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山雪耳力不錯,更何況衛生間裏的兩位女士並未遮掩自己的音量,讓她將‘極品’二字聽的一清二楚。


    鏡子裏映出來的女人的眉眼熟悉,無疑就是剛剛在包廂裏看著她的那位。


    盡管覺得對方輕佻,顧山雪也不得不承認那人麵龐極美,身上帶著的並非是刻意賣弄的低劣的妖,而是自然而然隨著挑眉眨眼而出的曼麗風情。


    她擦過那人進了衛生間,像是未曾聽聞她的話。


    闕以凝遭了無視也依舊笑眯眯的,關上了水龍頭,用紙巾擦幹自己的手,將紙巾丟進了一旁的垃圾桶裏。


    喬雨初跟著她走了出去,臉上依舊滿是遺憾:“要是我剛剛在就好了,肯定幫著你,那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估計巴不得你們吵起來多點樂子呢。”


    闕以凝看著自己手上的紅色指甲,漫不經心的開口:“小問題。”


    路過包廂的時候,喬雨初還推門進去看了一眼,想看看還有沒有人,結果看見了兩個還沒走的在一起玩三個小姐,感覺沒勁的合上了門。


    看起來幹淨大氣的會所,處處藏汙納垢,闕以凝都沒往裏看,怕髒了自己眼。


    喬雨初:“這才幾點就散了,沒勁,我們去喝酒嗎?聽tina說新開了一家酒吧,裏麵的質量都很不錯哦。”


    喬雨初說的隱晦,名為酒吧實則是鴨店,不少有錢的小姐夫人都會去放鬆消遣的地方。


    闕以凝不感興趣:“不去。”


    喬雨初揶揄:“哎喲,去一次又怎麽了啦,喝喝酒而已,又不幹別的,怕你家文靖哥哥知道會煩呀?”


    陌生的名字忽然跳入了腦海裏,引出了一大段記憶。


    倘若看見別人觸發的記憶隻不過是些許片段,放在遊戲頁麵也隻不過是幾行介紹,但是碰到這個名字,記憶卻是一大段一大段的湧現,就像是密密麻麻的文字擠滿了屏幕,讓闕以凝一時之間有種反胃感。


    闕以凝捂住嘴,像是忍不住幹嘔:“別提那個名字。”


    喬雨初愣在當場,看見闕以凝難受的樣子,把人扶進了電梯裏,讓她靠著。


    她頗有些小心翼翼地問:“怎麽了?”


    闕以凝搖搖頭,慢慢的消化著那些片段。


    喬雨初口中的人全名傅文靖,應該是這本書的男主角,是原主這個女配喜歡的對象。


    雖然以後可能就是情敵了。


    伴隨著這個名字而來的,是貫穿了少女整段青春的天真的癡慕和一廂情願的妄想,以及被一次次拒絕甚至惡語相向的失落和惱怒。


    直到走出了春朝會所,闕以凝才從那種頭痛惡心的感覺裏緩過來,將原主的情緒一點點排在外。


    傅文靖對她來說隻不過是一個陌生人,對於原主的記憶,闕以凝也沒有什麽同情憐惜的想法。


    一廂情願的付出在錯誤的人眼裏隻是死纏爛打的糾纏,傅文靖也沒有吊原主胃口的意思,拒絕的很明確,隻是原主不想放棄而已。


    兩個人都沒什麽底線性的錯誤,闕以凝對此也沒什麽別的看法。


    不過讓闕以凝在意的,是她剛剛腦海裏浮現出的最後一幕。


    在月光下仿若黑色的湖水,托舉著已經被水泡的腫脹的女人的身軀。


    五官依稀可辨,那張臉和闕以凝的臉有著些許差別,但有幾分相似。


    闕以凝忽然發覺起自己剛剛忽略的事,讓喬雨初看自己的臉。


    “我一直都長這樣嗎?”


    闕以凝在照鏡子的時候,雖然頭發被染成了別的樣子,但確定這是她熟悉的自己的臉。


    可她不是穿書嗎,如果隻是名字相同也說得過去,總不可能連長相也一模一樣。


    喬雨初迷糊了一下:“是啊……”


    喬雨初:“怎麽啦?感覺你今晚有點奇奇怪怪的,你還沒跟我說你和那個誰怎麽了呢,不是喜歡人家喜歡的緊嗎,終於改主意了?”


