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停順利離開九原城,馬不停蹄跑出老遠,沒有看到任何追兵,沒有看到鎮北王府任何動靜,心裏特別美,他就說,男扮女裝行的通!


    叫你厲害,叫你聰明,還不是逮不住我哈哈哈!


    顧停命令吳豐減速,開始享受自己的旅程。


    已經走出這麽遠,霍琰沒可能再追來了。鎮北王身份尊貴厲害,卻也有局限性,他掌有實權,無詔不能進京,也不能離開封地,等閑不能走出自己的地盤,出來了,被上頭察覺,就是勾結其它勢力,有圖謀不軌之嫌。霍琰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鎮北軍,為九原城百姓考慮。


    “是不是呀小豹子?”


    駕車的吳豐聽到主子分析:“那可沒準,王爺那麽厲——”


    顧停拿炒花生丟他:“閉上你的烏鴉嘴!”


    吳豐訕訕一閃,接住炒花生放在荷包裏:“少爺,咱們接來往哪走?”


    顧停:“往南。”


    吳豐:“去京城麽?”


    “當然不是,那種地方有什麽好玩的?”顧停捏著喵爪指揮,“路過就好了,咱們去江南,春江水暖,美人多姿的江南!”


    “喵嗷——”


    小猞猁跟著嚴肅點頭,對,去南方,南方南方!


    吳豐差點笑出聲,你一隻猞猁跟著瞎起什麽哄,南方可是很熱的喲,到了夏天,你確定你遭得住?


    目的地定了,最初方向肯定是朝著東南,顧停並不知道有聖旨去了九原,也並不知道某人已經追來,且距離他不遠了,他慢悠悠的往前走,將將路過晉陽城。


    他的家在這裏,也曾想過要不要去看看?結果還是算了。仍然是那句話,那樣的家有什麽好留戀好回去的?


    他連城都沒進,隻讓吳豐去置辦了些東西,自己抱著小猞猁在路邊茶攤吃茶休息。


    這個茶攤位置很好,所有來往的人都會想歇一歇,是以生意不錯,人也很多。顧停就看到了一行人,一個穿著很講究的少年打頭,衣服精致,人也精致,見顧停看他,他還笑了一下,看起來很甜很軟的樣子。


    顧停也朝人拱了拱手。


    本是萍水相逢,也不會有交集,顧停並沒在意,他沒在意,別人在意了。


    這少年叫俞星闌,是宜昌侯府小公子,侯夫人老蚌生珠得的幺兒,從小到大順風順水,幹什麽都要掐尖要強,做什麽都要自己最好,自己想要的東西一定要得到,看一種人最不順眼——跟他年紀相仿,還長得比他好看的。


    顧停年紀跟他差不多,長得比他好看,皮膚還比他白!


    看一個人不順眼,就是一瞬間的事。


    不過兩個人離得很遠,也沒必要認識,俞星闌心情很微妙,不爽更多一點。


    然後他就看見了一個人。


    有個賊眉鼠眼,牙齒很黃的中年人走了過來,隨身帶著個包袱,眼神覷這又覷那,在穿著明顯整齊的有錢人身上停留略久,走路時並不介意和別人離得很近,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


    這是……想找有錢人碰瓷?


    俞星闌發現,這人東看西看,看到自己眼神一亮,還徑直走了過來,竟然衝他來了?


    好惡心的眼神,好惡心的人。


    俞星闌眼珠一轉,不知怎麽的看到顧停,立刻有了主意。


    “咳咳——咳咳——”


    他扶著身邊下人就開始演:“病這麽久,盤纏早都花光了,連好一點的客棧都住不起,不知還要幾日才能到京城……若是同那位公子認識就好了,許還可以借點錢,聽說是有錢人家豢養的男寵,最會討爺們歡心,爺們極疼他,這次出行給了不少銀子,連膝頭那隻醜貓都是特意找的……唉,可真是同人不同命……”


    他說話的聲音並不高,角度也很巧妙,別人聽不到,黃板牙卻正正好靠近,正正好聽到。


    什麽,沒錢?沒錢他訛什麽?


    那邊那個公子有錢?還是爺們豢養的男寵?這樣的人不坑坑誰?還算是為民除害了呢!


