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直拍,修音修得媽都不認視頻。


    將剪輯過的視頻發出去,鄒寒滿意地收起手機。


    這次總沒人黑轉粉了吧


    虞城河那個工作人員的事情,他現在還無從考證。


    但鑒於虞城河其人極度狡猾,鄒寒還是持保留意見。反正他發的料都是真實的,又沒歪曲事實,又沒亂帶節奏,哪怕虞城河是好人,這視頻也沒什麽不能發。


    這種場合,虞城河敢上台,自然就不怕被人拍。


    他聽不出來虞城河到底有沒有跑調,但他聽得出來,虞城河現場唱歌的聲音,和之前的電視劇插曲相差挺大,和晚會放出來的視頻也不一樣。


    所以,修音是一定的。


    餘安之雖然沒看到鄒寒發微博,但總覺得他表情不大對“寒寒,其實虞”


    “安之,寒寒。”戚歌應酬完,匆匆跑過來,打斷了餘安之,“我們去休息室說話,這裏人太多了。”


    幾人來到專屬休息室,鄒寒和戚歌都迫不及待問餘安之這一年的情況。


    “我那時候心情不好,就想出去散散心。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餘安之歉意地笑道,“我也沒地方好去,就想著四處走走看看。早想去旅遊,一直沒找到機會,走著走著心情慢慢好了起來,所以這一年我都在到處瞎逛。”


    鄒寒立刻問道“所以,你對象是旅遊的時候認識的”


    “是。”餘安之點點頭。


    戚歌還不知道對象的事情,立馬炸了“對象哪裏呢”


    “他昨晚沒怎麽睡覺,一直在開車,又不喜歡這種場合,就沒帶他過來,下次介紹給你們認識。”餘安之解釋說,“我們今天路過藺川,本來想請你們吃飯聚一聚,沒想到剛好趕上你公司周年慶。”


    “沒關係,明天見也可以。”戚歌立刻道。


    “明天不行,我們已經定好票,要去看胡楊林。過了這個季節,景色就不一樣,再看要等一年。”餘安之歉意地說,“下次再聚,機會還很多。”


    鄒寒和戚歌對視一眼,既意外又不舍。


    鄒寒說“剛回來就走”


    說完又有點懊惱。


    回來


    回哪裏來


    藺川對餘安之來說,根本就不是家。


    這裏隻是他和戚歌準確地說,隻有戚歌在藺川有家,他也沒家,有幾處房產罷了。


    餘安之輕輕在鄒寒頭上揉了一把“要不,你跟我們一起去玩我記得,你好像也喜歡旅遊”


    “我才不要去被虐。”鄒寒急忙搖頭,瞬間就不傷感了,“平常被77虐也就算了,現在你又來”


    鄒寒一頓,看看餘安之再看看戚歌,默默朝後挪動凳子,離他們遠點。


    不知不覺間,就隻剩下他一個單身狗,太慘遼。


    那兩人都被他逗笑了,餘安之說“你也可以試著去發展一段戀愛關係我不是催婚,隻是自己體會到戀愛的幸福,就希望我親愛的弟弟也能體會。”


    鄒寒輕輕哼了一聲“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就是在花式秀恩愛。”


    “那我就再秀一把。”餘安之沉靜的眸子裏有光在閃動,聲音微微上揚,“我們說好,要一起去看遍世間的美景,所以很長一段時間應該都不會固定在一個地方,有時候可能還會因為信號問題聯係不到人。但我隨時會關注著你們,到一個地方就留一個固定聯係方式,你們有事也要記得通知我。”


    “真好。”鄒寒輕聲道,忍不住羨慕。


    他有個從來沒敢說出口的心願,就是想有個人能陪他去看遍世間的風景。


    有魚那篇文裏,吳闕和虞箏就是在旅遊中認識的。虞箏陪吳闕看過很多美景,吳闕生命中所有美好都跟虞箏有關,所以他才離不開。


    虞箏是杜撰出來的,可吳闕幾乎就是鄒寒的化身。


    “美好的是陪在身邊的人,不是事。”戚歌有感而發,“等你有了喜歡的人,就明白無論做什麽,隻要有他陪著,就很美好。”


