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之所以能形成如此順暢的風道。前麵某個地方一定有天然出口。這一次的探索方向完全正確。所以。不管有多大困難。我們必須得穿過這條古怪的隧道。


    急促的刹車聲、衛叔的呼喝聲、槍械的填彈上膛聲、咚咚的腳步聲同時出現在入口處。隨即一排雪白的光柱直射過來。掩蓋住了熒光棒的微弱光芒。


    這一刻。我似乎變成了舞台中心的焦點。孤零零地站著。與入口處那些端著衝鋒槍的雇傭兵們隔著遙遠的距離。


    “嘩啦嘩啦”。那是重型機槍的加強子彈帶迅速拉緊的聲音。


    我料得沒錯。這種曾令伊拉克共和國衛隊聞風喪膽的美式“颶風”機槍。就隱藏在吉普車的暗艙裏。一支“颶風”機槍。足以擔任“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戰鬥重任。但我能想象得出。大概每一輛吉普車裏都配備了類似的武器。


    衛叔帶領的這支隊伍。絕非簡單意義上的和平探險。更像是要開赴伊拉克戰場的某國維和部隊。武器裝備精良之至。


    “別過來。。”我運足丹田真氣。冷靜地叫了一聲。把所有嘈雜的聲音都壓了下去。


    人影一閃。衛叔已經敏捷地出現在光柱裏。他的身後。一名懷抱輕便突擊步槍的隊員跪姿出現。長槍平舉。瞄具的鏡頭反射著藍幽幽的寒光。


    在超自然的力量麵前。一切火力支援、人力支持都是沒用的。他們能做的。就隻是眼睜睜地看著我站在原地。平端著衝鋒槍。


    “怎麽……會這樣。”衛叔發出了嘶啞的怪異叫聲。以他的江湖閱曆。能吃驚到這種程度。著實是非常少見的。而其他人隻是夢遊一樣執行著各自的警戒動作。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在我身上。


    一切全都源於隧道裏發生了一件極端詭異的事。。那些石柱不見了。


    我正是覺察到了這一點。才驟然止步。


    地麵上是平坦的山石。在光柱下反射著淡淡的青色光芒。沒有坑槽。更沒有暗洞。甚至連任何圓圈痕跡都沒有。就在幾個小時前。衛叔他們從隧道裏退出去時。這裏還是石柱林立。粗大突兀。但現在。那些石柱全部消失了。


    借著探照燈光。我向隧道深處眺望。幽深闊大之極。想必一直向前去。就能順利到達衛叔他們探索到的五邊形空間。去掉了石柱的遮擋障礙。我相信自己能迅速找到最正確的通道。直達隧道盡頭。


    “衛叔。大家留守在這裏。我繼續向前。如果發生什麽不測的話。大家就迅速撤出大山。避免再增加傷亡。”我很冷靜。如果那女人想對我下手的話。在帳篷裏就完全可以。不必轉移到隧道裏來。


    衛叔“啪”地按亮了電筒。照向洞頂。洞頂一片平滑。找不到一點石柱曾經存在的痕跡。瞬間令那些石柱消失的辦法不是沒有。不過那得借助於大衛·科波菲爾的超級魔術才行。


    他的嗓音開始顫抖了:“風先生。你說……石柱到哪裏去了。”


    我緩緩搖頭。開始檢查衝鋒槍裏的子彈。


    唯一合理的解釋。是它們縮進了洞頂或者地下。就像魔術師吞進喉嚨裏的寶劍。真實結果卻是劍刃縮回了劍柄裏。不過要讓地麵完全恢複原狀。肯定無法做到。那麽粗大的石柱。其重量會是一個驚人的數字。並且幾百根的重量全部疊加之後。簡直是天文數字。要驅動這些石柱做出動作。需要的動力係統必定驚人……


    沒有答案。或許答案就在盡頭吧。


    “衛叔。我剛剛追蹤過的一個神秘女人戴著奇特的黃金麵具。而且她似乎很害怕亮光。我判斷她就是山民們嘴裏傳說的龍格女巫。請給我電筒、子彈、熒光棒、對講機、指北針。大家在這裏等我好消息就可以了。”


    我牽動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希望借此安撫大家的情緒。


    衛叔沉吟著。無法做出決定。但他身邊的人已經迅速將我需要的五樣物品裝進一個灰色背包裏。用目光征詢著他的意見。


    “風先生。如果這些石柱是可以任意伸縮的。大家在上麵所做的記號豈不全是無用功。我們不如趁此機會。全部殺進去。一鼓作氣找到隧道的出口。怎麽樣。”他的想法未嚐不可。但隔他最近的五六個人刹那間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不由自主地悄悄後退著。


