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緊急,沈瑜沒工夫吃什麽無名飛醋。


    他暫且斂去了心頭的不快,想了想,又折返回座位,從蠢蛋的桌洞裏掏了幾本習題集,又將蠢蛋的書包也—並拎上了。


    “走吧。”


    可與此同時,原本氣氛沉悶的教室裏,卻接連不斷地響起了,要陪同他一起去的聲音。


    謝原見狀,連忙把持了一下激烈的狀況,他怕一大群人闖進辦公樓去,太惹眼,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要去找校長領導幹架起義呢。


    他指了指幾個同意去的人,說道:“你,你,還有你們幾個,就剛才圍一起聊天的一起來吧,其他人都留下來。”


    “我一定要去!”梁義博眼神乞求似的,連忙竄到了班長大人的身邊:“我剛剛也和他們‘聊’了幾句!”


    謝原:“……行吧。”


    “那我呢?班長?”許梓由輕聲問道。


    陸琪琪跟著說:“嗯嗯還有我呢?我和小由可是先提出來的!”


    “許梓由可以去,陸琪琪你就別去了。”梁義博一想到剛才陸琪琪說的那句話,似乎是想要插足校霸和學神之間的感情,他便冷漠無情的拆了她的台:“你花癡的太明顯了,唐主任是不會相信你說的話的。”


    陸琪琪一聽,‘呸’了一聲:“滾蛋,我要是花癡,那你就是白癡!”


    梁義博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吐了吐舌頭扮鬼臉:“是就是唄~略略略,癡人有癡福,你懂個毛~”


    他說完,便跟在學神和班長大人的屁股後麵,出了教室。


    陸琪琪氣的直跺腳。


    快到辦公樓時,謝原落後了兩步,同梁義博肩並肩走了,他說:“小梁同學,有個事跟你說一下。”


    梁義博:“說啊。”


    “你下次在班上,對女生說話可不可以稍微客氣一點?你看啊,陸琪琪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可能不在乎你說什麽,但有些女生麵子比較薄,很容易就被你怒哭了。”謝原說:“已經有好幾個女生跟我反應了。”


    梁義博委屈地望了眼班長大人:“小圓子,你憑良心說話,人家什麽時候怒女生了?”


    哼,他可從來不怒他的小姐妹們!


    被他怒的,一定是他看著不爽的小綠茶和小白花。


    “把‘人家’兩個字去掉,謝謝。”謝原再次嫌棄的說:“反正下次,你就稍微注意一點。”


    “唉呀,小圓子!你沒有心!人家都說沒有怒了,你還冤枉人家……”梁義博故意“惡心”他,還在謝原胳膊上輕輕撓了一下:“還有哦,你這分明是在為難人家嘛~人家之前好不容易把‘我等凡夫俗子’給丟掉了,現在換成了‘人家’,你卻又開始嫌棄了~你真喜新厭舊!”


    謝原耳朵要死了,滿頭黑線地沉了聲:“閉嘴。”


    “就不!看你能拿人家怎麽樣~”梁義博手插在口袋裏,鼻孔朝天著往前走:“不爽嗎?來咬人家呀~”


    謝原:“……”


    mdzz。


    沈瑜臨到唐鐮辦公室門口時,就見蠢蛋正不耐煩的靠在敞開的實木門上,那軟骨頭似的吊兒郎當的站姿,—看上去就特別欠一一是個老師應該都想揍兩下。


    他對身後十來個人打了個手勢,低聲說:“麻煩你們先等一下。”


    他說完,蠢蛋便注意到了他,還兩眼放光的望著他。


    沈瑜:“……”


    這不像是要被開除的模樣,反倒像是要被全校表揚的樣子。


    “你來啦~”顧勍低聲說道,聲音聽起來無比的溫柔;他直接走了出來,而後一把抓住了沈小瑜的手,且剛要俯身膩膩歪歪、在沈小瑜胳膊上摸摸蹭蹭、甜甜蜜蜜的低語,就看到沈小瑜後麵齊刷刷地站了10來個人,當即嚇得他站直了身體。


    “臥槽,你們怎麽來了……”他問了最“醒目”的梁同學。


    梁義博激動的直搓手,樂嗬嗬地說:“來幫校霸大人您作證啊,主要又不是您的錯嘛。”


    “您可千萬不能因為這事被開除了啊。”


    不然,他磕的cp可就要be了!!!


    顧勍像是聽到了笑話似的,神情倨傲的道:“我隻要不想主動退學,就算是這學校倒閉了,我都不可能被開除。”


    以前他是不想學習,所以被勸退、被開除他都可以全盤接受;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他有了必須為之奮鬥的目標,和必須拚盡全力奔赴的未來。


    他想留在這兒,誰都趕不走。


    他緊了緊和沈小瑜相握的手,仍舊沒有鬆開。


    沈瑜彎了彎唇角,不輕不重地捏了下蠢蛋的小拇指,低聲說了句:“看把你能的。”


    “真的嗎?!”梁義博克製的輕輕地鼓了鼓掌:“那真是太好了!”


    “那還需要我們向唐主任說明事情的原委嗎?”他問道。


    顧勍挑了挑眉:“所以……你們都是來幫我的?”


