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心情極度糟糕的家屬,我趕緊跑過去,拉住老爺子的手安慰道:“老人家,您消消氣,我那朋友說話愛得罪人,別往心裏去。”


    老爺子看見我,沒有任何好臉色,他徑直把手從我掌中抽出來道:“有什麽事上了法院再說,我兒子要是一直昏迷不醒,就和你們拚老命!”


    老爺子心情不爽,實在很難溝通,但他關心兒子的安危,卻正是我尋求和解的突破口。


    略微思索一番後,咱馬上接茬,用這幾年開飯店練就的嘴皮子功夫軟磨硬泡,我說您兒子現在情況危急,說什麽也得先救人他這樣體征正常卻醒不過來,定然有蹊蹺,說不定是撞邪了。我還說如果真是撞邪,那我們正巧有個偏方能讓您兒子立馬醒過來,隻要您點頭,我的人就可以試驗,出了問題,我們全包雲雲


    我能讓那病號清醒的承諾,其實連我自己心裏都沒譜,但趙海鵬這麽吩咐,我也隻能這樣說,至於成不成,隻能看趙海鵬的本事有多大了。


    老爺子畢竟是關心自己兒子的安慰的,因此他雖然對我的說辭抱有懷疑,可最終還是在我信誓旦旦的承諾中點了頭。


    在後來,我和家屬私下約定,等過一會兒醫生不注意的時候,允許我們用偏方試一試,當然出了事故我們的全權負責,而如果我們試驗過之後,老爺子他兒子醒了過來,那就不會去法院起訴我們。


    我被人家逼到這個地步了,也真就沒什麽退路可言。眼下我能指望的,就隻有他趙海鵬,能幫我把這個人的“魂”給招回來。


    焦急的等待過後,趙海鵬終於跑回了醫院,此時他手中拿著兩個鼓囊囊的塑料包裝袋,好像充滿了某種液體。


    趙提著那兩個袋子,一臉胸有成竹的樣子。


    趙走進來之後,我趕緊把這位大救星攔住,問他手裏是啥。


    “醋!米醋。現在的醋都是勾兌的,這樣的糧食醋真不好買。”趙海鵬的回答讓我大跌眼鏡。


    我以為他說要買東西驅“陰邪”,會拿回什麽牛逼哄哄的寶貝,可是這小子大老遠跑一趟,卻隻提留回兩代酸不溜丟的醋來,當真扯淡的可以。


    從來隻聽說那些道士,法師用酒水黃符,寶劍銅錢驅邪的,這拿醋救人驅邪,真到是頭一遭見。


    頭一遭,我自然不理解,於是咱睜大了燈泡眼,問趙海鵬道:“兩袋子醋,就能讓這人活過來?”


    趙點頭,衝我簡短解釋道:“你別小看醋,在五髒廟中,醋又叫‘神仙釀’,廚房中驅邪三寶,它排第一。”


    說著話,趙也沒有多解釋,便拿著那醋進了特護病房,他手疾眼快,還沒等病患家人反應過來,便將一袋子醋咬破,然後把病人的呼吸管拔出來,高台頭顱,將醋汁往病人的喉嚨中灌引。


    僅僅過了三秒鍾不到,那個被趙海鵬強灌醋汁的老主顧猛然睜開了雙眼,隨後一個打挺,盤坐起來,在家人的驚異聲中使勁嘔吐了起來。


    他吐出來的,不是未消化的魚肉,也不是別的食物殘渣,而是一種黑乎乎,類似黑貓毛的卷曲東西。


    那些毛發夾雜於酸水,胃液之間,仿佛黑色的煤灰,吐的是驚心動魄,看的我卻異常欣喜。


    是個人便看的出來,正常人根本不可能吐出如此之多的毛發來,我的飯店做菜在不幹淨,也不可能讓客人吃下去如此多的小黑毛。


    看著一地的狼藉,原本對我的說法還有些懷疑的家屬們立時無言了,老爺子更是沉浸在兒子恢複的喜悅中無法自拔。


    我看著剛剛清醒過來,一臉茫然的老主顧,同時心中長出了一口氣。


    雖然飯店還可能麵臨公檢法的罰款,但至少不會吃官司了,我這塊招牌,也總算是保了住,最重要的是,這位主顧的反應應了趙海鵬的推測,他是中了貓妖的“陰邪”,而不是因為我們食物有問題,導致的中毒反應。


    當然,這些話和公檢法說是沒有用的,因此我還是必須的等待人家最終的處罰決定。


    那男人醒來之後,我又趕緊陪了幾句好話,在加上老爺子喜極而泣,人家也沒有再提起訴法院的事情,我借坡下驢,又塞了點錢,開始大事化小


    從醫院出來,我迫不及待的問趙海鵬:“你怎麽知道那男人是撞邪了?撞的是哪路邪?為啥用醋能解?”


    趙如實回答說:“我問過你,你說那人是你的老主顧,經常吃你的魚!”


