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微妙,還是虞城河先岔開話題:“這麽晚你怎麽不睡覺?”


    “我來看星星。”鄒寒抬頭望天,“在城裏很難看到這樣美的夜空了。”


    虞城河跟著抬眸,微微愣了下,隨即左右望望,找到片草地,仰麵躺在地上,雙手交叉墊在腦後,修長的腿隨意交疊在一起。


    “我曾經去過很多地方看星空,現在這樣美的星空就擺在眼前,三個多月我竟然一次都沒抬頭看過。”虞城河說完這段話就安靜下來,眼睛望著天空,專注地似乎想要把每一顆星星都裝進腦海。


    他大概是真的愛星空,就這樣把鄒寒丟在一邊。


    可能是星空太美,也可能是夜太安靜,所有的世俗煩擾和恩怨糾葛都變得無足輕重,鄒寒不生氣,甚至還來到虞城河身邊,也學著他的樣子躺下。


    腿明顯短了一截,鄒寒臉一黑,將腿屈起來。


    擔心被嘲笑,他偷偷朝旁邊瞄了一眼,虞城河顯然沒注意到他的小動作,還一心一意望著星空。


    鄒寒的目光卻遲遲收不回來,從正麵看,虞城河俊眉修目,氣質溫和大氣。可從側麵看,他臉部輪廓分明,稍顯淩厲,倒有點像西方人的輪廓。


    混血兒嗎?


    應該不是,虞城河的資料裏沒有這一項。


    雖說混血兒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但也算一種特色,混娛樂圈的,最想要的就是特色。假如虞城河是混血兒,沒有瞞著的道理。


    光年之外的運動軌跡,轉換過後,不過是星星眨了下眼,時間仿佛靜止在了這一刻。


    直到一顆流星劃過頭頂的天空。


    “你要不要許……”虞城河轉過頭來,啞然失笑。


    鄒寒躺在草地上已經睡著了。


    虞城河:“……”


    流星從天邊溜走,隻留下一條亮閃閃的小尾巴。


    虞城河側身,托著腦袋看鄒寒。


    又大又醜的黑框眼眶斜斜地掛在臉上,有些滑稽。


    虞城河看這眼鏡不爽很久了,伸手取下來,丟在一邊。


    白淨的一張小臉,明明很好看,不懂為什麽總喜歡戴眼鏡擋著。


    虞城河湊近一點,發現小朋友眼睫毛又長又黑,平時注意力都在大眼睛上,倒是沒怎麽注意。


    像個洋娃娃一樣,虞城河心道。


    鄒寒大概是做了個好夢,嘴角毫無預兆地翹起來。


    虞城河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兜裏忽然一陣震動,有來電。


    虞城河猛地坐起身,拿出手機一看,是費禮。


    剛接起來,費禮就迫不及待地問:“你跑哪裏去了?該你了。”


    虞城河側頭看了眼鄒寒。


    小朋友怎麽辦?


    直接叫醒?


    還是任由他在這裏睡?


    可真是,一點警惕心都沒有,竟然就這樣在野外睡著了。


    “把保姆車開到花圃這邊來。”虞城河頓了頓,低聲道,“悄悄的。”


    然後就掛了電話。


    費禮大晚上被嚇出一身冷汗,不敢驚動任何人,偷偷摸摸去開車。來到花圃邊唯一能停車的點,一眼就看到虞城河手裏抱著個人,差點把油門當刹車踩。


    費禮跳下車,剛要說話,就聽到虞城河朝他“噓”了一聲。


    然後眼看著他將人抱上車,隻能上前給人開車門,然後借著星光看了一眼,費禮很想直接用車門夾死虞城河。


    虞城河退出來,關上車門,鬆了口氣:“你注意一下,車不要鎖死,我去拍戲了。”


    “等等。”費禮拉住虞城河,四處望望,確定沒有其他人才說,“怎麽回事?你把人……怎麽了?”


    虞城河扶額:“他隻是睡著了,難道你想讓我將人抱回酒店?”


    “不是,他睡著關你啥事?更何況睡著又不是昏迷,叫不醒嗎?”費禮覺得自己可能在做夢,“以及,你不是懷疑他嗎?為什麽大晚上還要跟他單獨在一起?”


    “可能真是我誤會了,他大概不是黑。”虞城河說。


    兩次把黑料送到手上,鄒寒都沒爆。


    還有剛才,他能感受到側麵灼熱專注的視線,那分明是喜歡一個人才會有的視線。


    而且,鄒寒如此沒有防備地在他麵前睡覺,也不像一個黑該有的警惕性。


    “可是……”


    “我先去片場。”虞城河打斷費禮,“人就交給你了。”


    費禮還沒來得及說話,虞城河已經大步溜遠,氣得費禮憤憤道,“信不信我把他……”


    他還沒想好要把鄒寒怎麽樣,忽然就感覺到一股寒氣從背後射過來。


    費禮猛地轉身,夜風習習,花香陣陣,並沒有任何異常。


    可剛才那寒氣太真實,幾乎要凝成實質的刀劍。


    費金牌經紀人著名鐵頭禮難得慫了,跳上駕駛室,將車子開回片場附近。


    費禮也不傻,將車停好,確保安全後,就裝作不經意去片場看虞城河拍戲,實際上一直注意著這邊。


    可惜直到天亮,鄒寒自己醒過來,他還是什麽都沒發現。


    倒是鄒寒醒過來,發現自己睡在陌生車上,嚇了一跳。


    沒找到眼鏡,昨晚的事情慢慢在腦海裏聚攏,鄒寒懊惱拍頭。


    一推開門就對上費禮哀怨的眼神,鄒寒嚇得往後一縮,說話都不利索:“費,費哥。”


    “看看。”費禮擼起衣袖,給他看手臂上幾個紅疙瘩,“昨晚替你守夜,被蚊子咬的。”


    守夜?


