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完全黑下來,瓢潑大雨漸漸消停了。


    警/局接到了一個電話,斷斷續續的,信號很不好。


    但這邊還是盡力地聽清楚了報案人所在的位置。


    雨後的山上土質濕潤,一腳踩下去就會沾上泥土,簡雲墨這時候顧不上幹淨不幹淨了,一門心思都撲在找南斐這個目的上。


    光束點亮了黝黑的環境,簡雲墨眼睛緊隨著那星點光亮,搜尋那個不知道現在狀況如何的人身上。


    如果南斐真的出事了——


    “找到了!”嘈亂中,不知道誰喊了一聲。


    簡雲墨趕緊順著聲音跑去,南斐就靠在樹幹上,閉著眼很安靜,好像是睡過去了。


    他的腳邊,還有兩個已經倒地昏迷的男人。


    簡雲墨呼吸一促,最壞的想法已經從他腦子裏閃過。


    他甚至沒敢去先探一下南斐的鼻息,隻悶著頭把南斐抱了起來,轉身忙不迭往山下衝。


    醫院長廊裏,簡雲墨和許鄴在手術室外候著,寂靜在兩個人之間蔓延。


    不過隻需要一點火星,就能立刻將這緊張的氛圍給點燃。


    直到紅燈熄滅那一刻,緊繃壓迫的氣氛才緩和了一些。


    南斐是在出事後第三天醒來的,入眼是雪白一片的天花板,南斐就知道他在醫院,獲救了。


    他這種人,是沒機會上天堂的。


    “唔——”南斐發出了如僵屍般幹啞的聲音,旁邊立刻有了動靜,一杯溫水遞到了他唇邊。


    簡雲墨把南斐半摟著,往背後墊枕頭讓人坐起來,目光緊隨著南斐:“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南斐喝點水潤了下嗓子,渾身沒力氣,索性忽視了簡雲墨的話。


    那晚上,南斐記得他鬆開手上的繩子後,順勢也把腿上的繩子給解開了。


    綁架那兩個人看到南斐既然自已就站起來的時候,都驚呆了。


    “反派死於話多,你兩不吸取無數前輩失敗的教訓,是會吃虧的哦。”


    簡雲墨見南斐沒什麽精神,也不問了,就安靜坐在旁邊看著他。


    前些天南斐那臉色蒼白麵如死灰的樣子,是真的把簡雲墨給嚇到了。


    他發誓隻要南斐這次平安無恙,自已往後一定會好好對他。


    就這麽安靜地過了會,簡雲墨工作手機響了起來,他得趕回去準備會議。


    “等會許鄴會過來,”簡雲墨有些不舍的望了眼南斐,同時也希望南斐能正眼看他一下,但最終簡雲墨還是失望了。


    “你先好好休息,我走了。”


    簡雲墨一出病房,剛好就撞見了許鄴。


    “南斐醒了。”簡雲墨說話有些幹澀,“他就——”


    “不需要你講,我知道。”許鄴冷漠地打斷簡雲墨的話,越過他,推開了病房門。


    許鄴帶了些水果來,放著桌邊,“想吃點什麽?”


    “蘋果來一個。”南斐放鬆地往後仰,長舒了一口氣,聲音已經有了些精神氣,“睡舒服了。”


    許鄴哽了下,拿出小刀坐在椅子上給南斐削蘋果,悶悶不樂地道:“這次你太過分了。”


    “……”南斐瞥眼看向他,一臉懵,“我怎麽了,我憑自已雙手逃離綁匪魔爪,不應該誇誇我?”


    許鄴繃緊唇,欲言又止。


    半晌,許鄴緩緩說了一句:“你以前也這麽幹過。”


    南斐臉色一冷,卻又在一刹那消失,笑道:“說什麽呢,難不成我還會買綁匪要求殺我自已,我有這麽傻嗎?”


    許鄴沒說話了,削蘋果的力道卻越來越狠。


    南斐看許鄴那要哭要哭的小表情,無奈地歎了口氣,“所以我才說同類人好麻煩,行了,把蘋果給我吃吧。”


    許鄴把已經剝掉皮的蘋果削成幾塊,遞給南斐,語重心長的道:“下次別這麽做了。”


    “再說。”南斐咬了口蘋果,果肉甜甜的混著汁水,很不錯。


    南斐本來也沒什麽事,很快就出院了。


    他出院就被簡老爺子強行接去簡宅,說要好好照顧他。


    直到現在簡老爺子都在竭盡全力為自已大孫子爭取機會。


    熱搜上,盛霖清穩居榜首。


    南斐正津津有味地看著,就聽到了盛霖清的聲音。


    他抬眸望去,簡宅門不知道什麽時候開了,盛霖清一臉猙獰,瞪著南斐朝他衝過來。


    “南斐!你陷害我!”盛霖清悲憤的聲音根本抑製不住,充滿了無比的憤恨:“我明明沒有□□你!”