    這些人為錢而來。但在保命與賺錢之間。還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前者。


    以隧道的開口寬度。吉普車完全可以順利開進來。作為最佳的代步工具。但我不想再造成無謂的犧牲。


    那個女人的暗器彈無虛發。出手毒辣。絲毫沒有留活口的意思。還是不要觸怒她的好。


    我搖搖頭。否決了衛叔的想法:“不必。我先向前走一段看看。咱們有的是時間。”


    衛叔低頭沉思了半分鍾。無奈地點頭:“好吧。有什麽不妥。及時通知我。”


    他揮了揮手。抱著背包的人大步向我這邊走過來。


    我們都忽視了一點。石柱可以消失。當然也能重現。猶如少林派武功裏的“梅花樁”一樣。


    “風先生。請等一等。我還有話說。。”顧傾城的聲音響了起來。同時身子一晃。出現在光柱裏。就站在衛叔的旁邊。她身上披著那件黑色的皮風衣。不過扣子和腰帶都散開著。顯然是倉促起床。遠遠地落在第一批援兵的後麵。


    緊跟在她身旁的。竟然是同樣頭發散亂的飛月。雙手握著兩柄強悍的軍用手槍。


    “風先生。前麵危險。不如先退回來。咱們從長計議。”顧傾城臉上充滿了真摯的關切。讓我心裏一陣甜絲絲的。


    真想退回去的話。我早就一步躍出去了。而不必等到大隊人馬到來。


    毫無疑問。石柱的消失與出現。是受某種機關控製的。


    中國曆代的江湖高手之中。精通機關埋伏的門派至少有十幾家。比如勢力龐大的“妙手班門”、追求靈動詭異的“公孫堂”。還有明末清初的“九指快閃門”。甚至可以算上日本忍者中的“扶桑鬼眼流”。隻是以上幾派共同的特征是依靠強力彈簧機栝來布置埋伏手段。很少使用蠻力。


    以他們的技術手段。要想驅動這麽多石柱。幾乎沒有可能。


    我向顧傾城笑了笑:“沒事。隻要對方是人。一切都可以解決。”


    在我心目中。從不向任何人為的力量低頭。即使是在土裂汗金字塔內麵對幻象魔影子的澎湃攻勢。都沒有氣餒過。


    顧傾城叫了一聲:“這個。拿去。。”揮手向我擲過來那隻隨身的望遠鏡。


    望遠鏡沉甸甸的。帶著她掌心裏的溫度。


    在這種場合下。容不下兒女情長的竊竊私語。每個人要做的。都是為揭開古怪隧道的謎底而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從她的這個動作。完全可以表現出她識大體、知進退的睿智一麵。


    從第一眼見到她起。我就感覺出。她絕不是一個簡單的女孩子。


    “多加小心。”她沒有任何多餘的廢話。向衛叔做了個手勢。


    衛叔立刻叫起來:“狙擊手準備。一旦有危及風先生的人物出現。格殺勿論。”


    探照燈投射的角度馬上有了輕微的調整。我知道。每隻燈頭後麵。應該已經臥下了一名狙擊手。隨時可以向燈柱範圍內的任何目標射擊。


    我舉起望遠鏡。向隧道深處迅速掃了幾眼。確信視野範圍內。石柱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禁不住發出一聲感歎:“衛叔。以你老江湖的眼光。能否判斷這些石柱機關是哪一家的手法。”


    衛叔皺眉。苦笑著搖頭:“風先生。你都不知道。何必拿來問我老頭子。你實在……太謙虛了……”


    像他那樣的人物。是輕易不肯在屬下麵前承認自己無知的。這一次的情況完全出乎他的預料。想必心裏也是一陣陣驚悚不已。又一次。我成了被形勢所逼的焦點。


    我接過了背包。送包的隊員迅速向後退去。臉上帶著難以掩抑的驚惶。


    前麵會有什麽。龍格女巫到底知道什麽。她嘴裏說的“他們”又是指什麽。難道這山洞裏竟然藏著某些奇怪的種族。可以肯定。大哥曾經到過這裏。並且跟她相識。那麽大哥離開這裏後。又去了哪裏。會不會再次回來……


    我長吸了一口氣。已經準備轉身向洞裏前進。


    驀地一聲沉悶的尖嘯在靜謐的空氣中爆發出來。“咻。。”有人扣動了扳機。鋼芯穿甲彈的破空聲激起了一陣恐怖的回聲。在隧道裏久久不絕。


    接連“噗、噗、噗”三聲槍響過後。我感覺到洞裏的空氣被急速撼動。鼻子裏充滿了火藥硝煙的味道。


    我的第一反應是飛身撲向側麵洞壁。免得被流彈誤傷。同時舉起望遠鏡。凝視著隧道深處。一個高明的狙擊手每次開槍。都有其充分的理由。如果不是發現了確切的目標。他們是不會扣下扳機的。


