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鋼牙衝著我用力點點頭,表示確定之後,又抬手抓了抓他那滿頭都被黑土包裹住的頭發說道:“按照我在茅山的古籍當中所看到的記錄來看,這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那上麵還有當時袁天罡吸收三千童子氣運的做法。


    以及那些童子在死亡之後,被他的門生們封印在陶盆當中的記載,不過,眼前這玩意,究竟是不是袁天罡當時令人埋葬在這裏的就不一定了。


    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這玩意是因為早年夭折,心裏頭可是憋著怨氣的,你一會應對的時候,還是小心一點為好!”


    我:“那……你可有什麽應對這些陶嬰屍的辦法?”


    劉鋼牙抬頭看了一眼我們正前方的大火,衝著我苦笑道:


    “我哪懂什麽破裂之法,而且斬屍封棺,不是你們鎮棺一脈的強項嗎?這些問題,你丫的問我,我也是個門外漢呀!”


    我白了劉鋼牙一眼,也懶得跟他在探討下去,轉頭看了一眼幾乎被完全碎裂的陶盆,以及那些渾身都是黑溜溜的屍類。


    我知道,剩下的時間不多了,要是等那些黑不溜秋的玩意,全部都朝著我們圍過來,怕是我們連破門的機會都沒有了。


    於是,我深吸了一口氣,側身看向已經轉化為魂體狀態的田小飛:


    “小飛哥,你還是跟劉哥一起去破了那兩道石門吧,你現在可是陰魂狀態,穿牆入室根本就難不倒你,至於這些東西,就交給我來處理吧!”


    田小飛怔了一下,再次轉身凝視著一眼在烈火中竄動的陶嬰屍,有些不放心的說道:


    “我能夠感覺出來,這些東西身上所蘊含的屍氣十分的強大,十三,你當真能夠應對?”


    “嗯,交給我吧!”


    我衝著田小飛很是堅定的點點頭之後,一把就抽出了懸掛在我腰間的魯班尺,快速的把鎮屍之力,朝著魯班尺當中凝聚。


    見我一臉堅持,田小飛這才有些無奈的衝著我搖了搖頭,轉身朝著最右側的甬道就飄了過去。


    劉鋼牙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想要跟我再說些什麽,不過最終卻沒有說出口,也跟著田小飛的身型追了上去。


    我看了一眼篆刻著乾元宮的那扇石門,猛地抬起了魯班尺,朝著熊熊燃燒的火焰就走了過去。


    在距離竄天的火光不足兩米的地方,我止住了身型,緩緩的將魯班尺舉過頭頂,凝視著那些正在火焰當中四處亂竄的陶盆屍,隻要這些玩意,敢衝出火焰,我就會毫不留情的用魯班尺將它們就地正法。


    雖然這些陶盆屍大多數都是兩三歲的孩童,也從來都沒有嚐試過人間的疾苦就結束了自己短暫的生命,可它們現在畢竟是屍類,而不是人。


    自古以來,人屍殊途,就算我心裏再同情它們的遭遇,今天我也不能放它們離開這裏。


    對於我來說,讓它們就此被烈火焚身,重新進入輪回,才是它們最應該走的路。


    不管它們前世如何,都將在這一場大火過後,隨著自己的身軀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隻因它們不屬於這個世界罷了。


    被我舉過頭頂的魯班尺,被鎮屍之力灌注之後,釋放出一條長約兩米的淡紫色光芒,猶如一條審判罪惡的屠刀,散發出一連串清脆的悲鳴。


    魯班尺在顫抖,我的心一樣在顫抖,甚至在心裏祈求著,眼前這個陶嬰屍不要衝出火焰,不要逼我將它們就地正法。


    魯班尺本就是剛正不阿的純陽之器,隻要它感受到周圍的屍氣,就會變得異常暴躁,而被它打滅的陰魂,或者是屍類,當場就會魂飛魄散,連進入輪回的機會都沒有。


    我張十三是人,不是惡魔,更不是神,我有血有肉,更有心,也有大多數人都擁有的同情心。


    我不想用殺戮解決掉這些陶盆屍,隻想讓它們老老實實的忘記前世的一切,安安心心的進入六道就夠了。


    “吧嗒,吧嗒,吧嗒!”


    被我握在手中的魯班尺,顫抖的越來越厲害,竟有一種想要掙脫我的態勢。


    隻是短短幾個呼吸的功夫,我握著魯班尺的手,都跟著滲透出一層密密麻麻的汗水。


    我不知道我還能控製著魯班尺多久,更不知道田小飛跟劉鋼牙他們還需要多久,才能破開石門,我隻知道,爺爺臨終前所警告我的四個字:


    “問心無愧!”


    如果今天我真的親手斬殺了眼前這數以百計的陶嬰屍,那問心無愧這四個字,還有什麽意義?


    我凝視著那些依舊在火焰中,不停亂竄的陶盆屍,看著它們被烈火灼燒,伸出黑漆漆的小手不停的掙紮,聽著它們發出的尖叫,心裏頭也很不是滋味,隻能在心裏默默念動往生咒,用來安息它們的亡靈。


    時間正在一分一秒的過去,那些因為鬆香融化所燃燒起來的火焰,也有了熄滅的跡象。


    而剩下那些沒有被火焰籠罩的陶嬰屍們,正緩緩的直起身子,張開一張張即將要裂至耳根的嘴巴,露出一排排黑黃色的魚鱗牙,瞪著一雙雙血紅色的眼珠子,朝著我看了過來。


    火光正在快速熄滅,那些陶嬰屍紛紛直起了半米高的身子,足足站成了十幾排,正死死的盯著我。


    我知道,等火焰燃燒殆盡的時候,它們就會朝著我撲上來,然後張開鋒利的魚鱗牙,撕扯我的血肉。


    最終,還是未能過得了心裏那道坎嗎?你們還是不能放下心中怨念,安心投胎嗎?


    難道……非要逼著我親手將你們打的魂飛魄散,你們才滿意嗎?


    我在心裏一遍遍的問著自己,緩緩的抬起了腦袋,凝視著那些正試圖跨越火焰,衝過來的陶嬰屍們,冷聲質問道:


    “你們……當真做好了準備,已經想好了就此灰飛煙滅的下場了?


    既然如此,那我張十三又何必要守著問心無愧這四個字,自欺欺人呢?”


    隨著這些陶嬰屍跟我之間的距離越拉越近,我這才看清楚它們真實的樣子。


    這些陶嬰屍,最大的隻有六歲左右,最小的也不過兩歲的樣子,它們有的渾身已經被灼燒成了焦黑色,有的從上到下,則泛著一抹十分濃鬱的絳紫色,看的讓人不由得心生憐憫。


    這麽小的孩子,就被活生生的搶奪氣運,最終被製作成陶嬰屍,我真有些想不通,那些下手之人的心,究竟是不是肉做的,究竟是黑色還是紅色。


    怎麽會這麽殘忍,怎麽會這麽狠心,難道自己的命運不好,就非要拿別人的氣運來改變嗎?


    被世人敬畏的袁天罡如此,白芷的養父白千長如此,在這個世界上,到底還有多少這種人?


    “我張十三今天,就在此對著你們起誓,從今往後,我張十三要是再遇到這種黑心黑肺之人,一定會親手斬下他們的腦瓜子,來祭奠你們的亡魂!”


    我知道,它們現在已經聽不懂我說的話了,可這些話,我不說出來,心裏就堵的十分難受,我不說不行呀。


    果然,眼前這些陶嬰屍們還真的沒有聽到我的質問,以及我對它們所立下的誓言,依舊朝著我靠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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