    鄒寒酸得牙都快掉了“你就秀吧。”


    正說笑,休息間的門被敲開,助理過來說有個什麽很厲害的人物來了,鹿一白請戚歌過去一趟。


    戚歌立刻站起來“好,你去和鹿總說,我馬上過去。”


    鄒寒酸溜溜地說“哪怕是應酬也很美好”


    “當然。”戚歌湊到鄒寒耳邊,低聲道,“應酬完還能借醉幹點什麽,多美好。”


    鄒寒“……”


    戚歌從休息室離開,剩下鄒寒和餘安之,兩人都還沒來得及說話,門再次被推開。


    “寒寒,我可算找到你了。”這次來的是roy。


    鄒寒躲了他一晚上,還是被找到,不好意思當麵跑,隻能替兩人介紹。


    上次餘安之的名字沒說出口,所以鄒寒沒什麽負擔。


    而roy已經先入為主地認定鄒寒暗戀的人是虞城河,便也沒多想,朝餘安之伸出手“我聽阿姨說過你。”


    鄒寒和餘安之同時看向對方。


    roy口中“阿姨”,自然是鄒寒的母親,餘安之知道鄒寒和母親關係不好,擔心他不舒服。


    鄒寒擔心的是,不知道roy聽到的關於餘安之的內容是什麽,可千萬別提那五年和之前的事情。


    “阿姨說你和戚歌都很照顧寒寒,她特別感激你們。”roy把話說完。


    兩人都鬆了口氣。


    閑聊幾句,餘安之看roy似乎有話和鄒寒說,主動告辭。


    鄒寒依依不舍地送他到門口,roy寸步不離地跟著。


    “怎麽了”鄒寒送完人才回頭問。


    “還沒吃晚飯吧”roy笑得有點誇張,“去頂樓的旋轉餐廳試試我今天特意叫大廚做了一桌好菜,都是你喜歡吃的。”


    鄒寒“不是我一個人吧”


    roy摸摸鼻子“是還約了個人。”


    鄒寒無奈“不是說好了”


    “我是答應了不逼你相親,所以沒直接騙你上去。”roy振振有詞,“我就替你約了人,你相信哥哥,這次不是普通相親對象,你看到他一定會開心的當然,最後去不去還是看你自己,我不會逼你。”


    “真的看我”鄒寒跟他確定。


    “當然。”roy挺了挺胸,又說,“但我發誓,你去了真的不會後悔。”


    鄒寒“行,我認真考慮一下。”


    roy還是一直跟在鄒寒身後。


    鄒寒轉頭道“我需要一個人安靜地好好地想一想。”


    roy張了張嘴,鄒寒又安撫道“放心,一定認真考慮。”


    沒辦法,roy隻能眼睜睜看著鄒寒離開。


    離開roy的視線後,鄒寒轉身就從側門溜出了酒店。


    認真考慮過了,他有病才會去相親。


    不管對象是誰,對他來說都沒差。


    “寒寒小可愛”


    側門人少,鄒寒沒想到從這裏出來還能碰到認識的人,轉頭一看,是個金發小帥哥。


    “關心”鄒寒認真看了兩秒才認出來,有點驚喜。


    這人是h樂隊的鍵盤手。


    h全名“thoed”,就是剛才那首fy的創作團隊。


    剛才鄒寒隻看到舞台上有樂隊,但他主要注意力都在虞城河身上,還真沒發現居然是原創團隊來了。


    “我剛才看著就像你,光線太暗沒敢確定,沒想到還真是。”關心一口中文特別流利,他超級興奮,“能在這裏看到你,可太好了。”


    “你們怎麽會來”鄒寒也高興。


    “過來旅遊,接到邀請,剛好我們樂隊以前有個成員也在,就來了。”關心拽著鄒寒的胳膊,“正好,我們要去吃宵夜,一起去吧。”


    鄒寒一愣,隨即拒絕“我去不太好吧”


    關心抓著他不放“沒什麽不好的,我一直就想再見見你,就是很遺憾沒有你的聯係方式。現在既然碰到了,怎麽能就這麽放你走了你放心,我們樂隊還有你認識的人在,不會無聊。”