    “有個影子。距離四百五十米。。”


    第一個報告者的聲音隨即被第二個、第三個人否定:“五百八十米、七百米……”


    第四個人報告的最遲。因為他已經被同伴的聲音弄糊塗了:“什麽。我的瞄具裏隻顯示對方在二百米的位置。一個穿著黑袍的女人……她戴著一張金黃色的麵具。向側麵閃了……不過我無法確定……”


    我的視野裏。什麽都沒有。隻有雪白的光柱下。泛著淡青色的黝黑石壁。


    “大家別開槍。對方……不一定是敵人。”我的話在中間停了一下。那女人知道一切消息。絕對不能射殺她。當然。轉念再想。以她那種詭異絕倫的身法。單發狙擊子彈要想射中她。恐怕連萬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沒有。


    顧傾城、衛叔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另外一件怪事又發生了。


    那個送背包給我的隊員退開十步之後。竟然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再挪動。連槍彈破空聲都恍然不覺。隻是垂著頭瞪著地麵。


    “孫貴。你在幹什麽。”衛叔大喝一聲。


    顧傾城低語:“衛叔。有些不太對勁。。”


    那個叫做“孫貴”的年輕人雙手都按在胸前的衝鋒槍上。像是被人瞬間施了定身法一樣。一動不動。


    從我站立的角度。恰好能看到他脖子上跳起的粗大青筋。猶如舉重運動員在發力挺舉時的“運氣”動作。


    我揮手製止了衛叔的喊叫:“冷靜點。我來處理。不要隨意開槍。”


    或許那些狙擊手們根本沒考慮到一點。山洞裏萬一積聚著過量的沼氣或者其他可燃氣體。一顆火星往往就造成驚天動地的爆炸。所有的人都得粉身碎骨。另外。參照清朝後期火藥被大量應用於戰爭中這一曆史實情。西南地區一直是遊擊戰的最佳場所。某些隱秘的岩洞裏難免會留下武裝勢力所儲備的軍火。隻要有不算太差的存放環境。放置六十年以上的槍械、雷管、炸藥、手榴彈照樣可以發揮威力。


    我距離孫貴大約有八米遠。一個滑步便躍到了他身邊。


    “救……救……救……”他的眼珠還能緩慢地轉動。像是困倦到極點的人努力支撐著不肯睡過去一樣。這個“救”字發自於他的喉嚨深處。我隻能從他口形上勉強辨別出來。


    四周一下子變得鴉雀無聲。站在洞口的人連北風都擋住了。那麽多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我身上。這種情形。有點像排爆部隊在執行任務。千鈞係於一發。成敗都握在我手上。


    孫貴很年輕。下巴上長著幾顆還沒有平複下去的青春痘。胡須又細又軟。年齡大約在二十歲上下。與小來相近。當他的眼珠努力向我望著時。像極了一個溺水的人。頃刻間就要遭受滅頂之災。


    “別慌。我會救你。”我努力保持微笑。左手一甩。用背包帶子套住了他胸前的衝鋒槍。輕輕一拉。


    他的樣子有點類似於遭到電擊的受傷者。我采取的正是最恰當的解救方法。隻是他的身子紋絲不動。在我緩緩發力拉扯時。感覺背包帶如同套住了一個龐然大物一樣。幾千斤重。根本無法撼動。


    “風先生。他怎麽樣。死了嗎。”衛叔又一次按捺不住了。


    考驗一個人定力夠不夠。就要看他在突發事件裏的全部表現。但這種“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特質又是每個人與生俱來的。絕非後天學習或者江湖曆練就能具備。


    他的定力還不如顧傾城。


    “他似乎被什麽東西粘住了。”我不太確定。打開電筒。向孫貴腳下照了照。


    地麵上隻是普普通通的青石。幹燥穩定。沒有任何液體水漬。


    “孫貴。你感覺怎麽樣。能不能動動小指。”我知道自己必須要保持冷靜。否則外麵站著的一大群人都會精神崩潰掉。丟下同伴四散逃走。


    一片靜謐中。傳來幾個人的牙齒嘚嘚叩響的特殊動靜。益發增添了幾絲恐怖氣氛。


    顧傾城驀地輕輕一笑:“風先生說得很對。假如孫貴的小指都不能動。就已經是大半個植物人了。無論采取什麽辦法挪動他。都不為過。衛叔。要司機開動絞盤。實在不行。就用鋼索拉他出來。”


