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晚星一進洗手間,就撲到洗手台吐了出來,他從前就腸胃不太好,雖然沒有胃病,但是吃生冷油膩的東西經常會反胃。


    以前大多是忍一忍,熬過去就好。


    可今天他站在洗手池邊上,吐到最後已經隻剩下酸水,胃裏非但沒有見好,還像有把刀在裏麵絞著疼。


    他的手抓著洗漱池的邊緣,腿軟得幾乎站不住。


    他在思考要不要喊助理過來接。


    可他的手機扔在了包廂裏,現在他痛得站都站不住,如果回去拿,很可能在走廊裏又吐了,如果被別人撞見拍下來,甚至傳到網上……


    謝晚星想了想,覺得自己寧可痛死在這裏。


    但他還沒想好到底是麵子重要還是身體重要,洗手間的門就又被人推開了。


    謝晚星還沒來得及看清是誰,那人就已經走到了他身後,一把把他撈進了懷裏。


    “你怎麽吐成這樣?”


    傅聞善剛剛就注意到了謝晚星臉色不對,看他去了衛生間,半天都沒回來,就不放心地來看了一下,沒想到還真撿到了一隻病貓。


    他也不嫌棄謝晚星剛剛吐過,讓謝晚星就這麽靠在自己身上,拿了個紙巾幫謝晚星擦嘴角。


    謝晚星病懨懨地倒在傅聞善懷裏,他剛想說話,腹部就又疼了起來,喉嚨裏一陣犯惡心,痛得發不出聲音,隻能抓緊了傅聞善的袖子。


    傅聞善見狀也不再多問,而是直接把謝晚星打橫抱起來,也不跟他商量,直接說道,“我帶你去醫院。”


    謝晚星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傅聞善,“你瘋了嗎,你就這麽抱著我走出去,是想明天和我一起上頭條嗎?”


    他可還沒做好準備在全國人民麵前出櫃。


    傅聞善卻滿不在乎。


    謝晚星今天穿的是個連帽衫,他幫謝晚星把帽子給戴上了,又讓他的臉朝著自己這麵,說道,“拍不到你,放心好了。就算真的被拍了,我也不會讓照片發出去。”


    他說著就抱著謝晚星出了門,還提醒道,“胳膊摟緊我。”


    謝晚星:“………”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大家都是富二代,為什麽你這麽囂張。


    可他現在這病懨懨的樣子,實在也反抗不了,幹脆自暴自棄地埋頭在傅聞善懷裏,從背後隻能看見他一雙修長的腿。


    快出門的時候,謝晚星總算想起自己還忘記了什麽,他急忙忙地拽了傅聞善一下,“我手機還在包廂裏。”


    傅聞善已經抱著他走到了車邊,把他在副駕駛放好,給扣好安全帶,才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東西,扔給謝晚星。


    “我替你拿了。”


    謝晚星抓著手機,不知道是不是該感謝他貼心。


    傅聞善也不再廢話,坐到了正駕駛上,一腳油門踩了下去。


    車發動後,謝晚星就蜷縮在副駕駛上,他這回是真的痛得說不出話來了,他很擔心傅聞善把自己隨便帶到最近的醫院,到時候被人認出來,搞不好明天微博不僅傳起了他和傅聞善的八卦,還要說他已經病危。


    但等到了目的地,謝晚星卻發現這是一家私立醫院,人煙稀少,傅聞善抱著他從大廳進去,也沒引起什麽注視。


    傅聞善幫他掛號的時候,隨口解釋,“這是我發小家開的私立醫院,打的旗號是五星級服務,收費當然也是五星的,來的人就少。”傅聞善翻了個白眼,“他就是個黑心商人。”


    謝晚星痛得臉色慘白,卻還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過了一會兒,謝晚星就被送去做檢查了。


    在謝晚星檢查的功夫裏,傅聞善給留在日料店的周英他們打了電話,他們剛剛發現傅聞善和謝晚星都消失了,紛紛打電話發短信問怎麽了。


    傅聞善說道,“嗯,我們在醫院,剛才謝晚星突然肚子疼,疼得很厲害。沒什麽,我陪著他,你們不用來了。”


    周英在電話裏不住道歉,“是不是因為我點了很多生冷的東西啊,要不我過去陪謝哥吧,我照顧他。”


    “不用,我陪他。你們先回去吧。”傅聞善往裏麵又看了一眼,聽周英還不死心,他又說道,“我跟他本來就是鄰居,明天直接帶他回家,你們再來醫院,可能就真的把狗仔引來了。”


    幾個人一聽也是,這麽多人擠到醫院裏去,不僅幫不上忙還可能添亂。


    “那有什麽結果一定要告訴我們呀。”周英最後說道。


    “行。”


    傅聞善掛了電話。


    檢查結果出來也很快。


    急性腸胃炎。


    傅聞善看著病曆,又看了看旁邊虛弱蒼白的謝晚星,問醫生道,“真的隻是腸胃炎嗎?他好像很疼,要不要再做個檢查?”


