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著讓茂後脖領的是長隨吳豐,動作當然稱不上什麽溫柔,死不了就行了。


    至於顧停自己,反正別人衝的不是他,他也沒想躲,但誰叫這個時候,霍琰來了呢?王爺見不得自己的心肝寶貝吃半點苦,有半點危險苗頭,當然是抱住了,護在自己懷裏最安全。


    停下來時,讓茂頭暈眼花,實在不適應這種高空動作,顧停倒是還好,抱時被人心疼憐惜,放下來也是妥善安放,渾身上下沒半點不適,大約是習慣了。


    讓茂:……


    太刺激了,有點受不了。


    所以這才是有本事的人會有的待遇麽!


    霍琰來京城已經月餘,經常在外麵走,很多人都認識了,眼下見鎮北王到此,一身輕功出神入化,抱著個人還能飛的那麽從容自在,好厲害!


    現場鴉雀無聲,之前打架的都停了,眼神全給了鎮北王。


    讓茂感覺站在鎮北王和顧停身邊,自己都不一樣了,所有人都在看他,所有事先都是尊重和崇拜的!


    虛榮心起來,少年得瑟的不行,想想剛剛的遭遇,誰讓少爺不舒服,少爺就讓誰不舒服!


    “有人欺負顧停!”讓茂十分雞賊的朝鎮北王告狀,手指指著張奪,“就是他!我剛剛都看到了,他差點把顧停堵在廁所,王爺快揍他!”


    眾人:……


    張奪:你說啥呢?


    霍琰對‘欺負顧停’四個字十分敏感,尤其堵在廁所,張奪想幹什麽?看到了什麽?


    有些地方他還沒看過呢!


    殺氣幾乎在一瞬間聚攏,霍琰體內漫出一層威壓,視線含著戾氣:“你對我的王妃做了什麽?”


    讓茂深覺自己輸了,為什麽對顧停印象還停留在一個聰明人,鎮北王心尖寵上,哪怕尚未成親,在人鎮北王心裏已經是非顧停不娶,顧停早就是鎮北王妃,地位穩穩的!


    對方還沒出手,張奪心內已生俱意:“什麽都沒做!隻說了兩句話而已,王爺不信可以問顧停!”


    他哪裏能想到,原本十拿九穩的局,顧停突然來了,大大影響了讓茂情緒,也壞了他的事,本來再努力一把,還是有希望的,誰知鎮北王也來了,不但來了,還一來就救了人!


    這一局徹底打破,接下來怎麽玩!換誰來誰都不行啊!他甚至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後續招數基本已經用不上了,如果沒有前方鋪墊,他至少能和讓茂做個熟悉的陌生人,沒有好感也不會敵意,現在前頭戲已經唱成那樣,局勢扭轉不過來,他們就真的成仇人了啊!


    “問什麽顧停,問我就行了啊,”讓茂兩隻手指指著自己的眼睛,“少爺親眼看到的,還能有假?”


    霍琰將顧停護在背後,手一伸就是個起手勢,已經衝張奪邀戰:“來戰!”


    讓茂這叫一個爽!


    在他家裏,講究君子仁厚,別人罵他們可以,他們不能罵別人,開口罵人視為不雅,最多不跟別人一般見識,可這一點都不爽快,看起來就像認輸啊!


    在他家裏,任何時候都不可以告狀,因為君子不可以逞口舌之厲,不可以背後說人,要光明正大,有任何意見當麵提,關鍵是當麵提要挨揍啊,為什麽就不能有點方式方法!


    在他家裏,就算告了狀,也不會有長輩撐腰,自己還會挨板子,因為不管別的,你惹事成這樣,就是錯的,可很多時候都不是他惹事,是別人惹他啊!為什麽就不能痛痛快快的打回去!


    一條一條的規矩,壓垮了還是小朋友的讓茂,待到少年直接爆發了,家人越不讓做什麽,他越做什麽,但是越瞧不上什麽,他越幹什麽,他就是不要和以前一樣處處壓抑,就是要爽!


    可靠他自己,頂多能做到浪,爽什麽的,太難了。


    那需要真本事。


    可今天,他著實痛痛快快的體會了一番這種滋味。


    顧停仍然有距離感,可對他的問題,來者不拒,對他的事,也不會撂下不管,還耐心的提點他,提醒他,關鍵時候又幫助他,他第一次清晰的體會到了‘護犢子’的感覺。


    鎮北王更是,他告狀他就信,希望他打人打臉他就真的邀戰,雖然隻是疼顧停不是為了他……可至少鎮北王相信他的話了啊!