    她的笑聲。無疑起到了緩和緊張氣氛的作用。


    龍格女巫已經瞬間殺了兩人。再死一個。也該一起記到她的賬上了。


    美式吉普車的底盤上。無一例外地配備了可以由發動機驅動的自動收緊式精密絞盤。上麵纏繞的鋼索最大長度超過五十米。這種裝置可以用於機械的牽引援救。更能在汽車陷入泥濘沼澤時。借助遠處的固定物體展開自救。


    這個辦法雖好。但隻能用於確定孫貴已經死亡的情況下才能展開。否則。這個活生生的年輕人將會被五馬分屍一樣扯裂。比古代施加在犯人身上的酷刑更為慘烈。


    小指作為人類肌體的最末端骨骼。隻要有極其微小的控製力。就能令它做出相應的彎曲動作。即使是毫無知覺的植物人。往往也能在外力刺激下。使其小指產生動作。


    孫貴聽到了我的話。但仍舊隻有眼珠的緩慢動作。小指紋絲不動。猶如一具形神畢肖的雕塑。我感覺。他像是被某種無形的東西黏住了。身體被包裹在一層看不見的透明軀殼裏。所以才無法動彈。


    我把手伸進背包裏。隔著兩層軍用帆布。抓住他的左臂。試探著推了一把。與自己的意料果然吻合。掌心裏傳來的感覺。像是握住了一塊冷硬的鐵製品。而且這鐵製品是被牢牢地澆鑄在石塊上的。


    用絞索拉扯。並不是一個最恰當的方法。在我看來。不如鑿開腳下的地麵。將他整體性地轉移出去更為合理。


    我下意識地蹲下身子。再次觀察著孫貴踩著的地方。


    他腳上穿的是黑色牛皮戰靴。膝蓋略微彎曲。牢牢地釘在地麵上。顯示自身具備一定的武術根基。


    我的手指伸向他鞋邊的地麵。本意是想探索一下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就在指尖剛剛與青石接觸的一刹那。我陡然感覺到了危險的迫近。立刻急促地縮手。身子向後彈開兩步。還沒直腰起身。。孫貴腳下的地麵突然動了。


    急切間。我隻能用“水波蕩漾”這個詞匯來形容那種變化。仿佛那片半米見方的青石地麵。忽然變成了一池青色的水。而他的黑色戰靴正一點一點地沉沒下去。


    “怎麽了。”顧傾城、衛叔、飛月的聲音同時響起來。我想自己的臉色肯定已經大變。並且剛才惶急的動作。讓他們的心也高高地懸了起來。


    我長吸了一口氣。聲音提高了十倍吼叫著:“鋼索。給我鋼索。”


    這種怪異的現象。是做夢都不會想到的。或許將那些液化了的青石變個顏色更容易讓人理解。那就是。。“紅色的熔岩”。隻有火山噴發的壯觀時刻。才能看到岩石被輕鬆熔化。成為遍地肆虐流淌的岩漿。


    三秒鍾之內。戰靴上兩厘米厚的鞋底已經完全浸泡了下去。隻有近在咫尺的我。才能觀察到這種詭異絕倫的奇景。


    我再次看孫貴的臉。灰白色的眼珠如同一條瀕死的魚。絕望地斜盯著我。


    人類的死亡方式千奇百怪。但這種墜入青色岩漿裏的死法。卻從來沒有見諸於史冊記載。


    我再次深深地提氣。丟掉了手裏的背包。隨時準備蓄力向孫貴撞過去。至少也要做最後一搏。我和他雖然隻是素昧平生。他之所以來到這裏。也許為的隻是衛叔許諾的高額賞格。但隻要是人。就是我的同類。生命不分貴賤。都值得我全力營救。


    “接著。。”衛叔在光柱照射下。發力一擲。直徑兩厘米的鋼索被內力催動。成為一條筆直的鋼條。刷地射向我手邊。


    一切動作都成了有條不紊的機械運動。我接住鋼索。從孫貴腋下繞過。在他腰間連纏兩圈後。再次穿入襠下。


    就在此刻。我產生了第一次猶豫:假如那些液體就是黏住孫貴的罪魁禍首。吸附力與絞盤的牽引力抗衡。豈不是要把他撕成兩塊。


    在古代判案典籍《沉冤錄》中。我曾無數次看到過被犯人被“五馬分屍”時的慘狀。令人發指。如果換成一個十惡不赦的歹徒被施以酷刑。絕對會讓古人拍手稱快。隻是麵前的孫貴根本就是無辜的平民……


    “風。冷靜一些。當機立斷。”顧傾城的聲音混雜在鋼索抖動時的“嗡嗡”聲裏。


    當斷不斷。必留後患。但我馬上要做的這個決定。卻是宣判一個年輕人的生死存亡。我抬起頭。顧傾城的臉背著光柱。隻有紛紛揚揚的長發。如同風卷薄紗般飄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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