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耶蘭失蹤


    “風哥哥,我會盡快,大概一周之內,最多不超過十天,就可以飛抵北海道。其實,我能分得清孰重孰輕,但我覺得在毀諾坑的發現,會跟北海道的事有所關聯——這是件很奇妙的發現,看完圖片你大概就明白了……”


    直到通話快結束時,我才抓住機會,用故作平淡的口吻問:“你還好嗎?好好保重身體!”


    耳朵裏同時接收著來自蘇倫的聲音、關寶鈴的歌聲,這真的是一種極度殘酷的折磨。


    蘇倫沉默了十幾秒鍾,才若無其事地笑了幾聲,柔聲回答:“我很好,不必擔心。你不在的時候,我會好好照顧自己。”


    我沒忘記她是江湖一流高手冠南五郎大師的關門弟子,槍法、武功、智慧,都不在我之下,當然能照顧得了自己。


    結束了與蘇倫的通話後,蕭可冷又講了一件似乎是“無關緊要”的事:“風先生,剛剛發生的一件國際大事——朝鮮派駐聯合國方麵的特使,昨天召開記者招待會,毫不避諱地說明本國已經有了製造核武器的能力,並且申明要在二零零六年初開始進行‘核爆’試驗。此舉引發了東亞、東北亞地區各國的極大震驚。”


    我笑了:“國際形勢瞬息萬變,朝鮮這彈丸小國也想跳出來興風作浪嗎?”


    朝鮮是整個亞洲最窮困落後的國家之一,這樣的小國都能自己進行“核爆”試驗,或許幾年之後,南亞任何一個芝麻大的小國都能擁有自己的核武器了。到那個時候,地球絕對就變成了一個隨時都能引爆的炸彈,危險之極。


    “我想說的,並非國際輿論問題,而是——‘赤焰’目前已經出動了十人小分隊,進入了日本列島。據神槍會的線人消息,這個小分隊采取‘化整為零、重新集結’的作戰程序,目標直指北海道楓割寺。”


    蕭可冷一邊說話,一邊下意識地摸著自己的短發,眉頭皺得緊緊的,顯出一副殫精竭慮、努力思考的樣子。


    “赤焰”是朝鮮特種部隊的代稱,他們的行動速度和方式,就像夜空中綻放的焰火一樣倏忽來去,往往在敵人還沒有摸清他們真實動向之前,已經功成而返。這支精英部隊完全是在美國海豹突擊隊的特級教官指導下訓練而成,尤其擅長近水作戰。


    我盡量讓自己昏昏沉沉的頭保持清醒,用力站起來,想到樓下去洗個臉。


    “核爆”與朝鮮特種部隊東進,表麵看起來,似乎是不太相幹的事,而且國家政治方麵的東西,我並不熱衷,那是政客們拚湊、拚鬥的高級玩具,與我無關。


    “風先生,我也不關心政治,隻是想提醒您,全球範圍內,並不是隻有三家兩家關心‘日神之怒’的下落。保守估計,至少有十家以上的勢力準備插手此事,並且派遣了國家部隊裏的絕對精英人馬,虎視眈眈進駐北海道。我們雖不想生事,別人卻不這麽認為,隻要擋人家的道,勢必會遭到毫不客氣的清除——我的意思,說得已經很明白了吧?”


    我當然明白,隻是覺得事情好像沒那麽糟。再者,這是日本人的地盤,如果發生小範圍的世界大戰,自然有日本警察出來彈壓解決,何需我們操心?