    那晚上盛霖清想了很久,到底是沒敢把腦子裏的想法付之於實踐。


    他害怕一旦失手,南斐背後的簡老爺子,說不定還有簡雲墨,都會下手整垮他。


    盛霖清慫了,他隻敢對弱者施/暴,卻不敢對強者有半分反抗念頭。


    但是那晚,簡雲墨上門找到他,狠掐著脖子把他摁在牆壁上時,盛霖清發現,他已經被南斐推著往前走了。


    一有盛霖清朝南斐怒吼“你去死”的視頻,讓人先入為主這次事件可能是誰指使所為。


    二有簡雲墨心裏本來的白月光形象壞得個徹徹底底,連唯一靠山都偏向別人了,盛霖清還剩下什麽。


    當兩個綁匪招供時,也說是一名姓盛的先生打給他,傭金是混進一個劇組在某個角落拿到手的。


    劇組,剛好是盛霖清在的劇組。而那個角落,是監控死角。


    盛霖清被南斐生生逼上絕路,他隻得拿起匕首,猩紅了雙眼。


    要死,一起死!!


    盛霖清刀已經舉起來,卻猛然被隱藏在簡宅四周的保鏢打下手裏的刀,死死摁在了地上。


    南斐垂眸看著已經失去理智的盛霖清,平靜的笑了笑,“綁架我不成惱羞成怒,還想殺我,這罪/名不就來了嗎?”


    南斐勾唇一笑,在暖陽下看著表情溫柔,眼底卻是漠然一片。


    我說過,會永遠將你留在這座城市。


    南斐被接進簡宅照顧後,簡雲墨晚上也回了簡宅。


    在聽到今下午盛霖清拿刀衝進來時,簡雲墨臉色一變,看向南斐:“你有沒有哪裏受傷?”


    南斐哼哼兩聲,“他敢?!我一拳送他上路。”


    那就好。簡雲墨默默收回視線,他的麵前放著一盤南斐喜歡的菜,簡雲墨夾了一筷子給他,“你喜歡的。”


    “謝謝。”南斐上手,直接把簡雲墨麵前那盤菜端到自個麵前,“這樣就不用麻煩你給我夾菜了。”


    簡總眼簾顫了顫:“……”


    不僅不麻煩,相反,他還挺想這麽做的。


    隻不過南斐直接上手堵死了他這條路。


    吃完飯,南斐就要去客臥睡覺。


    簡雲墨默默跟在身後,欲言又止,像極了糾結的小老頭。


    南斐已經把門打開了,簡雲墨意識到如果不在快一點說可能來不及,誰知道,他才開口,南斐就已經關上了門。


    簡總:“……”


    站在不遠處,吃瓜群眾簡老爺子:“……”


    大孫子啊,爺爺我都幫你把人留在簡宅了,一個情敵都別想近身,你這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好機會,咋就磨磨唧唧不懂好好珍惜呢。


    別等著簡時赫都結婚有孩子了,你還在原地踏步啊。


    愁死個爺。


    簡老爺子又決定助攻了,“雲墨啊,幸福是要靠自已爭取來的,懂這意思伐?”


    簡雲墨看向南斐關閉的房門,微微點了點下頜。


    “可是,”簡雲墨有些停頓,“南斐他——”


    “你得讓小斐看見你改過自新後,誠摯想和他一輩子的內心,而不是一直扭捏,這樣隻會把人推得更遠。”簡老爺子道。


    “等小斐出國,人英國小夥各個長得多俊,要是他跟別人對上眼,你就抱著枕頭哭吧你。”


    簡老爺子說累了喝點水,“我說這麽多,你有什麽想法?”


    簡雲墨垂下眼眸,沒吭聲。


    怎麽才能留住一個人,簡雲墨試過一次,用全部身家擔保,但那次,他被南斐拒絕了。


    如果這次,再加點其他東西呢。


    別想了,加多少東西南斐都不會回頭。


    簡雲墨這個時候表現得在乖在好,也沒辦法掩蓋從前他就是個渣男的本質。


    南斐沒忘,也不會忘,小本本記著呢。


    盛霖清的事情,如願以償按照南斐所想的一步一步的來。


    隻是謝梓安一直都不知道,他悄無聲息地成了南斐布這盤局上,一個忠誠不會背叛的棋子。


    南斐定好機票,英國那邊房子也找好了。


    在出國前晚,他接到了簡雲墨的電話,被約到一個餐廳。


    餐廳用餐的,隻有他們兩個人。


    南斐雙眸微眯,感覺事情並不簡單。


    服務員安靜上菜,耳邊還有悠揚的琴聲,讓人身心放鬆。


    簡雲墨從見到南斐開始就有些緊張,雖然臉上表情很是冷酷,但一些行為就能輕易暴露。


    南斐就安安靜靜的,看簡雲墨能怎麽表演。


    又是一次上菜,服務員幫忙揭開南斐麵前菜品的餐盤蓋,裏麵光潔的餐盤上,突兀地放著一枚戒指。


    是那天,簡雲墨給南斐戴在無名指卻又被南斐不要的戒指。


    簡雲墨上前,將那枚戒指拿起,執起南斐的手,他生平第一次幹這事會緊張,連說話都結巴:


    “南斐,我——我會對你好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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