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航最後被送到警察局。


    靈伶也被救出來,阿航將她藏在孤兒院,孤兒院院長很相信阿航,但她更相信虞城河。


    他們在做筆錄,鄒寒左手無意識撫摸著右手手腕,想阿航離開的時候,撕心裂肺地衝虞城河吼,說他一定會讓他身敗名裂。


    他到現在也不知道,阿航手裏握著的,到底是什麽把柄。


    虞城河撒的謊都還沒圓上,自己就開始擔心他。


    這樣真的不好。


    虞城河出來的時候,就看到鄒寒揉著手腕發呆的樣子。


    他瞬間想起在家裏跟他握手的感覺,心跳不自覺快了幾分。


    轉身跟費禮交代幾句,不顧對方咬牙切齒的模樣,虞城河走過去坐在鄒寒身邊“寒寒。”


    鄒寒回過神來,有點不自在“錄完了怎麽樣”


    “暫時沒什麽事了。”虞城河說,“我們回去”


    “好啊。”鄒寒立刻站起來,沒人喜歡待在警察局,更何況虞城河是大明星,被人拍到很麻煩。


    兩人一路走到停車場,鄒寒才意識到不對“費哥呢”


    “他有事先走了。”虞城河一臉淡定,“你忙嗎能不能麻煩你送我回醫院我現在開不了車。”


    鄒寒自然沒法拒絕“走吧。”


    車子往前行,兩人都沒說話,路過一家藥店的時候,虞城河忽然道“靠邊停一下車。”


    “怎麽了”鄒寒依言停了車。


    虞城河拉開車門“等我一下。”


    下車前一秒,他忽然轉頭,不由分說從鄒寒鼻梁上取走眼鏡,自己戴上。


    鄒寒“……”


    這人對他的眼鏡似乎很感興趣,搶好幾副了。


    本來還想說需要什麽他可以幫忙,現在也懶得說,由他去吧。


    沒了眼鏡的鄒寒不怎麽習慣,趴在窗戶上揉著鼻梁,眼角餘光看到虞城河進了藥店。


    雖然戴著帽子口罩和眼鏡,但身形還是很好認,鄒寒有點擔心他被認出來。


    明明是要回醫院的,有什麽藥非要在這裏買


    心裏亂七八糟想了一圈,就看到虞城河已經出來了,似乎沒被發現。


    “給你。”虞城河上了車,把手裏的袋子遞給鄒寒。


    “給我的”鄒寒沒想到他是去給自己買東西,愣了一瞬才打開,發現裏麵是一盒活血祛瘀的藥膏。


    心裏湧起一股怪怪的感覺,鄒寒攥著藥膏“謝謝。”


    “不怪我連累你就好。”虞城河把眼鏡取下來,沒還給鄒寒,自己拿著把玩,“先抹一點,然後走吧,這裏不讓久停。”


    他低著頭,沒去看鄒寒的脖子。


    鄒寒“哦”了一聲,胡亂抹了點在脖子上。


    藥膏揉散後是透明的,鄒寒感覺脖子有點燒,沒敢多抹,收起藥膏,重新發動車子。


    剛走幾步就遇到紅燈,鄒寒踩下刹車,瞥了虞城河一眼,欲言又止。


    “想問什麽就問吧。”虞城河看穿他的心思。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鄒寒蹭了蹭鼻尖,“你好像還欠我一個解釋吧”


    虞城河之前跟鄒寒說,說阿航給他介紹了一份工作,但工作出了意外,阿航是因為自責,精神才會出問題。他還以此提醒鄒寒,要跟身邊親近的人坦誠相待。


    可阿航說,是他賣了虞城河。


    這些話裏,明顯有假話。


    “說來話長,你有耐心聽嗎”虞城河說。


    鄒寒點頭“你說,我聽。”


    “我是在孤兒院長大的。”虞城河說。


    這事鄒寒已經聽阿航說過,但現在得到證實,心裏還是有一點點難受,表情肉眼可見地沉了幾分。


    虞城河頓了下才繼續道“阿航家就在孤兒院旁邊”