    對於蕭可冷的未雨綢繆,我不便發表什麽看法,緩緩下了樓梯,邊走邊伸懶腰。這種疲憊狀態可不太妙,我希望能在午餐前小睡一下,補充補充體力才對。


    關寶鈴與王江南像兩隻比翼蝴蝶一樣,自然而然地闖入了我的視線。她在台階上站著,雙手攏在袖子裏,婷婷玉立,姿勢優美。記得她曾打電話要自己的司機過來接自己的,到現在,司機沒來,她大有在尋福園持續住下去的趨勢。


    我匆匆洗完手出來,門外傳來了汽車喇叭聲,接著有兩個滿滿地抱著火紅色玫瑰花的年輕人走進了莊園大門。


    蕭可冷站在樓梯前,蹙著眉感歎:“天哪!十三哥徹底……徹底陷進去了……”


    毋庸置疑,這些花是王江南命人送來取悅關寶鈴的。年輕女孩子最愛的東西隻有兩樣,玫瑰花與鑽石,相信這兩樣對於王江南來說,都一點都不成問題。


    那麽多花,應該是符合三百三十三支的“三生有幸”之意,幾分鍾內便擺滿了整個客廳。王江南倒是會選地方,簡直把尋福園當成了自己的秀場一樣。


    客廳裏彌漫著玫瑰花帶著朝露的甜香,幾乎令人迷醉。我敢打賭,天下所有的女孩子接到男人送花時的表情都是一模一樣的。關寶鈴款款起身,臉上刹那間綻放出甜美到極點的燦爛笑容,當她的長睫毛動人地扇動時,讓我忍不住有一拳打掉王江南滿嘴牙齒的衝動。


    “我是不是也有點不能自拔了?”我低頭向樓上走,目光無意中與蕭可冷相遇。


    “風先生您看,有了玫瑰花的點綴,別墅裏忽然間就變得生機勃勃了對不對?”她的唇角帶著略帶揶揄的笑,雙手插在褲袋裏。


    “對,生機勃勃,不過我希望有的人別樂極生悲才好!”我隻是無意中隨口說說而已,並非有感而發,但蕭可冷的雙手卻在瞬間握緊了褲袋裏的手槍,渾身也迅速緊繃,像是黑夜中狩獵的靈貓。


    危機無處不在,她的神經亦是高度緊張,特別是告訴過我“赤焰”部隊有所行動之後,一直都在憂心忡忡。


    “小蕭,不必緊張,相信蘇倫很快就飛到北海道來與我們會合——”我相信蘇倫,勝過相信蕭可冷十倍,但這句並無深意的話,顯然刺痛了她:“哦?風先生對我的處事應變能力不信任?難怪,蘇倫姐是冠南五郎大師的高足,一入江湖,八方人物都得給些麵子,而我隻是籍籍無名的小人物,隻能做別人的馬前卒與墊腳石……”


    她擦過我身邊,向大門外走去,不自覺地高昂起頭,一副受傷非淺的樣子。


    我苦笑著跺跺腳,給關寶鈴不住撲扇的長睫毛弄得心都亂了,說話不假思索,這次明顯是掃了蕭可冷的麵子。


    “王先生,玫瑰花雖好,怎麽比得上日本最負勝名的櫻花?希望明年北海道櫻花爛漫之時,我們還能有機會一同賞花品酒……”關寶鈴燕語鶯聲地說著,彎腰在一叢玫瑰花前深深地呼吸,接著發出一聲心滿意足的長歎。


    我繼續上樓,隻想捂住耳朵、蒙起眼睛把那些剩餘和畫麵擋在身體外麵。


    筆記本電腦仍舊開著,蘇倫的圖片還沒有傳過來。


    玫瑰花的香氣無影無形地浸潤到二樓來,仿佛躲在哪裏都逃避不了王江南對關寶鈴的示愛片斷。我起身進了書房,猛的關門,隨著“砰”的一聲,世界清靜了,我的呼吸係統終於得到了暫時的解脫。


    這個房間裏有一股淡淡的陳舊的書香,讓我的心情能迅速平靜下來。


    “大哥在找什麽?他最後找到了嗎?”我沿著書架間的通道徘徊時,不由自主地仰麵看著那兩根交叉的橫梁。橫梁是不會告訴我什麽的,但我相信既然那個地方曾經掛過羅盤,就肯定會留下一些細微的痕跡,哪怕隻是一個釘眼、一個穿孔……