    黃板牙立刻改了主意,腳尖一轉,走向了顧停。


    顧停正好好的坐著,什麽都沒幹,黃板牙經過他身邊,突然來了個平地摔,包袱掉在地上散開,裏麵的碎瓷片當然嘩啦啦跟著灑了一地。


    “啊我的花瓶——祖傳花瓶喲,你撞碎了,賠錢!”


    顧停:……


    “閣下說我麽?”他指了指自己。


    黃板牙擲地有聲:“不是你還有誰!”


    顧停:………………


    不是他挑剔,這碰瓷手法也太粗糙了吧?而且本人麵目極為醜陋,一點都沒有讓人給錢的欲望。


    顧停摸著膝頭懶洋洋的小猞猁:“哦,那你可以走了。”


    黃板牙立刻拍著大腿哭爹喊娘,坐地上嚎:“都來看看喲,外地人欺負老實人啊,撞壞了別人的東西不陪,還要打人啊——我上有老下有小,老娘起不來床,娃也病了,沒法子,隻得把傳家寶拿出來賣錢救命,結果這狠心人不但撞壞了我的傳家寶,還不肯賺錢,我的娘啊,我的兒啊,我們一家沒活路了,隻能去死了啊——”


    俞星闌帕子掩唇,差點笑出聲,瞧瞧這場麵,多好玩。


    黃板牙對自己手段頗為自信,這種事不知道做過多少回,手法操作熟練,自來無往不利。


    這裏是官道,靠近城池,路過的大都是外地人,等閑不想丟臉,不願事情鬧大,而且他不貪,要的錢也不多,一般人都會忍了,就當打發叫花子了,算不得什麽大事。


    可他坐在地上嚎了半天,對方這小公子不驚不怒,沒有臉紅沒有尷尬,被人人指指點點也不覺得丟人,根本就沒理他。


    不但沒理,人還抱著胳膊看戲,好像覺得他表現不太精彩,鼓勵他再來點情緒,再悲傷點,否則就這演技,給一文錢就算他輸!


    連坐在他身上的貓都十分淡定,多吵多鬧都不帶害怕的,最多抖了抖耳朵尖,連看他一眼都不屑。


    黃板牙:……


    這種狀況,他從來沒遇到過!


    怎麽辦?要錢別人不給,搶麽?可他自來隻碰瓷,從沒幹過搶錢的事,一行是一行,不能串,光天化日的,也不可能明搶,怎麽辦呢?


    “賠錢……老子一家九口人命,你不陪錢今天就別想走!”


    當然威脅也是沒有用的,這小公子仍然老神在在坐在茶攤,沒有任何回應。


    黃板牙嗓子早幹了,人也氣瘋了,感覺今天這錢是訛不到了,幹脆拍拍屁股站起來,指著顧停就罵:“你個不要臉的賤貨!就知道勾引爺們,勾著爺們饞你的身子,勾著爺們給你銀子,你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還仗勢欺人,不懂憐善不知慈悲,一點人性都沒有,也不怕哪天得花柳死了!”


    黃板牙罵的正起勁,準備把看家本事罵出來,結果嘴才張開,第一小節還沒罵完呢,突然麵前落下一道身影,還沒看清楚臉,自己就被踹出老遠。


    “噗——”


    這下他是真的摔著了,狠狠摔在地上,都吐血了。


    來人一甩袍角,落在茶攤公子麵前。


    他個子極高,眉眼鋒利冷硬,輪廓刀削斧砍一般,氣場威武霸道,動作瀟灑落拓,又這麽冷的天氣,身上隻穿了玄衣勁裝,箭袖,前後對開二襟,裁剪及其貼合身材,寬肩窄腰長腿,每一處身體線條勾勒到極致,肌肉線條隱隱可見。


    這樣的時刻,這樣的姿態,簡直又酷又颯,看得人們移不開眼!


    俞星闌手邊茶杯倒了都不知道,眼睛睜大,內裏全是興奮:“快,快去,給我查查這個男人是誰!”


    好偉岸,好猛的樣子!


    顧停也嚇了一跳,差點被炒花生噎死。


    霍霍霍霍霍琰?


    他為什麽在這裏?他怎麽能在這裏!


    霍琰轉身,臉色鐵青:“你離開我,就是為了讓別人羞辱欺負的?”


    “咳咳咳咳——”顧停嗆了水,咳的臉都紅了,根本停不下來。


    什麽讓別人羞辱欺負?他像是吃虧的人嗎!就是這一路實在無聊,好不容易遇到件好玩的事,想多看看戲,就算霍琰不來,他也馬上要動了,他不動,吳豐都忍不了會揍人,誰知道這位主來的這麽及時?


