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澗沒想到沈席會突然過來,聽見聲音扭頭的時候,嘴裏還咬著酸奶的吸管。


    對上沈席的目光後,許澗把酸奶拿開,瞬間站起身,結結巴巴:


    “沈、沈老師。”


    第一次用人身見到自己偶像,許澗心裏有些緊張,並且在盤算現在去要簽名可不可以。


    秦沉看許澗,在心裏回想這人當初第一次見自己時是什麽反應。


    看看許澗再看看秦沉,沈席突然笑了,意味深長:


    “林斜說得沒錯,你們關係果然很好。”


    沈席說完,還沒等許澗開口,又開口道:


    “我有些話想跟你說,不知道你現在方便不方便。”


    許澗自然是點頭:“方便。”


    沈席掃了一眼房間,最後笑著轉頭看向秦沉:


    “就幾句話,借用一下你陽台。”


    秦沉:“你們隨意。”


    話是回答沈席,秦沉目光一直放在許澗身上。


    瞧見秦沉的眼神,沈席笑了笑,沒說話,跟著許澗往陽台走。


    合上落地窗,沈席轉身先是盯著許澗手腕的手鏈看了幾秒,然後對許澗的第一句話就是:


    “林斜已經三十三歲了,比你大十歲。”


    許澗聞言一愣,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扯薑林斜,但本能回:


    “沈老師,我今年二十四。”


    沈席:“三歲一代溝,你和他之間有三條代溝,加起來就是鴻溝天塹。”


    許澗看著沈席一頭霧水,遲疑了兩秒才問:“沈老師,你要跟我說的……就這個?”


    就為了提醒他薑總已經三十三歲了?可是薑總多少歲,跟他有什麽關係?


    還代溝天塹,他又不和薑總談戀愛,擔心什麽年齡差?


    想到這裏,許澗的腦子一閃,突然想起秦沉今年二十六,剛好比他大兩歲,他們一條代溝都沒有……


    許澗猛然打住腦海裏的念頭——不對,他為什麽要在意秦沉的年齡?


    沈席也不知道許澗在想什麽,就見他的表情變了又變,越變越別扭,也不跟他繞彎子,直接道:


    “我承認你各方麵條件都比何嘉好,但是你和林斜,真的不合適。”


    心裏想著秦沉走神,聽了沈席的話後許澗下意識點頭,點到一半又猛然頓住,微微張嘴看他:


    “啊?”


    什麽叫他和薑總不合適?怎麽還扯上何嘉了?


    呆呆望著嚴肅認真的許澗,聯係之前種種,慢半拍的許澗終於反應過來,偶像好像是誤會什麽了。


    見許澗終於懂自己意思了,沈席才繼續開口,越聽許澗表情越驚恐——


    他偶像竟然把他當成了情敵!以為薑總對他特殊是喜歡他!


    許澗恍然回神,對著沈席手都快擺出殘影:


    “我不是,我沒有,不對,是薑總沒有!”


    偶像誤會自己是情敵這件事給許澗帶來的衝擊,遠大於偶像性取向竟然是同性。


    沈席停住話頭看許澗,臉色有些沉,問:


    “他沒有?他沒有喜歡你,還是沒有特殊對待你?”


    許澗覺得自己冤,巨冤。


    要是任由沈席再這麽誤會下去,別說什麽親筆簽名了,偶像不拿四十米的大砍刀把自己這個偽情敵就地解決了都是仁慈。


    許澗忙不迭趕緊開口:


    “不是,薑總對我是特別點,但是他真不是喜歡我,是因為我爸媽……”


    許澗把自己和薑林斜之間的事情挑重點跟沈席說了,末了還不忘強調:


    “除此之外,我和薑總沒有任何關係,他對我也絕對沒有其他想法!”


    見許澗就差舉手發誓了,表情不像是說謊,沈席皺了皺眉:


    “這麽說是我想多了?”


    許澗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嗯!”


    沉默了一會兒,沈席眼含歉意看許澗:


    “對不起,是我思想狹隘誤會你們了。”


    沈席還真沒想到許澗和薑林斜之間還有報恩這層關係。


    依薑林斜和許澗兩人的身份,正常人一般也想不到這上麵來。


    對於許澗父母的事情,沈席深感遺憾可惜的同時,也很感謝他們。


    見沈席信了,許澗心裏鬆了一口氣,不好意思笑笑:


    “沒事,要不是薑總上個月告訴我,我也不知道。”


    知道薑林斜不是喜歡許澗,沈席心裏的大石頭也放下了,對許澗道:


    “這事是我不對,你是林斜救命恩人的兒子,以後有什麽事我幫得上,盡管開口。”


    許澗聽後一愣,隨後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開口:“我現在就有一個請求,不知道沈老師你可……”


    還沒等許澗說完,沈席開口打斷他:“你說。”


    許澗從善如流,迅速開口:“我和我朋友喜歡你很久了,你能不能給我們簽個名?”


    憋了這麽久終於問出口了,許澗心裏的小人反手給自己比了一個讚。


    沈席:“?”


    就這?


    這下輪到沈席愣神了,對上許澗忐忑期待的眼神,笑了:


    “你口中的朋友,到底是不是你自己?”


