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n市求生的所有人都聽說過一個名為“愛倫”的恐怖傳說。


    那是一個怪談衍生出的鬼王,一個徘徊在樓層間的幽魂,因為無聊而到處狩獵著人類。


    那也是一切的開端,在那個“奇怪的鄰居”的怪談膾炙人口之後,噩夢降臨了。


    最開始隻是一個公寓裏傳出了死亡的消息,到後來慢慢擴散,許多人都莫名其妙地瘋掉了,被發現時狀似癲狂,一個看護不住就會自殺。


    在一切都沒爆發的時候,死了許多人,但相對於一個國家來說,並不算多,因此沒有人在意。


    直到大爆發當日,無數怪誕從地底爬出,人們才終於意識到了危機的到來,那些死去的人隻是為一場前所未有的災難拉開了序幕。


    湯姆還記得爆發當日的場景。


    一輪紅月將整個城市映成了一片血紅,猙獰的鬼怪在街道上肆虐,它們貪婪地吞吃著人類的血肉,內髒和肢體在道路上散落,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彌漫在空氣裏。


    而在鬼怪之後,黑色的漩渦吞噬了大半個城市,鬼域在不斷吞噬著周邊的一切。


    被卷入的人類慘叫著消失在了漩渦中心,湯姆幸運地處於城市另一半,躲過一劫,但他依然嚇得肝膽俱裂。


    親眼見到無數同類在自己身側被吞噬,是n市許多幸存者永遠的噩夢。


    那時的湯姆在逃出鬼域的覆蓋範圍後,癱倒在地麵上,與身邊的無數同伴一起看到了漩渦深處的恐怖一幕。


    一個坐在輪椅上的慘白厲鬼正陰森森地注視著漩渦另一端的一切,稱得上俊美的少年容顏上滿是興奮的笑容。


    無數幸存者恐懼地尖叫了起來,他們懼怕著那張厲鬼的麵容,猶如與死神麵對麵,那是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戰栗與不安。


    那張臉,湯姆永遠都無法忘懷。


    而現在,那張臉的主人正跟在他們身後,帶著死亡的預告。


    “啊啊啊!!!”


    僅存的三個幸存者在拚命奔跑,他們不敢停歇半步,在不斷盤旋而上的樓梯間裏逃生。


    沉重的腳步聲和恐懼的喘息是他們的伴奏曲。


    “去死吧~快點哦~……嘖,為什麽要逃呢?”


    滿身血痕的高挑少年擺動著僵硬的肢體,抬步走過樓梯,關節的連接處哢哢作響,像生鏽已久的機器般,有著讓人無法忽視的違和感,全然不像個正常人類。


    那關節扭動的聲音,格外令人恐懼。


    它歪頭,懨懨地看著這群想要破壞自己幸福的家夥,撇了撇玫瑰般鮮紅的嘴唇。


    “你們……好煩……”


    聽到身後鬼王的話,三人大汗淋漓,頭都不敢回,兩股戰戰,愈發不敢停留。


    誰都不想死,尤其是死在鬼王手中,那必定是這世上最淒慘的事情了。


    “快跑!快跑!絕對不能停下!”


    湯姆跑得有些恍惚了,他喃喃自語,為同伴們打氣。


    “那是愛倫啊!我們能逃掉嗎!那個喜歡捉弄獵物的鬼王,所有從它的鬼域裏出來的人都會瘋掉,然後用各種匪夷所思的方式自殺!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同伴a崩潰地大吼著,聲嘶力竭:“我看到了那些死狀!那個人……那個人用鉤子把自己的胃吊了出來!全是血……全是血……嗚嗚!為什麽!為什麽是我!嗚嗚嗚!”


    聽了同伴a的話,同伴b也有些崩潰了,急促的呼吸讓他肺部一陣陣刺痛,這番話對此時的他來說無疑是火上澆油,除了更加恐懼之外毫無用處。


    “別他媽說了!給老子閉嘴!”


    同伴b狂躁地怒視著同伴a,恨不得這個在這種危難時刻還在散播恐慌的同伴立刻死掉。


    他跑在隊伍的最後,聽著身後的鬼魂越來越近的聲音,愈發恐懼,伸出手便想要靠近惹人不快的同伴a,讓他做自己的替死鬼。


    然而,事與願違,同伴b過於疲累的身體一個不慎就被樓梯台階絆倒,摔得滿臉都是血,而忙於逃命的其他兩人都沒及時拉起同伴b。


    “嘻嘻~來玩遊戲嗎?”


    少年陰森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還在掙紮著站起身的同伴b顫抖著抬起頭,看到了一雙滿是暴虐的綠色眼睛。


    “啊啊啊!!!”