    我屈膝一彈,雙手在側麵書架的擱板上稍稍接力,已經躍起了兩米多高,身子輕輕貼在橫梁正下方的書架頂上,頭發幾乎挨到了房頂。


    橫梁的木質細密古老,是整根取材於百年以上的杉樹,如果沒有這層漆膜的致密覆蓋,一定能散發出沁人心脾的原木香味。


    我伸出指甲在漆膜上輕輕一掐,判斷出塗漆的時間大致在一年左右,已經沒有新漆的味道與觀感。仔仔細細地觀察過橫梁交叉點上的各個平麵、立麵之後,我還是失望了。因為在塗漆之前,工匠們似乎把屋梁薄薄地刨過了一層,那是舊梁複新最常用的手法,所以,任何早先的痕跡都被消彌殆盡了。


    “那麽大的羅盤,非常少見——可惜手術刀去世得太早、太倉促……什麽話都沒留下……”


    我悻悻然落地,再想想手術刀在這間書房裏數次搜索都沒發現什麽,何況我才來了幾天時間?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距離午飯時間越來越近了。我希望走出書房時,會看到王江南躊躇滿誌地帶耶蘭上來見我。此時我的心情極為矛盾,既希望能看到耶蘭,知道怎麽樣才可以救醒藤迦——又不希望王江南成功,在關寶鈴麵前顯示他的江湖英雄魅力。


    我的手指在書架上緩緩劃過,想隨便找本書來打發這段難熬的時間,反正上午是無法放心入睡了。


    當手指落在一本俄文版的書脊上時,我的心一下子狂跳起來,因為這是我讀過的為數不多的俄語書中的一本——一九六九年版本的《諸世紀》。


    自從拿到大哥的日記本之後,我對全球出版範圍內的《諸世紀》譯本已經全部讀過,特別是對“一九九九恐怖大王”與“大七數”兩節,可以用任何語言流利背誦。俄文版的《諸世紀》存在兩個版本,即前蘇聯解體前和解體後的兩版,全部是由俄羅斯國立出版機構編譯、印刷、發行的。


    現在拿在手裏的,即是老版的《諸世紀》,當然,我相信兩版圖書內容肯定相同——我之所以激動,是一下子開拓出了這樣的思路:“既然大哥筆記本裏記錄著那兩段話,可見對《諸世紀》的書經過複雜深入的研究。要想找到他,必須先要遵循他失蹤前的思路去思考問題,一定能知道他在想什麽、他要做什麽……”


    我興奮地伸腳在書架上狠狠一踢:“終於……在浩瀚書海裏找到解決問題的主線了……清理書房的關鍵,是把所有跟《諸世紀》有關聯的資料找出來……”


    迅速把書架瀏覽了一遍,大約找到了二十五種不同譯本的《諸世紀》,還有二百二十多本全球科學家、神學家、靈異學家甚至著名靈媒人物對《諸世紀》的解讀論集。接下來,應該讓蕭可冷找些可靠的人,把這些書全部下架,搬到外麵的客廳裏,逐行逐字搜索,看看能有什麽發現。


    當然,這個“可靠的人”是不包括王江南的人馬在內的,我可不希望他又能碰巧找到什麽,進一步向關寶鈴炫耀。


    我停下腳步,扼腕長歎:“我莫非也給關寶鈴的美麗魔法給靨住了?怎麽一舉一動都會聯想到她?”正如“良醫不能自治”一樣,我雖然自負是個解讀思想的高手,此刻卻沒辦法剖析自己對關寶鈴產生的情感是“愛”還是“厭”。


    腕表指向上午十一點的時候,我出了書房,不過既沒有蘇倫的圖片,也沒有王江南報功的喜訊。樓下安安靜靜,空氣裏仍然彌漫著玫瑰花的香氣。


    下了樓梯之後,我才發現,大家都在門外。


    王江南雙手裏各握著一隻電話,氣咻咻地來回踱步,一直發出“噔噔噔”的巨大動靜,早就失去了儒雅鎮定的江湖大俠風範。或許他本來就不是什麽大俠,一切不過是在關寶鈴麵前裝出來的——看他這種樣子,我心裏頓時掠過一陣輕鬆爽快。


