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襟染血,突然出現的兩人可把霍府的門衛嚇了一跳,由於事情牽扯到皇室醜聞,本身就懂醫術的霍景玄便暫時沒有聲張,雖說發生爭鬥的地點偏僻,但這裏畢竟是京都,相信不用多久,此事就會被錦衣衛的眼線層層上報。


    主臥內燈火通明,丫鬟小廝們接連端出兩盆浸著紗布的血水,明白醫者難自醫的道理,池回隻得抑製住心疼,硬著頭皮替對方剜出那根斷掉的箭頭。


    肩腹受傷,男人隻能赤著上身坐在床邊,霍府的下人極懂規矩,無論是走進走出,都沒有一個人敢貿然抬頭。


    將幹淨的紗布層層繞在對方肩頭,池回側頭避開那幾塊線條流暢的腹肌,與書卷氣十足的外表不同,便宜夫君是脫衣有肉的典型,所以才能將自己抱得那樣輕鬆。


    見紅衣青年低頭給紗布係好活結,男人輕輕握住對方的手:“娘子怎麽不敢看我?”


    “箭上沒有淬毒,但還是要小心發熱,”沒理會對方的調侃,池回轉身擰幹浸在熱水裏的錦帕,“無需擔心新帝的處分,賀昭榮也曾觸過皇後的黴頭。”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此事一出,無論為權為情、主角攻都正好有理由衝對方發難。


    “娘子想說的就隻有這些?”腹部的傷口是道較淺的刀痕,霍景玄乖乖配合,任由青年替自己擦淨周圍的血跡,“可憐可歎,明明娘子剛才還答應要與為夫重新成婚。”


    麵無表情的池回:……“二婚”你得意個什麽勁兒?


    麻利地將男人先前調配的藥粉灑在傷口之上,紅衣青年聽著對方倒吸涼氣的聲音凶巴巴地開口:“抬手。”


    因為要將紗布繞過身後一圈圈地纏好,兩人此刻的姿勢可謂是像極了擁抱,藥效褪去的小腿活動不便,困在原地的青年隻得傾身朝便宜夫君的方向湊了湊。


    “娘子,”沒受傷的手臂抬起攬住對方的腰肢,霍景玄將下巴擱在青年的頸窩,“你對我真好。”


    自打雙親祖父去世之後,他便再沒有感受過這種溫情的時刻。


    稍顯炙熱的呼吸拂過耳側,握著紗布的紅衣青年脊背微僵,到底還是沒有推開對方:“說什麽胡話。”


    “我很清醒,”親昵地用鼻尖蹭了蹭對方的耳垂,男人小聲嘀咕道,“明明就很開心,可娘子偏偏要倔強嘴硬。”


    “平日裏是,聽情話時也是,就連在床上……”


    “霍景玄!”


    親近溫馨的氣氛被破壞得一幹二淨,紅衣青年將手裏的紗布狠狠係緊:“臥房裏太暖了是吧?我看你是真的需要清醒清醒。”


    “又要睡書房?娘子怎舍得?”耍賴般地抱住自家寶貝不肯撒手,霍景玄死死環住對方較尋常男子纖細許多的腰肢。


    覺得便宜夫君此刻的狀況有些反常,池回很想推開男人去摸摸對方的腦門,可事與願違,某人似是被丟出了經驗,抱著青年的角度十分刁鑽。


    “霍景玄,霍公子,霍大人,”哭笑不得地戳了戳對方脊背,紅衣青年無奈歎道,“難道你竟是塊牛皮糖嗎?”


    抱進懷中便不肯放開,簡直比小孩子還要幼稚。


    不敢直視主子們親近,識趣的小廝很快便收拾好房間無聲退下,知道快穿局出品的救命藥質量如何,池回沒有太過擔心,隻是扯來錦被替對方披上。


    暖色的燭火爆出一朵燈花,池回耳邊的呼吸也逐漸變得綿長,輕手輕腳地將男人放倒,紅衣青年剛想拿過枕頭墊在對方腦後,就被一把拉住了左手:“別走。”


    “別走,”仿佛隻是睡夢中無意識的囈語,男人英挺的劍眉微蹙,“別死……”


    怔愣地看著對方,池回停下手中的動作:【他這是……】


    【潛意識吧,】確定這次發熱隻是老霍身體的自我保護,0527化作小小的光球飄出,【原有劇情走到後期,命運線對他的排斥也會減弱。】


    不過依照302世界的情況來看,徹底恢複記憶仍是一件遙遙無期的難事。


    畢竟當初的鬼王可是在經曆過三百次輪回之後,才清醒且成功地留住了自己的新娘。


    【好啦好啦,換個角度去想,記不起來也是好事,】往事如煙似夢,紅衣青年低低地歎了口氣,【畢竟那也不是什麽愉快的回憶。】


    安安靜靜地坐在男人身側,池回主動與對方十指相扣:“睡吧。”


    無論任務結束與否,


    我都會一直陪你走到最後。


    *


    晨光微熹,霍景玄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隻覺得自己做了場冗長而又光怪陸離的夢,紅衣青年倚著床頭守在他的身邊,看樣子一整晚都沒有睡好。


    肩腹處的箭傷刀傷疼痛漸弱,退去高燒的身體也有種說不出的輕鬆,低頭望向彼此纏綿交握的雙手,男人嘴角輕揚,眼中的笑意簡直藏都藏不住。


    “醒了?”