    沈席話落,兩人對視一眼,瞬間都笑了。


    一笑泯恩仇,之前沈席對許澗的種種誤會,以兩張親筆簽名照劃下了句號。


    秦沉一直注意著陽台的動靜,見兩人終於談完進來,又平靜移開視線。


    等許澗進來後,盯著手機的秦沉緩緩抬眼,不急不緩:“聊完了。”


    雖然一切都解釋清楚了,但事後想想,沈席竟然把自己當情敵,許澗又有些哭笑不得。


    但性取向是沈席的隱私,沈席自己沒說,許澗也不可能跟秦沉直說,於是他笑笑,道:


    “嗯,隻是誤會,說開了。”


    秦沉轉眼看沈席:“誤會?”


    沈席心情極好,笑著點頭:“是我想多了。”


    秦沉聞言點點頭,也沒再問。


    坐下後,許澗又想到一個問題,轉而問:


    “對了沈老師,你剛才提到了何嘉?”


    自從上次何嘉被撤之後,許澗就沒有聽到有關於他的消息了,隻知道公司停掉了他一切活動。


    談起何嘉,沈席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他知道許澗想問什麽,淡淡開口道:


    “何嘉心術不正,幾次想爬林斜的床,被拒後不死心,轉而勾搭上公司的經紀人。”


    何嘉工作被叫停的內幕沈席也知道,對上許澗驚訝的表情後對他道:


    “估計他見林斜對你好,會錯了意,以為自己也有機會入林斜的眼吧。”


    許澗聽後看了秦沉一眼,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就……心情複雜。


    等過來串門的沈席走後,秦沉才對許澗道:


    “之前我讓人去查何嘉,他做的齷齪事不止我們之前知道的那些,打壓新人搶占資源、和公司經紀人、買水軍黑同期對家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


    說到這裏秦沉頓了頓,盯著許澗的眼睛看了看,最後緩緩開口:


    “我懷疑你出車禍的事,也跟他有關。”


    許澗一驚,脫口而出:“我車禍也是他策劃的?”


    殺人滅口?這可是違法犯罪的事!


    秦沉唇角一抿,在許澗震驚的注視下搖頭:


    “現在還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是他策劃的,但查到搭你的黑車司機,在出事的前一天晚上和何嘉聯係過。”


    聽了秦沉的話,許澗後背寒毛一立,一陣心悸:“那那個黑車司機現在在哪裏?”


    之前許澗上網搜過他出車禍的事,但是網上連條社會新聞都沒有,一點都查不到。


    要不是撞車瞬間疼痛感太真實太難忘,他都懷疑一切隻是他自己妄想出來的。


    秦沉臉色不太好:“不知道,從那時候他就沒了消息。”


    許澗皺眉,猶豫開口:“是不是在車禍中喪生了?”


    以那樣的速度撞上大貨車,生還的可能性很小,他自己莫名其妙變成了貓撿回一條命,不知道那司機有沒有這樣好的運氣。


    秦沉表情嚴峻:“你坐的那輛車最後自燃裏,司機到底是躲起來了還是死了還不確定,還在查。”


    秦沉沒跟許澗說的是,他不止查了何嘉,還讓人去查了薑林斜,因為他覺得薑林斜也透著古怪。


    許澗父母對薑林斜是救命之恩,但他覺得薑林斜對許澗並沒有多上心。


    他沒見過誰說是報恩,六年來卻連恩人的麵都不見。


    要說內疚自責秦沉也理解,但這時間未免也太長了些。


    秦沉覺得薑林斜嘴裏說的,和實際做的,前後有些矛盾。


    薑林斜之前說的一切邏輯合理,理由確並不充分,甚至經不起仔細推敲。


    所以秦沉就讓人調查了薑林斜,沒幾天就收到一份關於薑林斜的資料。


    薑林斜資料很詳細:從小被父母遺棄,兩歲以前在孤兒院長大,之後被有錢人家領養,高中是市高中,名牌大學畢業,畢業後很順利創辦了得古……


    厚厚一遝紙,上麵涵蓋了薑林斜從小到大的幾乎所有事,包括他初中趁午睡時間,剪了前排女同學辮子這種小事都有記錄。


    薑林斜的履曆完美,不早戀不逃課尊師愛友,秦沉挑不出一點瑕疵,就好像他整個人是照著人們讚揚的‘別人家的孩子’長大的,沒有叛逆青春期。


    但越是完美沒漏洞,秦沉對薑林斜越生疑。


    履曆這麽完美詳細,仿佛薑林斜事先知道會有人調查他、早就準備好的一般。


    秦沉甚至懷疑,得古在血雨腥風的娛樂圈能不溫不火存在近十年,也是薑林斜故意為之,既不惹人注目,又不至於遇事說不上話……


    不過這些都是秦沉的猜測,沒有證據,萬一薑林斜就是那麽一個玻璃心、神經大條、智商常年不在線的人也不一定。


    盡管秦沉心裏知道,如果薑林斜真的是這樣的人,得古不可能現在還沒倒閉。


    對上許澗憂心忡忡的臉,秦沉收斂了心思,眉眼微彎,故意逗他:


    “話說回來,許先生,你別原本就是一隻貓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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