    “還有我認識的人誰”鄒寒驚訝不已。


    關心還沒來得及回答,身後就傳來熟悉的醇厚男低音“關心”


    鄒寒猛地回頭,看到虞城河跟樂隊另外幾位成員並肩走過來,一時震驚得說不出話。


    虞城河看到鄒寒也愣了下,隨即走到兩人中間,左右看看“你倆怎麽會認識”


    “說來話長。”關心沒鄒寒的手臂可拉,就拽著虞城河說,“難得碰上,叫上寒寒跟我們一起去吃宵夜,好不好”


    “當然好。”虞城河答應下來。


    其他人都沒話說,紛紛邀請,非常熱情,鄒寒也不好再拒絕。


    一群人來到一家烤肉店,虞城河估計常來,提前訂好了位置。


    “寒寒,你坐這裏吧。”虞城河拉開一個靠牆的凳子。


    鄒寒本來想和關心挨著坐,見狀不好意思不給虞城河麵子,便依言坐下來。


    虞城河拉開旁邊的凳子,挨著鄒寒坐下。


    關心想了想,跑到鄒寒對麵坐下來。


    他又熱情地介紹了一下其他幾位成員,互相認識認識。


    “你們怎麽會認識”虞城河又問了一遍,其他人也都好奇地望著他們。


    關心指著鄒寒說“寒寒小可愛是我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虞城河偏頭看了鄒寒一眼,順手遞給他一杯飲料。


    鄒寒有點不好意思,擺擺手說“沒有那麽誇張,出力的是別人。”


    “不,如果沒有你,我早死了。”關心堅持,然後說了兩人之間的故事。


    原來兩年前,關心去雪山旅遊,遇到鄒寒。


    鄒寒不好跟人結交,兩人之間僅限於點頭之交,原本不會再有交集,但下山的時候,遇到雪崩。


    關心被困,那一隊人彼此都不是很熟悉,沒人注意到他。


    是鄒寒發現了,又帶人回去找,才救了關心一命。


    隻是當時關心身體撐不住,所以沒來得及留下鄒寒的聯係方式。


    樂隊成員作證,這兩年他一直記掛著要來找鄒寒。


    這次能在這裏碰到,是真的意外加驚喜。


    一群人都很感慨,又紛紛感謝鄒寒。


    關心把自己烤好的肉全放到鄒寒麵前的碟子裏“寒寒小可愛,你多吃點,還想吃什麽我烤給你。”


    “不用,我自己來就好。”鄒寒被他們的熱情搞得有些手足無措。


    虞城河將他碟子裏的菜夾走一半,同時微微湊近,低聲道“你還去雪山玩過”


    “就去過那一次。”鄒寒被吸引走了注意力,沒發現虞城河在搶他吃的。


    虞城河拿了條魚慢慢烤著,說“沒想到你竟然喜歡旅遊。”


    鄒寒一聽就不樂意了“喜歡旅遊還得有資格”


    “那倒沒有。”虞城河看他一眼,故意道,“隻是你這小身板,怎麽爬上雪山的”


    我這小身板也能打得你滿地找牙,鄒寒憤憤想著。


    “以貌取人,你會後悔的。”


    虞城河輕笑一聲“聽起來你很厲害要不要哪天一起比劃比劃”


    “比劃什麽”鄒寒似乎有點興趣。


    “健身房”


    “不去。”鄒寒立馬拒絕。


    虞城河一挑眉,剛想說什麽,對麵的關心忽然很大聲地喊了一聲“寒寒小可愛你們說什麽呢叫了你好幾聲都沒聽到。”


    鄒寒莫名有點臉紅,仔細一想,發現他們也沒說什麽有營養的話,於是道“我就是好奇,你們又怎麽會認識”


    “魚是我們樂隊最早的主唱。”貝斯手搶著道,“你竟然不知道”


