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奕和林柯立刻聯係了警局,歐陽薇也回了皇宮,跟王後商量此事。


    從警局出來,周焰看著垂頭喪氣的周野,在他肩上拍了拍。


    “你別擔心,小焰肯定不會有事的。”


    “哥,上次小焰失蹤都還沒什麽,可這次,我真的有種不好的預感……”周野眉頭緊皺,眼底都是擔憂和懊悔。


    “我前幾天不該跟他吵架的,他讓我做什麽我就去做什麽好了,非要跟他吵……”


    “周野,你不用內疚,小焰的失蹤應該跟他的身世有關。我們在這兒責備自己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林柯道。


    “嫂子,你的意思是……小焰是被人有預謀地帶走了?”


    林柯看了周奕一眼,有些猶豫該不該把之前跟歐陽薇的談話告訴周野。


    “直說吧,現在也不用瞞著了,他遲早都要知道的。”周奕開了口。


    林柯點了點頭,把之前兩人去見歐陽薇的事都告訴了周野。聽到小焰的生父和生母竟然是陛下和王後時,周野的嘴幾乎張成了雞蛋大。


    “哥,這是真的嗎?你掐我一下。”周野滿臉震驚。


    周奕扯了扯嘴角,在他胳膊上重重掐了一下。


    周野嘶地抽了口冷氣,捂住自己的胳膊,委屈道:“哥,你下手也太重了,我本來就很難受了,你是要讓我身心都痛苦嘛。”


    “我是想讓你振作一點。”


    周奕神色嚴肅地看著他:“也許不用我們找,帶走小焰的人自然會找上我們。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沉穩冷靜,千萬不能自亂陣腳。”


    周野點點頭,可臉色還是蒼白。


    “哥,如果小焰的身世真是你們說的那樣,那我以後是不是沒什麽可能再見到他了?”


    周奕心中一突,沒防備周野會突然問他這種問題。


    “周野,你想這些幹什麽?”


    周野搖了搖頭,眼眶有些紅。


    “他是皇室的人,我隻是個普通的平民,工作都還沒有著落,小焰要是去了皇宮,有了哥哥和姐姐寵著,應該就看不上我這個便宜哥哥了吧……”


    周奕在他腦袋上拍了拍。


    “想什麽呢,說得好像要生離死別一樣。你給我振作一點,回家洗個澡,好好理一下思路,不要在這兒傷春悲秋了,懂嗎?”


    “嗯,我先去收拾東西。”


    周野癟了癟嘴,轉身進了警局。


    把周野送回了周宅,林柯跟周奕也回了家。


    木木小朋友正在屋子裏鬧騰,哭聲震天響,任憑管家怎麽哄都不消停。周奕大步走過去,從管家懷裏接過兒子,在背上拍了拍,木木立刻安靜下來,張著大眼睛,專注地看著他。


    “兒子,你能讓爸省點心嗎?爸爸的煩心事太多了。”


    周奕很是頭疼。


    木木聽不懂他的話,隻是依戀他身上的味道。他咬著肉乎乎的手指,歡喜地看著周奕,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林柯走進來,在木木的臉頰上捏了捏。


    “我來抱他吧,你先去洗澡。”


    “沒事,你先去洗吧。”


    周奕拿了一個小鴨子玩具,在逗木木玩。每次木木想伸手抓那個小黃鴨,周奕便收回手,不讓他抓。


    林柯覺得周奕跟兒子一樣幼稚。


    他讓兩個人在房間裏玩,自己去了浴室洗澡。等洗好出來,木木已經靠在周奕懷裏睡著了。


    周奕困得不行,打了好幾個哈欠,手還是安安穩穩地抱著兒子。


    林柯輕手輕腳地走過去。


    “周奕,我來抱他,你先睡覺去。”


    “不行,一換人他就會醒的,到時候又要折騰。你先睡吧,不用管我。”


    林柯到底是放心不下他,回了主臥也睡不著,等周奕回到房間,才安心地躺下。


    “周奕,你是不是猜到誰帶走小焰了?”


