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洛的狀況其實還行,他一直有定期注射抑製劑,而且當時聞那個東西的時間不長,打幾針修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比較嚴重的是江嫦。


    據說,唐恩一直在追求江嫦,但江嫦早就交往了一個alpha男友,感情穩定。唐恩偏執地認為江嫦看不上自己,隻是因為他是個beta。


    這是他去購買藥劑的其中一個原因。


    那天江嫦有點感冒,在宿舍休息。他借著送藥的名義,大白天堂而皇之地進了omega宿舍,約江嫦去樓頂,說是“有話要說”。


    她是個性格有些綿軟的omega,班上同學對她的評價都是“文靜、溫柔”,對別人的請求也不太會拒絕。唐恩說有很重要的事要說,又說宿舍人多不方便,盡管她不太願意,還是跟他出去了。


    沒想到所謂的“話”就是不容拒絕的表白,以及信息素侵略。


    不容拒絕的算什麽表白。


    充其量隻是強盜罷了。


    雖說後來江嫦在反抗中失足墜樓,但因為信息素侵略的緣故,被他勾起了一些衝動,這段時間還沒完全調養好,這天又被唐恩綁架走,徹底變成了alpha的唐恩信息素濃度不可同日而語,江嫦陷入了非常深度的結合熱狀態,兩天來一直在搶救。


    “但是蘇星沂跟我說過,”季眠猶豫道,“結合熱是不可逆的?”


    “所以其實校醫院這邊第一天就聯係過她男友了,實在不行,就讓他們完成標記。”廉貞說,“唯一的問題那個女孩兒一直沒醒,根據《人權條例》,完成標記前必須得她本人點頭才行——談戀愛不代表她願意把終身標記權交給對方。”


    “……那要是她一直沒醒,就隻能一直這麽拖著?”


    “嗯。”廉貞看了他一眼,笑了,“覺得很殘酷?沒辦法,我們總得在生理和心理之間犧牲一個。我個人認為,能犧牲前者是一種文明,畢竟‘不自由,毋寧死’——”


    季眠被他噎了一下,小聲說:“隻是個標記,也不用就扯上自由和生死吧?”


    也太嚴肅了。


    “話不是這麽說,朋友,你現在也是個omega了。”廉貞看著季眠,比劃道,“要是你也昏迷不醒,然後醫院給你找了個……呃,我就不拿唐恩這麽惡心的例子舉例了,比如說我,就我吧,”他指指自己,“被我標記了,以後我們就會在信息素的作用下離不開彼此,哪怕清醒的時候相看兩厭,結合熱一來還是能迅速滾到床上——”


    季眠打了個寒噤。


    “看吧,”廉貞聳聳肩,“你也會覺得惡心的。”


    季眠默然。


    “但那是她男友。”半晌,季眠小聲道。


    廉貞:“有些人談戀愛之前根本沒想過人生的事情。”


    好吧,說得有道理,總之作為一個新晉omega,這事季眠除了在病房裏擔憂外沒有什麽能做的。


    隻能祈禱江嫦沒事了。


    溜走的beta全都抓了回來,警衛隊裏同樣有注射過藥劑而分化成alpha的人存在。


    這些人害怕藥劑被徹查牽連到自己,於是在唐恩過來領人的時候做了內應,用麻醉放倒同事後,由唐恩使用某種微型的鞋底移動裝置將人帶走。


    不知不覺這些注射過“變a藥劑”的人已經遍布了社會的方方麵麵,他們才是一條船上的人。


    鑒於此,治安管理廳不得不請血統純粹而優秀的,特別是在16歲以前成功分化的alpha來協助調查。


    天生的alpha會在12-16歲青春期之間自然分化,用藥的可能性比較小,另外就是,往前推個七八年時間,藥劑應該還沒有出現在市場上。


    季眠:“所以蘇星沂就被抓壯丁了?”


    “準確來說,是我們整個特種戰鬥學院都被抓壯丁了,導師說把這次任務當作教學內容,期末算學分。”廉貞聳聳肩,“至於星星那家夥,原本就社會責任感強得一比那啥,不說他也會協助調查的——啊,別告訴他我喊他星星了啊,分化以後他就不讓我喊了。”


    季眠眨眨眼:“你不特別聲明的話我反而不會在意……他粉絲都叫‘星星後援會’啊。”


    廉貞:“……”


    廉貞痛苦地抱住頭。


    他覺得他跟蘇星沂二十多年的友誼產生了裂痕。


    就從季眠這個偽白甜真腹黑開始。


    內心受創的廉貞木著臉給季眠說了些案件細節,沒過多久,走廊上來了一隊人,為首的幾個皆穿著白大褂,被這兩天內給季眠治療的那個醫生帶過來交接。


    本世紀,每個人都有其對應負責的主治醫生,廉貞一開始並沒有放在心上。他遠遠地看著季眠收拾好為數不多的隨身物品,順便跟那幾個白大褂打了下招呼。


    “這個是給你們?”他晃了晃手裏密封的盒子。


    “是那個讓季眠分化還差點害得另一個omega陷入結合熱的東西?”其中一個白大褂問。


    廉貞點點頭:“應該是。”


