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山雪此時正和昆娜還有團隊其他人員在會議室裏暫時休息,她吃著東西盯著屏幕,看見闕以凝發來的消息。


    【凝凝】:其實今晚也不是很冷


    【凝凝】:[圖片]


    顧山雪還沒點開圖片慣是看小圖就能一眼看見十分顯眼的地方,不自覺的放下了手裏的三明治,用紙巾擦了擦手指,點開了圖片。


    闕以凝在顧山雪眼裏一直是個很會發光的人,哪兒都出挑惹眼,不管是她的樣貌她的性格她的眼神她的聲音,還是她的身體。


    闕以凝很白,因為事故在醫院裏修養了很久,皮膚更是白的晃人眼,尤其是在紅色禮服襯托對比下,她笑眼盈盈,微微俯身更是讓一抹雪色呼之欲出。


    這樣的動作在她身上看起來並不顯俗媚,而是更為高級的風情美豔。


    顧山雪掩飾般的喝了口咖啡衝淡喉嚨的幹澀,手指在圖片上滑動,不知不覺就點了保存。


    “顧,看什麽呢?“


    昆娜以為顧山雪在看關於工作方便的文檔,有些好奇的湊過來。


    “沒什麽。”


    顧山雪將手機朝著自己身前傾斜,沒讓昆娜看見她的手機。


    “喔,我知道了,是闕給你發了消息對吧。”


    昆娜開口說,看見顧山雪未曾反駁就知道自己猜對了,露出了略帶得意的笑容,揶揄的看著顧山雪。


    “還說什麽朋友,明明喜歡的很嘛,有些人啊,她就是假正經。”


    昆娜嘖嘖嘖的說,咬了口手邊的烤翅。


    “對了顧,你為什麽這麽趕著要周三前回去,未免太壓縮時間了。”


    “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顧山雪將手機放在了一邊,匆匆的吃完了東西,繼續工作。


    昆娜看著她並不是很嚴肅的臉色,想著一定是件好事。


    在隔了幾個時區的地方,車裏躺著的闕以凝看著照片發出去之後半晌沒有回應的消息框,瞪大了眼睛。


    顧山雪居然沒有回應她!


    是正在忙沒有看見嗎?


    闕以凝又發了幾條消息過去,看見沒有回應的狀態欄,隻好歎了聲氣。


    要是顧山雪在她麵前就好了,這樣的話,還怕顧山雪看不到麽。


    闕以凝按下隔板,讓保鏢把車開回闕家。


    到了夜晚顧山雪才回複她,對於先前那張圖片開口不談,她越是這樣闕以凝就越要逗逗她。


    【闕以凝】:因為事故躺了好久長了好多肉,感覺我的胸好像也變大了,山雪你有覺得嗎?


    顧山雪在那邊臊的說不出話,在鍵盤上點動半天,紅著臉不知道怎麽回複,好半天才猶猶豫豫避重就輕發過去幾個字。


    【顧可愛】:沒有變胖


    【闕以凝】:有,小肚子都變大了,胸真的也是,下次你回來可以感受一下,等我減肥了,你應該就能感受到區別了


    【顧可愛】:健康就好,不要刻意減肥


    【闕以凝】:我明白了,你喜歡我胸大一點


    顧山雪對這話題逃無可逃,匆匆的找了去工作的借口,立刻下線了。


    闕以凝笑到捶床,想著顧小姐就是可愛。


    天明複暗,月隱日升,轉眼便是周一。


    相隔千裏的古刹裏,晚鍾嗡鳴,混著煙雲晚霞,滌蕩人間。


    闕子汐依舊跪著,身影孑然周身蕭索。


    她的麵色發白額頭青腫,身形已然搖晃不定,卻仍堅定地朝上看著。


    吱呀一聲,木門發出輕響。


    “施主,您先前的問題老衲已經回答了,沒什麽可說的了,回家去吧。莫說你在這兒跪幾天幾夜,跪上十幾年,也是這個答案。”


    “大師,”闕子汐發出的聲音幹澀嘶啞,她卻渾然不覺地繼續開口,“先前我問您,那人是否是原來的人,您說‘花非花,霧非霧’,我又問您,那原來的人去哪兒了,您說‘斯人已逝,不可追矣”,那我問您為何會如此,您隻說是因果。”


    “什麽因果呢,為何不可說,您不說,我便繼續等。我總該能等到個答案的,那人也不知情,但她說她死了,給人沉了河不明不白的死了,我得要個答案。”


    闕子汐麵容憔悴,滿是疲憊,但她的眼睛卻亮的驚人。


    她是塵世的一介浮遊,芸芸眾生裏的一粒塵沙,作為一個普通人,她看不透因果猜不到答案,隻有一腔執著,能為自己所想的人做點什麽,不管做點什麽都好。


    她總不可能就這麽認了,認了說一個活生生的人在未來死去,由是陌生的魂靈取代軀殼活下去,她對那個占據她妹妹身體人沒有惡意,但不妨礙她排斥。


    如果說她認識的那個人真的不可能再回來了,那她總要弄明白她為何而死。


    如果她沒死,那麽一切就不會是現在這樣了。


    “罷了,你隨我來。”


    風吹起住持的袈裟,那聲歎息混在風裏。


    “因果不是老衲不願說,隻是難猜透,老衲隻能告訴你如何得這因果,其他的,老衲也無能為力了。”