    睡前,兩人談起了白天的事。


    周奕靠在枕頭上,看了林柯一眼。


    “你不也猜到了嘛,隻是不想在周野麵前說出來而已。”


    林柯沉吟了幾秒,才道:“能躲過天網係統的追查,讓一個人悄無聲息地從繁華的街道上消失,除了陛下的禦前侍衛,別人恐怕沒有這麽大的本事。何況帶走小焰,意味著同時跟林家和周家作對,就算是賀家也沒有這種膽子。”


    周奕嘴角勾了勾。


    “林柯,你當上副司令之後可是越來越聰明了。眼下小焰的安全倒不用擔心,我擔心的是王後那邊。”


    “你的意思是,王後也許會去找陛下質問?”


    “嗯,我總覺得,王後跟陛下沒有表麵看到的那樣恩愛,陛下也許喜歡王後,但更加在意自己的名譽和權勢,不然也不會費盡心機隱藏王後半獸人的身份。因為陛下很清楚,一旦王後的身份公開,他就會因為欺瞞民眾被國會彈劾,麵臨下台的風險。”


    “你說得對,現在就看王後跟二殿下怎麽做了……”


    此時。


    皇宮寢殿。


    王後站在落地窗前,滿臉憂色。聽到門口的響動,她立刻轉過頭,看向來人。


    “薇兒,找到你弟弟了嗎?”


    歐陽薇搖了搖頭,秀美的臉有些頹喪。


    “我聯係了特勤局,周家和林家的人也都在找小焰,可還是沒有他的半點消息。”


    王後點了點頭,眸中有些悲哀的神色。


    “我知道了,你們不用找了。”


    “母後,您這是?”歐陽薇有些不解。


    “我知道小焰在哪裏。薇兒,你累了的話,就先回寢宮休息吧。”


    “母後,您要去見父皇嗎?”


    歐陽薇不太放心,跟著她往外走。然而兩人走了沒幾步,長廊上迎麵便走來了一列人,領頭的正是歐陽瑾。


    歐陽薇從小就跟這個哥哥不對付,何況兩人在議會裏還是競爭關係,下意識便有些警惕。


    歐陽瑾揮退身後的侍從,走到王後麵前。


    “母後,我有話想問你。”


    王後似乎猜到了他想問什麽,秀美的臉低垂,轉身回到寢殿。


    歐陽瑾立刻跟了上去。


    王後讓歐陽薇在外麵,自己進了內室。


    “你問吧。”她坐在桌前,目光平靜。


    “母後,近日宮中有些謠言,說您不是帝國的公民,真實身份其實是半獸人……這是真的嗎?”


    王後看著他,秋水般的眸子浮出一絲哀切。


    “瑾兒,你覺得呢?母後是不是半獸人,對你而言就那麽重要嗎?”


    “當然重要,我平生最厭惡的就是那個人不人,獸不獸的種族,簡直玷汙了人類的基因。母後您這麽好,怎麽可能是半獸人呢?”


    王後看著歐陽瑾,看著她親手養大的兒子,悲涼地笑了笑。


    這個孩子骨子裏的狂妄和偏執,跟他的父親幾乎一模一樣。


    “瑾兒,你難道沒有注意到嗎,我常年都會佩戴香水,因為我身上沒有任何氣味。我的確不是普通的人類,而是半獸人。”


    “不可能!”


    歐陽瑾完全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目眥欲裂地看著他:“沒有氣味算什麽,很多beta身上也沒有任何氣味,這不能證明任何東西!”


    王後笑了笑,她盯著歐陽瑾,手指在眼睛上擦了擦,似乎摘掉了什麽,再睜開眼時,琥珀色的瞳仁忽然變得透明,中間隻剩下一根細細的黑線。


    那是一雙典型的獸瞳!


    歐陽瑾被嚇得退後了半步,差點絆倒身後的椅子。


    “你……你怎麽……”


    他完全難以置信,自己美麗善良的母親竟然真的是個半獸人,他根本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你不是我的母親,你到底是誰?”他紅著眼走上前,握住王後的肩膀,聲音沙啞:“你這個怪物,是不是把我的母親殺了?”