    噗呲——


    一截血紅色的舌頭從同伴b的口中吐了出來,脖子的聲帶處也多了個大洞,他用沾滿鮮血的手努力扒住了樓梯欄杆,竭力想要站起來。


    他不想死,他絕不能死,a呢!a來做替死鬼就好了!死的不該是他!


    “唔——唔唔——”


    眼珠一顆一顆地脫落了出來,視神經血淋淋地掛在眼眶處,隨著同伴b的前行而微微發顫。


    黑發綠眼的厲鬼開心地伸出手,像是在操縱著一隻真人大小的木偶一般揮舞著十指,人類的軀體隨著它的指揮而邁步。


    同伴b速度極快地靠近了同伴a,黑紅色的血液還在不斷從口腔的斷口處噴湧而出,模樣極為駭人。


    “b!你幹什麽!別過來!別過來!我不說了!不說了好嗎!我們是同伴啊!嗚嗚嗚!放過我啊!!!”


    看著麵目猙獰滿是鮮血的同伴b,a哭得更厲害了,他艱難地爬著樓梯,卻還是被執著的b死死抓住了胳膊。


    “死!……死!”


    b用僅存的半截舌頭吐著詛咒,已經看不清東西的眼珠掛在臉頰邊,被掙紮的a一把拽了下來。


    “該死的是你!放開!放開啊啊啊!!”同伴a發了狠,用力踢踹毆打著這個昔日的同伴。


    “嘻嘻嘻——”


    愛倫看著這些人類自相殘殺的模樣,笑得開心極了。


    殺戮,是他最喜歡看的東西。


    尤其是這些妄圖打擾他和親愛的的家夥,全部都要——去死!!!


    砰!砰!!!


    一聲炸響,同伴b的頭顱炸開了一朵血花,血漿混著腦漿染了a一身,而a也應聲痛苦地呻、吟了起來。


    b的血液仿佛變成了世上最致命的腐蝕藥劑,在同伴a的頭臉上散發出陣陣白煙,融化的肉糜順著骨骼的輪廓滑落,慘叫聲也被扭曲。


    “啊啊啊!好痛啊啊!!!”


    被融化的肉漿包裹的人類已經不成人形,隻剩下恐怖的嘶鳴聲證明著這個人的存活。


    厲鬼慘白的指尖收攏,像是木偶師收回了操縱的絲線一般,無頭的屍體也隨著倒下。


    短短幾分鍾的時間,兩個人類已經失去了存在的痕跡。


    “還剩下……一個~”


    厲鬼緩緩抬起頭,頸骨中傳來摩擦的“咯吱”怪聲,墨綠色的眼睛裏,瞳孔擴散到了眼瞳邊緣,像是在看著哪裏,又像是什麽也沒看到。


    它看著半開的樓梯間大門,勾起了猩紅色的唇角。


    嘶——


    隨便找了個房間躲藏起來的湯姆蜷縮在門內的玄關處,一動也不敢動,為了讓自己粗重的喘息聲不引起厲鬼的注意而捂著嘴巴,即使臉憋得通紅也不肯放鬆絲毫。


    啪嗒啪嗒——


    門外,僵硬而恐怖的腳步聲從走廊上走過,來回徘徊,似乎在奇怪為什麽跟蹤的獵物失蹤了。


    湯姆緊張得渾身發顫,他一個四十多歲的大男人在此刻也忍不住留下了恐懼的淚水,不斷向上帝乞求著。


    上帝保佑上帝保佑上帝保佑……


    啪嗒——


    腳步聲停在了門前。


    湯姆臉色煞白,抖得像得了帕金森。


    不!不!不可能的,不可能這麽快發現的——


    似乎真的是天主保佑,良久後,門外的腳步聲終於離開了。


    聽著那道恐怖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湯姆終於放鬆了緊繃的肌肉,癱軟在玄關的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他想起同伴們的死亡,不禁紅了眼眶。


    所有人都死了,他還能堅持多久呢?


    到底要怎麽才能逃出這個鬼域?


    “主,求您給您忠誠的信徒以啟示……”


    湯姆絕望而壓抑地低聲祈禱,祈禱上帝的啟示。


    咕嚕嚕——


    玄關後的大廳裏,傳來了輪子滾動的聲音。


    !!!


    什麽?什麽聲音?


    湯姆一怔,猛地回頭,正對上了一雙黯淡無光的死人的眼睛。


    坐在輪椅上的少年死屍歪頭,笑容瘋狂而病態。


    “來玩遊戲吧~讓我想想~嗯~彈珠遊戲怎麽樣?”


