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紅牆碧瓦,雍容華貴的玉陽觀前,範英心中閃過一抹猶豫。


    如果說,落伽城有幾個地方,範英比較禁忌,玉陽觀無疑是其中之一,甚至還排在首位。原因無他,玉陽觀的住持真人元成子是黃青雲的叔父。範英也曾經想過要與元成子搞好關係,但很快就放棄了。血緣關係是天生的,他沒辦法改變這個事實。再說,有師父夷孥大降頭師撐腰,背靠“不古派”的大牌子,是不是能和元成子搞好關係,也不是那麽要緊。


    但為了保險起見,範英平日裏絕不踏進玉陽觀一步。


    身為玉陽觀先天玄功的外門傳人,範英以前沒在玉陽觀少待,對玉陽觀的一切都熟悉得很。正因為這樣,範英加入“不古派”成為降頭師之後,反倒不再踏足玉陽觀了。對降頭術的鑽研越深,對玉陽觀的忌憚便越甚。道術之中,有很多手段也和降頭術一樣,令人防不勝防。


    不過今天,範英卻是不得不來。


    米哈伊爾伯爵先生的特別助理沙小姐想要遊覽一下玉陽觀,請範英做陪同。


    伯爵先生的特別助理,居然是一位美麗的華裔小姐,讓範英有點意想不到。而且昨天歡迎伯爵先生的時候,並未見沙小姐露麵。然而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米哈伊爾伯爵先生對沙小姐非常看重。這一點,範英完全能夠感受得到。


    以這位沙小姐驚人的美麗和妖嬈而言,範英幾乎立即就在內心斷定,沙小姐和伯爵先生的實際關係,絕對不是那麽簡單,也許他們事實上就是情侶。


    既然沙小姐的身份地位如此重要,那麽對她的一切要求,範英都要盡可能滿足。身為華裔女孩,想要參觀一下落伽城最大的道觀玉陽觀,實在太正常了,範英完全不能拒絕。


    當然,如果再慎重一點的話,範英也可以借故推脫,讓別人陪同沙小姐遊覽玉陽觀,不過那樣一來,就顯得心不夠誠。萬一引發沙小姐不滿,那麽和德米集團的合作,就有可能打水漂。這可絕對不能開玩笑。


    料必有夷孥撐腰,玉陽觀這些牛鼻子道士,也不敢把自己怎麽樣。況且,從觀裏“線人”傳來的情報也表明,元成子和幾名最厲害的道士,依舊呆在黃府,並未返回玉陽觀。


    這就完全打消了範英的顧慮。


    以自己在降頭術和武術上的造詣,隻要不是元成子親自出手,玉陽觀其他人,還不放在範英眼裏。玉陽觀離範府也不算太遠,真有意外,隻要自己支撐片刻,師父夷孥就能趕過來“救駕”。


    這麽想著,範英一顆心便完全安定下來,微笑著對一旁的大美女說道:“沙小姐,請!”


    這位風姿綽約,風華絕代的沙小姐,自然就是姬輕紗了。盡管蕭凡對米哈伊爾的“評價”非常出乎姬輕紗的意外,但伯爵先生不愧是有名的紳士,一諾千金,答應了姬輕紗的事情,就辦得漂亮無比。上午與範英見麵會談,表麵上沒怎麽著重介紹姬輕紗,但從座位安排以及會談過程中,米哈伊爾不時低聲征詢沙小姐的意見這些細節之上就能看得出來,沙小姐是德米集團僅次於伯爵先生的尊貴人物。


    成功將範英的胃口吊了起來。


    以至於姬輕紗隻不過隨口一說,想要遊覽玉陽觀,範英立即便滿口應承,願意親自陪同沙小姐遊覽。


    華夏國有句古話,叫做: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


    蕭凡說米哈伊爾活了很長很長的時間,果然人情練達得很。


    “範先生,請!”


    姬輕紗淺淺一笑,舉步進了玉陽觀。


    對於玉陽觀,姬輕紗其實熟悉得很,在落伽城留學那幾年,她是玉陽觀的常客,因為範樂幫忙疏通,她甚至可以隨便出入玉陽觀的“藏經閣”,翻閱觀中典藏的各類古籍。不過眼下,姬輕紗自然略略易容改扮過,依舊是容光絕世,卻和當年的姬輕紗大不相同。


    眼見這女子嫋嫋娜娜地走在前邊,範英眼裏閃過一抹火熱的yu望。


    真不愧是絕代尤物,難怪米哈伊爾都要“討好”她。


    這樣的女人,哪個男人不為之心動神馳?