    霍琰黑著臉,輕輕給顧停拍背,見人不咳了,不容分說拉住手就走:“跟我來。”


    顧停來不及說任何話就被拽走了,小猞猁從他膝上被落跳下,十分憤怒,喵喵的衝著霍琰吼。


    霍琰當然是沒空理它的,吼不住人,小猞猁出離憤怒,踩著黃板牙的臉一跳,躥上了吳豐肩膀,喵爪往前一揮:“喵嗷——”


    愣著幹什麽,還不跟上跟上!


    “啊——撓死我了野貓撓死人了啊——你們倒是賠了錢再走啊!”


    他這次是真的倒了黴,人財兩失,別人不但不給錢,還踢了他一腳撓了他一爪,肚子好疼啊不知道有沒有內傷!眼睛也好疼啊不知道會不會瞎!


    想也知道,顧停根本掙不開霍琰的手,試都別試,無奈剛剛那一口氣也沒喘勻,說話也夠嗆,隻好跟個傻子似的用力往後指。


    霍琰冷哼:“用不著你操心,有人會處理。”


    顧停仍然往後指。


    霍琰臉更黑:“小東西也丟不了!”


    顧停往後看了眼,果然,樊大川已經帶著人過去了……鎮北王出行,怎麽可能沒有人前後伺候?再一聽,小猞猁喵嗷喵嗷正跟吳豐說話呢,哪哪都沒問題,他也就安靜了,任霍琰拉著走。


    他很識相的,偷偷跑沒問題,被人抓到了還反抗,別人生氣了打他一頓怎麽辦?他可沒武功,不像姓霍的皮厚。


    霍琰眯眼:“你的車在哪兒?”


    顧停指了個方向。


    拉著人上去,霍琰倒了杯熱茶,喂給顧停。


    顧停覺得有些別扭,這個關頭卻不敢惹鎮北王生氣,乖乖就著他的手喝了。


    一杯熱茶下肚,這口氣總算氣順過來了,喉嚨也對了,再沒有哪裏不舒服。


    霍琰卻很不舒服,視線滑過隻蒙了層紗的窗子:“為何不安槅窗?”再看車裏的薄被,“就這點被子?吳豐吞錢了麽,不知道置辦輛好車?”


    “這桌子怎麽回事?一看就不結實,茶是陳年老茶,熱水竟也不燙?”


    他指節敲著桌子,眉頭急的死緊,各種挑剔,在他眼裏,這輛馬車差的沒邊,除了以上毛病,碳爐也不夠暖,手爐不夠好看,連小猞猁的食盆都太低級,一點也不像話。


    挑剔到最後,他黑著臉總結:“你離開我,就是為了受苦的?嗯?”


    顧停:……


    這話叫人怎麽答?


    能享受誰願意吃苦?可這不是在旅途中麽,總有不便之處,等他安頓下來自會好好享受不可能這麽簡單,且話又說回來,誰敢跟你鎮北王府比講究?


    照你府標準,誰的日子過的不粗陋?


    “喵嗷——”


    小猞猁終於搭載人形工具,順利從車簾鑽了進來,蹲坐在顧停身邊,圓臉嚴肅的盯向霍琰。


    霍琰連小東西都一塊挑剔了:“平時不是厲害著呢,現在主人受欺負,怎麽連叫都不叫一聲?嗯?”


    顧停立刻把小猞猁抱到懷裏:“不許說它!”


    說他也就算了,小可愛犯了什麽錯?人家隻是一隻幼小可憐無辜的小喵崽!


    霍琰鋒利視線看過來。


    顧停:……


    不知道為什麽,好像有點虛。明明這一路很開心,自得其樂,還把自己照顧的很好,為什麽霍琰一來,好像哪哪都不對了?


    霍琰掐了把眉心,裏裏外外挑剔了一個遍後,仍然意難平:“什麽男寵……我都舍不得你這麽說自己,太不尊重,你倒豁的出去……”


    他臉黑話硬,聲音也有些咬牙切齒,可在這種時候這種地方,不知為何,透了點可憐巴巴不知如何是好的無助。


    顧停愣住,明明辛苦的是我,怎麽看起來好像你更委屈的樣子?