    我點頭。


    趙海鵬明確道:“這就對了,那些魚裏有集陰怨法所形成的貓怨氣,你吃了會產生幻覺,那些經常吃陰五甲魚的老主顧,也就會產生幻覺,甚至有些意誌弱的,還會被妖祖控製,變成他對付咱們的棋子。”


    隨後,趙海鵬對我說了一個非常恐怖的假設。


    通過這次事件,他感覺這一切損壞我們飯店名聲的事情,都是吳妖老這個混蛋幹的,他利用沉積在食客體內的黑貓怨氣,對他們加以操控,為的就是給我們飯店抹黑,讓我們經營不下去。


    至於這麽做的動機,也很簡單。


    趙海鵬比喻道:“你知道貓捉老鼠麽?每次貓捉到老鼠,都不會立刻殺死,而是玩夠了,弄的獵物精疲力盡,才最終享用。這個吳妖老也一樣,他要的,就是玩弄獵物的快感!”


    我無奈道:“我們是獵物,而吳妖老要的,就是享受我們在死亡邊緣掙紮的快感?”


    趙海鵬點頭,臉部毫無血色的點頭。


    我無言以對了。


    想想那個身穿唐裝,腳踏人字拖的老妖,我突然感覺他是那麽的變態,那麽的無聊,一個活了好幾百年的家夥,隻能想出這樣的法子來取樂麽?


    我狠狠罵道:“低俗!妖渣!”


    聽完趙海鵬的話,我又繼續問道:“那以後遇見這樣被貓怨氣控製的食客,我該怎麽辦?還用醋?”


    趙海鵬點頭道:“沒錯,怨氣少的用醋壓製!被怨靈附身的人一沾染的到醋,那些體內的積怨就會變成毛發一般的東西,從口中吐出來。”


    見我不明所以,趙海鵬就把這“醋”中的門道,統統告訴了我。


    原來,在五髒廟中,醋之所以稱作“神仙釀”,和它發明的過程,以及驅邪的功效不無關係。


    據說發明醋的人叫黑塔,此人是酒仙杜康之子,有一天黑塔在釀酒時喝的爛醉,夢見一位白冉仙人乘雲入夢,那仙人拿著天帝的聖旨告訴黑塔,說他釀造的香汁,以過二十一天,可以飲用,讓他趕緊奉上蒼的旨意打開,以免耽誤時辰。


    仙人說完話後,黑塔猛然驚醒,隨後打開自己腦後鎮著的一壇私酒,突然聞到滿甕酸香,方才知道那仙人所指示的香汁,就是此物。


    後來,因黑塔的香汁為第二十一天酉時,釀成,所以大家把“二十一日,酉”五個字集合起來,稱其為醋。又因為醋為神仙頒上帝旨意所製,所以在五髒廟的廚子那裏,稱為“神仙釀”。


    因為是神仙所釀,故而醋這東西多少沾染一些仙氣,魑魅魍魎敬而遠之,在加上它的確有催吐,殺菌,驅邪的功效,所以被貓積怨附身的人喝了醋,才能很容易的把那些烏七八糟的東西吐出來。


    趙海鵬還說,能辟邪的食材遠不止如此,我們身邊許多的食物和廚房用具,使用妥當,都能用來驅邪保家,隻是他五髒廟裏最常用,最好用的,就是這用蒸熟法製作的糧食醋。


    聽完這些,我心中開朗了不少,同時再一次被五髒廟內部的“神道規矩”所驚異。


    我從沒想過,僅僅一碗醋會有這麽多的來曆和用處,更沒有想過,有一天我的命,會被一碗醋給救回來。


    說完這些後,趙海鵬拍打著我的肩膀,指著醫院的門口道:“走吧,把趙水荷找回來,這丫頭要是真走丟了,可就麻煩了。”


    我一聽趙海鵬要去找那特別能闖禍的趙水荷,當時有些不太理解。


    別看趙海鵬每天不把她當回事,但是我看的出來,趙海鵬心裏還是很在乎這個小妮子的,他就似乎是她臨時的監護人一般無微不至,可趙水荷又不領情,而且還大有和趙海鵬對著幹的意思。


    對此,我就徹底看不明白了。


    趙水荷為什麽要如此針對趙海鵬?他們淮南和魯南兩個趙家之間,又有什麽樣的淵源和故事?為啥趙水荷要讓趙海鵬叫奶奶,而這個趙海鵬,又似乎默認趙水荷為他奶奶輩分的人。


    麵對這麽多的不解,我於是開口道:“我說趙哥,這個趙水荷到底和你啥關係呀?為啥老賴著咱們?”


    趙海鵬一邊和我往出走,一邊無奈回答道:“他們淮南的趙家是幾十年前,從魯南本家分出去的,現在那邊的勢力比我們要大,所以趙水荷他們家的人一直想替代我們本家的地位,繼承趙家祖上傳下來的遺產”


    趙海鵬說話間,聲音越來越小,他似乎不願意提起兩家之間的爭執,也不想多說那個所謂的遺產是個什麽玩意。


    在心思的狀態中,我們倆走向停車位,準備開車出去找趙水荷。


    可就在這個時候,我忽然聽見自己的後背有一個幹沙的聲音對我們說話道:“二位先生,不算一卦麽?”


    這個動靜可是相當的熟悉呀!


    我本能的回過頭去,隨後看見吳妖老那個老不死的混蛋,正站在我與趙海鵬身後,對著我們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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