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不…不著急,您老慢慢來。”


    茅三道不自然的抽著香煙來稀釋身處的尷尬環境。


    師父毫不遮掩的“炮火聲”使得小道士簾風也是一臉尬色:“師……師父在上廁所。”


    “徒兒,為師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上廁所不能叫上廁所,要稱出恭,廁所就顯得有些不太文雅了。”


    說話間,布簾被一隻短小粗胖的手掀開。


    接著,一位約莫四十歲左右,矮小不足五尺的胖道士走了出來。


    那道士留有兩撇八字胡,頭發束在頭頂隨意紮了一個髻,髻上斜插一支簪。


    呃……頭上好像是一根筷子。


    身披深藍道袍,身下半截正被他用牙齒咬住。


    此時的他一隻手撐著門框,另一隻手正提著道袍下的褲子。


    相隔不遠,茅三道清楚看到他額頭上的汗珠。


    想來,剛才的出恭不是特別的順利……


    外人一直盯著自己,胖道士好像意識到自己的動作不太雅觀,他趕緊放下布簾,回到了小房內。


    “我師父就是這樣,施主別見怪……”畢竟是自己的師父,在外人麵前丟了形象,簾風臉也有些掛不住,趕緊替師父圓場。


    “不見怪不見怪,你師父性格很…很…很灑脫。”茅三道撓撓鼻尖,總算找到一個合適的詞用作回應。


    “施主,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不到一分鍾,胖道士整理好衣服,一把掀開布簾,笑嗬嗬邊擦著額頭的汗邊走了過來。


    “道長,你好。”茅三道起身迎了過去。


    “哎喲,嘖嘖嘖!”走到茅三道跟前的半雲一臉鄭重的上下打量著他,眼神中透露著說不出的奇怪。


    “道長,怎…怎麽了?”


    茅三道被半雲看的很不自在。


    “嘖嘖嘖!”半雲搖了搖頭,扭頭看向茅三道身後的簾風,“施主長的可真俊,徒兒,你跟這位施主的顏值相差甚遠呐!”


    茅三道很無語。


    “師父,人家過來找你肯定是有事,你就別說笑了。”


    簾風撓撓頭,對師父的話也很無語。


    “徒兒說的是。”半雲趕緊招呼茅三道坐在院子的板凳上。


    當看到桌上的燒鵝時,半雲揉了揉肚子,一臉不快的嗤聲道:“徒兒,你跟貧道說實話,這燒鵝哪裏買的?”


    簾風支支吾吾回道:“徐源記買的。”


    聽到答案,半雲氣的兩撇胡子一陣聳動,彎腰將右腳上的鞋脫下來,朝著簾風用力擲了過去:


    “早跟你說過,徐源記的燒鵝每次買回來都是壞的,你就是不聽!你想讓為師拉肚子拉死嗎?”


    簾風趕緊低下頭,不閃躲也不敢吱聲。


    “鞋撿過來!”半雲又吼了一聲。


    “哦……”師父發火,簾風不敢猶豫,連忙撿起地上的破鞋,戰戰兢兢放在師父的腳邊。


    半雲前後態度的極大差別,茅三道也不敢說話,在一旁如坐針氈。。


    半雲穿上鞋,抓起桌上的壺大灌了一口,恢複笑容看著茅三道:


    “我這徒兒就是不聽話,讓他不要去徐源記,他非不聽,剛才沒嚇著施主吧?”


    “還…還好。”茅三道擦了把額頭滲出的細汗,“道長,我在山下沒有看到什麽街道,你們這燒鵝哪裏買的?”


    半雲手指南方:“往南30公裏就有。”


    “3…30公裏?”茅三道瞪大眼睛,“那你徒兒可夠能吃苦的……”


    看著桌上的燒鵝,茅三道猜想應該不是徐源記的問題,而是路程太遠,回來時間太久給捂壞的。


    “師父,其他地方太遠了,最近的也就徐源記,就算是徐源記來回都要走好久……”簾風極小心的反駁了一句。


    “還狡辯!”半雲再次脫下鞋子扔向簾風,“錯了就是錯了,知錯能改,你就還是為師的好徒兒。”


    “師父,我錯了。”簾風宛如受委屈的小媳婦般趕緊撿來鞋子。


    剛剛平靜下來的茅三道再次被半雲的吼聲嚇了一怔。


    好一會,他才平複過來,疑惑的問道:“道長,你們道教不是講究“三皈五戒”嗎?你怎麽還喝酒吃肉?”


    “是有“三皈五戒”,五戒中講述不能殺生,貧道隻是吃肉而已,沒犯殺戒。”隨之,他將手中的壺遞給茅三道,“你聞聞,這是什麽?”


    茅三道遲疑的拿起壺,湊到鼻處聞了聞:“醋?”


    “沒錯,饞酒而不能喝酒,索性灌上醋,再寫個“酒”字,權當是酒了。”半雲再次喝了一口,一臉的享受之色,“燒鵝配醋,萬事無誤,妙!”


    旋即,他笑著問道:“對了施主,找貧道何事?”


    茅三道猶豫了下,決定還是把心中苦惱說出來,沒準半雲還真能幫上忙。


    畢竟人不可貌相,有些事情不能光看表麵。


    “道長,我來找你呢,是想……”


    “等下,別說,你先別說!”茅三道話還沒有說完,半雲遽然打斷了他,“容貧道猜下。”


    半雲眼睛開始上翻,右手大拇指來回掐著其他四根手指,嘴裏還念著什麽。


    不時,停頓下來,睜眼問道:“測姻緣?”


    “不是。”茅三道搖了搖頭。


    半雲再次翻上眼,掐指算起來。


    “算事業?”半雲再次睜眼問道。


    “不是。”茅三道還是搖頭。


    “還不是?”半雲又開始掐了起來,“看家裏風水?”


    “也不是。”茅三道撇撇嘴,多少有點懷疑半雲在故弄玄虛了。


    連續幾次被否定,半雲睜開眼,臉色有絲難堪:“說吧,啥事?”


    “道長,您知道人死後,有怨念不散,找宿主寄托靈魂的嗎?”茅三道盯著半雲問道。


    “知道。”半雲似乎來了興致,重新打量著茅三道,“這種事情估計沒幾個人知道,你怎麽會知道的?”


    茅三道解釋道:“我爺爺的屍體不見了,然後聽人這樣跟我說的,具體細節方麵他也不懂,所以才推薦了您。”


    “哦?這個人很有眼光嘛。”半雲興致更濃,兩眼開始放光,“他叫什麽名字?”


    “呃……就認識幾天的一個人,名字我忘了。”


    茅三道不想說出焦球兒的名字,擔心說的太多反倒會連累焦球兒。


    “這樣啊。”半雲明顯有些失望,說道,“所謂怨念不散是指含有怨念之人非自然死在陰之地,受陰之氣的蘊養,導致怨念不散最終成為怨靈。


    而這怨靈又不能長期離開陰之地,必須找一個魂魄已脫離身體的死人宿主從而進入他體內進行控製,這就是宿主寄托。


    宿主跟怨靈合在一起是為靈魁,一旦成為了靈魁,那就很難對付了。”


    “靈魁?”


    茅三道身體一震。


    如果此事是真,那爺爺會不會已經成了靈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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