    梁義博及其他周圍的人紛紛點頭,就連班長都說:“不然呢?”


    原本和二班同學交友的那位同學說:“班主任沒有看到事情的經過,但我們看到了。我們不知道你以前做的事,也不知你是不是有不能說的原因,但我們也不管那麽多,隻知道這一次不能昧著良心。如果你真的被開除了,而我今天沒有站出來,我以後可能都會活在良心不安當中吧。”


    “主要是校霸你剛剛那幾腳踹的實在太帥了!”梁義博說。


    —時間,七嘴八舌的,聽得顧勍心裏怔然一動。


    但他為了維持酷霸拽的校霸人設,硬是憋住了過分牽動麵部肌肉的笑;隨即,他又眨了眨眼睛,還有些難以置信。


    竟然有除了沈小瑜以外的人,願意為了他而站出來了,心裏突然感覺暖暖的。這種暖,和沈小瑜紿他的暖,不一樣,但仿佛在他趟過來的那條黑暗的舊路上,緩緩點燃了一盞一直缺席的微芒。


    要是那時候,也能有這樣一群同學為他站出來,那就好了……


    就在這時,辦公室裏的唐主任喊了一聲:“顧勍,你站在門口幹什麽呢?進來,我有話問你。”


    顧勍懶得應聲,直接拉著沈小瑜進門了;但沈瑜還不忘,讓門外的人再等一下。


    唐鐮開門見山的問道:“顧勍,你是因為什麽動手打他的?”


    “我沒動手。”顧勍懶洋洋的反駁道:“我隻動腳了。”


    “……好,你為什麽動腳?總得有個原因吧?”唐鐮板著張臉,又看向旁邊一直想打斷他話的二班班主任,說:“等我問完,我總不能隻聽你和你們班學生的話吧。”


    “還有我呢,唐主任。”馮棠坐在沙發上,抬頭嫌惡的看了眼顧勍,插了句嘴:“顧勍什麽德行,我這個當班主任的最清楚不過了。”


    唐鐮麵色不變,看了眼專門過來的沈瑜,又看向顧勍:“顧勍,你說。”


    顧勍現在有人撐腰了似的,雙手撐在沈小瑜的肩膀上,暢所欲言道:“唐主任,您應該知道,我期末考要考進年級前五百吧?”


    唐鐮點點頭:“嗯,知道。”


    “是這樣的,我原本坐在位子上,做題目做得好好的,突然就聽到有人罵了我和沈瑜同學;而沈瑜同學現在和我的關係非常非常非常好,然後我一時沒忍住,就動腳踹人了,事情經過大概就是這樣的。”他說著,又連忙補充了一句:“當然,動腳踹人的確是我不對;但有些人,該踹還是得踹,您說是吧?”


    說完,他還不爽地瞟了眼馮棠的方向。


    而馮棠恰巧是看向他的,仿佛是get到了顧勍的意有所指一樣,她一瞬間氣血翻湧,火冒三丈:“你還想踹我?!我是你的老師!”


    顧勍冷笑一聲:“真踹了你,我恐怕還嫌髒了我的腳呢。”


    沈瑜從孫處河簡述的話中,約莫能猜到馮棠又說了些什麽;他幽幽地看了眼馮棠,目光好似淬了森寒的毒:“你還記得你是老師啊。”


    “可是你配嗎?”


    他擲地有聲地又道:“如果你真的沒有為人師表的一些基本道德,我建議您還是不要做老師了。免得誤人子弟。”


    “沈瑜,你……”


    馮棠一下子從沙發上彈了起來:“你竟然這麽說老師!老師可一直都是為了你好!”


    “你浪費時間在一個沒有前途的人身上,作為你的班主任,我能不管嗎?!有顧勍這樣一個陰溝裏的臭蟲、垃圾在,你能好好學習嗎?!你看看你自己,已經有多少天沒有學習了!你暑假的夏令營,不想拿獎……!”了嗎。


    可她話還你沒說完,便被“啪”一聲巨大的響聲給打斷了。


    “馮老師!”


    唐鐮一巴掌拍在了桌麵上,用了十足的力道,震耳欲聾:“你聽聽你自己說的話!有哪個老師說自己的學生是臭蟲的?!”


    “從你進門來,就沒說過顧勍一句好話!”他指著顧勍,卻是對馮棠說:“你不向著他,是因為他以前做的—些錯事,這我可以理解。畢竟,我以前也不喜歡這臭小子。”


    “但是,馮老師,連我都看出來,這小子最近有上進心、肯學習了!可你作為他的班主任,卻還抱著過去的偏見不放!你難道不應該才是第1個發現他進步的老師嗎?”


    “都說浪子回頭金不換,你又怎麽知道這小子沒有前途?!”唐鐮許是憤怒到了一定程度,一連說了許多話,每句話都在牙齒打顫:“連你最看重的沈瑜,都在質問你配不配做老師了!”


    “馮老師,你覺得你這老師當的,還合格嗎?”


    過了幾秒,又好像過了許久;沈瑜和顧勍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出了‘難以置信’,而後他們雙雙看向了唐鐮。


    顧勍:“唐主任,原來您這麽看重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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