    張奪在自家地頭要多驕傲有多驕傲,可到了鎮北王麵前,不得不認慫,沒辦法,打不過啊!打不過還要應戰,他傻嗎!


    他看向讓茂:“我勸讓公子不要在這裏搬弄是非,攪弄口舌,這不是你家的規矩。”


    既然爭取不到,也沒必要再客氣!


    讓茂眼睛一瞪,他就知道這姓張的不是好東西!就你會罵人嗎?我也會!


    他冷嗤一聲:“張將軍世代武行,遇戰而避,心懼手抖,一張嘴隻會吠別人,怕也不是你家的家教吧!”


    張奪眯眼:“你少顧左右而言它,我有沒有欺負顧停,顧停自己心裏清楚,你讓他說話!”


    讓茂立刻又衝霍琰告狀:“你看,他在威脅顧停!王爺您在這裏,姓張的都敢威脅顧停讓他小心點別說錯話,您要不在這裏,顧停一定被姓張的欺負死!”


    霍琰看了顧停一眼。


    顧停憋笑憋的快不行了,隻回了個眼神:小孩長這麽大不容易,家長太嚴格,沒感受過這樣的寵愛,王爺您大人大量,就幫人家一回唄。


    霍琰於是繼續伸手:“來戰!”


    讓茂開心的差點喵喵叫,這是什麽神仙王爺,顧停是什麽神仙朋友,啊啊啊啊他的人生圓滿了!


    霍琰不僅伸手邀戰,他也真的動了,身形一晃,已經躍至張奪身前,握拳往前一擊——


    張奪喉頭抖動,對方給他的壓力像是一座大山,狠狠重重的壓過來,他根本沒法反應!


    怎麽辦?他不可能打得過鎮北王,在這裏被打死太丟人,他的臉和張家的臉都會丟盡!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張奪下意識看看左右,在霍琰即將擊到他的時候,腳下用力一動——


    他被霍琰拳風擦到,急急選擇的位置又不對,啪一聲摔到了樓下!


    看起來就像是他自己不小心,不是被別人打的,丟臉還是丟臉,就是比前者好那麽一點點。


    讓茂高興的氣音都衝出來了:“王爺威武!打死他啊啊啊啊——”


    因他帶動,現場氣氛十分熱鬧,看起來別人也即將跟著起哄……要出人命了喂!


    老鴇不可能再看著了,怎麽怕死也得過來支應,隔著老遠聲音和笑容就一起來了:“都愣著幹什麽,動作麻利點,都收拾了收拾了!王爺可是貴客,到樓裏來玩,是給咱們的大臉麵,一個個不知道招呼,還整的這麽亂,讓客人坐哪兒!快點快點! ”


    一邊把下麵人指揮的團團轉,一邊誇張的給霍琰行禮:“王爺大駕光臨,咱們燕春樓裏真是哪兒哪兒都生輝,姑娘們看得眼睛都直了,個個都不好意思往前頭來!別說她們,就算我老婆子年輕幾十年,也是萬萬不敢往王爺麵前站的,瞧瞧咱們顧公子這風采,這長相,老天爺把前後幾百年的靈氣全偏心眼到他身上了,誰見了不自慚形穢,誰見了還敢醜人多作怪丟人現眼?”


    她話又快又密,把顧停吹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就是那天上的謫仙下凡,但凡心裏敢不尊敬一點,那都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顧公子您看,這裏亂糟糟的也落不下腳,小人給您另置了位子,有您方才讚好的醉櫻果,頻繁下筷的脆甜小菜,還有……您別怪小人耳朵長,您之前品那一口梨花春時,仿佛提過家中王爺定會喜歡?小人不敢怠慢,全給您備好了,就在那邊,您看——”


    老鴇也是拚了,聲音又急又高,生怕說不完就被別人打斷,打斷了,氣氛連不上,她連著樓裏的大大小小,全部都得被收拾;一口氣說完,沒對上王爺胃口,同樣會被收拾,她敢拚的,裏裏外外也隻有這一條路!