    他身邊五米之外,“火象三英”皺著眉並排站著,臉上再也沒有嬉皮笑臉的樣子。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王江南在吼叫,雙手高舉,像是得不到香蕉而狂躁暴喝的大猩猩。


    蕭可冷本來是陪著關寶鈴坐在水亭裏的,此時迅速走回客廳裏,表情嚴肅:“風先生,被派去迎接耶蘭的人馬突然失蹤了——”


    她看看腕表,接著報出了準確數字:“他們失蹤了二十分鍾,之前報告說已經順利地從機場接到耶蘭,然後沿高速公路一直向北,預計十一點三十分左右返回別墅,結果起了變化。十三哥已經再次派人出去接應尋找,不過……不過希望不大,因為四名高手的隨身電話與車載衛星電話都無法接通。除非是他們同時死了,否則至少……”


    她的手又插回口袋裏,一刻不停地握著槍柄。


    沒有人喜歡突發事件,但人生卻根本無法避免意外的發生——我拍拍她的肩,示意她盡可能地放鬆:“別緊張,小蕭,隻是意外,王先生會處理的。”


    我承認自己有點幸災樂禍,但更多的卻是懊惱:“耶蘭那麽重要,何必假手於神槍會?若是自己到東京去把耶蘭贖出來,不就萬事大吉了?甚至當場跟他交談,得到救醒藤迦的秘密……”


    到現在說什麽都晚了,真正該沮喪惱怒的是我,而不是局外人王江南。


    電話鈴聲響了,王江南把兩隻電話同時靠近耳邊,隻聽了幾句便猛然暴喝:“什麽?沒有消息、沒有車禍、沒有消失記錄——什麽都沒有?那他們去哪裏了?告訴我他們在哪裏、在哪裏……”


    他的情緒已經壞到極點,驀的揮手,兩隻電話同時摔在台階上,發出砰然巨響,碎成無數細小的塑膠零件。


    蕭可冷皺皺眉,不安地苦笑:“十三哥就是這樣,你看他的手……”


    不必她提示,我也看到了王江南的手。他把白色西裝跟手套全部脫下來,狠狠地砸在台階上——他的左手在陽光下赫然發出冷森森的光芒,竟然是一隻不鏽鋼的假手。假手製造得絕對完美靈活,接在他的左腕上,戴上手套時,從外表根本看不出真相。


    一瞬間,我既愕然又好笑,臉上的表情肯定古怪到了極點,讓蕭可冷一連七八聲長歎:“十三哥脾氣暴怒、凶悍好鬥成性,那隻手就是在跟山口組爭搶地盤時失去的。”


    我拚命運氣吐納,把憋在喉嚨裏的即將發出的怪笑咽下去,笑話一個殘疾人是極不人道的行為,但我懷疑就算王江南把整個荷蘭市場十年的玫瑰花總量全部買下來,也未必能贏得美人芳心了。


    兩天來的鬱悶陡然全部消失,我覺得門外的陽光也突然明媚敞亮了許多,但是一想到耶蘭的消失,心裏還是壓上了一塊沉甸甸的大石頭:“怎麽會這樣呢?難道是耶蘭打過來的電話被人監聽……”


    對他說的“大秘密”,我尚且在半信半疑之間,遑論其他不明就裏的江湖高手了。至少我在我價值觀判斷裏,根本不可能相信一個來自埃及的無名小輩手裏會有價值兩千萬的“大秘密”。


    沒有經過埃及沙漠裏那場變故的人,是不知道藤迦的蘇醒有多重要的。王江南雖然覺得丟了麵子,但他沒有任何另外的損失,而我此刻心裏的懊悔根本無法用言辭來描述——


    經過了這樣的事,我對神槍會辦事能力的信任度幾乎下降為零。


    “風先生,先不要著急,相信十三哥一定會給出解釋。”蕭可冷是局外人,所以始終能冷靜對待。


    外麵陽光燦爛,照耀著焦頭爛額的王江南,讓我心裏不斷地有快感與鬱悶交織著。從劄幌到尋福園的高速公路那麽長,交叉點那麽多,真正要追查耶蘭失蹤的原因,並不是件簡單的小事,否則王江南也不會如此發火。


    我撤身要上樓去,無奈地對蕭可冷搖著頭:“小蕭,神槍會的人並不是萬能的對不對?我會再聯絡蘇倫,看她能否派幾個得力的高手過來——”


    手術刀的舊部裏有近百名江湖高手,分布在全球各個國家,相信隻要蘇倫一聲令下,這群人必定能一呼百應而來。


    蕭可冷皺著眉苦笑:“隻是意外事件而已!”


