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久久看了一眼手上的手表,還有一分鍾就到淩晨一點了,他狀似不在意地提醒道,“各位通靈師最好在日出之前出來哦,這個鬼校有個奇妙的結界,一旦不能在日出之前出來,”他對著所有人露出了一個微笑,“你們就要永遠留在裏麵了。也就是說,任務失敗。通靈師沒能超度靈魂,而是被轉化成了怨鬼。”


    臥槽。


    所有的嘉賓都感受到了節目組的惡意。


    這破任務居然還特麽有時間限製。


    “別這樣看著我,這點難度你們高超的通靈師就承受不了了嗎?”韓久久依舊笑得溫文爾雅,“為了不影響各位通靈師的發揮,我們攝影組是大哥們是不會進去跟拍的,也就是說,學校裏,隻有你們,與需要超度的亡靈。”


    謝晚星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他之所以還能撐住而不是扭頭逃跑,就是寄希望於工作人員會一起進去,多少是個心理安慰。


    如今韓久久卻告訴他,隻有他們六個嘉賓能進去?


    “沒有跟拍?那節目怎麽錄?”蕭葭的臉色也白了一白。


    韓久久憐憫地看著他們,“我們當然是在學校裏裝好了攝像機,記錄各位的一言一行啊。放心吧,天亮前你們如果沒出來,我們會記住你們最後的遺言的。”


    謝晚星想揍他。


    他還清楚地聽見傅聞善的關節也嘎嘣響了一下。


    韓久久卻渾然不在意周圍冰刀一樣的視線,盡職盡責地吆喝道,“來來來,各位,把你們的手機都交出來,進入鬼校這種地方怎麽能帶手機呢,一人來拿一個手電筒走,節目組特別準備的,感謝金品牛奶的大力讚助。謝謝金主爸爸。”


    都這種時候了,他居然還沒忘了打廣告。


    謝晚星回去就想把金品牛奶拉入黑名單,這輩子都不會喝了。


    他不情不願地把手機交了出去,領了一個手電筒回來,傅聞善就站在他身邊,也在調適手電筒功能是否正常。


    “你害怕嗎?”傅聞善淡淡地問他。


    你不是廢話嗎?!這種狗節目我這輩子參加一次就夠了,我怕得要死好嗎?!


    謝晚星在心裏咆哮道。


    但他麵上卻一派鎮定,好像剛剛被牆上的投影嚇到的不是他一樣。


    他掃了傅聞善一眼,眉眼冷豔逼人,“明知道是假的,有什麽好怕的。我拍恐怖片的時候你還在玩泥巴呢,小鬼。”


    傅聞善比他小了兩歲,準確點說是一年零七個月。


    雖然傅聞善比他高還比他壯,但謝晚星奉行要從氣勢上壓過敵人。


    他氣勢兩米八!


    傅聞善聽到謝晚星最後那個稱呼,麵露古怪。


    他低頭看了謝晚星一會兒,冷笑道,“那就靠你撐場麵了,謝哥。”


    這是傅聞善第一次叫謝晚星“哥”。


    恐怖片?


    嗬,夢裏演的吧。


    他上次查過了謝晚星出道演過的所有影視劇,一部恐怖片都沒有,連客串的都沒有。


    懵誰呢。


    六個嘉賓分了三組,最終他們進入學校的路線圖也是不一樣的,因為他們各自要領取的道具都在不同的地方。


    而拿完道具,他們才能去最高一層的會議室集合,等待節目組的下一步指示。


    謝晚星看了看自己分到的那條路線,他需要拿到的道具有兩個,一個在二樓走廊的盡頭,一個在三樓的美術室裏。


    他和傅聞善是從正門進的,他站在那個黑洞洞的門前,裏頭一片漆黑,陰風陣陣。簡直是納涼消暑的絕佳勝地,恐怖片的不二之選。


    這裏是學校的大廳,他們需要繞過大廳,才能從樓梯進入二樓。


    大廳裏一目了然,什麽也沒有,可是風從這空曠的大廳中吹過,發出了類似於歎息的聲音。


    謝晚星遲遲沒有進去。


    傅聞善在他背後涼颼颼地問道,“謝哥,你怎麽不走啊?”


    這個兔崽子。


    謝晚星覺得自己硬.了,拳頭硬.了。


    但是不進去也是不行的,這個任務是有時間限製的,謝晚星深吸了一口氣,不停地告訴自己,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這節目組再不厚道,可是它收視率高啊!


    你準備讓全國人民看你的慫樣嗎!