    鄒寒大概能猜到這是虞城河的車,但守夜什麽的,實在想不到。


    “對不起。”鄒寒被卡在車門處,姿勢奇怪地衝費禮半鞠躬,“還有,謝謝你。”


    “不用謝我。”費禮還是撐著車門沒鬆手,“你要謝就謝魚去,是他把你抱上車,還叮囑我守著你的。”


    抱……鄒寒扶額,有點尷尬。


    費禮關注著他的表情,發現他隻是尷尬,並沒有曖昧,總算稍微鬆了口氣。


    “虞,虞哥還在拍戲嗎?”鄒寒紅著臉問,“我去給他道謝。”


    “正拍著呢,不著急。”費禮依舊沒讓開,“我能問一下,你們昨晚到底怎麽回事嗎?抱歉,我是他經紀人,必須掌握他的所有情況。”


    鄒寒知道他誤會了,忙解釋說:“昨晚我睡不著,出來看星星,剛好碰到虞哥來抽煙。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的,虞哥真是個好人。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


    “沒關係,不麻煩,魚魚向來寵粉。”費禮努力保持微笑,忽然注意到鄒寒搭在車門上的手做了個向外推的手勢,立刻回頭。


    天已經亮了,整夜沒休息的片場依然熱鬧,看不出什麽異常。


    “費哥,怎麽了?”鄒寒無辜地問。


    費禮從他臉上看不出心虛,心裏犯嘀咕,但也沒說出來,隻是終於鬆開手:“你外形不錯,想做演員嗎?”


    鄒寒有點好笑,這兩人不愧是一家人。


    他搖搖頭:“謝謝費哥的好意,我做不了演員。”


    費禮本來也沒真心想簽他:“是嗎?那挺遺憾。對了,你工作了嗎?怎麽會一直在劇組?”


    “哦,我是學畫畫的,這次過來就是為一個劇組題材尋找靈感。”鄒寒說,“我大概會待到殺青。”


    費禮這下真的無話可說了。


    “費哥還有什麽事嗎?”鄒寒乖巧地問,“如果沒事,我去找虞哥了。”


    “沒事沒事,不過你也不用去找魚。”費禮說,“他剛拍了那麽久,要回去休息。舉手之勞的事,不用放在心上,有什麽事下午再說。”


    他都這樣說了,鄒寒自然答應:“那好,我先回去了,謝謝你們。”


    等鄒寒離開,費禮立刻去片場找虞城河。


    虞城河剛拍完,眼睛已經泛起了紅血絲,看到他就說:“我得回去休息一會兒,你……”


    “等等。”費禮粗暴地打斷他,“你看到鄒寒在劇組畫過畫嗎?”


    虞城河想起那張自己的畫像,點點頭。


    費禮抓了把自己的小揪揪,有點迷茫。


    “那我回去了?”虞城河不再管他。


    回到酒店,發現費禮還跟在屁股後,轉身擋在門口:“有話就在外麵說。”


    費禮瞪他一眼:“我是你經紀人,進下你房間怎麽了?”


    虞城河想了想,退開兩步,抱著手臂道:“沒關係,反正我是gay,不吃虧。”


    費禮:“……”


    “你也熬了一晚上,回去休息吧,有事下午再說。”虞城河毫不猶豫地關上門。


    聽到費禮還在門口罵人,虞城河笑著反鎖上門,然後才進洗手間取下黑色美瞳。


    一覺睡到中午,虞城河剛洗漱好,就聽到敲門聲。


    他還以為是費禮,打開一看,卻是鄒寒。


    “我能進去嗎?”鄒寒手裏拿著一幅畫。


    虞城河稍一遲疑,讓開:“進來吧。”


    “這個送給你。”鄒寒進門後很規矩,沒亂看,“昨晚謝謝你。”


    虞城河接過來一看,是一張星空圖,跟昨晚看到的幾乎一模一樣。深藍色的天幕上綴滿了亮閃閃的星星,地麵的樹影花叢露出模糊的輪廓,連草地上並肩而躺的兩個人影都沒落下。


    “很漂亮。”虞城河真心誠意地說,“謝謝。”


    鄒寒嘴角綻開一個滿足的微笑:“你喜歡就好。”


    虞城河看著畫,鄒寒還想說什麽,忽然聽到門口傳來聲響。


    回頭一看,費禮手裏拎著幾個餐盒,正望著屋子裏的人,從齒縫中擠出幾個字:“虞、城、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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