    阿航還是說了幾句真話。


    他家離孤兒院很近,他媽媽是個善良的人,常去孤兒院幫忙,照顧那些可憐的孩子。


    阿航媽媽姓趙,孤兒院上下都親切地稱呼她為“趙媽媽”,也真把她當成半個媽媽。


    因為趙媽媽的關係,孤兒院對阿航都很好,但他跟虞城河最好。


    趙媽媽也照顧虞城河最多。


    所以,後來虞城河進入娛樂圈,就找了生活不怎麽如意的阿航來當助理。


    正如大家所見,阿航很會演戲,加上有小時候的濾鏡,虞城河對他是無條件信任。


    但人都會變,阿航在虞城河不知道的時候,染上了賭癮。


    他之所以過得不好,便是因為賭博。


    阿航不敢讓虞城河知道,所以要在人前演出溫文良善的一麵。但他本身並不是這樣的人,長期積壓的戾氣需要釋放,所以才會注冊小號,胡亂噴人。


    阿航也算聰明,他習慣把什麽事情都盡可能想得周全,所以大部分微博,他都是以虞城河的口氣發的。


    他跟著虞城河,親眼看到他怎樣大把掙錢,早想過等到走投無路的時候,就敲詐虞城河一筆。


    這個小號,就是一個伏筆。


    隻有他,才能證明小號皮後不是虞城河。


    可能是老天看到他準備這麽周全,用不上也太可惜,所以才給了他一個機會。


    阿航賭博輸掉很多錢,不得已挪用了虞城河的片酬。


    被發現後,阿航用早想好的人格分裂症為借口,還買通醫生替他做了假證。


    又以退為進,主動提出離職,把精分演繹得淋漓盡致。


    畢竟有小時候的情分,阿航平時又表現太好,所以虞城河選擇再相信他一次,把這些事都攬下。挪用片酬的事情瞞不過費禮,虞城河便自己掏腰包替他補上。


    事情雖然解決,但虞城河也不傻,心裏到底還是有點懷疑。


    阿航也知道做戲要做全套,另一方麵也是為躲避高利貸,還真去醫院住了一段時間。


    虞城河本來都已經信了,可染上賭癮的人不可能真的安心過日子。更何況他也不是真的有精神病,跟別的病人住一起很難受,於是又偷偷去賭。


    跟全世界所有賭徒一樣,阿航想著贏一大筆錢,還清高利貸,然後就洗手不幹。


    但也跟所有賭徒一樣,他再次輸了個精光,還欠下更多債。


    阿航跟著虞城河做助理的時候,認識了不少娛樂圈的人,靈伶便是其中一個。


    靈伶那時候跟虞城河關係不錯,阿航是虞城河信任的人,又戴著溫柔的麵具,靈伶對他便不怎麽防備。她很多事情,阿航都知道。


    喪心病狂的賭徒,找上了靈伶。


    靈伶一開始沒懷疑他,借了他一筆錢。


    但哪裏夠


    她的大方,讓阿航以為她很有錢,於是更惡毒的念頭便產生了。


    靈伶的傻隻用在鍾天澤身上,對別人她還是警惕的,很快意識到不對。


    她的反應,阿航也察覺到了。


    他知道靈伶無情,一旦暴露便沒有活路,所以想幹脆綁了靈伶,賣給別人。


    他們這種陰溝裏的老鼠,總有一些奇怪的渠道,認識一些肮髒的人。


    靈伶察覺到危險,在隨身的包裏放了刀。她不知道阿航跟虞城河現在到底是怎樣的關係,所以不敢通過電話短信等方式聯係虞城河。


    她想當麵跟虞城河說。


    那天晚上,她躲在車庫,就是想和虞城河談談。


    她連虞城河也不敢相信,帶著刀隻是為了壯膽,沒想到後來造成那麽大的誤會。


    她無意傷虞城河,又說不清楚,嚇得跑走,被阿航綁架。


    這就是所有經過。


    “我那時候不是故意想騙你。”虞城河對鄒寒道,“我真的以為他有病,我也是真內疚。雖然懷疑,但我並不希望我的小夥伴變成那麽可怕的人,你明白嗎”


    鄒寒明白,但他發現,虞城河說的故事中,隱藏了一個重點。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那他說的把柄呢”鄒寒覺得虞城河不想說,但還是沒忍住問道。


    阿航說的把柄,應該跟當年發生的事情有關吧


    “我殺人的事情。”虞城河說。


    鄒寒十指猛地抓緊方向盤,但車子居然顛都沒顛一下。


    他頓了頓,才道“你自己也在車上,別考驗我的承受能力。”


    虞城河嘴角慢慢揚起來“你被嚇到了”