    那是萬萬不能的。


    頭可斷,血可流,人設不可倒。


    謝晚星終於磨磨蹭蹭地邁開腿,走進了一片漆黑的大廳裏。


    傅聞善跟在後麵,他是真的一點不怕,所以還有心思欣賞謝晚星今天的穿著,謝晚星穿了一件黑色的襯衫與長褲,襯衫的下擺紮了起來,隱約能看見一段雪白纖瘦的腰,他的褲子不是那種特別包身的緊身褲,但是臀部挺翹,硬生生穿出了緊身的效果,再往下看,就是纖細的小腿和伶仃的腳踝……


    傅聞善默默把視線挪開了。


    不能再看了。


    他的腦子裏不但沒有一點害怕情緒,還充滿了黃色廢料。


    謝晚星最開始走出幾步的時候,什麽也沒有發生。


    大廳裏雖然空曠了一點,黑漆麻烏了一點,但並沒有什麽莫名其妙的東西出現。


    他不由鬆了一口氣,心想節目組還算有點人性,沒在第一關就搞個boss。


    他剛這麽想,突然就覺得脖子裏好像滴到了一點水。


    涼颼颼的液體,貼在他脖子上。


    今天下雨了嗎?


    謝晚星一邊想,一邊疏忽大意地抬起了頭。


    然後他看見了一個橫在天花板上注視著他的“人”,一個穿著白色長裙,身上斑斑點點全是血的“人”,睜著一雙流血的眼睛看著他。


    而剛剛滴到他身上的液體,不是什麽雨,而是紅色的“血”。


    從她身上滴下來的血。


    那個“人”對著謝晚星伸出了手,既像要擁抱他,又像要拉他一起下地獄……


    大廳裏爆發出了一聲崩潰大叫。


    謝晚星跟兔子一樣躥了出去。


    他甚至來不及再看第二眼,就拚命往前衝,這一刻什麽人設,什麽帥氣拉風他全給忘了。


    他慌不擇路,在這個漆黑的大廳裏四處碰壁,卻還想找個地方把自己藏起來。


    傅聞善也看到了天花板上那個工作人員,但是還沒等他說什麽,謝晚星已經飛速衝了出去,快得連影子都看不見,比他爬山的時候效率高多了。


    傅聞善不由腹誹,但凡前一天謝晚星有這動力,都不愁吃不上晚飯。


    但他沒辦法,隻能也立馬跟了上去。


    現在這個學校裏麵到處都是機關和扮演“鬼”的工作人員,放著謝晚星到處亂跑,會不會有安全問題他不知道,但是謝晚星一定會被嚇瘋過去。


    等傅聞善追上謝晚星的時候,他已經閉著眼快要衝進走廊了。


    然而傅聞善一眼就看見那走廊裏掛著什麽。


    他一把拉住了謝晚星,不顧謝晚星的掙紮,把他按在了懷裏。


    “別抬頭,也別瞎看。是我,你隊友。”傅聞善一邊按著謝晚星不讓他亂動,一邊帶著謝晚星藏到了一個拐角處,背過身來,把謝晚星堵在了角落裏,隔絕他的視線。


    謝晚星被傅聞善抓住的時候,第一反應是覺得自己被“鬼”給抓住了,崩潰得不知道該喊媽還是該喊哥救命。


    一直到被傅聞善摁在懷裏,感覺到了屬於人類的體溫,他才有了那麽點神誌,去聽清傅聞善的話。


    他適應了好一會兒,給自己做了無數心理輔導,才緩慢地睜開了眼。


    在他麵前的確實是傅聞善。


    高大俊朗,完完全全地把他擋在了走廊的死角裏,正帶著點好笑地打量他。


    他聽見傅聞善問道,“這就是你所謂的不怕?”


    謝晚星說不出話來,他的心髒還在砰砰直跳,像是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了,睫毛上很丟人地沾著一點濕漉漉的淚珠。


    他苦大仇深地盯著傅聞善,破罐子破摔道,“我就是怕,不行啊。”


    傅聞善卻被謝晚星這一眼看得不自在了起來。


    這個走廊裏現在連個燈也沒有,破敗的窗戶外卻有月光照**來,他能清楚地看見謝晚星的臉,那張白皙的,隻有他巴掌大的臉,眼睛黑白分明,帶著點濕潤,睫毛很長很翹,嘴唇是粉色的,被他自己咬出了牙印。


    謝晚星瞪著他,明明沒什麽威懾力,卻足夠要命。


    傅聞善沉默了片刻,又咳嗽了一聲,才說道,“沒說不行。”他深深地看了謝晚星幾眼,不帶感情地說道,“但就你這個兔子膽,也來參加這個鬼校任務。這才是第一層,你要是每一層都這樣,最後你隻能被抬出去。”


    謝晚星張口就想反駁,但吭哧了半天,最後又閉上了嘴。


    傅聞善說的是對的。


    他確實不適合參加這種節目。


    “我要是知道節目任務有這個,我絕對不來。”謝晚星恨恨道。


    傅聞善又沉默了片刻。


    他們兩個人擠在這個走廊的死角裏,傅聞善高大的身軀幾乎要把這個狹窄的空間填滿。


    傅聞善盯著謝晚星看了好一會兒,似乎在思索什麽。


    謝晚星被他看得背後發毛,不知道他要幹嘛。


    最終,傅聞善說道,“咱們倆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完不成任務,我也得跟著遭殃。所以現在開始,你得聽我的。我帶你過這一關。”