    闕以凝敷衍應聲:“嗯,改主意。我有點不舒服,我先回家了。”


    闕以凝給王陸打了電話讓他來接自己,不停地回憶著自己看見的那具浮屍。


    怎麽會那麽突兀的出現在原主的回憶裏,如果不是原主曾經看到過的場景,那麽是不是有可能是原主?


    被男主的名字連帶的觸發的,闕以凝更傾向於那個可能就是原主。


    闕以凝隻可惜自己沒看那本書,也沒問小妹其他的細節,否則就知道原主這所謂的惡毒女配最後的結局如何。


    闕以凝對自己忽然到異世本就存疑,可惜除了最後看到的東西之外沒有任何線索給她。


    喬雨初看見闕以凝好像的確是不太舒服的樣子,也沒堅持拉著她去玩了。


    在看見闕以凝的車來了之後,對著闕以凝擺了擺手:“那我自己去找樂子了,有事找我。”


    闕以凝點頭,拉開了車的車門,坐到了後座。


    王陸有些奇怪今天的聚會怎麽那麽早就結束,但是透過後視鏡看見後座的闕以凝麵色微微發白似乎不太舒服的模樣也就沒有多嘴,放了純音樂之後,啟動了車子。


    王陸:“小姐,是回家嗎?”


    闕以凝:“嗯。”


    車子裏安靜裏下來,過了一會兒,闕以凝冷不丁的開口:“你還記得我是什麽時候去染的頭發嗎?”


    王陸想也沒想的就回答:“一個月前,還是我送您去的造型設計的店。”


    闕以凝也就是隨口一問,沒想到王陸會記得這麽清楚。


    闕以凝壓在心裏叢生的怪異感,這其實很合理,說不定隻是司機記性異於常人的好,又或者那一天發生了什麽特殊的事情讓他記得很清楚。


    但是闕以凝知道自己並非是過度多疑的人,出現這樣的第六感,或許其中有什麽事情。


    可闕以凝現在無從探尋起,隻能暫且先壓下。


    車子在別墅門口停了下來,闕以凝下車的時候,陳叔迎了上來,幫她拿了手上的挎包。


    陳叔為闕以凝開門:“三小姐在裏麵。”


    闕以凝脫高跟鞋的動作流暢,沒什麽反應的換了拖鞋。


    陳叔看見闕以凝略白的臉色,猶豫的詢問:“小姐是身體不舒服嗎?”


    闕以凝拿過了包:“沒事。”


    她知道陳叔在奇怪什麽,因為她的態度。


    以往原主聽見‘三小姐’回來了,可是要發一通脾氣的。


    闕家有四個孩子,原主排第四,事實上,隻有原主才是正兒八經親生的孩子,其他都是闕家夫婦收養的。


    闕父精子存活率比較低,在盼了好久之後,也死心覺得自己沒法有自己的後代,所以抱養了孩子。


    第三個孩子是個棄嬰,抱回來的時候才一個多月大,在那不久之後,闕夫人就有了妊娠反應。


    自己寶貝閨女闕家夫婦自然是當做金疙瘩寵著的,他們也覺得被他們取名‘闕子汐’的第三個孩子是他們的福星,在孩子出生之後,就放她們一起玩。


    闕子汐這人蔫壞,小時候就喜歡幹各種事讓原主背鍋,原主就不喜歡她,在小學的時候原主知道了闕子汐隻是養女,態度就更不好了。


    其他的糾葛記憶闕以凝一時半會也懶得消化,換了鞋之後上了樓,直奔自己房間。


    可闕以凝沒有在房間裏找到任何照片,而且原主手機的相冊都是幹幹淨淨的,一時之間闕以凝居然找不到原主過去的模樣。


    闕以凝去了書房,想要看看家裏有沒有相冊。


    書房的門口倚了道身影,清脆的童音忽的在室內響起:“歐內桑,在找什麽呢?”


    闕以凝頭也沒抬:“闕子汐,給我好好說話,家裏的相冊你知道放在哪兒了嗎?”


    門口的女人恢複了本音:“怎麽忽然要找相冊了?”


    闕以凝:“在哪兒?”


    闕子汐:“應該在抽屜裏吧?”


    闕以凝拉開了抽屜,果然看見了兩本相冊,從裏麵拿了出來。


    前麵的照片她沒看,徑直往後翻。


    看到上麵原主小時候的模樣,闕以凝抿唇。


    二十年前她家的那場大火沒燒到放舊物的閣樓,她將那些得以保存下來的照片反複的看,自然對自己小時候的樣子記憶頗深。


    和麵前照片裏原主的臉,隻能說幾分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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