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相知倒真沒覺得自己又什麽不對勁之處,不過他知道係統看人和人看人不是一個概念。


    係統判斷一個人的行為模式有沒有異常,是基於過去大量事實數據之上的數據分析對比。總而言之,比一般人的判斷準確的多。


    在這點上,謝相知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相信係統。


    [你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謝相知皺了皺眉。


    如果他身上真有什麽問題,那毫無疑問,是百裏澤的手筆。依百裏澤的性子,是完全做的出來的。可他是如何瞞過謝相知和係統的眼的?


    到底是他……低估了百裏澤。


    他心下輕輕歎了口氣。


    係統猶豫了一下,[我不知道,宿主。我隻是這麽覺得而已。]


    謝相知手撐著額頭:[讓我想想。]


    片刻後,他抬眼,喚來宮人:[把香熄了,聞著頭暈。]


    宮人微愣:“這幾日一直點著都是這種香料……而且陛下吩咐了香要一直點著。”


    謝相知微默:“那便算了,你先下去吧。”


    “是。”宮人立馬離開,不敢多看一眼。


    謝相知走到香爐邊,香料淡淡的氣息縈繞在鼻尖,令人不覺神思恍惚。


    [這香必定有問題。難怪他不讓人守在殿中,一開始我以為他隻是占有欲做怪,原來是怕我發現異常。]


    [你能檢測出這香料的成分和作用嗎?]


    係統:[我的運行係統不支持,不過如果送到總部可以,但這樣的話流程沒有三五個月弄不完。總部那邊的時間流速和這裏也不一樣……]


    [那就算了。]謝相知神情微冷,[做好準備吧,定位下一個世界的時空坐標,如果真走到那一步,直接跳躍離開。]


    [……是。]


    謝相知伸手把香掐滅了。


    他回床上睡了一覺,醒來時已是夜半,百裏澤正坐在他身邊低頭看他,殿內已經沒有那種漂浮的香氣了。


    謝相知這才發現自己枕在百裏澤膝上。


    對方指尖似有若無觸碰著他的臉,引起一陣酥酥麻麻的感覺。


    “什麽時辰了?”謝相知迷迷糊糊地問。


    百裏澤隨口說了個時間,為他撥開沾在唇邊的一簇烏發,“宮人說你聞著熏香不舒服?”


    謝相知沒有否認:“是,他們說是你吩咐點的,不能熄,所以我就幹脆自己動手了。”


    “沒關係,你覺得不舒服日後就不點了。”百裏澤笑了笑,輕描淡寫,仿佛那香隻是無關緊要的東西,謝相知不喜,隨手可拋。


    “也好。”謝相知坐起身,頭半靠著百裏澤的肩膀,“不過太子殿下,你都把我弄成這個樣子了,總該告訴我這香是做什麽用的吧?”


    百裏澤臉上笑意一停,但語氣依舊溫和:“原來阿謝早就知道了啊。不過阿謝,你不應該把我想的太好的。”


    謝相知莫名從這話裏察覺到了危險。


    “是讓阿謝離不開我的好東西。”百裏澤似乎是心情極好的模樣,“阿謝早就知道這香不對勁,不過也隻以為是讓人沒有精神的普通迷香吧,所以還特意縱容我。我得感激阿謝,是你自己把自己送到我手上的。”


    “那香……到底還有什麽用?”謝相知忍不住皺了皺眉。


    “這近生香有一味原料是以徐蘅精血澆灌出的鬼珠,製香的方法也是他給我的。原本的作用是穩固神魂,叫人瀕死之時魂魄不至瞬間潰散,可做起死回生的良藥。不過對阿謝來說,這絕不是什麽良藥吧?”


    “畢竟,神魂禁錮在軀體中,阿謝就沒辦法離開這裏了。”


    “!”


    謝相知眼底難以抑製地流露幾分震驚,但仍算不得失態。


    百裏澤說的“這裏”,不是指皇宮,而是指這個世界本身。


    “……你是如何得知的?”


    謝相知沉默片刻,抬眼詢問。


    百裏澤圈住謝相知,下頜抵在他額前,語氣愉快:“我讓人查了你的生平。”


    “你不應該查到些什麽……”謝相知說著倏然一停。


    百裏澤把人摟得更緊了些,口吻含笑,“正是因為什麽都沒有查到。後來徐蘅為了保命主動透露他會測命。”


    “我便叫他測了你的命格。他自然沒有看出來,因為你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就因為這樣?”如果僅僅是因為這樣,謝相知不得不佩服他心思敏銳洞察。


    “當然不止,我隻是有所懷疑。後來還有一些事實才叫我真正確認。”但叫他真正確認的緣故他反倒不肯講了。


    謝相知輕聲哼笑:“不愧是人人稱頌的英明君王。”


    “若是我們之間走錯一步,恐怕今時今日我就是個遺臭萬年的昏君了。”百裏澤在額間落下一吻,“我隻要你二十年,二十年後無論你想去哪裏都可以。這香的效力剛好是二十年。這二十年間,縱然你怨我恨我都無妨,我都不可能放你走的。”


    “反正你總要在這兒待二十年的,二十年間,不會有比我更好的人了。隻要你不走,樣樣我都可以順你心意。”


    謝相知聽了沒立刻表態:“神思不振的效果什麽時候能過?”


    百裏澤也沒有料到他是這麽個態度,轉念一想又覺得情理之中,“大約一旬。前輩不生氣嗎?”


    他又用了敬稱,仿佛特意激他一般。


    “有什麽可生氣的,不過是我輸一籌而已。再者,情愛上的計謀,隻是情趣罷了。”謝相知閉了閉眼,“這二十年,你是什麽都聽我的?”


    百裏澤聞言心底緊繃的弦微微一鬆,其實這樣再好不過,如果謝相知表現出對他的反感厭惡,他恐怕會做出些什麽不可控的事情來。


    “自然。隻要阿謝不走,我什麽都可以給阿謝。”


    “那我不想做皇後了,聽說皇後要管理後宮,還不能隨意離開皇宮,有事沒事還得給天下做表率,太無聊了。”謝相知懶洋洋道。


    這事兒他早就想提了,隻是礙於百裏澤上心的樣子,不太好提。


    “阿謝不想就不想吧。”許是因為有把人握在手中的自信,百裏澤也不在意,在他耳邊低語,“不做皇後,做夫人貴妃都可以,反正隻會有你一個人。”


    謝相知無視他後麵的話,繼續提要求:“你今晚睡外殿。”


    百裏澤淺笑拒絕:“這個不行。”


    “你說聽我的!”謝相知略略抬高聲音,因為那香的緣故,謝相知最近在某些時刻總是掙脫不了百裏澤,太子殿下這種事又是個貫會得寸進尺的,叫謝樓主也招架不住。


    百裏澤垂眼而笑:“我是不是忘了告訴阿謝,那香裏有催情成分。阿謝今日也聞了很久吧?”


    謝相知頓住。


    係統終於恍然大悟地出聲:[宿主,就是這個!不對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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