    謝晚星挑起眉,滿是不信任地看著傅聞善。


    他不信傅聞善就一點不怕。


    節目組這次是真的下血本了,剛進來他就發現這裏麵的道具還有造型都非常逼真,一看就是拿這座學校實地改造。


    大有不嚇趴他們不罷休的架勢。


    像是看出了他在想什麽。


    傅聞善不在意地笑了一下,“這麽點東西,根本嚇不到我。怕鬼沒什麽見不得人的,有人怕有人不怕,我恰好是不怕的那個。”


    他見過的東西,比鬼嚇人多了。


    不等謝晚星再說什麽,傅聞善四處看了看,叮囑謝晚星道,“待這兒別動,走廊上掛著一個你不想看見的東西,我待會兒帶你過去。你先在這個角落自己把眼睛捂上。”


    謝晚星糾結了一會兒,乖乖閉上了眼睛。


    他隱約聽見傅聞善好像去拆了個什麽東西,等傅聞善說讓他睜眼的時候,他一臉懵逼地看見傅聞善手裏拎了個木棍。


    “你這是從哪兒來的?”他問。


    傅聞善滿不在意,“從教室裏拆的。”


    謝晚星閉上了嘴,他不是很想問傅聞善是怎麽拆的。


    傅聞善這個木棍並不是給自己的,他塞進了謝晚星手裏,“拿著,你多少會有點安全感。”


    他又往走廊裏看了一眼,對謝晚星說道,“其實節目組的套路,無非就是這幾種,從天花板上掉下一點東西嚇唬你,開櫃子放鬼嚇你,我們現在要去二樓,在去樓梯的這條路上,天花板上就掛著一個。”


    掛著一個麵色慘白的,紙偶一樣的“鬼”,她的關節像是僵**,哢哢地在空氣中擺動,似乎要隨時把身邊路過的人抓過來。


    謝晚星情不自禁抖了一抖。


    他眼神複雜地看著手裏那根木棍,進入這個鬼校以後 他第一次有點想笑。


    但他很快又不笑了,因為傅聞善握住了他的手,這是第一次,傅聞善居然主動來牽他。


    他呆呆地抬起頭,黯淡的月光裏,他看見了傅聞善的眼睛,野獸一樣冷漠,不近人情,但是傅聞善握著他的手是暖的。


    “你可以把眼睛閉起來,我帶著你走,不管聽到什麽都別睜。”傅聞善對他說道。


    作為一個鬼屋的工作人員,梁曉曉覺得自己還是很敬業的。


    畢竟被吊在天花板上,一掛就是幾個小時,那真的是極度不舒服的,好在節目組工資夠高,看在錢的份上,她忍。


    要說節目中有什麽娛樂,那大概就是看著嘉賓被嚇得屁滾尿流了。


    她不是心理陰暗。


    她隻是被寂寞與空虛逼得心理變態。


    今夜,她也兢兢業業地扮演一個鬼。


    遠遠地,她就看見兩個男人牽著手過來,她認得,是謝晚星跟傅聞善。


    說起來謝晚星還是她喜歡的明星,但是對不起,作為一個冷酷girl,她從不會對人放水。


    梁曉曉露出僵硬又古怪的笑容,準備按照劇本,在他們經過自己身邊的時候撲下來嚇唬他們。


    可是很快,她就發現,謝晚星的眼睛完全是閉著的,任由傅聞善牽著自己走。


    hello?朋友,你這樣不行啊!睜開眼看看我,不然我怎麽嚇你啊!


    梁曉曉在心裏大喊。


    不過沒關係,這兒還有一個。


    她直直地對著傅聞善飛撲了下去,露出自己排練過n次的,最猙獰慘敗的臉。


    但傅聞善在她準備撲下來的瞬間,已經搶先抬起頭看著她,同時一隻手把謝晚星帶到了自己懷裏。


    梁曉曉撲下來與傅聞善麵對麵的時候,她清楚地看見傅聞善笑了一下,但是笑不達眼底,反而顯得有點嘲諷。


    他不僅不怕,還有心思對著梁曉曉那張七竅流血的臉吹了個口哨,十分囂張。


    “妝畫得不錯。”傅聞善誇讚道,對著她點了點頭,“辛苦你了。”


    然後就帶著謝晚星走了。


    ……走了。


    而謝晚星則從頭到尾都沒睜眼,跟個小白兔一樣乖乖地被傅聞善牽在手裏。


    梁曉曉:“???”


    她懵逼地目送這兩個人遠去。


    不是,你們這樣我很沒麵子哎!


    鬼不要麵子的啊!


    給老娘回來,我的獎金啊!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戲精初戀指南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鬆子茶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鬆子茶並收藏戲精初戀指南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