    風過樹梢,氣氛詭異,他忽然後知後覺得反應過來一件事:“你……以前說這話不尊重,是指對我不尊重?”


    “不然呢,”霍琰皺眉,“除了你還有誰?你倒是說說。”


    片刻,霍琰又突然眯眼,忽然問這種蠢問題——


    “你該不會以為……我說的是我自己?”


    顧停:……


    霍琰:………………


    顧停垂頭坐好,心虛的摸了摸鼻子。


    霍琰額角突突直跳,他快要氣死了!


    “這麽誤會本王,你怎麽敢!”


    要不是這馬車太小,東西太不經砸,他的心肝寶貝還在這車上,這輛車已經四分五裂了!


    顧停捏著自己的手指頭:“那你那時候又沒說清楚……”


    霍琰咬牙:“這種事用得著說麽!你的腦子呢!”


    顧停慫噠噠:“我錯了,對不起。”


    小猞猁感覺氣氛不對,蹭到顧停身邊,朝霍琰坐好,嬌嬌氣氣的“喵”了一聲。


    一大隻一小隻,慫都是一樣姿勢。


    認錯倒是快!


    霍琰何等聰明,立刻明白所有事的源頭就是這三個字,不尊重!顧停一直誤會他不想和他靠近,一直在拒絕二人之間的關係,一直對過往功績持否定態度,所以才傷了心,無論如何都要走!


    他真是……他真是背了好大一口鍋,要不是今天意外說清楚了,以後還不知道要怎麽鬧!


    “那個……”顧停悄悄看霍琰,小心翼翼的問,“你怎麽來了?”


    小猞猁跟著歪了歪毛茸茸的圓腦袋:“喵?”


    霍琰:……


    他是真的快氣死了,可對著麵前的兩小隻,也真的凶不起來,隻冷冷哼了一聲。


    顧停很擔心,小心朝外麵四周看了看:“藩王無詔不得離開封地,你這樣……被人瞧見怕是不太好,不如快點回去?”


    霍琰冷笑:“你呢,同本王一起走?”


    顧停:……


    久久等不來一句話,霍琰又氣:“你還要跑?”


    顧停心好累,硬著頭皮再次道歉:“我誤會你,是我不對,可現在別的都不重要,你繼續在外麵拋頭露麵,萬一被人發現了可是不好……”


    小東西狠得下心,霍琰不行,閉了閉眼睛:“皇上召我入京。”


    “入京?”顧停嚇了一跳,根本不用深想,就知道這件事並不簡單,“他要對你下手?”


    鎮北王府和朝廷關係一向微妙,鎮北王在民間傳聞都成了大夏脊梁了,天子怎會不多心?功高震主,就算拿不下,也要狠狠敲打一番,讓他知道知道這是誰的天下,金鑾殿上龍椅到底姓什麽。


    顧停腦子轉得飛快:“隻召你進京?沒有其它要求?”


    小東西對他還是上心的,一提到正事,跑路都要放到後麵,最掛心的仍然是他的安危。


    霍琰定定看著顧停,眸底思慕再也藏不住:“召我和家人一同前往,與上元節觀燈同賞。”


    可惜顧停沒看到,小手啪一下拍了桌:“還要家人,賞什麽燈,這是要搞人質那一套!”


    絕對不可以啊!


    他眯了眼,目光直剌剌看向霍琰:“你別告訴我,你帶了太王妃或是霍玥霍玠一起過來。”


    他突然表情凶猛,小猞猁有樣學樣,立刻也抖起來了,衝著霍琰就是一聲奶凶奶凶的低吼:“喵嗷!”


    霍琰按下脾氣大的喵崽子:“沒有,我誰都沒帶。”


    顧停滿意了,卻也跟著歎氣:“那必然要被治罪了,大不敬之罪,有點不好搞啊,不帶家人的理由要怎麽想?皇上又不是傻的,怎會不知道……”


    “治罪就治罪,大不了上個刑,死是死不了,頂多落個殘廢,也沒關係,反正我還沒娶親,沒妻子也沒孩兒……”


    霍琰多聰明,這話說的一臉無畏的同時,語氣重點還特意放的不同,很有引導之意——


    顧停幾乎是立刻就注意到了‘沒娶親’,‘沒妻子’六個字。


    對啊,親人是家人,妻子也是家人,霍琰是還沒有娶親,可不是有自己麽?他手中可是握有老王爺的玉佩,九原城‘心尖寵’傳言全部都信了的!