    不得不說,她拚的方向非常對。


    她如果眼裏隻看得到鎮北王看不到顧停,顧停當然不會生氣,霍琰一定會不高興,她捧著顧停,說顧停好,哪哪都最好,霍琰會覺得這是理所當然,他的人不好誰好?她再表現出自己一直有觀察顧停這位貴客,看他夾了幾筷子菜就知道他愛吃什麽趕緊給備上,霍琰會覺得她不錯,有眼色,會辦事,她最後再提一嘴顧停哪怕在這裏,也惦記著家中王爺,喝一口酒都念著……


    王爺就算不高興,不給樓裏所有人麵子,也得給顧停不是?


    遂顧停看過去,喚了一聲“王爺”,詢問他意思時,霍琰淡淡頜了首:“你若喜歡那酒,盡可多嚐嚐。”


    顧停耳根倏的紅了。


    什麽叫‘你若喜歡盡可多嚐嚐,我才不是覺得你喜歡才愛喝的!


    老鴇一顆心頓時落了地,立刻笑容燦爛的前麵帶路:“公子想要多少都有,管夠!倒是那醉櫻果,用果子酒漬了整整一百日,吃起來脆甜微醺,卻是不能多貪,吃多了真的會醉,王爺您費心照顧著點,我見顧公子著實喜歡那口,回頭立刻吩咐下麵收拾點出來,您二位走時帶上,今日切不可再多食……就是這裏了,您二位好好玩,定不會有人打攪!”


    老鴇從小廳離開時,臉上笑容多燦爛,背後的冷汗就多重。


    鎮北王什麽人物,樓裏真的不想巴結,不想做他生意麽?怎麽可能!這可是金大腿!可有那心那膽,也得有那本事才行,人家擺明了看不上你們這些庸脂俗粉,再湊上去,是想死嗎?


    幹她們這行的,最要緊是眼色,知道東風在哪裏,西風會不會壓,但凡一點沒注意看走了眼,這小命就甭想要了,還好啊……


    她扶了扶發髻,轉身就是一臉冷,招手叫人過來:“告訴雪妖,老娘隻能幫她到這裏了,叫她好皮子繃緊些,別抻太過,自己倒黴不要緊,別連累了樓裏!”


    萬事都有個度,像她剛剛應變那般機敏,效果也不錯,不是不想踩梯爬高結個善緣,多捧捧顧公子,調侃幾句兩位濃情蜜意什麽的,有些話別人的確愛聽,可也得想想自己身份,一時確能多得別人好感,可過後別人回想,難免心裏會有些不舒服,這種事也是你能說的?


    分寸感,可是一輩子都要好好學的東西!


    ……


    霍琰嚐了口桌上的酒:“香雅馥鬱,回味綿長,這梨花春,本王果然很喜歡。”


    他似笑非笑的看向身邊人,修長指尖摩挲過杯沿,呼吸間夾著淡淡酒氣,氳氤且濕潤。


    顧停感覺這位王爺在耍流氓,奈何沒有證據。


    他拈起一顆醉櫻果,還沒放到嘴裏,手上就是一熱,被另一隻大手強行握住,改了方向,喂到了別人嘴裏。


    大手的主人還一臉正義凜然:“此物易醉,不可多食。”


    顧停:……


    “你還不是吃了!”


    “那是我還沒吃過,”霍琰嚼了兩下,點頭,“果然味道脆甜,停停品味就是不俗。”


    顧停感覺不能在這種話題上糾纏,轉了個方向:“你怎麽現在就來了?”


    “本王不能現在來?”


    霍琰仍然不正經,多正經的話題都能被他變得不正經:“停公子方才做了什麽……這麽不想讓本王看到,嗯?”


    顧停有點急:“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想本王了?”霍琰突然在桌子底下握住顧停的手,“心中思念,遂一直掛念?”


    顧停:……


    堂堂王爺,這麽多人在,能不能別這麽不要臉?


    霍琰靠近,在他耳邊吹氣:“停停放心,沒人看到。”


    怎麽可能!顧停立刻朝四周看,大家又不是瞎……咦?


    視線所及之處,真的沒有人在看他們,大家都很忙,耽於享樂,不是和身邊的美人膩歪就是和同伴推酒賭牌,根本顧不到別處,和美人互動的親密動作也放肆張揚很多,反觀自己和霍琰,反而素淡的有些格格不入?