    主唱


    鄒寒心頭一震。


    他知道h這支樂隊,是那次雪山之行,關心一直在唱fy。鄒寒一聽就很喜歡,正是因為喜歡歌,他才會和關心有接觸,以至於後來救了他的命。


    因為喜歡這首歌,鄒寒特意去了解過h樂隊。


    這個樂隊不是專業的,每個成員都還有正式職業。


    但他們在圈內名聲不錯,常常有商演找。


    所以,作為這個樂隊的主唱好吧,曾經的主唱,虞城河唱歌應該怎麽也不至於跑調。


    那條微博,可能又要打臉。


    “他沒告訴我。”鄒寒說,不自覺帶了點怨氣。


    “怪我。”虞城河把烤好的魚放進鄒寒碟子裏,剛好搶在關心前麵,“請你吃魚,別生氣。”


    他語氣太寵溺,鄒寒正準備去摸手機的手一抖,不知道為什麽,也沒好意思抬頭看。


    關心看著手裏沒送出去的烤肉,眼珠一轉,說“你還不知道吧fy就是魚寫的,詞曲作者都是他。”


    “什麽”鄒寒這次是真的被驚著了,猛地抬起頭來,“你是ogy”


    他很喜歡fy,知道詞曲作者署名都是ogy。


    但因為這支樂隊本來就不出名,所以信息少得可憐。


    他隻知道,ogy曾經是h的主唱,隻唱了不到一年就離開,連一張照片都沒留下。


    鄒寒為此遺憾了許久,他天生五音不全,對音樂沒什麽鑒賞力,難得有首特別喜歡的歌,卻連作者是誰都找不到。


    現在知道他找了許久的人竟然就在身邊,還是自己討厭的人,這感覺還真的是百味雜陳。


    “ogy隻是魚的一個曾用名。”關心搶著道,“他其實寫過很多歌,每寫一首就換個名字,都不是真名。”


    鄒寒下意識看向關心“為什麽”


    關心瞥了虞城河一眼“因為,他每一首歌都會寫給一個特定的人。ogy翻譯成中文,大概是呆呆fy這首歌,好像是寫給一個叫呆呆的人的。”


    鄒寒又回頭看虞城河“真的嗎”


    虞城河兩根手指撐著眉心,點點頭“是一個叫呆呆的小朋友。”


    他也在看著鄒寒,神色略顯緊張,有似乎還有點期待“呆呆是個漂亮的小朋友,但從小被父母拋棄不愛說話,所以別人都叫他呆呆。他說他最喜歡飛機,可以去很多地方,所以我寫了fy,希望他能早日飛向幸福的懷抱。”


    鄒寒安安靜靜地聽完,說“哦。”


    虞城河閉上眼睛,臉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果然是想多了。


    鄒寒又說“你既然在音樂上這麽厲害,為什麽沒去當歌手”


    虞城河睜開眼“歌手沒演員掙得多。”


    鄒寒“……”


    “我喜歡音樂,也喜歡演戲。之所以選擇做演員,是因為鹿大boss家的星帆主要資源是影視方麵的,剛好有個契機,就去演了蝕日。”虞城河笑了笑,“快吃魚吧,涼了不好吃。”


