陷的床墊有著良好的回彈度,安至看著沈立原走向另一邊,他好像要去取什麽。


    安至的心不合時宜的砰砰跳了兩下,難以遏製的開始覺得緊張。


    沈立原的房間很寬闊,設計得很好,另一邊放著一盆闊葉植物,後方是桌子,沈立原走過去,彎下腰伸手進櫃子裏,沉默的取出了筆記本。


    然後安至看著他打開了筆記本,在桌子後方坐下了。


    默默的看了一會,看著沈立原的修長的手指是不是在鍵盤上敲擊兩下,目光專注的看著屏幕,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麽。


    大約持續了十多分鍾,沈立原拿起了手機,對著手機淡淡說了一句:“這個重新做。”


    安至覺得他貌似……是在處理公務。


    雖然旁邊就有一間很寬闊的書房,但在家裏辦公的感覺就是關上電腦走幾步就能洗澡,洗了澡馬上就能睡覺,如果辦完工還要從一個房間到另外一個房間,就沒內味了。


    安至很能理解這種感覺,所以……


    叫他來房間是來看他辦公的嗎?


    安至局促的坐了一會,發覺沈立原並沒有在注意自己,幹脆拿起手機來玩,關掉了音量開始東看看西看看。


    但是環境太安靜了,沒有任何聲音的環境裏,待了沒一


    會就開始覺得困,安至的眼皮越來越重,看向不遠處的沈立原,想說要是什麽事他就回自己房間了。


    但沈立原專注的樣子讓人沒辦法打擾,他帶著一絲戾氣的沉靜眉眼,在專注的那一瞬眼眸裏有讓人說不出來的感覺,任何人都沒辦法在這個時候對沈立原說出不相幹的話打擾他。


    安至把話咽了下去,開始躺在床上看手機……


    沈立原把手邊事處理完之後已經過了半個小時了,他合上電腦,抬手捏了捏鼻梁,原本他有著很嚴格的時間觀念,能不延遲到下班後的事情都不會延遲,不過最近公司有項目在跟進,安至需要他陪,他沒辦法呆在公司,隻能晚上抽時間把事情處理一下。


    站起身,看向床榻那邊的人,一時有些訝異。


    安至側躺在床邊睡著了,手機落在床沿,隨時有著掉下來的危險,他睡得很熟,恬靜而舒適的微微張開唇.瓣。


    沈立原原本是想陪他,一個人回到房間也會很無聊,至少來他房間不會顯得太寂寥,不過看著安至無聊得睡著的樣子,陪伴著兩個字其實隻是對他來說的而已。


    走到床沿,拿起安至的手機放到旁邊的櫃子上,沈立原微彎下腰,對於安至這樣不設防的樣子完全沒有抵抗力。


    他的手指落在安至臉頰上,輕輕觸碰了一下,和安至柔軟的臉頰作為對比,沈立原自己都感受得到帶著薄繭的手指有多粗糙。


    白皙的小臉上,紅潤飽滿的菱唇微張,幹淨的顏色讓人覺得觸碰一下都是褻瀆。


    沈立原目光落在那唇.瓣上,神色逐漸緊繃,眼底閃過一絲不悅,不過想到一件事,他暗色的眸子裏有著隱約的歡愉,笑意淺淺透出:“我沒想到你會答應嫁給我。”


    那抹淺淡的歡愉蟄伏在他眼底,雖然還有其他一些讓他介意的事,不過在這件事之後,都不值一提,他凝望著安至,半晌之後將他輕輕抱了起來。


    阿姨猶豫著從房間裏走出來,她是向來不喜歡管閑事的,也不會仗著自己的資曆就對沈立原多加要求,她現在這麽緊張是因為沈立原房間一直都是她在打理。


    沈立原房間裏有什麽沒有什麽,她最心知肚明,剛才她下樓整理了一下冰箱,發覺安至的房間沒有光透出來,就猜到人會在沈立原的房間裏。


    可是……沈立原房間裏什麽東西都沒準備,雖然是值得高興的事吧,但那麽嬌嫩的一個孩子怎麽受得了這樣亂來。


    在門口猶豫了一下,門忽然打開了,沈立原抱著安至站在門後,他手長


    腳長的,抱著安至並不費勁,人安穩的靠在他懷裏,兩簾睫毛靜謐的耷拉著,又密又長的惹人憐。


    沈立原用眼神示意她,壓低了聲音:“他睡著了。”