    這些人對鎮北王難道一點都不好奇?為什麽沒一個人看過來!


    為什麽……


    所有人視線閃爍,因為站在霍琰身後的副將樊大川啊!因為那幾個一看就很厲害的冷麵親衛啊!這些人戰姿強硬,目光威脅,從裏到外從上到下隻表達了一個意思——


    不許偷看王妃!


    或者偷看可以,不要被抓到。


    明眼人從之前鎮北王小心嗬護顧公子的架式就回過味來了,王爺可以隨便看,憋不住調侃兩句都可以,顧公子不行,把準王妃看的害羞了,王爺得不了好,你們一個個也別想好,小心小命當場沒了!


    於是在顧停看不到的地方,隻要他沒動,所有人視線都直剌剌看過來,充滿對鎮北王和準王妃的好奇;他一動,人們立刻刷刷刷轉頭,喝酒的喝酒,拉人劃拳的劃拳,調戲姑娘的調戲姑娘,一個個裝的老像了……


    “怎麽樣,是不是沒人看?”霍琰得寸進尺的過來,親了顧停一口,“大家都很忙……本王,也很想忙一忙。”


    喲——————


    親了親了親了!


    “王爺真敢幹啊!當眾耍流氓!”


    “怎麽能叫耍流氓呢?那是情不自禁!”


    “顧公子好可愛,他臉紅了,你們看到沒?”


    “日喲——為什麽我一個老爺們兒,看到這種場麵竟然覺得好配?真的好配啊你們快看!”


    廳中氣氛詭異,顧停看不到,還是覺得有點不自在,躲了霍琰的吻,卻沒抽出手,任他握著:“你別這樣……”


    “停停希望本王哪樣?嗯?”霍琰離的更近,“我們成親,好不好?”


    “停!”


    對方靠的太近,呼吸交纏,心跳快的快要蹦出來了,顧停真的受不了了,抵住他胸膛:“我有正事!方才我確實遇到了張奪,他說了些話很有意思!”


    霍琰知道小東西害羞了,不再欺負他,撤身回來:“說了什麽?”


    顧停就把原話重複了一遍:“當初我看過戰報,沒有證據不好冤枉別人,可張奪今日的話不對,他肯定做了什麽。”


    霍琰身體後傾,眉眼融在黑暗裏:“我知道。”


    顧停怔住:“你知道?那為什麽不——”


    為什麽不動張奪?話還沒說完,他自己就明白了,眼梢微微眯起:“七年前烈炎穀大戰,果然還是和張家有關係是不是?”


    霍琰頜首,眸底深邃暗沉,不見半分光亮:“若查實,我必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張家世代行伍,出過不少戰將,雖然一直在走下坡路,名氣尚在,讓他們付出代價……動靜小不了。


    莫非霍琰這趟來京,除了深查北狄細作在朝臣大員裏的釘子裏外,還想要為張家大鬧一場?


    顧停握緊了霍琰的手:“無論如何,我都跟著你。”


    霍琰笑了:“哪怕下天牢?”


    顧停知道他在開玩笑,但自己的心意絕不是開玩笑:“下牢還是逃亡,我都跟著你。”


    霍琰突然正色:“不後悔?”


    “我倒是想……”顧停笑意更深,“王爺會讓我後悔麽? ”


    “你敢!”


    霍琰狠狠的親了下顧停手背,就這還不夠,欺上來就想幹更多壞事,顧停立刻伸手捂了他的嘴:“你正經些!”


    讓茂……讓茂覺得自己似乎不應該在這裏,伸手捂了自己的眼,從指縫中看兩個人。


    太粘乎了!太膩歪了!能不能放過狗啊,吃的太撐了!


    顧停撞倒了桌上酒杯,這才看到讓茂:“你怎麽……”


    讓茂一臉痛心疾首:“馬上要第三輪禮物了,顧兄!”