    蝕日是虞城河出道的第一部 電視劇,大製作,男主,然後一炮而紅。


    也正是因為這個,才會有虞城河是靠爬床上位的說法。


    在鹿一白公布戀情前,虞城河身上都貼著“鹿一白情人”的標簽。


    鄒寒沒再說什麽,乖乖低頭吃魚。


    他心裏其實沒表麵上那麽鎮定。


    fy讓他有很強的共鳴,沒來由的喜歡。


    現在聽說這是虞城河專門為別人寫的歌,心裏竟然莫名其妙有些不舒服。


    另一方麵,他對虞城河的人品依然存疑,現在卻發現自己不僅喜歡他的臉,還愛極了他寫的歌反正滋味複雜,根本說不清。


    虞城河看不到鄒寒的心聲,他趁鄒寒專心吃魚的時候,沉著臉警告地看了關心一眼。


    關心咧嘴一笑,朝他眨眨眼,用口型說公平競爭。


    虞城河沒法和他解釋,隻能搖頭。


    後麵一群人聊得熱鬧,鄒寒很少再插嘴,默默聽著。


    他了解到今晚h之所以會來星帆的周年慶,是他們剛好在國內旅遊,而鹿一白知道虞城河曾和他們一起組樂隊,所以把人請來,想讓他們聚一聚。


    但虞城河現在主要都是演戲,加上鹿一白想給他驚喜,所以就沒提前跟他說樂隊來的事情。


    樂隊本身就能單獨表演,會加上江林,是節目策劃不知道他和鹿一白之間的恩怨,聽說他傍了個大金主,才給他一個露臉的機會。


    虞城河去找江林,就是想和他換一個節目。


    他難得跟樂隊重聚,想要一起表演,他們之間有默契,根本不用彩排。


    隻是不知道江林要是知道這些,會怎麽想。


    這頓宵夜吃到十二點過,鄒寒去了一趟洗手間。


    他實在忍不住,躲在裏麵打開微博看大家的反應。


    隻要和虞城河相關的,一如既往地熱度爆表,評論已經幾千條了。


    那些說假唱的快來看,魚魚現場超棒


    啊啊啊啊啊,我死了這聲音太太太好聽了叭


    臥槽我魚的現場也太棒了吧能不能給專業歌手留條活路


    這簡直比專業歌手唱得還好,魚魚,一人血書求出專輯


    求出專輯 1,從今天開始,我是魚魚的聲音粉了。


    出專輯 n,我一定去買


    大大,你為什麽要這麽殘忍在最精彩的時候掐了


    感覺我魚是想要脫衣服,大大你把後麵放出來,好不好


    我看到魚魚抓衣襟了,肯定脫了啊啊啊啊啊啊


    這是星帆的周年慶,一般人進不去,大大你到底是什麽身份


    大大,你真的是黑嗎我蹲你微博是為了黑虞城河,結果硬生生被你掰成粉了。


    這次真的有心理準備,鄒寒對這些評論不算意外,隻是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砰砰砰。”


    敲門聲響起,鄒寒才意識到自己在這裏待太久了。


    “寒寒,你沒事吧”是虞城河。


    鄒寒打開門,有點尷尬“抱歉。”


    “你沒事就好。”虞城河擔心他吃壞肚子,“真的沒事吧”


    “真沒事。”鄒寒急忙搖頭,“走吧,別讓大家久等。”


    “我讓他們先回酒店了。”虞城河看著他說。


    鄒寒微微一頓“都走了”


    “嗯,你還有事嗎”虞城河遲疑一瞬,“我有他們的聯係方式,你要誰的”


    “哦,那倒是不用。”鄒寒搖搖頭。


    他跟那些人也不熟,隻是覺得自己連再見都沒說一聲,有點不禮貌。


    兩人走出烤肉店,鄒寒正想跟虞城河告別,虞城河搶先道“等我叫司機過來,送你回家。”


    “你車在附近嗎”鄒寒不好意思說走了,“我來開吧,我沒喝酒。”


    老朋友相聚,自然要喝兩杯,但虞城河一坐下來就給鄒寒倒了杯飲料。


    大概是他長得確實嫩,全程沒人勸他喝酒。


    鄒寒自己對酒沒興趣,自然也不會主動要。


    虞城河沒推辭“那就麻煩你了。”


    兩人朝車庫走去,鄒寒忽然覺得不對,轉身看了眼。


    身後是幾個稀稀拉拉的顧客,一切正常。


    “怎麽了”虞城河察覺到他的動作,也跟著回頭看了看。


    “沒事。”鄒寒搖搖頭,“走吧。”


    虞城河警惕地四處望望,朝他靠近了一點。


    兩人幾乎是肩並肩來到車庫的,虞城河走向副駕,但他沒著急上車,而是站在門口等鄒寒先上。


    鄒寒沒注意到這些,彎腰朝車裏鑽。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飛速衝過來,虞城河隻能看清對方手裏閃著寒光。