    歐陽薇聽到裏麵的異動,撞開門,感受到歐陽瑾身上信息素的紊亂,立刻釋放出強大的威壓。


    “歐陽瑾,把你的髒手給我放下!”


    她衝到兩人麵前,用力把歐陽瑾推到一邊。


    王後眼中都是淚水,清瘦的肩膀顫動著,低頭沒有說話。


    “歐陽薇,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跟她一起瞞著我,把我當傻子一樣耍著好玩嗎?”


    歐陽瑾又轉頭質問歐陽薇。


    歐陽薇冷冷瞥了他一眼。


    “歐陽瑾,母後不過是個半獸人,你就接受不了,那如果我告訴你,父皇曾經想親手殺了自己的兒子,你接受得了嗎?”


    歐陽瑾渾身一震,麵色蒼白地看著他。


    “你說什麽?!”


    “薇兒,別說了……”王後閉著眼,淚水不斷從眼角滴落,整個人悲痛得不堪一擊,仿佛隨時都會倒下。


    “母後,他遲早都要知道的,現在挑明了也好。”


    歐陽薇把王後扶到一邊坐下,冷眼看著歐陽瑾。


    “你別擔心,我說的那個兒子,並不是你,而是你的親弟弟,一生下來就被遺棄了的那個孩子。”


    深夜,皇宮某個偏僻的寢宮裏。


    小焰縮在被子裏,看著窗外黑漆漆的樹影,有些害怕。他不知道這兒是哪裏,從學校一出來,他突然就被人拖進了偏僻的巷子裏,呼救聲沒有任何人聽到,那些人不知往他鼻子上噴了點什麽,他立刻暈了過去,等再醒來時,就在這個古怪的房間裏,出也出不去,呼救也沒有任何人搭理。


    不知道周野他們是不是正在找他,可惜他的光腦被拿走了,現在根本聯係不了他們……


    小焰又困又餓,這麽久了,那些人連東西不給他吃,就把他關在這裏,也不知道是想幹什麽。


    好想周野啊,想變成貓型,窩在周野懷裏……也想周夫人做的飯菜,新鮮的鯽魚湯最好喝了,他每次都喝三大碗……


    小焰做著美夢,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睡夢中,他突然聞到了食物的香味,耳朵頓時抖了抖,睜開了眼睛。


    厚重的大門無聲地滑開,兩個黑西裝提著什麽東西走了進來。小焰皺了皺鼻子,警惕地盯著兩人。


    那兩人沒說話,把吃的放下就走了。小焰等他們走遠,連忙撲到桌前,把桌上的盒子打開。


    全部都是吃的,還有雞肉和魚肉,太好了!小焰也顧不上飯菜裏有沒有下毒了,總之保命要緊,他拿起筷子,大口地吃著飯盒裏的東西,吃著吃著,前麵忽然多了一道陰影。


    男人不知是什麽時候走進來的,他穿一身灰色的西服,鷹眼裏透著複雜難言的神色,正在打量小焰。


    “你……誰啊?”小焰放下筷子,戒備地盯著他。


    男人走過來,猛地掐住他的下巴,逼得小焰抬起頭,淺綠色的眸子大張著,不甘地瞪著他。


    歐陽朗看著這張跟他心愛的女人分外相似的臉,手上的力道不斷加重,幾乎想要把他的下巴捏碎。


    小焰痛得不行,脊背弓起,手上的指甲開始變長,露出了尖利的爪子,猛地往男人身上抓去。


    歐陽朗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了,肩上的衣服被抓破,皮膚被抓了重重一道血痕。他狠狠把小焰推到地上,用力踹了他一腳。


    “畜生!”


    他眸中都是厭惡,還想再上前踢他,門外傳來侍衛的身影。


    “陛下,王後來找您了。”


    陛下……這個男人竟然是帝國的陛下?