    她很想解釋什麽,但火象三英腰間的對講機突然響了起來:“注意注意,一輛銀色跑車出現,直向尋福園別墅而來……”


    這是王江南安排在別墅最高處的觀察哨發出的警告,他們用八十倍的軍用望遠鏡一分鍾不停地監視著門外的情況。


    接著,每個人都聽到了跑車發電機和排氣管發出的肆無忌憚的吼叫聲,一輛嶄新的豐田雙座跑車陡然在大門外的公路盡頭出現了,時速至少在二百公裏以上。大概在十五秒之內便衝進了別墅大門,根本沒有絲毫減速的跡象,直撲這邊的台階。


    神槍會的人手從各個角落裏撲出來,立足未穩,那輛車已經“嘎——吱”一聲急促刹車,前輪劃了個瀟灑的右轉弧線,已然停住,距離台階十五步左右。


    我站在樓梯的第三級上,視線恰好能居高臨下望著跑車。


    這是豐田二零零五年的最新款式,銀色車身搭配銀色電鍍管件,內部安裝的是職業賽車發動機,功率強勁得讓所有的普通汽車望塵莫及。單看車尾露出的四隻造型雄壯的電鍍排氣筒便可以想像駕駛這輛車子把油門踩到底時的瘋狂爽快。


    “啪”,車門彈開,人沒出現,一股強大的殺氣直接澎湃飛揚地撲麵而來。我在客廳內,跟車子的直線距離至少超過二十五米,但殺氣襲來的時候,立刻感到刀風割麵,遍體生涼。


    “好重的殺氣——”我喃喃自語,情不自禁地抓緊了身邊的樓梯。外麵有神槍會的人在,至少能抵擋一陣。


    蕭可冷一陣茫然:“什麽殺氣?什麽?”


    有些東西,隻有極度敏感的人才會感知,比如我甚至聞見風裏送來的淡淡的血腥氣。


    一隻雪白的、染著紅趾甲的腳踏著木屐慢慢伸出車廂,腳很小,骨肉細嫩,是標準的女孩子的腳,在這麽冷的天裏,甚至連一雙常見的白棉布襪都沒穿。接著,是雪白長袍的一角,駕車的人身子迎風一晃,已經完全展現在所有人的視線裏,雙手平托著一隻火紅色的盒子,上麵用墨黑的絲帶打著精致的蝴蝶結。


    王江南的假手突然“喀啦”一聲響,是子彈上膛的動靜。


    我能想像得出,打造如此精美的假手,肯定不會隻是為了造型美觀,那應該是一柄造型古怪的微型衝鋒槍才對。


    草叢裏掠出的四個年輕人驟然前衝,他們最能領會王江南的行動信號,但卻死得最快。刀光一閃,四個人的脖頸裏同時濺起四道血泉,刹那間將林蔭道邊的枯草染得血紅一片,身子也倒飛出去,甚至連慘叫都根本沒時間發出。


    這個人的腰帶上懸著五柄長刀,全部都是黑色的刀鞘、火紅色的刀柄。刀很長,幾乎垂到她雪白色和服的腳踝位置,剛剛出刀殺人的動作,快到了“迅雷不及掩耳”的地步,讓王江南連揮手射擊的思想準備都沒有。


    純白色的和服上,雜亂無章地堆疊印染著無數火紅色的櫻花圖案,稀疏處如血花,濃密處則像一團一團水淋淋的鮮血。她的頭發很長,烏黑一片,柔順地披垂著直到胸前。


    她向前跨了一步,把手裏的盒子托得更高一些,仰麵看著王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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