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硯說打,就真的是命人去套了南疆聖子一麻袋,摁著胖揍了一頓。


    暗衛得了吩咐,沒下死手,看著氣勢洶洶,其實隻挑著些隱秘又不至於受傷太重的地方揍。


    珈陵掙紮逃脫開來的時候,他臉上甚至還是安然無恙的,除了衣衫淩亂了些,根本看不出剛被人揍過。


    他又驚又懵地蹦遠了幾步,再回頭時,暗衛們已嗖嗖嗖原地消失沒影了。


    珈陵:“……”


    他是白日見鬼了嗎?!


    他摸了摸隱隱作痛的手肘,驚疑不定地左顧右盼了一會,看見了不遠處的謝容和沉硯,眼一亮,三兩步跑了過來。


    “陛下!相爺!”他最近下了苦心來學習中原話,講話流暢了許多,“剛剛有人……”


    “是宮裏的侍衛。”


    沉硯神情從容適時地接口:“聖子裝扮普通,他們或許是沒認出聖子,將聖子當孤身遊走的不明閑人了,為了保護陛下安危,才動了手……本相會重罰他們的。”


    “這樣啊。”珈陵撓了撓頭,想著自己私自在皇宮裏溜達,確實是容易引起誤會,他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笑:“是我的過錯,相爺也不必重罰他們……”


    謝容端著冷漠架子在一旁一言不發,親眼目睹沉硯三言兩語就將南疆聖子忽悠得被揍了也不追究,無言沉默:“……”


    沉硯的嘴,騙人的鬼。


    不過珈陵大概是第一次離開南疆,不知中原人的“人心險惡”,被沉硯忽悠且不說,方才那種情形下,也沒用蠱術傷人……


    真是個傻白甜。


    謝容在心裏想著,居然也覺得珈陵看著順眼了些,他看了一會熱鬧,終於開了尊口。


    於是不一會兒,一行三人再次在議事殿裏坐定。


    舊事重提,關鍵詞仍舊是祭司和紅線蠱。


    沉硯從密探裏拿到了許多訊息,半真半假的,套起話來更是得心應手,三句話裏帶兩個坑,防不勝防。


    珈陵雖有防備,但一來一往幾回後,他發現沉硯問的並不是什麽不能言說的秘密,便慢慢鬆了些警惕。


    由沉硯引著,不自覺多說了幾句。


    “這紅線蠱百年結兩枚,四年前剛好一個輪回,落了兩枚,一直是由祭司大人保管的……祭司大人是我們南疆蠱術最好的人了,他也是我師父。”


    珈陵道:“隻是三年前師父與我睡了一覺之後,就悄悄離開了,再無音訊。”


    謝容剛端起茶盞喝口茶,聞言險些嗆住一口茶噴出來。


    他隱忍了一瞬,將清茶咽下,偏頭輕咳了兩聲,心說這個“睡”不會是他想的那個“睡”吧!


    他豎起耳朵想聽八卦,然而珈陵跳躍性思維,很快又跳走了:“這蠱的特性……”


    謝容:“……”


    八卦講一半沒了,好氣啊!


    他看著珈陵,又覺得這青年橫看豎看都不順眼了。


    不過沉硯的密探確實厲害,查出來的東西和珈陵說的相差不大。


    珈陵還說了些他們沒查到的事情,譬如這紅線蠱是被上天祝福的,若是被下蠱的兩個人之間沒有命定的緣分,那蠱會枯萎失敗。


    而一旦下蠱成功,那紅線蠱就十分霸道,能吞沒大部分的毒和蠱……吧啦吧啦,講了許多。


    謝容收斂了亂七八糟的心思,琢磨了一下,所以說熏香毒性變成這樣,果然還真是紅線蠱的緣故了?


    不過照珈陵的說法,紅線蠱如此霸道,區區熏香應不在話下,怎麽這麽多天了,他還隱隱約約還被影響著情緒?


    沉硯顯然也想到了這點,他沉吟了一下,繼續不動聲色地套話,不過這回珈陵搖了搖頭。


    “紅線蠱很難得的,我也隻在師父手裏見過一回,對它了解不多。不過我師父或許知道些什麽。”


    珈陵殷切地看著謝容,忽而想到了什麽,他請求道:“陛下,我能看看這蠱嗎?”


    得到允許後,珈陵分別看了看兩人手上的紅線,又做了那複雜的手勢,引得紅線蠱隱隱躁動。


    片刻後他收手,眼一亮,語帶激動道:“陛下和相爺這蠱至少落下一年了,不過這蠱不久前才被人激醒過一回,陛下近期一定和下蠱的人接觸過!”


    一年?這麽久?


    謝容一愣,又捕捉到了別的訊息,下意識重複:“下蠱的人……?”


    “對啊!”珈陵肯定道,“下蠱時這蠱會留下兩枚像果殼一樣的東西,如果想要激醒這蠱,隻需要下蠱的人去燒那兩枚果殼就行了。”


    珈陵想了想,補充道:“那果殼燒的時候,據說有異香……”


    ……


    珈陵今日是心滿意足出宮的,帶著謝容撥給他的,幫他一起找祭司的一眾侍衛。


    南疆聖子離開後許久,謝容仍舊反複思索:“一年前……那豈不是我們剛來的時候?”


    那時候他們剛來這個陌生的世界,正是對一切都極度防備不敢相信的時候,可分明也沒察覺出什麽異常。


    還有異香……


    謝容對熏香之類的沒有太大需求,也沒什麽偏好,從來都是梁庸平替他準備什麽就用什麽——


    梁庸平。


    這個名字突兀地跳出來,謝容心頭一跳,又覺得不太可能,梁庸平是很小年紀就入了宮的,怎麽可能會和南疆人扯上關係……


    而且梁庸平給他和沉硯下蠱做什麽?


    他還在認真又糾結地思考著,沉硯忽地站起身來,走到一旁沒點燃的宮燈旁,伸手在燭頭上觸碰了一下,又將手指放在鼻端下輕嗅。


    一連試了幾盞燈,沉硯輕聲問:“容容,你可知曉原來的小皇帝謝昑喜不喜歡熏香?”


    謝容思緒被打斷,他順著沉硯的話回憶了片刻,輕啊了一聲,不太確定道:“好像一般般吧。”


    印象裏,原身對熏香的態度也是挺隨意的,可有可無。


    沉硯微微蹙起的眉頭舒展開來,召來暗衛,低聲吩咐了幾句,那暗衛連連點頭應是,很快離開。


    謝容好奇問:“怎麽了?”


    沉硯從懷裏取出手帕,將沾了些許蠟油的手指擦拭幹淨,他淡淡道:“容容,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


    他說的是原身謝昑送納妃聖旨的那天晚上。


    那天原身小皇帝謝昑剛命人送了聖旨去相符,就磕了頭沒了命,被謝容穿書而來,而與此同時,相府裏原身丞相也被一道聖旨氣暈了過去,被沉硯占了軀殼。


    沉硯道:“那天晚上,你曾命梁庸平送了我一盞宮燈。”


    他停頓了片刻,緩緩道:“那宮燈上,就有一股奇特的冷香。”


    當時他並不覺得奇特,隻以為小皇帝喜歡熏香,甚至連宮燈裏蠟燭也要融了香料。


    可此時回想起來,又問了謝容,才覺得不對勁。


    ——謝昑壓根就對熏香沒什麽興趣,又怎麽會命人往蠟燭裏添香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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