    敏銳的五感讓青年瞬間從夢中驚醒,嗓音低啞,他條件反射地去摸對方的額頭:“還有沒有哪裏難受?”


    “沒有,”被對方最真實的反應所愉悅,霍景玄搖頭,準確地捉住青年的手,“為夫很好,前所未有的好。”


    細密的啄吻落在指尖,紅衣青年又羞又惱:“你這人……”


    “正如娘子昨晚所言,為夫就是塊甩也甩不掉的牛皮糖,”用了個巧勁將對方拉進懷中,霍景玄掀起錦被將兩人一遮,“時辰尚早,娘子再陪為夫睡個回籠覺可好?”


    被對方牢牢圈住的池回:……說得好像我能拒絕一樣。


    許是先前守夜時神經太過緊繃,一鑽進溫暖柔軟的被窩,青年本不明顯的困意就如同潮水般上湧,習慣性地在男人懷裏找了個最舒服的位置,他話都沒回就閉上了眼睛。


    這一覺池回睡得很沉,仿佛是在彌補潛力藥所帶來的虧空,霍公子故意做出一副蒼白虛弱的模樣應對錦衣衛和京兆府的調查,看得0527是嘴角直抽。


    六名刺客的屍體早已被北鎮撫司收走,經過連夜的取證善後,此事雖有流傳,卻並沒有在百姓中引起恐慌,賀昭明不是傻子,一眼就看出這背後是誰在搗鬼。


    都說死士不會背叛,但他們的吃穿用住卻總能找到來源,京都行刺帝王震怒,大理寺和錦衣衛摒棄前嫌聯手合作,沒過多久便定了賀昭榮的罪。


    至於池回狀似痊愈的腿疾,細細算來倒也不是欺君,天天看著霍景玄往太醫院跑,賀昭明對此事也早有預料。


    聽聞鳳蕭為救霍三身陷險境,剛有起色的雙腿也被打回原樣,傅二大為感動,三天兩頭就拎著補品往霍府跑,再加上有宮裏的林青竹出言讚賞親賜禮物,一時間這街頭巷尾,竟沒誰再認為霍家夫夫是對被先皇捆綁的怨偶。


    覺得日日稱病早退且冒著粉紅泡泡的霍景玄實在礙眼,近來被皇後趕出寢宮的賀昭明大筆一揮,幹脆直接批了對方去休沐養傷,計謀得逞的男人領旨回府,總算報了除夕那夜的賜菜之仇。


    春寒料峭,反倒比隆冬時節更容易染病,好不容易得了空閑,霍公子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決定帶著自家娘子去城外的溫泉莊子療養。


    天子腳下向來都是最金貴的地界,霍家雖是少染權財的書香清流,數代人積攢下來卻也有幾分底蘊,池回對吃喝玩樂的事向來很有興趣,聽說還能獵些肉兔山雞,他當即就跟著便宜夫君上了馬車。


    【瞧你這點出息。】


    腦中傳來0527的慣例吐槽,池回靠著軟墊無情反擊:【出息?有能耐我吃飯的時候你別犯饞。】


    【不犯饞就不犯饞,那你先把我的零食解禁!】


    【醜拒,夜裏在宿主識海嗑瓜子簡直就是精神汙染……】


    發覺身邊的青年微微走神,霍景玄隨手放下馬車的布簾:“在想什麽?”


    “瓜子。”被0527嘰嘰喳喳的抗議徹底帶偏,池回想都沒想地出聲回答。


    “原來娘子還喜歡這些零嘴?”注意到青年眼中一閃即逝的懊惱,霍公子笑著打開車上酸枝木的八寶盒,“心有靈犀,虧得為夫提前做了些準備。”


    原本還在幸災樂禍的0527:……


    老霍你怎麽回事?這樣可是會把某人給寵壞的!


    甜香撲鼻,小巧可口的八樣糕點整整齊齊地擺在木盒之中,池回心中得意,相當給麵子地挑了塊糯米滋:“不錯。”


    ——拋掉原主人設來講就是超級好吃!


    “那為夫下次便多做一些。”望著青年因開心而稍稍彎起的桃花眼,霍景玄忽然覺得鑽研廚藝也是件趣事。


    沒有點心隻有狗糧的0527:……我恨。


    滿足地將八種糕點嚐了個遍,在ooc邊緣瘋狂試探的池回再度將魔爪伸向最初的糯米滋,可惜還沒等他碰到那塊白白胖胖的小可愛,霍景玄便毫不留情地蓋子扣好。


    “小心積食。”


    大抵是沒想到會被對方半路截胡,青年難得茫然的表情頗有幾分可愛,行走在官道上的馬車平穩非常,霍公子神色自然地抬手,似是想用指腹拭掉對方嘴角的糖霜。


    “唔!”就在池回因為這個猜測而放鬆的瞬間,霍公子忽地俯身,抓住時機細細地舔吻過青年的唇。


    “好甜。”


    靈活地躲過自家娘子的肘擊,男人一本正經地眨眼:“糖放多了,下次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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