    “廢話”鄒寒怒道,“要是你,你不會被嚇到”


    “那你怎麽不怕我”虞城河偏著頭看他,“我是殺人犯,你不是該害怕嗎”


    鄒寒“……”


    “你是不是在擔心我”虞城河又問。


    鄒寒很快冷靜下來,避開他這個問題“假如你真是殺人犯,怎麽可能就這樣告訴我真當我傻啊”


    虞城河笑起來“你不傻,是阿航傻。當年,趙媽媽生了重病,需要一大筆醫藥費。有人找到阿航,說給介紹一份工作,能掙很多錢。”


    “什麽工作”鄒寒有點好奇。


    按照阿航的說法,那時候虞城河才十二歲,能幹什麽工作


    “當明星。”虞城河嗤笑一聲。


    鄒寒皺眉,心裏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當然不是什麽正經明星。”虞城河冷笑道,“一個圈內的戀童癖,找漂亮的小男孩,褻玩罷了”


    “吱”鄒寒將車子拐出主路,一腳刹車,停了下來。


    虞城河反倒被他嚇了一跳“你沒事吧”


    “等你說完我再開。”鄒寒沉著一張臉道,“我不能拿我們的命開玩笑。”


    虞城河演技天賦滿點,最擅長隱藏情緒。


    然而表麵再淡定,傷疤被挖開,是人都會覺得痛,所以他不樂意提過去。


    可現在看著鄒寒竄著火苗的大眼睛,他忽然覺得不那麽痛了。


    原來,痛也是可以分擔的。


    “你會瞧不起我嗎”虞城河問。


    鄒寒瞪了他一眼“當然不會”


    心髒揪著疼,快要無法呼吸鄒寒在虞城河看不到的地方,死死掐著自己大腿的肉。


    當年,小虞城河被人欺負了嗎


    “記得那天我跟江林說過的話吧我從小就是混混,打架是真的很厲害。”虞城河笑了下,緩緩道,“那時候在我的世界裏,隻有兩種人打得贏的和打不贏的。打得贏的,自然不敢欺負我;打不贏的,就能要我死。所以,我從不允許自己打架輸。那些所謂很厲害的人,在我眼裏,都沒差。我將那個戀童癖揍得渾身是血,心跳都停了。這麽多年,阿航一直以為,我是殺人犯。”


    鄒寒心口像壓了座大山,重得幾乎要承受不住。


    他過了很久,才勉強冷靜下來“所以,那個禽獸沒死”


    “沒死。”虞城河說,“所以阿航說的威脅,根本不存在。不用我動手,自然有人替我壓下去。”


    “是誰”鄒寒又問。


    虞城河這次沒直接回答“你想替我報仇”


    鄒寒忽然意識到,虞城河已經不是當年的虞城河,他大概不需要自己替他報仇。


    這種事情,他應該也不希望別人提起來,否則阿航就要挾不到他。


    鄒寒悶頭重新發動車子,直到回到醫院,都沒再說話。


    虞城河也沒說什麽。


    “一個人行嗎”鄒寒沒下車,“我想回家一趟。”


    “不行。”虞城河沒按常理出牌。


    鄒寒瞪著他,竟然不知道說什麽好。


    他最後還是跟虞城河回了病房,護士來檢查過後又退出去。


    鄒寒深呼吸幾口氣,壓住心底翻湧的情緒,問虞城河“你要我留下來,想幹什麽”


    “我之前問你的事情,想好了嗎”虞城河問。


    鄒寒有點懵“什麽事”


    虞城河“相親的事。”


    鄒寒“這才多久你說讓我考慮。”


    “行,我給你時間,你考慮吧。”虞城河看了眼腕表。


    鄒寒“……”


    “過來。”沉默一會兒,虞城河朝鄒寒招招手。


    鄒寒別別扭扭地走過去。


    “漂亮的小孩,贈你一雙勇敢做成的翅膀”虞城河哄人好像就會這一招。


    但這招特別有用,鄒寒心裏那些混亂,居然慢慢平靜下來。


    一曲終,虞城河注意到他情緒穩定了,暗暗鬆了口氣,哄小孩般道“跟我相親,以後天天唱歌給你聽。”


    鄒寒沒控製住,樂出聲來。


    虞城河眼睛一彎“笑了,是不是同意的意思”


    鄒寒抿了抿唇“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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