    晚風拂走落葉,天地越發空蕩蕭瑟起來。


    闕以凝在晚上十點鍾的時候,接到了闕子汐的電話。


    闕子汐給她說了個地點,希望可以在那裏見麵。


    這話有些古怪,闕子汐一聲不吭消失了五天,再回來要在一個地方見她,聽起來是城外。


    闕以凝思慮了片刻,帶上了保鏢去往了那個地點。


    車平緩的停在了郊外,闕以凝在車裏,看了看周圍的環境。


    這裏是廢棄的一塊地方,公路旁是樹木,再往裏是一個爛尾的建築,地上長滿了雜草,看起來很是荒涼。


    周圍恐慌,隻有一個人站在月光下,這麽一眼望過去,闕以凝都不確定那是不是闕子汐。


    氣氛有些說不出的古怪,闕以凝坐在車裏撥通了電話。


    遠處的那個人拿起了手機,轉過身來看著她,朝著她的方向前進。


    保鏢戒備的看著,隨時準備行動。


    當闕子汐靠近的時候,她的模樣讓闕以凝有些錯愕。


    她看起來比幾天之前瘦了很多也憔悴蒼老了許多,之前的闕子汐還算有神采,但麵前的闕子汐像是被生活磋磨了百遍,像是被人虐待折磨過一般,眼裏滿是紅紅的血絲,發絲有些亂,額頭青腫,麵頰凹陷。


    她幾乎瘦脫了相了,像是披著人皮的骷髏。


    “我問到了一些事情,或許能讓你想起來什麽,請過來試試。”


    雖然用的‘請’字,但闕子汐的態度急迫且不容許人考慮,可以說完全是‘要求’的語氣。


    闕以凝以為她隻是去幫原主祈福去了,不過就現在的這個情況看,好像不那麽簡單。


    闕以凝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依舊在車裏坐著,在心裏掂量斟酌著。


    “這裏就是那片河,大師給了時間,雖然不知道具體是哪一天,但隻要在這個時間點裏就有可能讓你想起來那些事的,你快點下來。”


    闕子汐越發急迫起來,聲音因為數日未曾開口十分粗啞。


    保鏢看了闕以凝一眼,詢問自己是否要把人請走。


    闕以凝用眼神拒絕,手按在了車門上。


    闕子汐這個樣子看起來神神叨叨十分瘋狂,倘若是陌生人看了,定然覺得她精神不正常,闕以凝對於這個所謂的尋找回記憶也是十分存疑。


    但她知道,如果她拒絕,闕子汐可能瘋掉並且極盡可能的會讓她出現在這裏。


    對於闕子汐而言,她不過是一個占了她妹妹身體的野鬼,如若換做闕以凝自己看見在意的人身體裏換了魂,恐怕也會瘋了。


    闕以凝讓保鏢把她推了下來,朝著闕子汐說的地方走。


    她低下頭,在手機裏給顧山雪發了條消息。


    越靠近闕子汐說的地方,闕以凝的心悸感就越強,直到靠近那片區域,她幾乎連手機也握不住。


    麵前分明是一片荒地,闕以凝卻聞到了水的潮濕的氣味。


    她夢到過很多次那條河,但是周圍什麽建築也沒有,她不知道那是盧蘇的哪一條河。


    心髒忽的被揪緊,鼻腔似乎被什麽堵著,連呼吸都有些沉悶起來。


    闕子汐蹲在地上,點了幾炷香。


    那香柱血紅,幾縷白線筆直的飄著。


    她低低的念起什麽來,目光憂鬱又悵惋。


    保鏢看見闕以凝的麵色發白,立刻低頭詢問情況。


    闕以凝動不了,闕子汐的低語分明離得很遠,卻又往腦子裏鑽。


    “今魂……思往生……然……可歸……”


    那低吟越發讓她頭昏腦漲起來,周身仿若被水幕隔絕,隨即便是一片暗色。


    “你做了什麽?”


    保鏢怒斥,闕子汐隻是看著闕以凝,麵色帶著些期待。


    保鏢早看她不正常,把她打暈,推著闕以凝朝著車那邊跑,把闕子汐關在了車後備箱裏,急忙的趕往醫院。


    闕漢義和尤蘭清接到電話魂都要嚇飛了,離開趕來了醫院,看見闕以凝進了手術室,趕忙問保鏢害的闕以凝昏迷的人是誰,當看到後備箱裏幾乎變了個模樣的三女兒,受到了第二次驚嚇。


    闕子汐也被抬進了醫院裏,沒一會兒兩人檢查報告都出來了。


    “她的腿正在恢複,我們做了掃描,奇怪的是除此之外她的身體還算比較健康。”


    尤蘭清:“那我女兒為什麽昏迷?”


    醫生有些迷惑的搖頭說:“可能是精神疲憊導致的?先休息看看,如果明天還不行,那就再檢查檢查,另一位的問題倒是比較大。”


    “貧血,低血糖,像是幾日都沒有好好吃東西導致的胃部疾病和分泌紊亂,膝蓋磨損嚴重,額頭淤青像是磕出來的,如果是被虐待了,建議報警。”


    尤蘭清和闕漢義對視一眼,眼裏都有著不知所措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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