    顧停:……


    方才隨著老鴇努力,場麵變的緩和,樓裏重新開始熱鬧,樂師們曲子重新彈起來,舞娘們豔舞重新跳起來,張奪被下人們找到,重新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讓茂也來到了這邊,與顧停二人隻一案相隔,緊接著,第二輪賭約就開始履行,讓茂和張奪的第二份禮物送上。


    大約因為鎮北王氣場影響,這輪過得非常平靜,雪腰姑娘似乎嚇著了,對每一份禮物都沒有太多驚喜表情,二人仍未分出勝負。


    第三輪禮物即將開始,最後一輪肯定是要分出勝負的。


    “不知道怎樣才能贏……”


    再怎麽說不在意,讓茂還是憋著一口氣的,心一橫,換下了之前準備的東西,放上了自己的家傳玉佩。


    讓家詩書傳家,世代有大儒,家傳玉佩的寓意是很不一樣的,拿著找到讓家,會換得很多普世意義上得不到的東西。


    顧停搖了搖頭,伸手將這枚玉佩拿了回來。


    讓茂眼睛微紅:“我知道這樣做不好,可這一局,我不想輸。”


    顧停隨手扯下讓茂插在腰間,偶爾拿出裝逼的扇子,放到了盒子裏:“放心,你輸不了。”


    讓茂不解:“為什麽?”


    就憑這把哪都能買到的破扇子?


    顧停唇角微揚,眸色神秘:“你猜?”


    他表情太篤定,讓茂見識過他的本事,不敢不信,可是為什麽?他第一次好奇的不得了,並且四周觀察,想知道顧停為什麽說這樣的話。


    視線不再在雪腰身上停留,不再關注旁邊人起哄,慢慢的,他注意到了很多平時絕不會注意的細節,比如大廳暗處,好像多了很多人,仔細辨認,還很眼熟。


    祖父曾位至宰輔,是大儒,是書院山長,父親學識深厚,日後也要做山長,家裏平日來來往往的都是什麽人,他最熟悉,能讓他眼熟的,定都是文官,而文官,一般不會招招搖搖的來這種地方,今日出現,是為什麽?


    還沒想清楚,他又看到了張奪,在他身後,遠遠的地方,也站著不少人,讓茂一個都不認識,可從對方的穿著氣勢,依稀可以判斷出,這是武人。


    這群武人以支持姿態站在張奪背後的同時,眼神還直直盯著鎮北王,好像鎮北王應該和他們在一起,而不是和他讓茂站在同一陣營。


    文武……對峙……


    讓茂突然就明白了,下意識拽了拽顧停衣角:“外頭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顧停心說你可算問了,笑道:“你在外攔我,請我喝酒的時候,我知對手是張奪,就請王爺幫了個小忙。”


    讓茂心中一驚:“幫,幫了什麽?你竟那個時候就行動了麽!”


    顧停沒說話,隻指尖蘸了茶水,在桌上寫下文武二字。


    帝王最怕什麽?怕臣心不齊,龍椅不穩。文武本就自成派係,是最大的矛盾點,平日尚可以帝王心術左右平衡,可這個點始終都在,如果有人故意引火,上升到一定高度,建平帝不可能不管。


    張奪進青樓玩耍,算不得什麽大事,誰還不能放鬆怎的,文官時不時也會過來玩,隻要沒被人盯著,萬事大吉,可若有人參了本子,大大小小也算個事了。


    張奪和讓茂杠上,不管讓茂怎麽惹禍,也還是個不到十五的孩子,文官們因讓家關係,一邊歎其可惜,一邊覺得張奪欺人太甚,上折子參一參罵一罵也是有的,不夠……顧停霍琰早就提前想辦法攛掇過了。


    事情到這裏算不得大,回頭建平帝和個稀泥就會過去,可誰叫今天所有參張奪的人都叫人揍了呢?


    霍琰麵覆黑巾,扮成張家家將,為主子出氣,專門挑參過張奪的,脾氣火爆的,嘴皮子利索的揍,文官們哪受得了這個氣?管它什麽時辰,立刻跑去皇宮哭訴了。


    一堆文官,哭起來聲如洪鍾,話說的驚天動地,建平帝哪敢不管?真不管,這群人來個死諫,殿前撞死一兩個怎麽說?


    群情激奮的時候,自然該好好安撫……


    讓茂不是官,逛個花樓沒人管,張奪手下揍人沒被逮到證據,逛青樓不是死罪,可眾怒惹到這個程度,於情於理,都得小懲大誡不是?


    建平帝意思一露出來,樓子裏當然立刻來了一堆看熱鬧的。


    青樓生意能在天子腳下做的紅紅火火,幕後當然有背景,今天這一局看起來隻是花酒,客人賭局,但要是讓張奪贏了……


    這點眼色都不會看,還想開花樓?


    趁早關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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