    作為落伽城華人的“精神家園”,玉陽觀的規模極其宏大,遠遠超過南方市郊外的“無塵觀”。亭台樓閣連綿不絕,景致美不勝收。範英便殷勤向姬輕紗介紹著觀裏的布局和每一座殿堂的用途,姬輕紗始終保持著禮貌的微笑,卻在有意無意間引領著範英向後院走去。


    表麵上,沙小姐不大喜歡喧鬧。


    玉陽觀不僅僅是一座道觀,還是落伽城有名的旅遊景點,前來落伽城旅遊的遊客,一般都會安排參觀玉陽觀的行程,門票價不菲。但玉陽觀對外開放的,隻是前院等一小部分,後院是不對遊客開放的。故此遊客都集中在前院,後院就顯得非常的清靜。


    也不知是什麽原因,通往後院的回廊和月門處,並沒有道士把守,“門戶洞開”。姬輕紗一行,就這麽走了進去,沒有遇到任何阻攔。


    範英自然更不會勸阻。


    說到底,後院也不過就是道士們的生活區而已,又不是什麽真正的禁區。既然沙小姐信步走到了這裏,範英自不會去掃她的興頭。


    在玉陽觀後院幽靜的回廊和小徑上轉了幾個圈子,漸漸遠離了前院的喧囂吵鬧,涼風習習,令人十分的心曠神怡。


    姬輕紗隨意走進了一間半掩的廳堂,看上去,似乎是一間茶室。茶室陰暗,清涼,有一名渾身書卷氣息的年輕人,正和一位道士坐在那裏品茶,麵前烏黑的木桌上,擺放著一個棋盤,兩人一邊品茶一邊弈棋,好不悠閑自在,宛如圖畫中人。


    另有一名男子,則站在道士身後,長身玉立,正在觀棋。


    見到這名男子挺拔的背影,範英不由微微一愣,心裏頭湧上一股不祥的預感。


    這個背影,好熟悉!


    隻是當此之時,範英也沒有時間來猶豫,“沙小姐”已經走了進去,範英隻能跟著進門。林成鐸和沙小姐的一位隨從,也一起進了門。


    因為沙小姐不喜歡勞師動眾,這次遊覽,就他們四個人。


    然而越是往裏走,範英心裏不祥的預感就越甚,雙眼死死盯在那個站著觀棋的男子背影之上,腦子裏高速運轉起來。雖然還是記不起這個人到底是誰,範英卻已經能夠肯定,這個人和他關係絕對非同一般。


    好在這樣的疑惑,並未持續太長。


    那個正在和道士弈棋的斯文年輕男子,已經看見了他們,便即微笑著站起身來,淡然說道:“範先生,來了?”


    範英猛地停住腳步,雙眉倏忽揚了起來,神情一下子變得十分陰鷙,冷冷說道:“你是誰?”


    當此之時,範英也已經知道,自己誤入了某個陷阱之中。隻是一時之間,他還有些迷惑,很難將這個陷阱和大名鼎鼎的德米集團和米哈伊爾伯爵聯係起來。


    如果說,米哈伊爾伯爵專程從遙遠的歐洲趕到這裏,是專門來對付他,範英自己都不會相信。盡管他很自信,卻也還沒有到自大成狂的地步,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還遠遠不夠這個資格。


    這中間,肯定有些地方不對。


    但顯然,範英已經沒有時間來細細分辨這個陷阱的來龍去脈了。


    斯文的年輕男子尚未回答他的問話,和他對坐弈棋的老道士以及那位站著觀棋的男子,都已經轉過身來,麵對範英。


    “是你!”


    範英頓時臉色驟變,大叫一聲,猛地往後退去。


    這位背影無比熟悉的觀棋男子,正是範樂!


    一個範英原本以為早就應該不在人世的死人,忽然活生生站在了他的麵前,怎不讓範英心膽俱裂?


    至於那位弈棋的老道士,自然就是玉陽觀當代住持真人元成子。依照範英得到的消息,元成子此時應該待在黃府,怎麽忽然在玉陽觀現身?一時間,範英腦袋裏轟隆隆作響,完全沒辦法正常思考了。


    然而本能告訴範英,此處凶險萬端,絕對不能久待。


    下一刻,範英二話不說,腳下一點,身子如同離弦之箭,向著門外激射而去。


    和範樂一樣,範英也是玉陽觀的俗家弟子,龍門派“先天玄功”的嫡係傳人,據範樂說,範英練武的天賦還在他之上。


    當此危急之時,範英全力施展,果真非比尋常,武功之高,身法之快,罕有其匹,連蕭凡看了,都禁不住微微頷首,露出了讚歎的神色。雖然不見得真的強過了範樂,也已經非常了不得。


    隻可惜今天這個局,就是專門給他設的。在這種情形之下,範英武功再高,身法再快,想要安然脫身,也絕不容易。


    範英的身子堪堪射到門前,兩道洶湧的大力一左一右猛擊而來。


    “回去!”


    伴隨著這聲冷喝,兩名中年道士自暗處衝出,掌風呼嘯,勢不可擋。


    最正宗的“先天玄功”。


    範英一顆心,頓時直沉下去。


    ps:那啥,月底了,哥們姐們有月票不,給一兩張鼓鼓勁可好?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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