    小焰睜大眼睛,憤怒而震驚地看著眼前的中年男人。可陛下把他抓到這裏幹什麽?就算他是個半獸人,可跟皇室也沒有——


    不知想到什麽,小焰忽地一怔,那次跟王後見麵時的場景依然曆曆在目,周奕說,他跟王後耳後有一模一樣的胎記,難道,他跟王後有什麽親戚關係嗎?


    “把這個畜生給我看牢點,不要讓他溜出去了,聽到沒有?”


    “是,陛下。”


    歐陽朗厭惡地瞥了眼小焰,轉身大步出了房間。


    寢殿裏,王後正在等他。


    歐陽朗走得急,等進了寢殿,才想起自己肩上的衣服被抓破了,還沒來得及換衣服。不過他也沒想遮掩,大方地走到王後麵前。


    王後看到他肩上的抓痕,臉色一變。


    “王後,這麽晚了怎麽還不休息?”


    歐陽朗在雕花木椅上坐下,喝了口熱茶。


    “陛下,臣妾有些話想和您說。”王後輕聲道。


    “王後有什麽話就直說吧,不要弄得這麽生分。”


    王後抿了抿唇,這才道:“陛下,我想問問,那個叫小焰的孩子,在您那兒嗎?”


    歐陽朗臉色微變,攥緊了手裏的杯子。


    “小焰是誰?我怎麽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王後苦笑了聲。


    “陛下,事到如今,我們夫妻何必互相隱瞞呢,我去那家孤兒院的事,您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歐陽朗突地摔了手裏的杯子,碎片稀裏嘩啦散落一地。


    “王後,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不要在我麵前提小焰這兩個字。”


    “小焰是我們的兒子,有什麽不能提的?”王後仰頭看著他,秀美的臉滿是淚水:“陛下,我也是半獸人,這麽多年,我始終謹小慎微,不敢被任何人發現異常。因為我喜歡陛下,想陪在陛下身邊,又不想給陛下帶來麻煩。小焰是最像我的一個孩子,就因為他是半獸人,您就要抹殺他的存在嗎?”


    歐陽朗的胸口重重起伏了幾下。


    “王後,朕聽不懂你在說什麽。這麽多年,朕自問對你是用情至深,可你呢?總是想著回什麽半獸人的母星,想著有朝一日離開朕。你就是這麽回報朕的深情的嗎?”


    王後臉色蒼白,忽然嘲諷地笑了聲。


    “陛下,您對我真的用情至深嗎?那三公主又是怎麽來的?那個病死的宮女,您這麽快就忘記了?”


    聽到她提到三女兒,歐陽朗的臉色沉了沉。


    “朕是帝國的陛下,就這麽一點小錯,你也要揪住不放?有必要嗎?”


    “是沒有必要。”


    王後慘笑一聲,抬眸,泛著淚光的眼睛看著歐陽朗。


    “陛下,我理解您,也請您理解我。小焰是我的兒子,您要是不喜歡,就把他還給我吧。”


    “啊!”


    周奕滿頭大汗,猛地從噩夢裏驚醒。


    林柯也被他吵醒了,他連忙擰開台燈,摸了摸周奕的額頭。


    “怎麽了?做噩夢了?”


    周奕額頭都是冷汗,背上的衣服也被汗浸濕了。他靠在林柯肩頭,低聲道:“我夢到小焰了,他在夢裏一直跟我哭,說我沒良心,不去救他,說他快餓死了。”


    林柯歎了口氣,親了親周奕的額頭。


    “周奕,你別擔心,我明天就進宮一趟,看看能不能從陛下那兒探一點口風。”


    周奕捂著臉,眉間都是憂色。


    “那隻肥貓嬌生慣養,要是被人抓住了,肯定要動手傷人。我就怕他惹惱了那些人,反而不討好。”


    “沒事的,小焰也不傻,知道怎麽保命。”


    周奕點點頭,聞著林柯身上熟悉的信香,感覺胸口的惶恐減輕不少。


    “睡吧,你明天不是有期末考核嗎?”林柯揉了揉他的頭發。


    周奕點點頭,剛躺下,隔壁嬰兒的哭聲就響了起來。


    他跟林柯對視一眼,兩人同時露出無可奈何的神情,認命地下了床,往次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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