    “小心”虞城河喊了一聲,已經來不及繞車頭,直接縱身一躍,趴在車頂,伸手去擋那道寒光。


    鄒寒反應也快,聽到虞城河的警告沒有直接起身,而是朝下一蹲,同時也抬手格擋。


    隻需要01秒,他就看清楚是個戴著口罩的女人拿了把刀捅向自己。


    鄒寒伸手去抓女人的手腕,恰好虞城河也是同樣想法,兩人的手先撞到一起。


    力氣都不小,虞城河手一偏,正好抓在刀刃上。


    猩紅的血瞬間湧出來,連刀也染紅了。


    虞城河不敢鬆手,幹脆用力抓住。


    那女人大概是被嚇到了,下意識往回抽刀,鋒利的刀刃劃過皮膚和血肉,虞城河眉頭一皺,沉聲道“你是想廢掉我的手嗎”


    聽起來竟然是認識的人。


    那女人一慌,也不要刀了,轉身就跑。


    鄒寒被滿目的紅色刺激得失神了一秒,這時候總算回過神來,拔腿就想去追那女人。


    跑出兩步,他又轉身回來。


    虞城河還姿勢滑稽地趴在車頂,正將匕首甩掉,血珠順著這個動作灑落滿地。


    鄒寒頭暈了一瞬,急步跑過去,將他扶下來。


    “你不會暈血吧”虞城河這種時候竟然還發現了他表情不對,撩起衣服下擺,胡亂將受傷的手一纏。


    “我不暈血。”鄒寒聲音緊繃,“上車,我送你去醫院。”


    虞城河看看他,沒說什麽,任由他將自己塞進車裏。


    鄒寒快步繞過去,上了駕駛坐,點火、啟動,動作幹淨利落。


    但虞城河總感覺他狀態不大對勁。


    “抱歉。”虞城河打破沉默。


    “為什麽道歉”鄒寒眼睛直直盯著前方,“難道不是我連累你”


    “不是,剛才那人我認識。”虞城河看著鄒寒,他抓著方向盤的手指格外用力,指尖都隱隱有些泛白,“她喜歡鍾天澤,報仇來的。她看到你跟我在一起,以為我們有什麽關係,所以才向你出手。”


    “是嗎”鄒寒對答如流,但聲音平平,毫無起伏,“鍾天澤那種人渣,也有人喜歡”


    “她經曆特別慘,從來沒人對她好過。雖然鍾天澤是渣男,騙了她的感情,但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鍾天澤也是真寵她。”虞城河依然緊盯著鄒寒,“所以,她對鍾天澤死心塌地。”


    鄒寒看起來特別鎮定,在限速範圍內將車速加到最大,紅綠燈路口也沒亂闖。


    “蠢。”鄒寒冷靜評價。


    虞城河沒吭聲。


    又一個紅燈,鄒寒踩下刹車,終於側頭看了虞城河一眼。


    虞城河身上還穿著那件黑色的無袖t桖,褲子也是黑色,他手掌被衣服包裹起來,看不到具體情況,但車廂內濃重的血腥味騙不了人。


    虞城河忽然側身,按下窗戶,夜風吹進來,血腥味淡了許多。


    鄒寒卡著紅燈最後一秒,將車子開了出去。


    其實虞城河誤會了,他真不暈血。


    但鄒寒也知道自己狀態確實不對。


    很奇怪,原本以為對虞城河的一再容忍,隻來自那張和虞箏有著八分相似的臉。


    但就在剛才,看到虞城河手受傷的一瞬間,鄒寒心底湧起無法遏製的驚恐和憤怒,那情緒激烈到他自己都害怕。


    他對虞城河手的在意程度,居然超過了對那張臉的在意程度。


    這實在很說不通。


    心底有什麽東西隱隱要冒出來,卻又始終衝不破最後的束縛,讓鄒寒看不清楚。


    “你之前為什麽要阻止關心和我親近”鄒寒忽然問。


    虞城河微微一愣,輕輕摩挲著虎口位置,有點不好意思“你看出來了”


    鄒寒還是盯緊前方的路“我又不傻。”


    虞城河“這種時候,你可以適當裝傻。”


    “不會。”鄒寒硬邦邦地甩回兩個字,又堅持追問,“所以,到底為什麽關心有什麽問題”