    愛倫開心地彎起了眸子,蒼白的指尖撚著一顆紅色的玻璃珠。


    “啊啊啊!!!”淒厲的慘叫聲從緊閉的房門內傳出,隱約有一道磁性悅耳的少年笑聲摻雜其中。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打開了一絲縫隙。


    一顆中年男人的頭顱睜著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無數血紅色的玻璃珠從他鼓脹的腹部湧出,嘴巴被撐到了極限,裂開的下頜裏盛著滿滿的珠子。


    滴答滴答——


    紅色珠子落地,彈跳了幾下,映出了一地殷紅的鮮血。


    而隨著最後一個入侵者的死去,現實世界裏的他們也相繼蘇醒。


    看著身邊的破舊商店,他們麵露恍惚,之後就崩潰地大吼大叫著亂跑。


    “鬼王!啊啊啊!是鬼!!!”


    “死了!我已經死了!好痛啊啊啊!!!”


    崩潰的幾人很快便消失在了城市深處,還殘留著些許理智的人則帶著剩餘的食物和藥品踏上了返回聚居地的路,抱著或許可以趕在他們自己自殺之前把這些帶回去的希望。


    房間裏,血腥味彌漫。


    “都怪你們,親愛的,一定等急了~”


    黑發綠眼的少年坐在輪椅上,想著愛人迷人的模樣,笑了起來,慘白的臉頰上也泛起了病態的紅暈。


    現在,去找親愛的吧~


    “阿嚏——!!!”


    正坐在工作位上打字的堯燁打了個噴嚏,腦袋有點昏沉,他懷疑是有人在詛咒自己。


    “喂!親愛的堯,boss叫你!快去吧!”


    一向喜歡嬉皮笑臉的同事鮑勃笑容有些幸災樂禍。


    堯燁不太喜歡這個鮑勃,但還是強笑了下,道:“好的,我這就過去。”


    聽說這個鮑勃有點背景,還是不要得罪的好。


    說著,堯燁起身走向辦公室。


    不得不說,公司還真是有效率昨天踩死了個地中海boss,今天就提拔了一個關係戶,還是當初找堯燁麻煩找的最勤的那個。


    堯燁站在辦公室門前,深吸一口氣,低眉頷首地走了進去。


    沒事,管他怎麽說,聽著就是了,為了錢,挨頓罵無所謂。


    “堯燁!你看看你做的這份報表!數據錯誤率這麽高你讓我怎麽交差!啊?”


    空有一張好臉的金發青年麵目猙獰,把一份紙質文檔摔在了堯燁臉色。


    “呃……”堯燁一時不妨,被尖銳的封皮一角割破了臉頰,血珠溢出。


    “對不起!boss!我這就重做!”


    堯燁不顧臉上的傷口,撿起了地上的文檔,十分卑微地弱聲說著。


    “重做?一遇到事情就重做!你能不能有點腦子!我這馬上要往上交的!”金發青年臉色更扭曲了,他隨手拿起身邊的另一份文檔,卷成筒,狠狠打著堯燁的腦袋。


    “你他媽的廢物!”


    堯燁被打得腦袋發暈,但也不敢反抗,隻能捏緊手裏的文檔,低垂著的臉龐上滿是隱忍。


    他習慣了,打就打吧,這個關係戶一直看他這個憑借優異成績考進公司的中裔不順眼,現在逮到機會了,不這麽發泄一番倒不像個混蛋了。


    這份文檔本來就不是他的負責範圍內的東西,而是上麵要求這個關係戶交的東西,堯燁也沒想到這家夥連數據文件都能給錯,他隻負責打字,數據全部複製的這個家夥給的文檔,哪知道還要負責矯正數據。


    不過這種話在這個混蛋氣上頭的現在顯然是說不得的,隻會引來更加憤怒的欺辱罷了,所以堯燁選擇默默咽下這個啞巴虧。


    社畜的悲哀,堯燁真的覺得自己這窩囊的樣子挺悲哀的,可是,沒辦法,如果失去這份工作,他可能連個社畜都當不了,隻能當地下陰溝裏的老鼠了,還是無家可歸的那種。


    砰!砰!金發青年連續打著堯燁的頭,臉上滿是惡劣的神色。


    “以前不是挺傲的嗎!啊?還敢瞧不起老子呢!告訴你!你個雜種!這公司裏!還輪不到你們這種雜種做主!你們都該滾出這裏!滾回你們自己的國家去!”


    嘶——


    這就是找到愛人時的愛倫看到的一切,它睜大了一雙墨綠色的眼睛,瞳孔中的死氣和殘暴像一股風暴,即將摧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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