    “那給我們吧。”另一個白大褂伸出手。


    季眠主治醫生的身份是可以驗的,雖然廉貞並不清楚這些人是哪裏的醫生,不過他已經習慣了聽蘇星沂的命令,沒多問便將東西交給了對方。


    現在隻剩把季眠送下樓,送到對方的車上,他就可以功成身退。


    ——原本是這樣打算的。


    但令廉貞沒想到的時候,他下樓後,在他們開來的飛車外殼上看到了一行意想不到的logo。


    “地球聯盟生命科學實驗室”。


    廉貞:“???”


    “等等,”他想都沒想,一把扯住的季眠的胳膊,“你的主治醫生是——”


    話音未落,季眠一記飛踢就甩了過來。廉貞瞳孔一縮,迅速後跳、抬臂格擋,瞬間跟季眠過了兩招。


    廉貞:“好快的速度!”


    季眠一臉的汗,有些抱歉地看著他:“不好意思,我太緊張了。”


    前麵幾個白大褂他還算認識,後麵那一隊人不知道哪裏來的,被陌生人包圍的感覺讓他窒息。


    精神過度緊繃的後果就是在廉貞拍他的時候下意識地踢了過去。


    “沒事,是我不對,不該碰你。”廉貞定了定神,看著那些白大褂問,“但你的主治醫生為什麽會是生命科學實驗室的人?”


    “因為……”季眠為難地看著四周。


    如果這些人不在,他還是會說的,可誰讓囑咐過他“不要隨便告訴別人”的人就在旁邊呢?


    為首的女研究員上前一步,微微躬身:“這是我和我患者的事,請理解我們的無法告知,傅先生。”


    “……”


    聽到最後三個字,廉貞的麵色迅速變得鐵青。


    女研究員不卑不亢地衝他微笑。


    “其實你不必這樣,蘇星沂都同意了,我不會阻攔你們帶走他的。隻不過是出於好奇,問問罷了。”廉貞死死地盯著她,一字一句地說,“但你如果再這樣稱呼我,我不保證會對你個人做點什麽事——我無法無天慣了,你們應該聽說過。”


    女研究員手插兜,優雅頷首:“那麽怎麽稱呼呢?”


    “我叫廉貞。”


    “廉先生。”女研究員說,“那麽我們可以走了麽?”


    光看她的肢體語言,可能很難想象她跟蘇星沂說話時如何謹慎委婉,主要是,廉貞確實拿她沒什麽辦法。


    科技以人為本,人以科技興邦,生命科學實驗室本就是聯盟中超模的存在,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


    廉貞磨了磨牙,伸手送客:“請。”


    “等一下,”季眠突然說,“我們是不是要去很久?”


    “可能需要一段時間。”女研究員看著他。


    “那我能不能回去拿一下我的貼片式耳機……那邊太無聊了……”


    “貼片式耳機對身體負擔有點大,現在的你不能用。”女研究員說,“你死心吧。”


    “……唉。”


    季眠歎了口氣,揮手和廉貞作別,轉身上車。


    廉貞不爽地盯著那群白大褂鑽進車裏,目送飛車消失在天邊。


    而後,他拿起終端撥去通訊:“你說得對,這群人果然很討厭。”


    “不是讓我別回複你麽?”通訊另一頭,蘇星沂等了一會兒才施施然開口。


    “……”廉貞道,“哥們兒,我現在心情很差。”


    “好吧,”蘇星沂換回了平時的口氣,“送走了?”


    “嗯。我私人問個問題,不能答就算了。”他說,“為什麽來接小omega的車是實驗室的?”


    “因為他是古人類,‘喚醒計劃’目前唯一的……人類成品。”


    廉貞一愣。


    原來所謂的“他很重要”是這個意思,他還以為……


    還以為能有好哥們兒的情感瓜吃呢。


    “‘人類成品’的意思是,他們還有別的成果?”廉貞蹙了下眉,“那廢物計劃不是成天抓點小窮鬼過去做人體實驗的麽,之前還被你爹掀了攤子……怎麽,還活著呐?”


    “活得好好的,而且顯然,他們偶爾也做點正經事——比如培育過幾種古植物。”


    “難怪你要把那塊奇怪的香薰交給他們……對了。”廉貞忽然想起件事,跟蘇星沂念叨了幾句。


    一小時後,他抱著從蘇星沂屋裏拿出來的遊戲頭盔,鑽進了自己那輛拉風的mf-19裏。


    人呢,如果情感瓜吃不到,就自己去創造。


    比如替某些人千裏送個遊戲頭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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