    “沒什麽大問題,就是花心。”虞城河換了個坐姿,“我認識他的時候,他還不到二十歲,但已經談過兩位數對象,男女都有。”


    鄒寒“你們不是好兄弟嗎”


    “算不錯的朋友吧,他對朋友很講義氣對感情其實也不是存心玩弄,但他追求刺激和新鮮,從來沒有一段感情能持續兩個月以上,責任感不強。”虞城河頓了頓,有點懊惱,“不過抱歉,我好像太自以為是了。”


    鄒寒沒搭理他的道歉“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喜歡我”


    虞城河“嗯”了一聲。


    “那你做的有什麽問題”鄒寒說,“你不是我相親對象嗎”


    虞城河扭頭看他。


    鄒寒像是沒注意到他的視線,一個漂亮甩尾“到了。”


    虞城河愣了下才反應過來,笑了笑,拉開車門。


    鄒寒飛快跑過來,脫了自己的外套,兜頭罩在他頭上。


    虞城河“……”


    醫院這時候沒幾個人,虞城河拿出手機給鄒寒“幫我打個電話。”


    很快,有人出來帶他們去了特殊病房,沒引起什麽注意。


    虞城河手上的傷口幾乎貫穿整個手掌,好在沒傷到骨頭,但傷勢也算很重了。


    “寒寒,麻煩你幫我給費哥打個電話。”虞城河看鄒寒臉色不好,想要支開他,“我怕今晚的事情被爆出去,得找他善後。”


    “好。”鄒寒答應一聲,抿著唇站在原地沒動,眼睛死死盯著虞城河血肉模糊的掌心。


    他不是不想動,是動不了,尖銳的刺痛一波接著一波,好像那一刀是紮在他心髒上,心髒都快廢了。


    這隻手很重要,模模糊糊的念頭在腦海裏若隱若現。


    可哪裏重要


    他想不起來。


    “寒寒”虞城河看他不動,又喊了一聲,“你過來一下,我有話和你說。”


    鄒寒四肢僵硬地來到虞城河身邊。


    虞城河伸出左手,敷在鄒寒眼睛上。


    血腥味很濃,但溫熱的掌心有神奇的熨帖效果,鄒寒輕輕一震,終於從自己的情緒裏掙紮出來。


    “麻煩你,給費哥打個電話。”虞城河輕聲說。


    鄒寒點點頭,終於走出了病房。


    這時候走廊空無一人,鄒寒靠在牆上,忽然渾身乏力,腿一軟,直接順著牆麵滑坐在地上。


    他也懶得再爬起來,先給費禮打電話。


    打完電話才忽然意識到,虞城河竟然直接把手機給他了


    他就不怕自己翻他的手機,發現什麽秘密


    費禮來得很快,鄒寒還坐在地上,握著虞城河的手機發呆。


    “怎麽回事傷得怎麽樣”費禮不明情況,一疊聲地問。


    鄒寒從地上爬起來,帶著人進了病房。


    虞城河手掌已經處理好,包紮得很厚實,根本看不到傷口,正在輸液。


    鄒寒的視線不自覺又落在那隻受傷的手上。


    虞城河顧不上他,簡單跟費禮說了兩句,然後叮囑他“留意一下,別被爆出新聞。”


    “活該”費禮確定他沒有危險,放鬆下來後就全是生氣了,“放著好好的燭光晚餐不去吃,非要去吃烤肉,看你下次還跑不跑”


    虞城河失血過多,臉色和嘴唇都蒼白得過分,但他像是感覺不到痛,嬉皮笑臉地說“費哥說得對,下次一定不跑了。”


    鄒寒忽然問“什麽燭光晚餐”


    “一個豪門公子請他吃飯。”費禮邊發短信安排工作,邊隨口道,“人家也沒說非要他怎麽樣,就認識一下,有老板作保,肯定不是那種不正經的人”


    “不行。”鄒寒不等他說完就打斷。


    費禮“啊”


    連虞城河都愣了,看向鄒寒。


    “他正跟我相親。”鄒寒板著臉說,“不能和別人去吃燭光晚餐。”


    費禮迎頭撞在輸液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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