    顧停快速思前想後,覺得這真是一個絕妙的法子,當即豪氣拍胸:“我陪你去!”


    霍琰眸底迸出華彩:“當真?”


    顧停也不傻,立刻反應過來:“你追來……是故意的?你也這麽想?”


    霍琰沒有解釋,隻靜靜看著他,輕聲問:“你願意幫我麽?”


    顧停耳根就紅了。


    他不怕硬剛,不怕吵架不怕玩心機不怕比臉皮厚,甚至連死都不怕,可他受不了這個。


    霍琰向他求助,他怎能不幫?


    霍琰不錯眼的看著顧停表情變化,立刻跟著道:“最後一次,隻要你幫了我,之後決定去哪裏,我絕不糾纏。”


    顧停怔了怔:“真的?”


    霍琰:“本王敢承諾,就一定會做到。”


    顧停目的達到,可不知為什麽,心裏有一點點失落。不過也隻是片刻,這點失落就消失了,他高興的想,延期去江南也沒什麽不好,到時人間四月,芳菲多美,豈不快哉?


    “好,我便應了你,就這麽說定了!”


    顧停舉起手,等著霍琰和他擊掌。


    等這件事辦完再去江南!


    霍琰把自己手掌送過去——


    “啪啪啪”三聲,約成!


    他就知道小東西心軟,一定會答應,同時心內暗暗決定,這一次,一定要小心籌謀,死死綁住小東西,絕不讓他再想走!


    誠然如此,鎮北王也是驕傲的,他眼梢微抬,看向顧停的目光無比自信:“你放心,本王絕不會允許自己夫人出事,受任何委屈。”


    顧停:……


    他很想提醒對方這是假的,不用這麽真情實感,可又一想,平時演的真了,關鍵時刻才會更像,不引人懷疑。


    他唇角微揚,眼底一片狡黠:“大家合作辦事,醜話說在前頭,我脾氣可不怎麽好,很可能不管不顧的給別人沒臉,也可能不管不顧的……給王爺沒臉,王爺可要有心理準備哦。”


    霍琰看著他,眼神微深:“你盡管放心大膽的來,本王很期待。”


    顧停:……


    什麽叫放心大膽的來,你在期待些什麽東西!


    車裏讓人說話,車外其實一堆人支著耳朵偷聽。


    鎮北王出行,身邊全是精衛,根本不必起湊前擠著,耳朵一支,心念一集中就聽到了。聽完個個美的不行,互相甩著眼色,心裏話如出一轍。


    成了成了顧公子不會再跑了!但這隻是暫時的,還要看以後,王爺加油,王爺別慫!大網能下一回就有二回,這回可記清楚了,顧公子聰明絕頂,您可千萬別輕敵!實在不行……這郎有情妾有意的,按住成就好事不就行了!正好,聽說顧公子家人就在京城,不如順便提個親?


    顧停不知道外麵人怎麽想,他隻知道,他突然收到一封信,是孟楨寫的,說領了聖旨,要進京麵聖。


    竟然也要麵聖,孟楨自己嗎!皇上這是要幹什麽?一筆雙殺?


    顧停擔心的不行,立刻刷刷回信,問了具體過程的同時,還特別問起了孟策——


    你一個人上京,你那弟控的哥哥竟然允許?他瘋了麽!


    百裏之外,孟楨收到回信,轉頭問自己的冷麵護衛:“要不要告訴停停呀?”


    外頭下著細雪,很冷,護衛把大氅嚴嚴實實的蓋在孟楨身上,把他連人帶衣服一起,抱進客棧:“隨小王爺意願。”


    孟楨立刻臉紅了:“不可以這麽叫的……”


    護衛下巴蹭過他額頭:“為什麽?”


    孟楨鼓著臉:“因為哥哥是姑藏王,隻有哥哥的兒子可以叫小王爺。”


    護衛輕笑:“我可說可以就可以。”


    孟楨緩緩垂了頭:“你不必這麽委屈自己的……”


    護衛抱緊懷裏的人,特別緊:“我不委屈,一點也不。”


    可以這麽光明正大抱著懷裏的人,沒有任何異樣目光,沒有任何不應該的勸阻,他不知道多開心。


    如果可以,我想做你的護衛,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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