    謝晚星的臉卻悄悄熱起來,他知道傅聞善肯定是被他剛剛的樣子嚇到了,但他這人從小就不能忍疼,丁點兒大的毛病都攪得人仰馬翻。


    他拽了拽傅聞善的袖子,低聲道,“你別為難醫生了,都檢查過了。”


    醫生開完了藥,終於從鏡片後賞了傅聞善一個眼神,“出門拿藥,他症狀不是很重,多休息兩天就好,待會兒喂他喝點葡萄糖水,注意飲食。”


    言下之意就是,沒什麽大問題,快滾。


    傅聞善隻得抱著謝晚星又出去了。


    他還在樓上給謝晚星開了一個vip病房,單人的,布置得跟臥室一樣,收費當然也格外高昂。


    結果鬧到最後,真的隻是個輕症腸胃炎而已。


    他抱著謝晚星進了電梯,看謝晚星埋著頭不說話,耳朵紅紅的,忍不住笑話他,“嬌氣。”


    謝晚星頭也不抬地回道,“就你皮糙肉厚。”


    到了病房以後,沒一會兒就有護士小姐來給謝晚星輸液,但她很有職業素養,即使兩個明星戳在她麵前也沒多問,隻是笑著讓謝晚星注意不要碰到手。


    等她走了以後,傅聞善說道,“今晚也別折騰了,就住這兒吧,明天不難受了再走。”


    謝晚星靠在床上,倒也沒意見,但他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傅聞善看了他幾眼,站起來,走到了衛生間裏,倒了杯水,又拿了一次性牙刷遞給謝晚星。


    他看出來了,謝晚星一直嫌自己嘴裏吐過不好聞,即使漱了口,也一直避開他說話。


    謝晚星愣了一下,才接過來,就這麽在床上用單手刷牙。


    而等他刷完了,傅聞善又拿著溫熱的洗臉巾過來,像給小貓洗臉一樣,幫他把臉和手都給擦幹淨了。


    熱毛巾在臉上的感覺很舒服,謝晚星一瞬間覺得自己像又變成了學前班的小孩子,處處被人嬌慣。


    “你怎麽這麽會照顧人啊?”謝晚星忍不住說道,“明明你看著……”他回憶了一下和傅聞善第一次見麵,“看著脾氣很壞。”


    傅聞善倒也沒反駁關於自己脾氣的評價,隻是好笑地看他一眼,“這就算會照顧你嗎?”


    謝晚星的腿蜷曲起來,下巴擱在膝蓋上,看著傅聞善,“算啊。”


    他也是從小被保姆簇擁長大的小少爺,自然打小就有人服侍。


    可是保姆們照顧他,是因為領了謝家的工資。家裏人讓著他寵著他,是因為他是家裏最小的孩子。


    但傅聞善不一樣,他跟他一樣出身顯赫,性格囂張,這輩子都沒有對誰低過頭。


    他本不需要這樣對他耐心,甚至驕縱的。


    傅聞善幫他擦完了手,把洗臉巾扔進了垃圾桶,他揉了一把謝晚星的腦袋,“我也不是對誰都這麽耐心的。”


    要是在這兒的是李思蘅,他大概隻會放任他自生自滅。


    謝晚星抿了抿嘴唇,不知道為什麽,竟然有點害羞。


    他跟傅聞善滾了這麽多次床單都沒害羞,卻因為這麽一個簡單的親昵動作,而心跳加快。


    但傅聞善沒注意到,他給謝晚星喂完口服的葡萄糖,就脫了外衣,也躺到了床上。


    這間病房因為布置成臥室的樣子,所以床很大,塞下兩個人綽綽有餘。


    兩個人靠在床上一起看剛剛沒看完的綜藝,看的是回放。


    《意外之緣》這一期果然比上一期收視率還高,彈幕鋪天蓋地,差點把屏幕都給擋了。


    他們六個嘉賓,分成了三組,正好每一組都是一個王者帶著青銅,不一會兒,彈幕上就飄滿了同一句話——“歡迎收看《三個alpha與他們的小嬌妻》。”


    也不知道是誰先帶起的節奏,彈幕裏跟打了雞血一樣在嗑cp,而且嗑得十分有秩序,三對同性cp涇渭分明,絕不胡亂拉郎。其他四個人的粉絲倒還好,反正這種一期結束的嘉賓cp很快就會拆夥。


    隻有周英跟吳燃的唯粉被氣得幾乎吐血,誰要跟對家組cp!


    謝晚星麵無表情地看著彈幕,心想嬌什麽嬌?妻什麽妻?


    他也是有老婆粉的人好不好?


    但他看了沒一會兒,就覺得有點困了,靠在傅聞善的肩上差點睡著。


    這時傅聞善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傅聞善還以為是江函打來的電話,因為他剛剛通知江函自己跟謝晚星今天來醫院了,可能被拍到,讓江函想辦法處理。江函在電話裏被氣到又叫他祖宗又罵他混蛋。


    可是他拿出來一看,卻發現手機上是個不認識的號碼,也沒有備注,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喂,請問是誰?”


    電話那頭卻沉默了好幾秒。


    過了一會兒,裏麵才傳出來一個年輕男生的聲音,很溫潤,“聞善,是我。”


    他停頓了一秒,又自報家門,“姚仞。”


    謝晚星因為靠得近,即使不是外放,也聽得一清二楚。


    他本來還沒在意,但他下意識把眼睛睜開了條縫,看了看傅聞善,卻發現傅聞善的臉色,在聽見“姚仞”兩個字以後,突然變得格外難看。


    謝晚星突然就不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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