    阿姨也小聲的應:“哦哦。”


    沈立原往安至的房間走,阿姨忙走在前麵幫他打開了門,看著沈立原抱著安至走進房間,輕手輕腳把他放床上的模樣,阿姨的那個心啊,簡直冒粉紅泡泡,這樣的好男人,她大半輩子還沒見過幾個,沒想到自己養大的少爺


    居然有這個潛質,真是百年不遇啊。


    放下了安至,沈立原理了理他額頭的碎亂翹發,抖開薄被蓋在他身上,隨即退出房間,阿姨緩緩的合上了房門。


    第二天安至醒過來的時候就發覺早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已經是天大亮了。


    床墊不是沈立原那樣的軟硬適中,是他喜歡的超軟床墊,白色的床上四件套,軟綿綿的薄被。


    爬起身看了看四周,確定不是沈立原的房間,頓時朦朧睡意中驚坐起,坐在被子裏手指抓了抓頭發,想也知道是沈立原把他送回來的,而他居然睡到半點感覺都沒有。


    放在枕頭邊的手機突然叮咚叮咚的響了好幾聲,拿起來一看,是文藝委員發過來的問候,前麵是兩張照片,是山頂是日出,後麵則在暗戳戳的問他訂婚生涯如何。


    文藝委員才藝凸出為人活潑,安至雖然和她關係說不上多好,但平時都能聊得上話,就回了一句。


    —還好,睡懵了,我洗漱,待會說


    洗漱之後安至走下樓,不知道昨晚自己睡著自己沈立原過了多久才處理完公務,然後看見他睡得賊沉,不知道是懷著什麽樣的心情把他送回了自己的房間。


    順著樓梯往下走,在回旋的樓梯上,順著圓弧的角度視角從客廳轉到餐廳,並沒有人在,沈立原還沒起來?


    現在好像是八點半吧?安至下了樓,阿琳已經上班了,白天的別墅總是有著濃濃的溫馨人氣,和晚上的靜謐大不相同,她上前來問他需不需要馬上吃早餐。


    安至看了看周圍,落地玻璃窗透進大片明媚的陽光,愜意的感覺讓人放鬆,安至覺得自己還是等一等沈立原吧:“沈立原幾點起床?”


    阿琳想了想:“七點半吧,沈總作息很規律,不會在七點半之前起床。”


    所以沈立原已經起床了是嗎……


    這個反轉讓安至聽見一聲清脆的響聲傳來,這是打臉的聲音。


    正說著沈立原,門就被推開了,大清早的也不會有其他人來冒昧拜訪,安至還在想會是誰,就看見推開的門扉中沈立原穿著一身運動服,額角汗濕走進來。


    汗珠從細密的沁透了發梢,汗珠從額角沿著臉頰滑落到脖頸,圓領的運動杉和運動褲不寬不緊,露出被肌肉均勻覆蓋緊實有力的修長手腳。


    他經過客廳,側頭看見安至已經下了樓,腳步停頓了一下,對安至囑咐:“不用等我。”說著看向阿琳:“開餐吧,我待會下來。”


    安至在他進門的那一刻就不自覺的站了起來,看見他被汗濕了一小塊的衣襟,在接觸到他看過來的眼神那一刻不由得覺得詫異,他以前從不知道沈立原還有這樣良好又堅毅的生活習慣。


    阿琳的目光落沈立原身上,又落回安至身上,控製不住嘴角的微笑,她還是第一次看見沈


    總對誰這麽上心呢,身旁的少年還在傻傻的站著,看著沈總的背影發呆。


    她默默走開,去了廚房。


    安至在餐桌旁坐下,食物端了上來,引起安至注意力的是裝著果汁的一對杯子。


    玻璃的圓肚杯,上麵印著天藍色的鬆樹和明黃的小星星。


    看了看周圍,沒人注意他,安至伸出手把對麵的杯子拖到麵前,和自己的杯子並列放在一起,悄悄拍下照片,並存進自己名為日常秀恩愛的相冊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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